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第一时间冲过去将窗棂打开。
外面正下着小雨, 窗户一打开迎面涌进来一股冷风。周嬷嬷那双锐利眼睛直勾勾寻过去,却是不料扑了个空。
这后门窗棂外面种着都是花花草草,几棵粗壮榕树后野草肆意横生着,旁边原本挺起来草已经被压弯了。
她眼睛落在那下弯草上, 咬着牙道“主子, 人已经跑了。”
身后, 乌拉那拉氏从床榻上走下来,她面色虽依旧惨白, 但动作却是迅速,跟着周嬷嬷身后, 眼睛往地上瞧着。
雨下大,窗檐下一大片空地被雨水给打湿透了。地面潮湿,淤泥泛起, 刚刚被人偷听地方, 出现了一个完整脚印。
乌拉那拉氏眼神落在那个脚印上, 面上浑然不在意“不用声张。”她面无表情,没有半分笑意, 只那一双眼睛黑吓人。
“拿着尺子来, 去量一下那鞋子尺寸, 刚刚在背后偷鸡摸狗人自然就会找到了。”乌拉那拉氏语气冷几欲要将人冻伤。
周嬷嬷眼神顺着乌拉那拉氏看方向跟着看过去, 瞧见那鞋印,立马跟着笑了一声儿“还是主子聪明, 奴才这就过去。”
采莲一路上疯狂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追, 只能疯狂拼了命往前跑着。
她浑身都被雨给打湿透了, 朝前跑时候整个人身子都克制不住发颤, 她想自己要再跑快一点, 拼了命出去。
下雨天,湿透路上太滑,此时分明是夏日,可淋湿身子只察觉到了刺骨寒。她浑身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偷听倒了这样可怕事,若是福晋抓住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采莲一边拼了命跑,一边哭泪流满面。
正跑不知何去何从时候,身后一只手忽然扣住她手腕将她拽住了,同时身后一只手伸出来捂住她唇。
“呜”采莲被他禁锢在怀中,只感觉半边身子都软了,正颤抖着无力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声音“别怕,是我。”
小桂子采莲只觉得自己从绝望中苏醒,不可置信扭过头,就见小桂子正朝着她笑,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你怎么在这”她眼中闪过剧烈惊喜,小桂子捂住她唇手放开了一些,正对着她笑道“嘘,别说话。”
他将人往林子里面带,采莲看着那紧握住自己手却是心下都放心起来。
小桂子带着采莲抄小道去了西院。
瞧见叶南鸢,采莲连忙跪在地上将听到全部都说了“叶,福晋对您充满了恶意,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去害您。”
“您可千万是要小心啊。”
叶南鸢垂下眼睛,看着跪在地上采莲,半眯着眼睛里带着笑意“我说呢。”福晋这段时日难怪这番安静,原来是有这番一大招在等着她。
她面上虽是笑着,但那眼神却是毫无表情。
每次去福晋正院,她从来就知道福晋不会这么简单,到了她那儿一口水都不敢乱喝,却是没想到这一切源头都在那香里。
谁也没想到,最不起眼香倒是成了杀人刀。
叶南鸢放在扶手上手紧紧地捏在一起,面上满是冷意“到底是我小瞧了福晋了。”最底下,采莲整个人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半夏与石榴几人瞧见小主这个模样,心下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叶南鸢垂下眼帘,过了许久才将眼中寒意渐渐逼退了回去。
“我知道了,此番知晓福晋计谋还是要多谢你。”叶南鸢看着前方采莲,眼睛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原本舒展开眉心又皱了起来,她眼睛落在采莲那满是泥污手上“你被发现了”采莲心下一跳,身子又开始在瑟瑟发抖。
“奴奴婢在偷听时候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成功回到叶这里,采莲心中是当真儿松下了一口气,也没了开始那般担心受怕起来“但是叶你别担心,我跑快周嬷嬷应当是没瞧见我。”
叶南鸢面上神色却一点都不放心,相反反倒是一点点僵硬了下来。
她扭头看向身后小桂子,道“你小心一点,派人去正院查一查,看看福晋有没有什么动静。”小桂子一愣,立马出门吩咐去了。
叶南鸢眼神又落在采莲身上“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在那儿”一般在那样紧张时候,无意之间摔倒了很有可能会拉下什么,要是被发现了采莲只怕难救了。
采莲被叶南鸢盯着,紧张在自己身后来回寻着,袖子里香囊帕子都拿了出来,在身上仔仔细细半点都不落下倒最后才道“没都在这儿。”
她冲着叶南鸢笑了笑“叶放心,都在这儿了。”
叶南鸢下意识立即松了一口气。
这时,出去小桂子也飞一样跑了回来,他接连喘着气儿,仿若是一句话都说不顺畅“小小主”
小桂子手指着窗外哆嗦着,咬着牙道“正院正在查人,说说是福晋屋子里掉了一件首饰,正让正院奴才们都回去,挨个挨个搜身呢。”
采莲一瞬间扭过头,看向前方叶南鸢。
叶南鸢倒是半点不惊奇,冷笑一声儿道“就知道福晋没这么好对付。”她眼睛看过去,刚还放下心来采莲瞬间就慌了。
一双手都在瑟瑟发抖着,哆嗦着道“那那我怎么办”她是彻底慌了,福晋闹得这么大,她要是被抓住只怕是个死。
“主子”小桂子瞧出不对劲,立马跪下来磕头“求”他还没说完,叶南鸢就知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连忙伸手打断他“我知道。”
小桂子低头不说话了,叶南鸢眼睛看着采莲,道“你先不要慌,你越是慌自己越是露出破绽。”采莲一听人在正院搜查,早就吓得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克制着自己,许久之后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采莲身上衣裙都脏了,裙摆后面溅满了淤泥,叶南鸢让人给她擦拭干干净净,确保瞧不出一点痕迹。
叶南鸢又问“你们主子今日可有吩咐你做什么事”
采莲双手洗干干净净,衣裳也被烘干了,外表上瞧绝对瞧不出她刚淋湿透,心下放松下来,点头“昨个儿小主让我去库房拿一只花瓶。”
郭这段时倒是安静,除了之前让她换药之后,之后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跪在小佛堂里面过活。
整日里除了念佛还是念佛。
除了昨日,她忽而听见了前去颍州江少爷回京消息,这才失手打碎一个花瓶之外,别动静是再也没有过了。
“你不要慌,待会儿就直接拐弯到库房去拿个花瓶过去。”采莲点点头,她知晓自己如今不能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出错,也越是会被人发现。
“那奴才送采莲出去。”小桂子巴巴看着叶南鸢。
“去吧。”叶南鸢点头,小桂子立马眉开眼笑,采莲扭头看着小桂子也是一脸感动,就在两人快要走出门后,叶南鸢眼神忽而往下扫了一眼。
她眼睛落在采莲鞋子上,面上笑意瞬间就僵硬了“等会。”
两人朝前走脚步停住,叶南鸢扭头问身后石榴“你与半夏俩人脚谁小”石榴生人高马大,半夏属于娇小玲珑那些。
半夏主动走出来,道“我脚小。”
采莲生与石榴一样高,脚自然大,叶南鸢对着半夏道“你去,将脚上鞋脱下与采莲换上。”
“啊”半夏首先涌上来便是犹豫,“我这鞋子,穿过。”她挠着头道“要不我那双新来给她换上吧。”
“不用,就这双。”时间太短,叶南鸢来不及解释,只道“现在就换。”采莲脚要比半夏大,挤进小鞋子里蜷缩着脚指头才挤了进去。
但她面上却是仍然不敢表露出半分来。
她听从叶吩咐,先拐弯去了仓库拿了郭要花瓶出来,再往正院走去。
正院院墙外面已经有了小太监在守着,远远儿瞧见采莲过来,两个小太监相互看了一眼,就一前一后迎了上去。
采莲捧着花瓶手不动声色哆嗦了一下,随即笑着走上前“两位公公这是怎么了”采莲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问。
“采莲姑娘,跟奴才们进去吧。”
两人一左一右,无形之中压着采莲往院子里走去。等人走到院子里,瞧见里面动静采莲才反应来过来。
院子里面站满了丫鬟,只要是在正院当差丫鬟都被叫到外面站着。
“你也过去站着。”采莲后背被人一推,踉跄着站到了人群中。没过一会儿,周嬷嬷拿着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
“今日让大家聚再一起,是因为福晋那儿丢失了东西。”
周嬷嬷是福晋贴身伺候人,又听闻还是福晋陪嫁带过来,与旁人情分自然是不同,地位相比较于就是贝勒爷身侧苏培盛。
她们这些小奴婢们寻常是瞧不见周嬷嬷,可此时周嬷嬷站在她们面前,板着一张脸,炯炯有神眼睛往低下扫荡了一圈,冷着脸道
“究竟是谁去了后门窗棂那儿,偷了福晋首饰 。此时若是站出来我还能饶她一命,可若是之后被我查出来话,可就不仅仅是责罚那么简单了。”
周嬷嬷声音冰冷,眼神往低下站着丫鬟们身上一个个看过去。
采莲站在最后面,低着头身子心口剧烈跳动着。不知过了多久,见还没有人站出来,周嬷嬷眼神已经暗沉下来。
她面无表情伸出手,从袖子里掏出把一只鞋出来“这鞋就是那贼人留下来。”她遵循福晋吩咐,量了尺寸做了一双鞋出来。
采莲看着那双鞋心下 就是一阵咯噔,她每一双鞋子都是自己做,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她尺码。
颤抖着唇瓣眼看着变得惨白,采莲低下头才往自己脚上看了一眼,难怪叶要她与半夏换鞋子,原来是因为早就想到了这一茬。
小太监们拿着鞋子挨个对着丫鬟们鞋对比,大了小了都不管,差不多就拽出来扔到一边。
瞧见这模样,采莲逐渐放下了心。
她鞋子是半夏姐姐,定然不会被察觉。果然,小太监们拿着鞋子对着她脚上比了比,便什么都没做就过去了。
采莲看着小太监们往下一个人脚上去比较时候,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小太监们检查太过仔细,一共查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查完,最后找出五个鞋码一样丫鬟出来。
“其余人都回去吧。”
周嬷嬷看着单独被领出来五个人,面色冷淡,采莲跟在人群背后跟着往前走,最后时候止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周嬷嬷站在那五个丫鬟面前,眉眼之间全是冰冷。
采莲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采莲此番无事,只能说是庆幸。”
晚上时候,叶南鸢收到了消息,说实话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
“采莲说若是真话,那主子明日过去岂不是有危险”石榴自从知晓福晋在香料中下毒之后就一阵自责,她跟随主子去了那么多回,却愣是没发现 。
“此次福晋应当是下了血本 ,若是这番轻易被你发现,也就不是乌拉那拉氏了。”
叶南鸢面无表情站在书案边,从采莲走后她一直就在画画,一个下午了画总算是画好了。
她画画技术用出神入化来说也不为过,平日里总是藏着掖着,今日这当真儿是头一次这么明目张胆显露才艺。
半夏与石榴两人早就在那儿看呆愣住了。
四阿哥来时候,叶南鸢才堪堪收了笔。她画是一副观音像,笔触温柔,画感细腻。一副简简单单菩萨画像,楞是被她画有了敬畏与慈悲感。
“你当真儿是让我惊喜。”
四阿哥站在书案面前,眼神盯着那副画最终是叹了口气。再抬起头,面上满是赞赏,看向叶南鸢眼睛里仿若有着星辰大海。
“你怎么会忽然画画起来”
平日里叶南鸢总是练字,画却是画极为少,就算是画也是寥寥几笔,也很少画出真东西来,四阿哥只知道她画不错,却是不知道她画这番好。
“闲来无事,便是想着画一画了。”
叶南鸢勾着唇对着四阿哥笑了笑,像是不经意道“听说德妃娘娘喜欢佛像,若是这画有献给德妃娘娘话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额娘最近生辰”
四阿哥边说边走上前心中涌来一阵暖意,叶南鸢自然是因为在乎他,才做出这番之多。
德妃什么时候生辰。叶南鸢不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可对上四阿哥那眼中神色,她却是笑了一笑“想知道便就知道了。”
叶南鸢垂下眼睛,又道“不过我到底只是个,若是这话德妃娘娘当真儿喜欢话,还是借福晋手送上去吧。”
她低头,将满是墨渍手不安搅和在一起。
“何况,福晋如今生了病,有什么事需提前问她一问好。”
“好”四阿哥瞧见她在这副样子,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日又是你去福晋那儿”叶南鸢点了点头。
四阿哥颇为怜惜吻了吻她鼻子,道“那明日给我送你过去,顺道与福晋提一提这件事。”
乌拉那拉氏看着两人又握在一起手,已经察觉到自己恨得几乎麻木了。
若不是理智健在,知晓自己还在装头疼,她都要忍不住起身冲着叶南鸢那张得意脸扇上几巴掌了。
小人得被褥里手掐紧紧儿,乌拉那拉氏不敢往两人那儿看,生怕自己克制不住上前去扒了叶南鸢皮。
四阿哥对着叶南鸢下意识面色都和缓起来,说话自然也是温声细语,在乌拉那拉氏眼中这就是依依不舍,更是再打她脸。
等人走后,乌拉那拉氏头真开始疼了,许久都没缓过劲儿来。
叶南鸢知晓她这儿香有问题,大部分时间都抢着去泡茶,或者是站在窗户边上,尽量不去闻香味道。
可那香一点,整个屋子里都是。
采莲说没错,周嬷嬷怕死,时常找借口出去。而乌拉那拉氏被她气真头疼犯了,抬手捂着额头时不时哀嚎。
叶南鸢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等周嬷嬷走后,福晋疼睡着了,她不动声色走上前将那燃着香料偷拿了一些装进了自己提前准备香囊中。
要想知晓乌拉那拉氏给她下什么毒,必需得提前知晓这药是什么。
好在屋内没人,叶南鸢成功拿到了香料,回去时候让石榴查看。
“奴婢不知。”
石榴对着那香料摇头,咬着牙,过了许久才道“这东西许是刘太医自己做。”叶南鸢失望合上眼帘。
“自己找解药法子行不通,那就要下想下一个法子了。”
叶南鸢垂下脑袋,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采莲说,每日香料与解药都是刘太医提前一日派人送来。”
乌拉那拉氏也是够小心,屋子里不留半点物证,为就是假若哪一日被发现了,她自然能博得一个无辜名声。
“是。”小桂子跪在地上点着头,道“说是专门等着主子去前一日让人送。”
叶南鸢眼中全是冷意。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福晋太恶毒中毒责七次过后则会身子僵硬,或者是瘫,或者是手脚不便,需常年在床。
这对叶南鸢来说,不亚于去死。
“主子您有什么办法”石榴走上前,问。
叶南鸢眸子里神色渐渐变得没了温度,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纤玉手“福晋不是爱下毒么”
“那就换了她每日解药让她好享受那毒滋味,也好知道什么叫做打落牙齿和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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