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啦?”拉比望着我,疑惑地眨了眨眼。见我表情还有些僵直,便忍不住凑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小幅度地蹭了蹭我的鼻尖,然后才压低音量,很小声地问。
我们挨得很近很近,近到空气都好像被熏染得温热了起来,近到我只有再向前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嘴唇,近到我呼吸间,满满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但我却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
我张了张嘴。
“你……你不对劲。”我还是觉得冷,可等到话真的出口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毫无异样,甚至还掺着一丝听不出任何伪装痕迹的不满,“你怎么都开始不戴和团服配套的那两只半指手套了啊……”
“啊,那个?这不是这阵子一直在熬夜翻那些资料嘛,所以有时候就……”
“那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带是带着啦,”拉比被我冷不丁的打断弄得一愣,探手就想去掏,“我记得之前摘下后直接就塞进裤子口袋了……?”
“那你——把眼睛闭上。”
我一边接过他掏出来的已经被团成卷的半指手套,一边去捂他的眼睛。确定他真的闭好,不会再睁开后,才一点一点地帮他戴上那两只长度差不多都快要盖到手肘的深红半指手套。
戴好后,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微微抬眼,看到拉比的眼睛下意识地动了动,虽然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很懵,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我的手给包到了掌心。
“可以睁眼了……”我调整几次表情,又酝酿了一下平时说话的语气,才小声说,说完还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但不许摘——通过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喜欢戴半指手套的那个拉比,你要是不戴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欸欸欸?什么叫更喜欢戴半指手套的那个我啊——虽然塞西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摘啦,但是……”
“没有但是,”我反客为主,将他拽回自己住的那间客房后,又随便翻出了条丝带在他的右手手腕上系了个蝴蝶结,“总之这就是塞西的专属印记了,是盖的章,不许解开。”
“……怎么想到要弄专属印记的啊,”拉比隔着半指手套地捧住我的脸,“到底怎么了嘛?怎么感觉突然就好像不开心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垂下脑袋,过了好半天,才装作不高兴地小声憋出一句,“这里年轻的女孩子有好几个呢。”
“年轻的女孩子……?噫——等等,所以、所以就是吃醋了?”我听着这声音怎么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结果刚一抬头,就望见拉比一脸惊喜地望着我,“总算是开始吃正常的醋了!真是的,我还以为塞西会一直盯着优那家伙不放呢!”
我:“……”
“你……你白天还是别出来了,抓紧时间干正事,”能装成现在这样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我只好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出了门就往书库那边走,“再这么熬夜下去的话就会和书翁的黑眼圈一样了。”
“熊猫老头那个是画上去的啦,”拉比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一句,顿了顿,见我还一刻不停地推着他往前走,到底忍不住拖了个长声,听上去特别的委屈,“我这才刚休息一下下嘛——”
“所以目前……”我换了个话题,“有什么进展吗?”
之前有段时间,科姆伊派可靠的人从教团那边运来了好多的资料——据说都是自教团建成起就一直尘封在旧总部的地底最深处的,甚至之前搬家的时候都没有带过去。这次还是因为上面没人了,科姆伊才得以做主开启了那个基本不为人知的资料室。
“有哦,真的有找到一点点相关的记载,”拉比似乎想要转头来望我,却被我一下把脸给扳了回去,只好继续往前走,“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找到了一点,就能找到更多,总归是有希望的。”
拉比微微顿了下,在进去书库之前,忽然趁我不注意地转过身,囫囵着摸了摸我的脑袋。
“放心啦,塞西不需要担心这个,总会有办法的。”
“……我也觉得,”我慢慢地点了下头,“会有办法的。”
所以我才没有……相信涅亚说的话。
我不相信,只有涅亚才能阻止“黑暗三日”的降临。
可是直到书库的那扇门彻底闭合,直到我转过身,透过走廊的玻璃望向窗外温暖阳光下的灿金麦浪,才听到心中有个冰冷的声音在发问。
它问我——你真的……不信吗?
我极缓地眨了下眼,没有放任自己再想下去,直接回到房中翻出了之前买的那顶齐肩的棕色假发和上次从总部得到的“鸦”部队特有的及地红袍。全副武装之后,顿了顿,又拿出乔尼留给我的那个万能化妆刷,在脸上随便地涂了涂。
至于先前戴过的那张“鸦”的面具——那东西早在回到坎贝尔宅的当晚,就被林克给收走了。
他不但给收走了,他还不知意识到了什么,当场就脸色大变地拿去盥洗室洗了好几遍。
我记得自己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便被同样脸色大变的拉比给拉过去好好地擦了一通嘴,甚至擦完后,还拽去角落里亲了好几口,他不满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但那次之后,林克就再没借过我面具,我只能利用乔尼教给我的那些简单的化妆技巧,给自己描厚了眉毛,又涂暗了肤色,顺便还参考林克和第三驱魔师的那几个人,在眉心竖着点了两颗红痣。
等到出了方舟,和科姆伊特地派来看守“门”的知情人员打过招呼后,我几乎一刻不停地直奔科学班临时所在的那个实验室而去,却不想在中途的某个转角处,因为走得太快,一下撞倒了正抱着一小摞资料的乔尼。
“抱抱抱歉!咦?塞、塞——”眼看路过的探索人员疑惑地望了过来,乔尼吓得一个急转弯,“塞普洛斯·米利艾尔小姐!”
我:“……”
然后被帮忙捡起材料的乔尼便和他新认识的“鸦”中的塞普洛斯·米利艾尔小姐一起去了某个角落里开始说悄悄话。
“塞、塞西,”乔尼是真被吓得不轻,“你怎么过来了?是亚连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万一被人看到……”
“这次的……这个病,”我甚至都等不到他把话说完,就问出了口,“驱魔师不是对它……免疫的吗?”
“这个……这个只是之前的推测,”乔尼闻言一愣,语气立刻低落了下去,“但就在刚刚,我们突然发现……提艾多尔元帅的手臂上也出现了那个黑斑……”
“所以、所以室长说,要推翻之前做的所有预判,虽然寄生型的还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但装备型的圣洁……显然并不具备那种能够净化病毒的功能……所以塞西,你千万叫书翁和拉比他们也小心一点。”
还怎么小心……他都已经……染上了啊。
我脑中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失真。
“那这种……是不是如果发现得早,就……”
就有机会……?也许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发现得不够及时,所以才……
“和发现的早晚没有关系,吉吉——吉吉当时就是第一时间发现的,但无论我们用了什么方法都无济于事,他还是遵循了之前得出的那个规律——在出现黑斑后1-2天开始有症状,3天之后开始疼痛加重,4-8天左右会急剧恶化,然后现在……马上就要第9天了。”
乔尼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都要消失在了空气中。但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猛地将那一小摞资料啪的一声往脑门上狠狠一打,重新涌起了信心。
“不过没关系的!这次、这次可能真的能研究出来啦,我和塔普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只要等室长他们再实验一下……总之就是没关系的!确切的数字是13天,所以只要在第13天到来之前做出来就……所以塞西也不要担心,还是快回去吧!我先把这些看完的资料给送回去!”
我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再问,乔尼就蹬蹬蹬地跑远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不稳地后退几步,靠在了身后斑驳不怕的墙壁上。
可是他说……科学班已经快研制出药剂了。
也就是说,拉比……
我短促地呼出口气,心下微定,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刚准备回去,却不想刚走出还不到一百步,就和林克迎面撞上了。
我顿了顿,只当没看到,刚想装作不认识地和他错身而过,就一下被林克回身叫住。
“塞、塞——塞缪斯·里卡德,对,叫的就是你,你站住。”
我:“……”
所以你们这是给我起假名还起上瘾了?
然后林克便和他之前在中央的同僚塞缪斯·里卡德小姐一起进了另一个小角落里开始说悄悄话。
不……说成是在对峙好像更准确一点。
“塞西莉亚,”因为他上来就提出了个不可能的要求,“快把那把匕首还给我。”
“然后好让你再用它来给我一刀?”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自己在这人心中的智商水平,“我看起来就这么弱智吗?”
林克一噎。
“我已经知道了,”过了片刻,我准备开门见山,“一旦涅亚在亚连的身上复活,我就必须死……你得到的信息也是这个,对吗?那次在楼顶的时候,我听涅亚提到了你们的交易,所以,其实是师父把那把匕首给了鲁贝利耶……”
“长官。”
“……给了鲁贝利耶长官,”都这种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有闲心强调这个,“然后又由他给了你,对吗?”
这次林克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我慢慢地收起表情,错开他,准备离开,才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地开口。
“玛利安元帅说,你最终……一定会被沃克杀死,所以……所以如果怜悯你们,就不要……让沃克动手。”
“亚连不会杀我,”我却头也没回,“而且我也不会死。”
我就没打算死。
为什么要我死?
如果最终……世界真的要毁灭,没有任何的希望的话,那就……一起毁灭吧。
没有我的世界再安全、再好,我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那还不如干脆大家都一起。
反正……我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绝对不可能会……
再说,拉比和乔尼……不都说两边都希望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刚从方舟之门回到坎贝尔宅那边,从亚连的房间出去,就望见了刚上了楼梯的拉比。
“欸,原来在亚连这里吗?等等,你这是……”拉比跑到我近前的瞬间,便意识到了我刚刚都做了什么,立刻哭笑不得地将我拉去了公共的盥洗室,“你这是把自己给画成了什么样啊,眉毛也太粗了,快擦掉啦。”
眼看他就要拧开水龙头,浸湿手帕来帮我擦,我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拉着我的手,把他从水龙头旁边给挤开。
“我……”我飞快地低下头,“我仔细洗。”
可直到我洗完用毛巾擦完脸,转过身去,才发现拉比还保持着被我甩开的姿势,就跟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似的,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像是有些愣,又像是有些错愕,就仿佛完全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地望着我。
“怎么了啊……”然后过了能有十几秒,才小心地凑过来问我,“是我做了什么……惹塞西不开心了吗?”
我心口忽地便好像被什么给刺了一下。
我张了张嘴,到底再也忍不住,偎蹭过去把脸埋到了他胸口。
“你,”我平复了下心情,才装作闷声闷气地控诉,“你刚刚……嫌我丑了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怎么会!”拉比虽然在解释,却好像松了口气地用一只手抱住我,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摘掉我的假发,解开发绳,一下一下地以指为梳,给我顺毛,“我就是觉得那个眉毛也太粗了,根本就配不上塞西啦。”
“所以就……还是嫌了。”
“真的没有啊!”
“不过……”我小声问,“你怎么又出来了?你又出来偷懒了对不对?”
“才不是偷懒,是有好消息哦!”拉比这才和我拉开了些距离,兴冲冲地说,“刚刚我和熊猫老头又发现疑似记载‘黑暗三日’的资料了!不、不对,不是疑似,确实就是——但下面那种文字不知怎么,连熊猫老头都没见过……不过他说有办法破解,虽然会需要赫布拉斯卡的帮忙就是了……但等到破解后一定会有超——大的进展的!”
“真的……?”我微微地睁大眼,几乎在一瞬间,完全忘了自己一直认为书翁其实是站在涅亚那一边的事,脑中就只剩下了拉比刚才说的这些话,“那也就是说,只要破解了,‘黑暗三日’就有可能被停下——是这样吗?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拉比说着,还挠了下脸,“所以才不是偷懒,我只是想出来告诉你和亚连这个好消息的嘛。”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忍不住再次向他确认,“得了那些……病的人,也……?”
“反正熊猫老头曾经说过,只要‘黑暗三日’停止了,那些并发的东西就都会消失了。”
我微微一顿,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然后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问。
“那……那大概几天可以破解?”
他们看书那么快,三天?五天?
“因为上面用来记载的都不是我们现在用的文字,所以研读起来有些困难,不过我这就回去帮忙,赶一赶的话,肯定能在一个月之内就有进展的!”
“一个月……之内?”
然后一切便又好像被重新淹没了。
拉比似乎又兴冲冲地说了什么,但我不知怎么,没太听清。甚至连拉比将我送回房间,笑眯眯地亲了我脸颊一口,又和我告别的身影都好像有些模糊,像是蒙了一层水。
关上门后,我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到床边,蜷着躺了上去。
其实本来,还没有这么……
只是忽然有了极致的惊喜,又骤然一脚踩空,就觉得全身……都有些发软。
我极力说服自己还有科学班那边的药剂,却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从下午躺到了黄昏,又从黄昏躺到了月上中天。
等到晚饭时分,我若无其事地出门和亚连一起吃了顿饭,又若无其事地出来透口气的拉比说了一小会儿悄悄话,帮他按了按似乎因为处理了太过庞大的数据而开始疼了的太阳穴,然后……若无其事地回房。
可等到晚上,无论我怎么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始终无法入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静到只听得见蝉鸣的夜里,忽地从外面的走廊中传来了虽然有刻意放轻、却还是显得匆忙的脚步声。
我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过去,拉开了门。
然后便看到拉比和做了伪装的亚连刚好走到了楼梯口那里,看样子正要下楼。
“你们……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塞西,你还没睡吗?”亚连惊讶地眨了眨眼,顿了顿,才说,“那个,科学班那边好像研制出药剂了,要去看吗?”
“要!”我几乎是抢着在回答,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才又压低音量地答了一声,还强调似的点点头,“要。”
虽然拉比看上去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想让我跟着去,却还是捱不过我意志坚定,只好过来帮我紧了紧披风的带子。
去总部的路并不长,甚至可以说还很短,等我做好伪装,跟着他们一起出了方舟,直奔科学班在地下临时搭建的那座实验室就可以了。
但我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切都好像紊乱失序了起来。拉比看出了我在紧张,几次都想过来牵住我,却次次都被亚连从中隔开。
“真是的,你们给我注意点啊,”亚连压低声音,提醒我们,“尤其是你,拉比!你这是想和混蛋师父看齐,被人说成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吗,还是想被人认出来这是塞西啊。”
“我没事,”我也摇头,“我就是……刚刚都还在睡觉,所以还有点懵。”
我就是……有些紧张。
等去到实验室,得知科姆伊他们已经去到医护区,打算给吉吉用药的时候,这紧张就更拔高了一大截。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尽量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又赶往了医护区那边。
此刻的医护区就犹如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惨叫和□□。其中一间病房门口围了很多的人,等到被拉比护着挤进去,望见乔尼正帮全身血糊一片的吉吉注射的时候,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我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就盯在乔尼拿着药剂的那只手上。
我望着那管透明的药剂一点一点地被注射进去,我望着吉吉身上溃烂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愈合,刚呼出口气,激动地想要侧头去看拉比,却发现吉吉陡然咳出了一大口血。
他咳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原本已有愈合趋势的伤口瞬息破裂,刚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乔尼,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乔尼满脸空白地去握他的手时,一下错开,掉在了床上。
“吉吉?”死一般的寂静中,乔尼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吉吉……?”
“明明已经……”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空,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向科姆伊,就像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室长……室长我们不是已经做出了……”
“是……是我注射的不对吗?”乔尼抖得不行,声音中甚至带出了哭腔,“是、是不是怪我……所以吉吉才会……”
下一秒,拉比就再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将我半揽半抱地给带了出去。
可吉吉那凄惨的死状,和乔尼在身后陡然变大、撕心裂肺的恸哭声,还是直直地扎进了我的大脑,直到拉比不由分说地将我送回坎贝尔宅,送回房间,也还是没有消失。
我靠着门极慢极慢地滑下来,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窗户没有关,落地窗帘却一动不动。
无风之夜,万籁俱寂,只听得到细微的蝉鸣。
那微微的声音,更衬出四周如死水一般的寂静,和着如同白霜一般洒进来的月光,将一切都笼上了最冰冷的模样。
我靠着门板,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一片银白,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便好像又闪过了吉吉浑身溃烂、面目全非的死状。
这是第一个,我能叫出名字的人……死于这场灾难。
所以,拉比……最终也会变成那样吗?
如果拉比也……
四周的空气好像陡然变得稀薄和寒冷了起来,沉沉地压在了我的肩上。
我一动都动不了。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可医护区那犹如地狱般的景象、和那些人的惨叫与□□,却好像全部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无论我怎么压抑,怎么避免去想,都无法消除。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拉比,也变成了那样……
我垂在地上的手指忽地痉挛了一下。
就只有……十天了。
十天。
咔吧一声门响,划破了周遭的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门。只记得自己冷静地去找了管家后,又冷静地去了书库,却不等敲门,就撞见拉比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等到见到他的一刻,之前所有想到的那些理由便都消失了,我只能张了张嘴,一点一点地试探,“刚才的那个……让我有点……害怕,所以……”
所以我们明天,可不可以……
我想问他可不可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说不出口。
然后拉比便好像没看出我的情况一般,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
“其实明天……我想暂时休息一天啦,”拉比叹了口气,苦恼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连续一个月的高负荷运转,实在有点吃不消啦,所以明天……就想先暂时地休息一下,就一下下,所以塞西,我们明天一起玩一天,先把所有的这些都给抛到一边,就先暂时地放松这么一下下……”
他顿了顿,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只问。
“好不好?”
“……好。”
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轻,又有些哑。但出口的瞬间,我便意识到这样不行,立刻短促地吸了口气,又酝酿了一下,然后扬起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笑脸,又说了一次。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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