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及笈礼这天,宋云昭早早的便穿扮好与容斓一起乘马车前往皇宫,出示请柬后,宫门口的禁卫立刻放行。
及笈礼的场地就在六公主的寝宫流霞殿,她们到时殿里已经来了不少贵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细语讨论着首饰妆容。
待看见殿门口走进来的二人时,不知怎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整个殿内都安静下来,数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尽数落在门口。
进来的少女着一身浅蓝色绣百花缠枝齐胸襦裙,露出一截纤细瓷白的颈子,乌黑发髻上簪着一支嵌珍珠宝玉花钗,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得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娇艳动人。
只可惜那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如枯井般平静无波,若是能添点神采,容貌怕是更盛三分。
如此一来,倒是衬得她身边的少女容貌平平,无甚出彩的地方了。
容斓不着痕迹地往里面扫了一眼,见对面贵女们看向宋云昭的眼神里带着惊艳,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强烈,尽管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宋云昭此刻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尽量忽视那些充满探究的眼神,她被流萤扶着落座在一旁的桌案边。
身边有人窃窃私语,有那与容斓相熟的贵女在一旁与她攀谈道:“斓姐姐你身边的这位小姐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妹妹怎的从未见过?”
容斓脸上露出浅笑,语气亲昵道:“她是我妹妹云昭,平日甚少出府,所以你才不认识。”
“妹妹?”贵女闻言一脸疑惑。
武安侯就只得了两个嫡子,唯一的女儿也是认的义女,怎的又出来个女儿?
贵女思索了片刻,待目光落在宋云昭的眼睛上时,脑海里隐隐冒出个猜测来。
她正待再问时,耳边突然听人道:“一个瞎子也敢来观礼,她看得见吗?”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齐腰襦裙,乌黑的发髻上堆满金灿灿的头饰,闪得晃人眼,五官倒是俏丽可人,就是肤色略黑,偏又穿了一身显肤色的裙子。
那女子似是没控制住音量,整个殿里的人都听见了,顿时都看向宋云昭,目光里充满了看戏的意味。
侍立在一旁的流萤瞪圆了眼睛,动了动唇想呵斥回去,但最终忍了下去。
小姐看不见,她们做丫鬟的就是小姐的眼睛,夫人曾找了嬷嬷培训过她和轻罗,但凡是京中的贵女们她没有不认识的。
可唯有这个少女,她没在夫人给的图册上见过,也不知道是何身份,怕给小姐惹了麻烦。
宋云昭抿紧了唇瓣,将脸面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前世她因为眼睛的原因心里存着一点敏感自卑,加之第一次有人在公开场合下这般嘲笑她,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回去。
那些人便以为她软弱可欺,背地里没少议论过。
这一世,她可不打算再忍下去了,需知你越忍,越有人以为你怕她了,进而蹬鼻子上脸。
“我来观礼是公主殿下派人送了帖子邀请的,这位小姐莫不是在质疑殿下的决定?真是好生没有规矩。”
黄裙女子似是没料到她会反驳,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身边的贵女见状便出声打圆场道:“珍娘向来口直心快惯了,但都是没有恶意的,这位小姐别放在心上。”
宋云昭抿唇没接她的话茬,那女子语气里的讥讽和轻视任谁都能听出来,说没恶意怕是她自己都不信。
打圆场的贵女见状面露尴尬,不由得在心里埋怨宋云昭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眼珠动了动,她扯了扯身边黄裙女子,故意道:“这位小姐许是当真了,若不然珍娘你向她赔个不是?”
黄裙女子闻言抬高了下巴看向宋云昭,撇了撇嘴角语气自豪又骄傲道:“我哥哥乃是平西大将军,她是个什么身份也配让我道歉?”
今年春,边疆以北神雪山下我朝以一万精锐对战北戎十万大军一战,最后是一位叫傅寒关的将领,带人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亲手将敌军大将斩于马下,反败为胜,此后一举成名,被承和帝册封为平西大将军。
大军凯旋回朝那日,不少贵女们都亲眼目睹了马背上那平西大将军的伟岸英姿,从而将一颗芳心交付出去。
为了接近傅将军,一些贵女们便主动结交他的妹妹何珍娘,此刻见她对上宋云昭,便不由得出声相帮。
“珍娘初回京城不懂规矩,这位妹妹别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姐妹,何必闹的不愉快。”
“待会公主过来见了多不好。”
何珍娘见状面含得意地瞥向宋云昭。
一旁的容斓垂下双眸,心中之前因为宋云昭而被忽略的郁气一扫而光。
眼睛看不见了就该乖乖待在家里别出门,如今被嘲笑怪得了谁。
宋云昭起先吃惊于她竟然是傅寒关的妹妹,后来简直要被她们的强词夺理气笑了,明明是对方恶言相向在先,现在倒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
她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时,突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女声:“若是我没记错的话……”
对面说话的女子微微眯起一双凤眼看向对面那双美丽的桃花眸,“你便是宋云昭吧。”
流萤俯身凑到宋云昭耳畔小声道:“是周太傅的嫡孙女周婵月。”
宋云昭含笑朝对面点点头:“正是,家父是宣平侯宋文晏。”
周婵月的性子随了她祖父周太傅,颇爱打抱不平,前世也是她替自己解了围。
旁边几个七嘴八舌相劝的贵女闻言登时闭了嘴,噤了声。
宋家一门双侯的名头在京城没人不知道,宣平侯宋文晏任吏部尚书,掌官员考核,武安侯宋璩又屡立战功,威名赫赫,府中女眷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是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小时候她们也是见过宋云昭的,只是后来宋云昭不再出席这些宴会,渐渐地就被遗忘了。
周婵月扫了一眼她们几个难看的脸色,嗤笑一声后道:“以势压人终被势所压,我竟不知,现在遇事不是论理竟是看权势了。”
何珍娘被她一番话说得险些无地自容,瞪圆了眼睛想要反驳回去时,念及对方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只得含怒忍了。
气氛正僵持不下时,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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