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还脱上瘾了是吗

    然后这厮他还就真说了,他不但说了,他还又上手了,爪子直奔神田那一头披散着的长发。

    ……这是真·为了追求美而将生死置之度外啊。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基本就连猜都不用猜了——

    “让开!想一起被砍吗你这豆芽菜!”

    “没错!给我放手,沃克!”

    “都说了我叫亚连!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快给我看清楚这是个普通人!不要拔六幻啊笨蛋神田!用刀鞘啦!刀鞘!还有林克——你再用缚羽他就要沉到地底了!想出气什么的把人绑起来吊在半空倒立不好吗!”

    “……是我的错觉吗?”拉比满头黑线地扛着一锤柄的袋子,凑过来小声地和我讨论,“亚连那家伙真的是在劝吗?”

    “从表情上来看,”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在劝……吧?”

    “嘛,不过有生之年能看到优这么被人调戏一次,也不亏啦。”拉比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和我显摆,“所以还是短发好吧?像我、亚连还有李娜莉,多安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心情顿时就微妙了起来,“作为在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唯一的一个长头发,我也……非常的安全。”

    岂止是安全啊,人家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吗?

    怎么说呢,虽然我也不是想让他看我,但——这简直就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人身攻击好不好!

    怎么我和他们俩就差那么多吗?

    就算我是没他们高没错,但我胸比他们大啊?等等,我胸应该是比他们大……吧?

    另一边,拉比闻言眨了眨眼,和我对视了一二三四秒后,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所以你也觉得,我和李娜莉——我们两个在身为女人的方面,输得有点惨是吗?”

    “不,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好半天都不说话?”

    “我……”拉比顿了顿,用没扛着锤子的那只手捂了下嘴,磕磕巴巴中憋着一丝笑地和我解释,“我是在想、在想要怎么反驳这句话啦。”

    ……所以就是很难反驳的意思吗!

    “你、你还笑。”我登时不满地去抓他的手。

    “不笑了不笑了,真不笑了,”拉比怕挣扎中锤柄会不小心打到我,连忙用单手制住我,“不要这么想嘛。”

    “那你说,你觉得在场的所有人中,谁最好看?是不是神田凌虐式碾压其他人?”

    “这个要怎么说啊……”

    “你要是敢回答是,我就不和你好了,”我立马不高兴地鼓起脸,“我认真的。”

    “你这个脑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拉比条件反射地用手指一戳我鼓起的脸,因为没戳瘪,还又戳了一下,然后可能是怕戳疼了,又连忙揉了揉,“在我这里,当然肯定、绝对、必须是塞西最好看啊,这还用说嘛。”

    “那……抛去主观因素呢?客观地和神田比呢?”

    “啊——这到底要怎么比嘛,性别都不一样啦。”

    “所以、所以你果然还是觉得“你的优”更好看。”我幽幽地说。

    “……等等,”拉比刚开始还只是哭笑不得,但过了还不到两秒,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凑上来,近距离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塞西,你难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一噎,整个幽幽的表情一秒破裂。

    “真是的,”虽然拉比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压不住似的疯狂上扬,“这怎么……怎么还吃男人的醋呀。”

    这怎么我一吃醋,就值得你兴奋成这样吗?

    “……还不是你一看到神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放光,还老是优啊优地叫。”我忍不住小声地翻了个旧账。

    “哪有眼睛放光啦,”拉比解释了还不到半句,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话题上,“所以,塞西果然是在吃醋。”

    他把黑锤连带着那些袋子放到地上,像是难以克制地想把我抱到怀里揉一揉,但又碍于到底是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来抵我的额头,结果这才刚抵上,余光一瞥,就望见那边的亚连正嘴角抽搐地望着我俩。

    拉比:“……啊,不用管这边,你们继续,继续。”

    “什么叫“你们继续”啦!别光站着啊拉比!快过来帮忙!”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才发现那边的战局早已趋向了白热化。

    甚至连李娜莉都加入劝架了,也还是没拦住那两个人。

    拉比只好很舍不得似的退开一些,和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认命地跑了过去:“来啦来啦——”

    我望了一眼被所有人留在原地的袋子,保险起见,弯腰将它们聚到了一起,接着还不等起身,就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扫了下脸颊。

    我一抬脑袋,发现是蒂姆那条火焰纹的长尾巴。

    我疑惑地望过去,就见金黄的胖球在我眼前引诱似的划了个圈,然后忽然飞向了那边的小树林。

    我眨了下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就站着没动。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蒂姆又从树林那边原路地飞了回来,再次用它那条火焰纹的长尾巴扫了下我的脸。

    我以为它这是想让我陪它玩,便抬手想去戳一下它的那张大胖脸,却被蒂姆灵巧地躲开,再度往树林的方向飞去。

    然后飞到半途,回头一看,发现我又没跟着,只好又飞回来。

    这回它直接拿自己的大尾巴“啪”的一声打了下我的脸,顺便还超凶地呲了呲牙。

    我这才慢慢拍地意识到,这应该是想让我跟过去的意思。

    我回头望了一眼拉比他们那边——李娜莉看样子已经完全不想管这帮人了,正又气又无奈地站在旁边;而某四个大男人,差不多已经闹成一团了。

    ——谁都没有注意这边。

    我只迟疑了两秒,便转身跟着蒂姆钻了小树林。

    因为阴云遮蔽了大部分此时应有的晖光,林中晦暗一片,深处更是为黄昏的阴影所模糊,看上去浓黑而危险。我没太往里走,只站在边缘附近环视了一圈,蒂姆没再催我,也没再往深处飞,就停在我的斜上方拍打着翅膀。

    “这里……有什么吗?”我试探地问。

    难道是蒂姆发现了什么?

    比如这里……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

    又或者是——正潜伏着想要躲起来等我们离开的恶魔?

    可不管是什么,也不应该只带我一个人过来啊?我能顶什么用?

    我转过身,刚准备回去叫亚连他们,就陡然在风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塞西。”

    我脚下一顿,飞快地回过头。

    入目却依旧是深黑而阴森的树林。

    “……师父?”我试探地叫了一声,一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边环视着四周。

    空无一人。

    我还特地抬头往树枝上看了看,又蹲下来扒了扒堆满了断叶残枝的草地。

    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我太过思念师父,以至于都产生幻觉了?

    可刚才的,那明明就是师父的声音啊……

    “本来就少到都快没有了,就不要再浪费你的那个脑细胞了——这不是幻觉。”熟悉而低哑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找了半天始终一无所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正在半空徘徊的蒂姆身上,“想必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吧,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听到了这段话,就意味着……”

    不会……吧?

    原来遗言……真有我的份的?

    还有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师父真的……出了意外?已经没有办法亲口向我传达了?

    “——没错,就意味着我已经懒得再管你这个小鬼了。”

    我:“……”

    我瞬间死鱼眼。

    蒂姆口中传出的低沉男音恰在此刻顿了顿,像是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出。

    “去找玛萨。”师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肃了下来,像是终于把什么给说了出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解脱似的意味。

    我一愣,直觉中陡然升起了某种预感。

    “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不是想知道,关于自己父母的那些事吗……去找玛萨,让她带你去那个——她最初看到你的地方。”

    最初……看到我的地方?

    我不是被师父夹着带到玛萨家里的……吗?

    “那里,有你想要的全部真相。”

    ——他说,真相。

    我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无意识地动了下。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当几个月以来一直寻找的答案,就这么轻易地被摆到了眼前时,我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高兴,也不是松了口气,反而是某种……近似于即将失去什么似的恐慌。

    天,终是彻彻底底地阴了下来。

    不知何时,起风了,四下却越发的寂静,我被密林的枝桠包围,在一片浓暗中,只听得见沙沙的树海之声。

    “咦?塞西呢?塞西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

    “塞西——”

    “啊,看到了,在那边——怎么了塞西?怎么一个人跑到林子那边去啦?”

    远处忽地传来了不是很清晰的说话声。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过头的,只发现他们那边似乎终于结束了——林克依旧板着张脸,神田也还是气哼哼的,但两个人的脑袋上却都顶着个红肿的大包,一看就知道是李娜莉踢的。

    走在旁边的亚连远远地跟我摆了摆手,准备去拎地上的那些袋子,而拉比则已经扛起锤子,向我跑了过来。

    “但是记住,”师父最后的话语轻得险些让我以为那只是错觉,被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气中,“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亚连。”

    “只能……一个人去。”

    我慢慢地抬脚,向拉比走了过去。

    拉比在看到我的表情时,微微地愣了一下,但随即便一如既往地冲我笑了起来,那笑容轻快又明亮,是我记忆中……也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样子。

    但在没有朝向他的背后,却有凉意一涌而上,就好像潜伏在暗处的阴影早已张开了巨口,随时随地都会将我吞噬。

    ·

    又下雨了。

    不,在我们往回赶时所感受到的,与其说是雨,倒更像是凉凉的水汽,又或者是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没有淅沥沥的雨声,又轻又细,只是在空中飘洒着,如大网般缓缓地向我们拢来。

    但其实从结果来看,我们基本没什么事,因为一开始下雨,亚连便直接开了方舟的门。当我们大包小裹地从门中出来时,还把地下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给吓了一跳。

    利巴班长闻讯赶来,将我们在地下扣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直到乔尼下来比了个“OK”的手势,才放我们上去。

    ……所以拉比果然没猜错,这就是不想让亚连和什么人碰上。

    科姆伊一直以来,真的是在尽可能地保护亚连吧。

    就是那些高层……也太不会选址了,这个新总部所在的地方,十天能有九天半都在下雨……

    我思维不由得有些发散。

    直到渐大的雨丝都扑到了脸上才微微回神。

    天上乌云密布,已经暗成了潮湿的深黑,再看不到一丝的光线。

    我将窗子又开了大些,卷着海腥气的风顺势灌入屋中,将厚重的落地窗帘吹得微微掀起。

    我慢慢地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细密如丝的雨水不断地落在掌心。

    冰冷、微痒、又带着些湿黏的触感。

    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自己喜欢雨天。

    但我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这种触感,还是喜欢雨后那种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又或是喜欢听那种淅淅沥沥的声音。

    我说不出任何一点的缘由。

    到了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喜欢雨天的,真的是我吗?

    还是,是我体内的那个……

    钥匙开门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

    我保持着伸手接雨的姿势,下意识地回过头,刚好和一手推开门、一手提着东西、正要进来的拉比对上了视线。

    我这才慢了一拍地想起,为了方便——当然是晚上过来的那种方便——前几天我特地帮他也配了一把钥匙。

    “我刚刚敲了几次门,都没得到——等等,你怎么在淋雨啊?”拉比解释的话说到一半,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快步走过来,将我伸在外面的手拿回来,又关上窗子,然后才转向我,“这衣服都湿透了……冷不冷?快,都脱下来。”

    这人一边说,还一边嫌我磨蹭,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干脆直接上手开始帮我解西装的扣子。

    可能是怕我冻着,他解得飞快,三下五除二就帮我把西装给扒了下来。

    但扒下来后又发现,里面的白色连衣裙也湿了大半,衣料此刻正冰冷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所以才说,为什么要干站在那里淋雨嘛!着凉了要怎么办啊……”

    拉比教训我的同时,直接将我扒拉着转了个圈,然后一回生二回熟地替我解背后的绑带,解完了还极为自然地继续往下剥,但刚剥到一半,就被我一下按住了手。

    拉比:“嗯?”

    我:“……”

    为了不显得那么趁人之危,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地提醒他一下:“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拉比:“……?”

    拉比茫然地眨了下眼,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落在我被剥落了肩带的肩头上,又瞥向我露出了大半的后背、以及必须用手按着裙子才不至于滑下去的胸口,接着陡然反应了过来,登时就跟被火撩到了一样飞快地收回手,顿了顿,还抖着手帮我把堪堪只遮得住胸前的裙子往上拉了拉。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真不是故意的——那、那个,塞西,我先背过去了,你自己换啊……”

    然后他就真的转过去了,顿了顿,还避嫌似的走到了桌子那边。

    我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听话地开始脱衣服。

    “那个,好、好了吗?”

    ……这才几秒钟,我连裙子都还没扒下去呢,刚脱到屁股。

    “我可以转过去了吗?”

    不可以,我正整个光着地翻衣服呢。

    “现……现在可以了吗?”

    我从今天买的衣服中挑了那件长度刚好能盖到大腿、又特别宽松的灰色毛衣套上,然后转过头,就见拉比正有些呆不住似的在桌边动来动去,一会儿摸摸桌角,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水壶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又用指腹在桌上一下一下地划。

    我没说话,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拉比的呼吸一滞,缓了缓,疑惑地叫我的名字:“塞西……?”

    “……冷,”我是真的觉得冷,不知从哪儿来的,由内向外的发寒,“要抱。”

    “那这么抱也没用呀……”拉比轻轻地将我的手拿开,然后转过身,把我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就说不让你淋雨,现在冷了吧。”

    我也不反驳,只把脸埋在他肩窝那里用力地蹭了蹭,手上也用了些力气,紧紧地抓着他背上的衣服,想要尽可能地从他身上汲取到更多的热意。

    “怎么啦,之前在镇上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拉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安抚似的一下一下地摩挲我脑后的头发。

    我还是没说话。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拉比顿了顿,随即问我,“是当时在林子里……?”

    这人总是这么敏锐。

    我又把脑袋埋到了他胸口那里,却被团服上衣粗糙的质感磨得脸上刺痒。

    “……痒。”

    “什么?”拉比没太听清。

    我不回答,只自食其力地扒开他本就没扣好纽扣的团服上衣,露出里面的单衣,贴了上去。

    带着他气息的体温隔着单衣裹缠上来,酸胀的感觉漫上舌根,我张了张嘴,忽然很想就这样把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记住,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亚连。”

    已经都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被我给咽了回去,我不说话,拉比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只一下一下、就跟哄小孩似的拍我的背。

    就这样不知拍了多久,我终于从拉比的胸口抬起头,叫他的名字:“拉比。”

    “嗯?”

    “你有没有想过,”等到真开口了,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轻得几近飘忽,“如果我不是我……要怎么办?”

    拉比一愣,过了好几秒,嘴唇才翕动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之前试探玛萨的那次,我尚且还能心存侥幸,但这次,却真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恐怕……真的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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