第54章 专夜

    容茶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有可爱的宝宝, 会不会很有趣”

    说这话时, 她心跳得有些厉害,尚且希望那些花不是太子送的。

    尉迟璟听后,临时分神, 思考了一下。

    东晋和西晋的关系一直很敏感。范溪对容茶好,确实不假, 但对于容茶的孩子就不一定了。

    如果容茶有了孩子,东晋那边很可能会利用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还想拥有更多的二人时光, 不想这么快就多一个孩子。

    而且,他见过深宫里许多嫔妃为了怀上一个孩子,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到不行, 临到头来, 还是难产。他觉得, 她年纪还小,还不需要去遭这份罪。

    寝殿似有水声滴答作响, 如清泉水般悦耳, 尉迟璟正沉浸在美妙的水声里, 便含糊地应了一声, “没必要”

    容茶顿时被浇了盆冷水,心头又是凉了几分, 如暖融融的春风里, 忽然添了丝凉意。

    凉意自心尖开始, 一点点地漫入骨髓,让她控制不住地发颤。

    如此说来,那些花确实是他让人送来的

    容茶恍惚了一阵,眸光呆滞,悠悠地抬起一排羽睫。

    她的双肘曲起,撑在铜镜上。

    一抬眼,就能看见铜镜的两个人

    她看得很清楚,甚至,能觑见他凤眸里熊熊燃动的情火。

    难言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身上每一处关节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脑中充斥着翻涌的热潮。

    宛如冰与火的交融,她饱受折磨,几乎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容茶紧紧地咬住唇瓣,静默许久,直到将唇瓣咬出细小的血珠来。

    两弯蛾眉揉成一团,她低吁几口气,轻声呢喃“殿下,可否带我一道去合城呢我会安分在合城待着。殿下去战场的时候,我也不会跟着过去的。”

    尉迟璟看着铜镜那张足以倾国倾城的面容,再感受着面前的尤物,眸底的暗芒急遽扩散,一种独占欲自心底腾起。

    他并不想让她出现在人前。

    战场历来是男人的天下。她如果一同前去,不知要被多少人盯上。

    “不可,合城是边城,虎狼盘踞,出乎意料的情况太多,孤不能让你前去犯险。”

    闻言,容茶似是赌气般,侧过身来,轻踢了他几脚,想将他踢开。

    “想来,殿下对妾身,确实是一时的兴趣罢了。也对,美人到处都有。殿下去了合城,自然会有人给殿下献上各种类型的美人,殿下当然是不愁寂寞的,哪里还会记得远在帝京的我。”

    也不管是否处于激流勇进之时,容茶干脆地撇下他,兴致恹恹地来到榻上,拉过锦被,就要阖眼休憩,仿佛在同他置气。

    她的忽然离开,让尉迟璟感觉到,若是不带她一同前往合城,后面的数个月,他会很愁寂寞。

    他好像真离不了她。

    尉迟璟迫不及待地寻到她的身边,将她的脸按入柔软的枕中,“哪里会有什么美人”

    凤眸被猩红色全部覆盖,他继续用烈火感受她的美妙和馨香。

    “男人在这种时候,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等穿了衣袍,所有的话都不作数了。等殿下回来,恐怕也带了新欢回来,我只怕这辈子,都要独守空闺了。”

    容茶努嘴,转过脸去,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

    忽视他。

    当他不存在。

    她准备就这样睡过去,进入梦乡。

    一对雪足被置于半空中,抵在他肋骨上。

    双足缠绕到一处,时不时地摇荡着,晃得厉害。

    粉润的脚趾时不时地蜷缩起来,复又张开。

    “为何要去合城”尉迟璟呵着热气,拿开她的手臂,再次问道。

    “自然是舍不得殿下。”容茶抓住褥子,说得甚为幽怨,“殿下若是认为那边的美人更有味道,觉得我在身边碍事,那我也没法子。”

    “乖茶茶,你是不是没有被喂饱,所以,才会生出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尉迟璟移开她的臂,喉头滚动,哑声笑了笑,“孤会让你一直能感觉到孤的存在,你睡不了的。”

    容茶当即倒抽了口凉气,但她下定了决心,打死也不睁眼。

    尉迟璟再抬起眼,看到那张轻俏灵动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的神色时,略是怔然。

    他的心思一动,内心倏然柔软几分,竟是鬼使神差般,低下了头。

    凉凉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尖

    迎接容茶的是好一阵疾风骤雨。

    她虽在风雨中飘摇,但亦是能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感觉到他俯在她的耳侧,说着最温柔的情话。

    朦胧中,容茶掀了眼帘,神思在那一瞬间,很是清醒。

    对上那双含了情愫的潋滟凤眸时,她如同行走在桃林间,像任何一个怀春少女般,也希望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盎然春意。

    可她清楚,那是最致命的毒,若罂粟般惑人心神,一旦信了,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心摇摇欲坠,她打起全部心思,试图去抵触。

    到后来,她却没有心思去抵抗那些。

    因为,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想闷头睡觉。

    连第二天,尉迟璟离开时,她仍是觉得头晕脑胀。

    “孤要走了。尉迟璟道,嗓音哑哑沉沉的,犹带了情。

    容茶懒得理他。

    她没想到,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愿意带她去合城。反倒是她平白出了力。

    她困得很,手往旁侧摸索,抓了胭脂色的锦被。

    手心触及发潮的褥子时,她的手臂微僵,打了个哆嗦。

    她顿觉太过羞一耻,紧紧地闭着眼,一动都不敢动。

    尉迟璟多看了几眼她的娇羞样,心里更是爱得紧。

    他下去披衣,他的视线扫往窗台。

    看到窗台几乎被众多花盆占满时,他有些费解,“窗台上为何会有那么多花”

    容茶只当他问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些花,心里赌着气,状似无所谓地回“妾身觉得,多些花看着才热闹,所以,让人多移了些来。”

    尉迟璟也不再多言。

    从寝殿出来,他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途径那处窗台时,见侍女阿月在打理花,他便问了花的品种。

    “禀殿下,这些花是接骨木和夹竹桃。”阿月低下头,如实道。

    尉迟璟也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两种花的一些影响。

    想到它们可能会让女子不孕时,一整晚的愉悦感顿时被冲散,他的眸色寒凉了些。

    她若是不想有孩子,大可以同他商量,看用什么方法合适,何必自作主张,一边把花用上,一边问他对孩子的看法。

    还是说,在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抵触他

    联想到合城的位置,尉迟璟隐隐能猜到,她想去合城的真正目的。

    刹那间,一股气堵在心口,无论如何,都提不上来。

    他甚是烦闷,内心躁乱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或许,是气她对他曲意逢迎,气她妄图瞒天过海。

    可她瞒他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何他现在却气得慌。

    饶是如此,尉迟璟面见皇帝时,还是向皇帝告知“父皇,儿臣此行,准备带范氏一同前往合城。”

    早晨的时候,他仔细考虑过。

    虽然到了合城,可能会面临许多意外情况,还要提防她逃跑。但西晋皇宫内,豺狼亦是不少。

    任由容茶独自待在东宫数个月,他确实不够放心。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将她放到身边。

    皇帝听后,只是流露出微末的惊讶。

    他道“战场凶险,你确定范氏那娇滴滴的样子,到了那边,不会遇到危险”

    尉迟璟回得笃定,“儿臣会看得紧一些,何况,她只是在合城待着,无需去往前线。”

    迟疑一息后,皇帝笑得和颜悦色,叹息一声“也好,你最近喜欢她,带上她也无妨。但是,你要记住了,范氏毕竟是东晋的公主,一时的新鲜劲可以有,但你绝不能深陷进去,否则,你就容易被东晋钻了空子。”

    尉迟璟垂目,道了一声“明白,东晋对二哥做过的事,儿臣从没有忘记。”

    皇帝令人倒了两杯清酒。

    他给尉迟璟递去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这一杯薄酒,当朕为你践行。”

    尉迟璟将酒饮尽,即是向皇帝告辞,前去清点此番去往西宁战场的将士人数,以及同年将军商议,大致的作战计划。

    他走后,皇帝晃着玉盏里的酒水,目光垂落,久不言语。

    皇帝的内侍搁下酒壶,轻声问“陛下是真的要让太子妃同太子一起去合城吗”

    皇帝微颔首,面色沉重了些。

    “范氏日日与太子相见,又有那样一番天下难寻的品貌,太子一直对她没有念想,才会奇怪。”

    皇帝感慨万分,当年初见容茶这个儿媳时,他就能预料到今天的情况。

    太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二皇子的心结在,太子定然会有一段时间,冷落了容茶。但时间一长,他可能还会抵挡不住她的吸引力。

    “太子还是个年轻孩子,难免会有些自己的心性。有时候,你越是拦着他,他反而越要忤逆。”

    内侍不解道“既然如此,那陛下送给太子妃的花,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皇帝的唇角牵起一道笑意,“也不会没有用处。范氏看到那花,想必也会有些自知之明,只会以为璟儿待她,不过如此。”

    清澈的酒水让皇帝看清老眼里的沧桑,映着他眼角的皱纹,而皱纹里掺杂了几分狠厉。

    “他要带她去,就由着他去吧。朕若是执意阻拦,反倒让他以为,朕要对她的太子妃不利。”皇帝乐呵呵道“年轻孩子,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等璟儿将来坐拥江山时,就会明白,世间美色众多,但只可当做闲暇时的消遣,他真要将谁放在心上,才是最傻的行为。”

    西晋集结兵力,设好防线,待军队整装完毕,准备妥当后,即是向西宁国递交宣战书。

    尉迟璟紧随西晋大军的步伐,捎了容茶,一同前往合城。

    历经数日,太子的车骑,终于抵达合城。

    合城的守城将军张远,亲自前来城门相迎,迎了太子一行人到自己的府邸。

    张远守了几年的合城,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丝毫的懈怠,让合城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

    当年,二皇子战死白虎滩,尚是三皇子的尉迟璟前去白虎滩收尸时,就途径合城。当时,也是张远亲自迎接的尉迟璟。

    如今,时过境迁,尉迟璟成为当今太子。张远再次迎接尉迟璟时,心内颇为感慨“多年不见,太子殿下较之当年,更是英气逼人。”

    他的印象很深,尉迟璟来为二皇子收尸的那年,尚是个略带稚气的少年,眉眼间的青涩掩藏不住,悲恸之情溢于言表。

    几年的时间过去,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俨然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

    如今的太子,好似一柄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利刃。

    不出鞘时,韬光养晦,一旦出鞘,可令四海俱惊,五洲臣服。

    “张将军风采,亦是不输当年。”尉迟璟下了马车,随张远踏上石阶,一边走,一边同张远寒暄几句。

    张远抻开一臂,引了太子入府。

    张远的夫人,及府中的几位千金和公子已经到门口站好,规矩地行礼,恭迎太子的到来。

    这时,张远见到尉迟璟的身边跟了一名形容俏丽的女子,不免询问道“这位夫人是”

    尉迟璟顿下步子,郑重地介绍道“是孤的太子妃。”

    张远的神情凝重几分,再次问道“太子妃可是东晋的公主”

    两年前,他也知道东晋和西晋联姻的消息。只是,他远离帝京,不知道两年过去,太子妃有没有换人。

    尉迟璟道“没错。”

    张远的性子耿直,看向容茶的眸里,当即掠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当年,二皇子尉迟允率军,与西宁大军交战时,也曾路过合城,与他相谈甚欢。

    没出事前,整个西晋都知道,二皇子的才华出众,颇具眼光。

    其麾下的一支幽云骑,是一支训练有素,灵活强悍的精锐铁骑,可谓金戈铁马,剑指江山,连皇帝亲自训练的铁骑军,都不能够望其项背。

    只可惜,白虎滩一战后,不仅西晋痛失一名卓越的皇子,那支骁勇的幽云骑也从此消失在世间。

    当时,若不是东晋皇帝西宁使臣说动,当了墙头草,他们也不会

    张远心里恨意灼灼,即便他知道,出于礼节,他要向太子妃行礼,但一想起当年的悲怆,他的嘴巴便如同封了胶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氛围一时变得有些难堪。

    后来,还是张夫人及时注意到,上来打圆场。

    “将军,你真的是见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后,太过激动了,连礼数都给忘了。”张夫人斥责了张远一句,又毕恭毕敬地对容茶道“我们将军这脾性就是这样,除了打仗,其它什么都不懂。我都常说他这么多年来,光长了岁数,让太子妃见笑了。”

    容茶也没说什么,只淡雅地笑了一笑,“无碍。”

    张夫人将容茶迎入庭院,远离张远,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张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低头,向尉迟璟请罪,“末将方才对太子妃失礼了。”

    尉迟璟回忆起往事,明白张远为何失态,凤眸里,黢黑一片,幽邃而深沉。

    须臾,他轻叹道“时至今日,张将军还能念得二哥,孤深感欣慰。但其他人犯下的错,确实不该由一个女人来承担后果。”

    “末将明白的。”张远沉声道,只怨自己怎么会如此糊涂。

    太子殿下所说的,他其实也都懂。

    无奈,一想到太子妃是东晋皇室的人,他就无法压抑住那股子强烈的排斥感。

    张远也疑惑,对于太子妃,太子殿下当真是毫无芥蒂吗

    进入张府之后,尉迟璟命人召来年将军父子,同张远入正厅,听年将军详述他的战略布局,一同商议讨伐西宁事宜。

    不知不觉中,已是过了几个时辰。

    再出来时,尉迟璟想去找容茶,却听张夫人说,“太子妃说她从未来过合城,想去城内转转看,就带了几名侍女和侍卫出去了。”

    尉迟璟的心神凛然。

    想起容茶存了逃跑的心思,他很不放心。

    尉迟璟当即带了几名侍从,出门寻人。

    一路上,他都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直到望见停在一处糖画摊前的倩影时,他才缓了口气。

    较之帝京,合城的天气更湿润,到了春季,连着多日,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出门在外,一不小心就会湿了鞋。

    此刻,一名侍女为容茶打伞,另外几名侍女帮她拎起一点裙摆,不让她的裙摆沾到青石板地面上的雨水。

    而容茶盯着那位制作糖画的小贩,似是看得专注,没有留意到其余人。

    雨过天晴色的油纸伞,与她所着的海棠色襦裙,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她分外惹眼。

    觉察到脚步声临近,容茶徐徐回过眸,柔柔的目光落向尉迟璟。

    见他的额角的发丝沾了雨水,衣袍的颜色也深了些许,她纳闷道“咦,殿下,你怎么办事么可你怎么不打伞”

    尉迟璟这才想起,他出来的急,连伞都忘了打。

    “孤确实是要去找人的,只不过,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你。”他转过脸去,只留了个侧脸给她,即便如此,他眼梢的浅笑也是遮挡不住。

    说完这话,他便默默地淋雨。

    容茶的细指勾住手心,见他不言语,也噤了声。

    近来的太子,行为着实是怪了些。

    在东宫的时候,她白日里基本见不到他。

    到了晚上,他就会来她的寝殿。见了面,他什么都不说,就拉着她一起疯狂地运动。

    眸色幽幽,深不见底。

    花样繁多,幅度之大

    她好些时候,都几乎要晕厥过去。

    到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了人。

    日复一日,她都不知该跟他交流些什么,以为他肯定要撇下她,一个人来合城了。

    竟是想不到,他会带她一起来。

    容茶想了想,让侍卫接了油纸伞,将油纸伞移过去一些,帮尉迟璟也遮了些雨。

    尉迟璟在雨中站了半天。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颊上,一点一滴地滑落,他都毫无知觉。

    忽然间,雨水断了,他就反应过来。

    尉迟璟道“外面还在下雨,你出来做什么。没事,就先跟人回张府吧。”

    容茶却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未成型的糖画,“合城的糖画是出了名,我想买一个糖画再回去。殿下若是要找人,就尽管去吧,不必管我。”

    她初到合城,想出来,打探路线,便佯装对街市上的小摊很感兴趣。

    若是尉迟璟在旁边,她确实不大方便。

    尉迟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略略地瞧了眼,语气沉了些,“你很喜欢这些东西”

    容茶点点头,杏眸里滚动着清凌凌的波光,“喜欢啊,难不成殿下要送我”

    “当然不会。”尉迟璟矢口否认,利索地从伞下走出。

    走了几步,他复又折回,对那小贩道“你多做些,我夫人爱吃。”

    他暗自唾弃自己。

    自己太有出息了。明知道她是找了个理由搪塞他,他还陪着她玩。

    “好嘞。”小贩热情地应下。

    阴雨天,路上没什么行人,摊子上方的雨棚也不是很耐用。小贩本来都打算收摊了,没想到,遇到一位如此豪爽的客人。

    他熟练地将握住长勺的柄端,放入热糖的铜瓢内,舀出加热好的糖,淋到石板上,以勺作笔,运液为墨,勾勒出一个精细的形状。

    待糖凉却了,他将生动的糖画铲起来,递给尉迟璟,“客官,这糖画名为嫦娥奔月。”

    尉迟璟接过来,放到眼前看了两眼,再将糖画送到容茶的唇边,“给你。”

    容茶的唇瓣轻张,探出一点下颌。

    可她刚咬住糖画,唇边的糖画又被抽走了。

    尉迟璟眼角携了坏笑,有意将糖画举高了些。

    容茶跟着踮了下脚尖。

    可他将糖画举得更高,显然是故意跟她玩。

    “殿下又在欺负人。”容茶踮了几回脚,都够不到,气呼呼地瞪他几眼,干脆不费劲,等待新的糖画。

    尉迟璟见她生气了,重新将糖画递去。

    “这回真的给你了。”

    容茶却撇过头去,不愿意吃了。

    见他还不走,她疑惑道“殿下,你真的要找人吗”

    尉迟璟答得毫不含糊“当然。”

    容茶蹙起双眉,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了数圈,还是觉得异常。

    真要找人的话,怎么会有心思陪她站半天,还拿了糖画,逗她玩

    她从他的指尖抽过糖画,配合地咬上一口,揶揄道“殿下,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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