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刑警队,午夜十一点,夜雾朦胧罩在红砖黑瓦上,凉风萧索寒气逼人。
小吴警官给沙发上一大一小俩孩子递上两杯热水,“你俩怎么凑一起了?”
廖星星瞥一眼冯元恒,见他捧着杯子完全没有开口的倾向,回答道:“抓贼抓到一起了呗,倩姐,里头情况怎么样?”
廖星星伸着脑袋瞅会议室,红漆木门紧闭,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情形。
吴倩很谨慎:“你问这干吗?”
“我们是线索挖起人嘞,好倩姐,透露下呗。”廖星星摇摇吴倩胳膊,日常卖萌道。
“你们这次还真干了件好事,6.27车站火拼案让市里头很不满意,说是严重影响丰城的城市形象,媒体报道得沸沸扬扬,丰城坏名声传遍全国,众口铄金之下搞得我们丰城跟土匪窝似的。”吴倩愤愤道。
当了警察才知道警察为了城市稳定究竟付出了多少,24小时待命,节假日全无,长年累月加班,一身职业病,自家一地鸡毛也得耐着性子管别家的鸡毛蒜皮,更不用提直面社会黑暗面的刑警,杀人碎尸纵火灭门,大案要案一件接着一件层出不穷,要是心理状态弱些的人都能被活活逼疯。
如此高压之下,火车站黑/社会火拼,死亡五人,重伤十三人,媒体一报,丰城直接火遍全国,从市里到市局、分局,领导们头顶仅剩的呆毛又得被薅掉几根,下面的小警察们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市局作为丰城公安的桥头堡门面单位,做不出点成绩来,怎么面对群众、领导和下属单位。
丰城成立专案组,开展覆盖全城的打/黑专项行动,廖天和冯威均是小组成员,不过参与的单位多且杂,消防、治安、交警、刑警等单位联合行动,五指分开达不到重拳出击的效果,扫/黄/打/非、超车醉驾、路霸、消防安全隐患什么的到查出来不少,但由刑警队负责的命案却始终没有突破。
廖天和冯威,一个刑警队长,一个指导员,自然压力山大。
此时,廖星星和冯恒远挖出来的线索,价值可想而知,之前虽然刑警队也排查出大概范围,但嫌疑人具体是谁,依旧是一头雾水。
麻脸浮出水面,顺理成章成为突破口,不过显然这一切已经和廖星星与冯恒远没有任何关系了。
冯威是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帅哥,标准的正派长相,他与廖星星接触不多,不过平时也很关心廖天唯一的侄女,出差回家,给女儿冯芳带的礼物,也会有廖星星的一份。
冯威红着眼睛,廖天也不遑多让,刑警队的成员们黑眼圈均快突破天际,咖啡浓茶不离口,猛揉眼睛打哈欠,凌晨午夜灯火通明,是刑警队的工作常态。
廖天抬头看见廖星星还在,诧异问道:“星星,怎么还没回家休息。”抬起手腕看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
“小子,也在。”冯威好奇,“实习实到刑警队啦。”
冯恒远看了眼老爸,终于吐出一句话:“做笔录。”
“他俩来报案的,向警方提供线索。”吴倩提示道。
“就是他俩把赵强挖出来的?”
“是的,指导员。”
冯威捶了下冯恒远的肩膀,“可以啊,小子,不愧是我的种,是块干警察的料。”
廖天给了他一拐,“收敛点,我家星星还在了。”
“主要是廖星星的功劳。”冯恒远郑重说道,他不会替领别人的功劳。
其他人都不以为意,以为冯恒远在说漂亮话,讨好人小姑娘,一个十五岁初中生,一个丰城警校大三高材生,嫌疑人谁挖出来的还用多想吗?
只有冯威和廖天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第二天,廖星星拉开筒子楼的房间门,拎着水盆毛巾准备去洗漱,“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间门也同时打开了,白衬衫灰西裤的冯恒远端着水盆映入眼帘。
两人对视一眼,廖星星打了个招呼:“早啊,你今天还要去火车站维持治安吗?”
冯恒远拿起房门口木架子上的香皂,风轻云淡回答道:“不去了,我请了年假。”
“为什么啊,这不逢年不过节的,多浪费假期。”廖星星不解,警校假期少,一年下来也才十五天,一般人都是把它攒着当做春节假。
“失窃的物品还没找回来。”
“案子不是交给老舅他们了吗?你还能插手。”激情退去,廖星星又恢复到原有的咸鱼状态,她不是圣母没有拯救世人的欲望,上辈子抛下一家老小救人而死,这辈子前身受尽苦楚,总算苦尽甘来,活得轻松点她觉得挺好的。
“答应了人家。”冯恒远言简意赅,廖星星这倒高看了他几分,重承诺履义行,值得尊重。
“冯叔会让你插手吗?你一学员没有资源怎么查?”廖星星抛出两个关键问题。
“不会,但我有自己的方法。”清晨的阳光洒在他刀削斧刻棱角分明的脸上,郑重表情晕染出神圣的美感。
“算我一个吧。”廖星星思忖半响开口道,最后一次多管闲事,她暗暗告诉自己。
“不行!”冯恒远语气不带一丝余地,“嫌疑人危险系数极高,你没受过专业训练,不适合接近。”
“要不咱俩练练。”廖星星挑衅看着他,她对自己能力很有信心,虽说没法成为AT,但也绝不是拖后腿的存在。
五分钟后,家属楼后面草坪,廖星星一脸绝望的趴在地上,脸深深埋进草丛里,我为什么要和牲口比武,为嘛?找虐吗?!
冯恒远转身欲走,廖星星赶紧翻身爬起来,大声嚷嚷道:“冯恒远,你始乱终弃过河拆桥!”
拎着鸟笼溜早的三叔,从边上路过,吹口哨的脸瞬间龟裂,慌慌张张小跑离去,还不忘回头瞅上两眼确认一下,那好奇八卦样,廖星星不忍直视。
廖星星捂脸,心想老娘完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使出自己最为不屑的一招,“你不带我去,我就给冯叔打小报告,大家一拍两散。”
廖星星凑近冯恒远,“而且你不带我,我不会自己去查吗?我这个年纪好奇心重,作起来我自个都害怕。”
冯恒远无奈,第一次遇见如此油盐不进的女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麻脸住在东城的棚户区民租房,三层小楼,第一层是水果店,麻脸在三楼和猴子住在一起,棚户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麻脸是6.27案的突破口,楼下刑警队的布控天衣无缝,冯恒远和廖星星压根插/不进去.
“怎么办?”二人对视一眼,感觉甚是棘手,赃物很有可能在麻脸手中,但他现在是重要嫌疑人,要是他俩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那可就坏了丰城打/黑的大事,治安盗窃案和刑事杀人案,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廖星星沉思一会,“盗窃案要么查上游,要么查下游,据张三元交代,斜眼他们上游是跛哥,此人隐于幕后,神出鬼没神秘低调的很,老舅他们都挖不出来,咱俩更不用想了。下游是他们的销赃渠道,跛哥团伙搞绩效竞争,成员断然不少,统一销赃目标太大,不符合老大低调的性格,他们一定各有各的渠道,走咱们去二手名品店。”
“等下,我打个电话。”冯恒远掏出小灵通,点开一个名字拨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丰城和平大道的POLLER专卖店,的确良花衬衣浅蓝色牛仔裤,二十多岁黄毛潮男,笑靥如花迎了出来,扑过来就想给冯恒远个熊抱,被他利索躲开,花衬衣讪讪一笑,“老同学,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旁边小美女是你女朋友,可以啊。”
两人非常熟,冯恒远也不废话:“废话少说,问你件事,丰城市区出售二手名品的有哪些?”
“兄弟这就不讲究了,送礼物怎么能送二手的呢?多没品,小美女进来瞅下,看上啥我代远子送你。”花衬衣唾弃冯恒远。
“赵峰,问你正事了,别嬉皮笑脸的。”
花衬衣也就是赵峰,掏出一根烟,打火器一点叼在嘴里,吞云吐雾道:“二手货市场水太深,大致可以分为二种,第一种从顾客手里收,现在这世道笑贫不笑娼,达令们哄着金主买买买,转手再卖回店里套现,在常见不过,还有那些行/贿受/贿的,这类货干净整洁不影响二次销售,市场里最受欢迎。”
“第二种就是那些来历不明的,收购的不问来历只看质量,估价低于第一种利润巨大,卖的人最喜欢。远子,你想问哪一种?”
冯恒远拿下他的烟,在地上碾灭:“第二种。”
“哟,这是查大案喽。”赵峰挑眉。
“不该问的别问。”冯恒远公事公办。
“你这是对待线人的态度吗?”
“事成请你吃饭。”冯恒远态度缓和下来承诺道。
“销赃渠道不大不小,交易货物主要是手机、手表、金链子、戒指等小件,有店面,但不一定挂出经营二手货的牌子,位置大概在主城和东城交接处,店面低调隐秘,人流量却不少。”廖星星补充道。
刚说完,廖星星发现在场俩男孩神情复杂看着她,她芊芊细指指下小琼鼻,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赵峰右肩怼下冯恒远,竖起大拇指:“远子,可以啊!”
“别瞎说,赶紧问!”冯恒远一脸淡定,老同学外表不靠谱,但他家在丰城的势力可是相当靠谱。
赵峰出去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回来,“运气不错,符合条件的一共三家,园春街的顺风修车行,南山街的二手店以及北山街的愚人花店,我和你们一起去?”
冯恒远摆摆手,拒绝了:“不用麻烦大少爷了,赶时间,我们先走了。”
“自己小心,需要给我打电话。”赵峰神情郑重。
赶去北山街的路上,廖星星好奇地问他:“你和赵峰是同学?”
“嗯,初中同学。”冯恒远不愿多言。
“你们关系很好。”廖星星肯定道,“你的交友范围还真是……”
“他初三那年被老爸的竞争对手绑架,是廖叔和我爸救了他。”
“欧~”廖星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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