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行宫里待了十多天后, 圣驾开始启程回京, 傅寒关自然又随行在承和帝身侧, 将军府的马车跟在大队伍之中,入了城门后并未往将军府而去, 而是先去了宣平侯府。
宋云昭失明的这几年里, 最大的希冀便是能再看父母亲人们一眼, 一朝复明, 她迫不及待地赶往宣平侯府。
当初她在行宫复明后,武安侯夫人林氏曾派人往家中递过信,大房一家并老夫人自然是喜不自胜,若不是因着宋云昭当时人在行宫, 她们早就过去看看了。
宋云昭回到娘家后见祖母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 一如儿时那般面目慈祥, 阿娘依旧明艳端庄,只是眼角却生了细纹, 倒是父亲与记忆中一样, 只是蓄了短须, 大哥英俊挺拔, 内敛沉稳, 大嫂顾潆温婉貌美,宋云昭一阵欢喜,同时又有点心酸。
一家子人在老夫人的松鹤堂里说了好长一会话,宋云昭这才有些不舍地带着阿梨回了将军府。
秋猎过后, 气温一日低过一日,眨眼间院子里树上的叶子都掉落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昭示着深秋已至。
如今天黑得早了,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带了丝丝凉意,傅寒关下值回到府中往劲草堂而去时,远远地便见院子里已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灯火照亮了他脚下的路。
他深邃的眸中散去了些清冷,沾染上了灯火的暖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一脚踏进院门,抬头便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转身往正屋跑去,他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冷意,“站住!”
小丫鬟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登时不敢动了,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去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将军。”
傅寒关随意打量了一眼,认出是院子里做洒扫活计的,他冷不丁询问:“着急忙慌的是去做什么?”
小丫鬟本就怵他,此刻见他气质冷凝,眉宇间含着一抹威压,心中更是怕得瑟瑟发抖,只是想到夫人的吩咐,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奴婢是见将军回来了,赶着去告诉夫人呢。”
她眼神飘忽不定,语气发虚,傅寒关一看便知她这是在撒谎,况且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之前他一直没当回事。
思及她方才急着往正屋跑,傅寒关隐隐觉得,她赶着去跟夫人说自己回来是假,倒更像是通风报信。
思及至此,他吩咐道:“你下去吧,不许作声。”
小丫鬟闻言往正屋里望了一眼,随后福身一礼退了下去,看那背影颇有些不情愿似的。
傅寒关见状挑了挑眉,双手背在身后放轻了脚步进了正屋。
外室烛光明亮,只是却不见人影,他往里走撩开了珠帘进了内室,只见临窗的炕上小妻子身姿慵懒地倚靠在软枕上,手中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俨然没发现室内多了一个人。
倒是坐在一旁正在打络子的青黛率先发现了他,脸上神情一慌,正欲出声时,傅寒关一个眼刀射过去,她顿时噤了声,只是却低下头拼命地对炕上的人使眼色。
宋云昭压根没注意到,她正看到书中男女主人公生死诀别处,情绪沉浸在里面的悲伤中不可自拔,心里十分难受。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宋云昭,你好大的胆子!”
耳边宛若炸开一道惊雷,宋云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话本子滚落掉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连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黑沉沉的面容。
“夫夫夫君,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见小丫鬟事先通报一声。
她下意识看了旁边青黛一眼,青黛同样困惑不已,前几日一直都是院子里一个叫小环的丫鬟在盯着,一见到将军回来都会事先进屋通报一声。
今日也不知跑哪去了,害得夫人被将军抓了个现行。
将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看进眼底,傅寒关冷笑一声,弯身拾起那书打量了几眼,就这乏味至极的话本子,也就只能骗骗像她这种单纯小姑娘的眼泪。
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傅寒关咬牙切齿道:“阳奉阴违?还敢找人通风报信?”
距离小妻子眼睛恢复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始终有些不放心,知道她爱看书,所以自己便规定了每天看书的时间。
哪曾想到她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压根没当回事!
猝不及防被抓包,宋云昭此刻心里慌得不行,她仰着瓷白的小脸冲男人讨好地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他衣袖一角轻轻地摇了摇。
“夫君,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男人岿然不动,眉眼沉沉地盯着她。
这还是自成亲以来他第一次这般严厉地看着自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宋云昭心里又慌又怕,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闪过话本子里女主人公惹了男主人公生气后,对着他撒娇卖乖的情形。
给青黛递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去,然后宋云昭目光怯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也顾不上羞涩了,软糯着嗓音撒娇:“傅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面前跪坐在炕上的小姑娘正慌乱地看着他,眼眶周围泛着红,乌黑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一双明亮透澈的桃花眼里面氤氲了一层朦胧的水光,雾蒙蒙的,像是随时都能下起雨来,眼底的无措害怕一览无余。
那嫣红娇嫩的菱唇里发出的声音又软又娇,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头一颤。
傅寒关咬紧了牙关,下颌线条绷紧,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如今两人相处得久了,小妻子早就摸清了自己对她总是轻易心软,刚开始被自己多看一眼都会羞得抬不起头来,现在竟也学会通过撒娇卖乖让自己消气了。
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宋云昭直起身,大着胆子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劲瘦精悍的腰,随后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临渊哥哥。”
那软糯的声音伴随着幽香的气息,傅寒关霎时气血翻涌,眸光暗了下来,一把掐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人狠狠地箍在怀里,他咬牙切齿地问:“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见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宋云昭高高提起的心悄悄地松了松,她勾了勾唇,娇美的脸蛋上绽放出盈盈笑意,“临渊哥哥喜欢吗?”
男人低头一口咬上她右边脸颊上的浅浅梨窝,含在口中用牙齿磨了磨,他眸光沉沉,意味不明地挤出几个字,“喜欢至极!”
宋云昭便下意识以为他这是消气了,心头大石落地,彻底松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流萤传了晚膳,在外面盯着小丫鬟们摆好饭菜后,她进来请他们夫妻二人出去用膳。
净过手后,宋云昭坐在男人身边,殷勤地为他盛汤布菜,小脸上明晃晃地挂着讨好的笑容。
男人默不作声地看在眼里,对于她的讨好照单全收。
宋云昭安了心,以为他这是不会计较了,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晚膳多用了半碗饭。
用罢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消消食,下人兑好了温水,宋云昭便先去沐浴了,青黛流萤二人跟去伺候。
褪去了衣裙坐进浴桶后,全身被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放松下来,宋云昭不由得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软软地趴在桶壁上。
身后流萤动作轻柔地为她洗着长发,青黛擅医术,精通人体各大穴位,此刻正为她按摩着身体缓解疲乏。
宋云昭很快便昏昏欲睡,困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似睡似醒间,她恍惚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进了净室,她霎时清醒过来。
屋里青黛流萤二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剩了她自己,正欲叫出声时,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傅寒关,宋云昭下意识往水里缩了缩身子,只露出一截细颈在外面。
“夫君怎的进来了?”
他们二人虽然在行宫时圆了房,但沐浴向来都是分开的,自己正沐浴他这般就闯进来倒还是头一次,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傅寒关眉眼低垂,凝视着她。
净房里光线很亮,缩在浴桶里的人儿长发湿润披在身后,巴掌大的小脸上肤色白腻,双颊被水汽蒸得,透出粉嫩,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清澈见底。
水面上飘了一层大红色的玫瑰花瓣,四周萦绕着清淡的花香,耀眼的红色衬得那露在外面的一截细颈愈发的白,如同冬日里灼灼梅花上积攒的白雪,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男人眸光一暗,嗓音发哑:“自然是沐浴。”
宋云昭早已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了,自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一见男人这目光,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脸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烫,她连忙道:“既是如此,烦劳夫君出去等我一会,我穿好衣服后夫君再来沐浴如何?”
她说完便想唤丫鬟进来,哪曾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直接解开了腰封。
盯着她泛起潮红的脸颊,傅寒关道:“不用这么麻烦,你我夫妻便是一起沐浴又何妨?”
宋云昭吓了一大跳,她连忙闭上双眼,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不不麻烦,我已经洗好了。”
男人却不为所动,褪下了衣衫后他长腿一跨坐进了浴桶,里面的水溢出些许。
本来一个人洗还很宽大的浴桶顿时拥挤起来,鼻翼间充斥着男人不容忽视的热烈气息,宋云昭紧紧闭着眼睛,身子紧绷着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到了什么。
瞥见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垂,傅寒关靠过去,胸膛紧贴上她白皙光滑的后背。
肌肤相触的刹那,宋云昭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打了个颤,随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裹住,原本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水汽缭绕的净室里,渐渐传出一道女子低低地娇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桶里所剩无几的水泛起了凉意,傅寒关拿了一条长布巾替两人擦了擦身子,穿好寝衣后,他抱着浑身娇软无力的小妻子回到了内室。
身子一挨上松软的床榻,宋云昭便开始犯困,还没来得及睡去,男人已顺势俯下了身子。
她困得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见他不依不饶,便伸出嫩藕似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开始软着声撒娇:“夫君,我好困呀,想睡觉。”
男人冷笑:“叫什么夫君呢,叫哥哥。”
宋云昭困得思绪都混乱了,闻言迷迷糊糊半天,随后陡然清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后,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地深邃黑眸。
原以为他消气了,合着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宋云昭气得咬牙,想伸手推开他,傅寒关岂能如她愿,轻松擒住她一双手腕,另外一只大手挥落纱帐,遮住一室旖旎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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