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面对质问何尝不是傻了眼, 心急地往前走了数步解释地道:“不, 父亲,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果真没有吗?你看到他们安排的诸事, 他们能容知道那么多的你活下来?你问问你的母亲, 姐姐,她们都相信你的说辞?”李治的脸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冷酷, 至少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治。
李贤真是怕了, 汗都滴落下来, 只是不断地重申, “父亲,我没有要看哥哥的笑话, 我真的被人打昏了, 或许宫里除了他们会有别的人, 真正想看我们李家笑话的人。”
李初不得不说,李贤的脑子挺好使的,能想到这一点点。
李治站起来,一步步地走下来,“对弘儿当太子一事, 你是不是心生不满?”
李贤一下子顿住, 李治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哪怕李治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得清李贤的脸,但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因此李治站定在李贤的面前, 等着李贤的回答。
一旁的人个个都盯着李贤,李贤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恐惧更叫他发颤。
“父亲,父亲。”李贤害怕地唤着父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李治问出来却是非要得到答案不可,严厉地大喝,“说!”
李贤直接跪下了,“父亲,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虽妒忌哥哥,但我比谁都清楚,我们是一家人,姐姐教过我们的,我们兄弟之间可以争,可以抢,可是对外必须一致,才能不让任何人看我们李家的笑话。”
谁都想不到李贤竟然用李初的话来挡住李治的步步紧逼。
李治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身上迫人的气势收敛得七七八八了,目光柔和地看着李贤道:“好,你能记住,一生一世都牢牢的记住最好。”
是的,李治不希望到他的手里将来儿女依然要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李弘到现在为止的表现都让他算是满意,他会想办法让李弘有能力,有本事撑起李家以及李家天下的。
因此他的儿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能争位,一个都不能争。
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只能跪下求李治不要怪罪他的李贤得到李治终于缓和的语气,方才发现自己的里衣早就已经被汁渗湿透。
李治弯下腰将李贤扶起来,李贤腿还在发软,但不敢不站直。
“父亲。”李贤唤一声,希望能够得到李治的宽容,他真的没有看李弘笑话的意思!
“没事了,回去吧。”高高拿起,轻轻地放下,要给臣子们的答案,李治已经有了,并不需要再让李贤出头,但该给李贤的警告必须的给。
李贤不太确定地看了李治一眼,“父亲相信我了吗?”
李治没想到李贤会问出如此问题,轻声地说起道:“只要你问心无愧,不需要管旁人信或不信你。多向你姐姐学习。”
末了把李初拉出来一下,李初正在品所谓的结果是不是真正的结果,狄仁杰当着太多人的面,会不会有什么未尽之言?
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料入耳李治一句话,够了啊,不是应该让李贤多向李弘学习吗?怎么是她?
李贤连连地点头道:“是,父亲,我都记下了,记下了。”
李治伸手抚过他的头,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什么的了解一下。
李初默默在一旁解释补充,李治打发李贤离开,然后似乎看到了贺兰敏之,想到贺兰敏之并没有离开,李治道:“初儿你说贺兰敏之如何处置?”
怎么又被点到名,李初不答反问地道:“父亲想怎么处置他?”
皇帝问话,敢把问题丢回去给皇帝的人独独李初了,李治道:“你先说你的想法。”
“外祖父的爵位必须有人承继吗?”李初竟然问起另一个好像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李治笑道:“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母亲回答你。”
给武士彟的爵位都是因为武媚娘,要不要传承给武家的人,最有资格说话的人是武媚娘,李治不在意多给一个爵位,更无所谓这个爵位由谁承继。
“世族出手越发不择手段了,父亲和母亲不想如何回击一二?”跳跃性的问题,李治和武媚娘已经习惯。
武媚娘的反应绝对的快,把李初的问题前后串连在一起,“借由爵位一事?”
李初道:“大唐建国几十年,立功得爵者不知凡几,自前朝袭下的又不知凡几。但多是无才无能之辈,子子孙孙,虽然不能入仕,但他们亦成一患,何不借外祖父的爵位一事大作文章。”
终于把想法说出来了,并不怕让贺兰敏之听到,李治已经起兴趣,示意李初说下去。
武媚娘也在听着,李初观她的神色并没有怒意,倒是对她的想法挺感兴趣。
知道李初想借爵位大作文章,但不能确定李初要做的什么样的文章。
“武承嗣和武三思为夺爵位连害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品行不端证据确凿,谁都不能为他们翻案,至于贺兰敏之,虽是中计,但他就无错?于宫中不守规矩,因此中了旁人的计,他有什么资格承继外祖父的爵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引经据典一出来,李初所要说的头戏说出来,“然后借此彻查各世袭的爵位,不用旁人,就让贺兰敏之去办,叫他将功恕罪。”
人借来竖起了典范,更要用,用到底。
李治顺着李初去想。乍然叫点了名,贺兰敏之已经完全傻了。
去查世袭的爵位的人有没有问题,谁看不出来是得罪人的差事,尤其彻查更因他而起,他只要一出面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贺兰敏之盯着李初,想问问李初可有半点不好意思?
李初:半点没有不好意思才对。
李治已经不需要李初再说下去,李初有一件事说得很对,世族们动手,一个杨家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好嘛,他没腾出手收拾他们,他们竟然敢冲出来,断然没有他们动手他不还击的道理。
“媚娘以为如何?”李治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但此事最最重要的人是武媚娘,必须征询武媚娘的意思。
武媚娘目光流转,无限风情,“甚佳。”
乃以为李初的主意很好,夫妻二人都认同,事情即定下。
李治末了语重深长的朝贺兰敏之道:“此事办好自有你的好处,若是办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贺兰敏之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背窜上来,李初自觉的翻译,贺兰敏之难道在此事中真的一无所觉,完全落入旁人的瓮中?李初断然不相信。
李治不追问诸多,因为他不想查,比起贺兰敏之的一点小心思,世族们出手,更想看李家的笑话更值得李治费心。
贺兰敏之听到诸多的话,再不可能置身事外,变废为宝,李初想出的主意很好,先正其身,随后开始大清洗,想来做贼心虚的世族们,都不干净的世族们,他们总要明白一个道理的,和李治动手前,想清楚后果,现在李治开始反击了。
“敏之遵旨。”贺兰敏之不敢不遵,恭敬地应下,接下来他已经可以想到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贺兰敏之被打发走了,李十一娘和德宝从东宫回来,李十一娘的脸色并不好,“东宫之内确实有让太子不适的东西,更有人。”
有人意味的什么,完全不需要解释,李治的脸色大变,“对太子有何损害?”
“生死攸关。”李十一娘回答,武媚娘急切地问道:“那有什么办法根治弘儿的病喂吗?”
阴谋诡计都可以放一放,最最重要的是保住李弘的命,不能让李弘有何损失。
李治纵然没有出声,何尝不是此意,都在等着李十一娘的回答,李十一娘道:“十一娘会为太子开方制药,确保太子的病情不会加剧,根治之法需得再加研究。”
换而言之,李十一娘现在并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保证不会让李治的病再加剧。
“太子往后切急切怒,吃食方面亦得注意。”李十一娘转头冲李弘轻声地叮嘱,希望李弘可以听进去。
关乎性命之事,李弘岂敢怠慢,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接受现实,李弘沉着的答应道:“好,我会按医嘱行事的。”
李治看着德宝道:“东宫诸事再以彻查,朕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严厉的下令,德宝岂敢不听,应声道:“有异的人奴已经将他们扣起来,奴会问清楚的。”
李治握住手,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有人早早对李弘这个太子动了手,李弘的病,说不清来源,但是可见严重,李十一娘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必须要彻查。
李初同样沉下脸,李弘看着身体健康竟然身染重病,太医们都是吃干饭的,每半月号脉都是见鬼的?
“太医每半月请的平安脉难道都察觉不到?”李初询问李十一娘,蛛紧盯着李十一娘。
思过半响,李十一娘回答道:“若非病发,实则根本无所觉,而且太子这两日情绪波动,且夜不能寐,方才显出病状来。我适才同太医们讨论,半月一次的平安脉察觉不到问题,皆因太子之病未发。”
哪怕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细细一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一事关乎社稷,没有确凿的事谁敢轻易说出口。
也就是李十一娘无所顾忌,有话直说!
李初更加笃定学医之心了,至于吃食方面,李初忙里偷闲问一记系统,“膳食有吗?”
系统欢喜地回答,“有的有的,宿主要相信商城里应有尽有,都是宿主用到的。”
不忘在最后夸自己一记,系统更要继续,“宿主宿主,系统除了帮你拉了太后们进来,还是有其他的用处的,请你相信系统。”
一干太后……
不就是最近李初要相关的资料要得有点多,因为多所以系统抖起来了?
李初忽略性跳过系统的自夸,“但凡和吃有关系,养生有关的东西全都调出来,我瞧瞧。”
系统没敢说让李初进商城自己看自己挑,迅速将李初要的相关东西尽都调出来,好家伙,十几样啊!
李初大致扫过,问起系统,“一共需要多少积分交易?”
是啊,要多少东西交易,李初只想知道一个总价,系统赶紧报个字,李初纹丝不动地只给了两个字,“五折。”
太后们看到系统报价皆倒抽一口气,虽说她们终于有点小积分了,但是看看重生卡,距离太大了,完全不想花积分。
系统分明看出李初现在急需要各种各样的食谱,试图通过食疗达到调养李治和李弘身体的目的,因此一气将一堆东西调出来让李初买买买,出于对系统的不信任,太后一致认为系统在坑李初。
思量李初要是买的时候她们得劝着点,千万别让系统坑李初了。
万万没想到李初竟然直接砍价对半,太后们背着偷乐,系统……
李初没管系统怎么想的,只管再问,“成不成?”
系统已经从李初那里吃尽苦头,被李初嫌弃是日常的事,要是它不卖,对,李初得不到,然而李初能忍的啊,她可以费时间去研究,总能找出各种各样法子达到自己的目的,系统能向李初学习吗?
可怜要依靠李初的系统,完全没有办法和李初硬扛。
系统装可怜,“宿主,五折要亏本,六折拿去。”
不敢赚李初的钱,只能可怜巴巴的求李初网开一面,别坑得它太狠了。
李初倒是不在意,“好,六折。”
交易达成,李初少了皮毛积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收获颇丰。
太后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作声的机会,尘埃落定纷纷给出6666,系统……都欺负它!
李初和系统达成一笔交易对外面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治冲李初轻声地道:“十一娘医术不错,让她暂时去东宫你看如何?”
征询李初的意见,人可是李治给了李初了的,不能忘记此点。李初立刻地道:“甚好,既然是十一娘先发现哥哥的身体不适,让她去照顾哥哥。”
完全没有要将人据为己有的意思,她想学医,太医院里的人并不少,东宫又近,想要过去问十一娘问题并不难。
李弘朝李治作一揖,不忘李初,“父亲挂心,多谢父亲,初儿。”
“一家人何需说客气的话。”李初不以为意,只是给一个人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值不得李弘如此郑重的对待。
李治认同,朝李弘关切地道:“照顾好你自己,你是太子,肩负大唐的江山,更肩负我和你母亲的希望。”
身为太子的李弘,肩负得太多,李治和武媚娘都不希望他有半点差池。
“是!”李弘眼眶泛泪,他明白的,经过此番事后他更明白,当一个太子不易,他的父亲,大唐的皇帝更不易。
李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李弘突然一抹眼泪道:“还有一事请父亲和母亲准允。”
“说来听听。”李治不知李弘想说的是什么,意示他有话直说。
李弘道:“事关义阳姐姐和高安姐姐。”
提到那么两位,李初第一反应看向武媚娘,武媚娘神情沉着,并未因此事而变脸,李初心下暗叹。
李治想起那两个女儿,“如何?”
“义阳姐姐和高安姐姐都到岁数了,理当择驸马以许之。”李弘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甚好,弘儿长大了。”让人怎么都想不到,第一个说好的人竟然是武媚娘,李治侧头寻声看向武媚娘的方向,武媚娘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轻声地道:“毕竟是陛下骨肉,当年将她们囚于掖庭是为让她们安然无恙,眼下既然已经长成,该择驸马就得择。”
先赞的李弘一声,肯定自己并不会因此事生之不喜,随后拉了李治出来,说到骨血二字,李初怎么听都觉得在讽刺李治。
“此事交给皇后来办?”李治不知是听出来还是没有听出来,亦或者是听出来当作没听见。
武媚娘含笑带着信任地看向李弘道:“就让弘儿来做吧,他是太子,彰显仁厚以表天下,再好不过。”
李初不作声,此事她掺和其中做的已经完结,现在是李弘和李治他们商量决定。
“如此,你看着为她们选驸马吧。”李治得武媚娘出声应下,随即放开,让李弘放心大胆的去做,事情都交给他。
“是。”李弘作一揖应下。
“都回去吧,初儿留下。”李治吩咐下去,独独将一个李初留下。
武媚娘没说什么,就是李弘也仅仅是垂拱退去,李初相送。
“你怎么看?”李治听到脚步声再无,问着李初,李初道:“需要我去一趟大理寺问问杨思俭?”
不用问李初都能确定李治定想从杨思俭的嘴里问出他的背后到底有多少的人,不查可以不查,但得心里有数。
“我正有此意。”能从杨苗的嘴里问出杨苗所不愿意说的事,李初或许也可以从杨思俭的嘴里问出来杨思俭不想说的话。
李治握坚拳头来回跺步,李初询问道:“父亲拿不定什么?”
李治猛地停下来,直言不讳地道:“贤儿。”
是的,李贤,李治最最担心的就是李贤,李初道:“父亲,贤儿虽然有心,但他不至于一出手即狠绝至此,我相信贤儿的。”
李初一直注意李贤的神情,她愿意相信李贤,希望李治也能相信李贤。
“弘儿的身体往后不宜操劳,贤儿,不能给他机会,往后诸事你多管些。”李治思量再三,终是下此决定,论相信一个人,李治最相信的人是李初,况且李初有能力,与其让旁人来做,把人心养大,不如让李初来。
太后们听到李治的话都要高兴坏了,吕太后:“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群主快点头答应。”
一个劲的希望李初能够答应,着实此等好事,可遇不可求。
李初没理她们,倒是不解李治为何突然起此心思,“父亲为何突然想要我多做事?”
李治的神情柔和,“因为初儿是我最相信的人,也是弘儿最值得相信的人。”
相信两个字对李治来说很重。为帝王者能够相信谁?独独不过李初罢了,李初心里放着父母,兄弟,心心念念都是他们能好,大家都能好。
一颗真挚之心,最难得莫过于此。
“弘儿是你的哥哥,我愿希望他将来可以护住你们,但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便只能希望你将来护着他。对贤儿他们几个小的来说,你是当姐姐的人,护他们周全,只更能靠你。”
李治为李初解释清楚,若非没有办法,他不想让李初背负诸多的,但是他寄以厚望的太子染病,他能如何?独独只能想方设法为李弘寻一个帮手,会一心一意为大唐,为李家的人。
左右衡量,再没有比李初更好的人选,李治即不犹豫,立刻选定李初。
李初震惊不小,睁大眼睛,不太确定地问道:“父亲是认真的?”
“如此大事岂能儿戏,初儿可愿意帮我,帮弘儿?”李治想好,下定决心,更多得问问李初是否愿意。
太后们疯狂地@李初,巴不得李初立刻点头答应下,想想任务,想想武媚娘将来,李初怎么能不捉住机会发展壮大,成为一个举足轻重,有本事改变大唐的人。
“愿尽我所能,护卫大唐,为父亲,兄长解难。”李初郑重地单膝跪下,接受李治的重托。
李治老怀安慰,亲自将李初扶起来,“好。突厥那边的人不必再理会他们,美人计传扬出去于你的名声不好,不值得。”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公主,使一使美人计能得攻破突厥的办法,用一用无妨,可是现在的李治想让李初开始做的事,不能,也不可以让李初的声誉受到损失。
李初道:“父亲,就算不用美人计,我还是想见一见贺著太子。想借我们势的人,见一见无妨,最好让他回去帮一把苏将军未无不可。”
李治阻止李初的原因是不想李初名誉受损,除此之外,他适才说过的,李初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想去做。
“去吧,想做什么去做什么。”李治放开的让李初去做,李初应下一声,“是。我这就出宫见他。见完人再去大理寺。”
李治看到李初风风火火的架势,感受到的是李初的朝气蓬勃,不禁笑了。
*
得李治同意,李初出宫更方便,突厥使臣前来自然将他安顿在驿站内,李初前来,突厥使臣虽然不解,可是还是赶紧的出来相迎。
驿站的大堂内全都由突厥人占据,李初择其中一张桌子坐下,等着使臣们出来。
贺著太子从二楼走下来,端是欢快,见到李初面带笑容地询问,“公主愿意和亲突厥了吗?”
李初忍住没有立刻翻个白眼,板着一张脸道:“想得到的东西不见得非要用联姻的手段才能做到,贺著太子不想听听我的办法?”
想调笑李初的人,此时完全没了适才不正经的样子,拿眼看向李初,确定李初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我可以理解为公主想挑起我们突厥的内乱?”贺著太子认清李初确实是为此而来的,但同时亦生警惕,一个公主,懂得太多,打算得太多,怎么不让人担心。
李初摊手,随意地往后靠,显得慵懒地道:“内乱需要我挑起吗?谁家没点事,谁人没有自己的打算,贺著太子如果对汗位,对突厥并无兴趣,倒好,我立刻就走。”
说要立刻就走,李初已经要站起来,贺著连忙地喊道:“且慢。”
前两日已经见识过李初说做就做,雷厉风行的处理风格,贺著太子确实想和亲,想得到大唐的支持,但显然李初没有和亲的意向,丢出和亲二字只是想看看大唐的反应,他以为没有那么快有人猜到他的心思,倒是他小看了人。
“公主殿下难得出宫,不如我们仔细聊聊,或许能聊出一个对突厥,对大唐都好的办法。”贺著不能放过机会,他来到大唐不易,眼下突厥和大唐的战事就要结束,想想东突厥,他必须为突厥争一个未来。
李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再正坐回去,“贺著太子是个聪明人。突厥和大唐的战事已经可以看到结果,端看以后如何行事。请坐。”
贺著见李初坐正,暗松一气,捋起袍子坐下,“为什么是公主来见我,和我谈论此事?”
坐下后贺著一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张口问出,李初不以为然地道:“谁来和你谈很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是否如你的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沉吟半响,贺著和一旁的侍从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安抚之意,李初有一点没有说错,眼下他们最重要的是听听李初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通过和亲都能让贺著如愿。
“公主所言甚是,请公主明言。”贺著认可地点头。
李初满意地笑了,“提出和亲,其实贺著太子心里清楚,贺鲁对我们大唐虎视眈眈,我们不可能将大唐的哪一位公主许他为妻,抛砖引玉,真正想和亲,想娶大唐公主的人是你。”
贺著的打算叫李初说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公主聪明美丽,贺著确有求娶之心,只要公主愿意嫁贺著,随时都可以。”
“不远千里嫁入突厥,勾心斗角,无论生活习性,或是风俗样样不同,我已经习惯大唐,无意换一个地方熟悉。贺著太子一番美意我心领了。”先前的拒绝都很官方,贺著不死心,李初只好直接些。
能把话说得如此直,贺著道:“公主同旁人说话一直都如此直率?”
摊摊手,李初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喜欢直来直往,贺著太子不习惯?”
“不,很习惯,非常的习惯。只是认识大唐许多的人,没有一个如同公主一样的直率,乍然看到公主如此,我一时,一时无从适应。但我觉得甚好,请公主相信我,甚好!”贺著生怕李初误会,着急的解释,希望李初可以继续保持,不勾心斗角的简直不要太好。
李初莞尔,看得出来贺著先前和人打交道,说话处处设陷阱的事怕是不仅是一回遇上,所以都生出恐惧了,遇到李初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万万不希望李初改。
“好,既然贺著太子也喜欢直来直往,那最好。贺著太子想继承突厥可汗之位的吧?”
面对李初直逼重点的问,贺著太子顿了半响,如实答道:“是的,我想,我想要可汗之位。”
行啊,终于说出心里话,有野心的人不是什么可怕的人,可怕的是有野心的人藏得严实不为人所知。
李初颔首道:“可是你知道大唐希望突厥的可汗是什么样的可汗吗?”
对啊,于大唐来说突厥一直都是一个极大的危胁,以前的时候没办法只能由突厥进犯,现在大唐兵强马壮,有敢来犯大唐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一个不留。
“大唐并非好战之国,自来都禀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准则。”贺著思考自己对大唐的了解,总结出他看到的,认知中的大唐。
“不想贺著太子对我大唐有如此高的评价。不错,大唐不好战,一直喜欢以和为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多年来突厥一直进犯大唐,掠我百姓,抢我百姓财物 ,前朝贞观年间,我的祖父灭了东突厥,掳了颉利可汗。轮到你们西突厥动手,大唐照样可以灭了你们。”
兵强马壮的大唐是大唐百姓的骄傲,大唐不怕外敌进犯,但有来犯者,必定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眼下我大唐的兵马在你们突厥何处,想来贺著太子比我要清楚得多呆,贺鲁必败,败了之后大唐要不要立新的可汗,留下突厥就得看我大唐想如何。”李初继续将两国战事摆到明面上,好叫贺著太子认清现实。
贺著作为突厥的太子,手里握了不少的兵马,因此对两国的战事明了,不想李初虽为公主,竟然亦知两国的战事,端叫贺著太子震惊不轻。
李初收到贺著的惊讶,风轻云淡地道:“贺著太子不发一言,是我说错了?突厥未败?大唐胜负未知?”
说的都是反话,反话吧。
贺著太子赶紧的摆手道:“并非此意,是公主对朝事知之甚多叫我惊讶。”
李初不以为然地笑了,“只是旁听几句,知道一二,比起我父亲和母亲来,我差得远了,差远了!”
谦虚垂下眼眸,但嘴角的笑容,充满自信的笑容,贺著看在眼里,心中五味交杂,大唐竟然连一位公主都如此明了朝局,国事,战事,他们突厥拿什么和大唐斗?
信心被一再的打击,贺著显得有些萎了,李初莫名,她都谦虚了,怎么贺著还一副蔫蔫的样儿?太得瑟了?
萧太后:“可怜的贺著太子,平日怕是看不起女人的,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群主如此不正常的女人。”
宣太后:“哪里不正常了,群主挺正常的,比起武后来差得太远。”
嫌弃李初的道行不如武媚娘,萧太后嗤笑,“宣姐姐,武后已经不是人,完全就是传说,请你千万别拿人跟武后相提并论,论不起。”
吕太后:“不成,武后只是一个人,我们四个,四个使力加一个武后难道教出来的群主不能青出于蓝?”
不认输,不认怂,她们可等着李初变得更加强大,好带她们发家致富,成功兑换到重生卡。
李初在贺著倍受打击时莫名,立刻想进群看看太后们有没有别的发现,结果看她们的聊天内容,默默地退出去,算了,她不想要太大的压力,贺著的小心思不值一提,不需要在此时打搅太后们。
明智地退出去,李初问起贺著太子道:“怎么,太子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妥?”
心生不悦,以至于神色不振?
贺著太子不料自己竟然让李初有所误会,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想到安定公主竟然对朝事知之颇多,心生诧异,当世之男儿,有几人如公主未知,我却自叹不如。”
啊,竟然拍起李初的马屁来,李初……
“太子过奖了。太子想要汗位,是想借大唐的力,但不知太子能为大唐做些什么?”李初言归正传,谈正事的好,你夸我,我夸你的客套能免则免吧!
贺著闻李初问起利害关系,好啊,赶紧的道:“大唐需要我做什么?”
凭此问,李初可以肯定将来此人当上突厥的可汗,若是安于本份还好,要是如贺鲁一般,必定会成为大唐又一个对手。
因而,李初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扶贺著上位。
“公主?”贺著不知因为自己的一问竟然让李初起了旁的心思,并不想再和他谈合作。
“太子认为大唐需要你给什么?”李初的想法一闪而过,但却按捺下了,想想贺兰敏之,难道贺兰敏之不够危险吗?
该用就得用,剑是有可能伤人,端看握剑的人怎么用,贺著太子就算在大唐的帮助下得突厥可汗一位,想坐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最重要的是把贺鲁解决,把此战终结了,将来的事将来再想办法应对。
李初想清楚,立刻反问贺著,贺著明白了,李初想从他的嘴里问到肯定的答案,他的诚意决定了大唐究竟要不要帮他。
原本的贺著是希望李初可以别那么敏锐,将她的条件抛出来,可以答应的,能够答应的,他都会答应,只要摸清大唐的底线在哪里一切好说。
不料李初不是傻的,由不得他想如何即如何。主动权在李初的手里,只有李初问他的份儿,没有他问李初的份儿。
贺著低头沉思半响答道:“突厥若由我为可汗,终此一生突厥都不再进犯大唐土地半寸,如此诚意公主认为够了吗?”
诚意,给大唐想要的一切才最能表现自己的诚意,贺著从李初的嘴里听明白大唐最在意的是什么,亮出来等着李初。
尚且稚嫩的贺著太子,和大唐同样年幼的安定公主,两颗年少的心因为他们都有各自为国为民的心,因此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不够,曾经的突厥和大唐开有互市,往后两国的战事一平,我们的生意完全可以再开,你给大唐需要的,大唐亦会给你需要。”李初明白贺著能说出永不相犯的承诺诚意很大,但是李初同样明了,那样远远不够,更得准备做更多的事。
“好!”贺著何尝没有此意,看到繁华的长安,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让突厥的石国能像长安一样的繁华,那么他就得向大唐学习。
一但互市一开,两国可以再行交易,完全可以让他得到突厥缺少的东西。
李初听到贺著的一声好,露出笑容,是个爽快的人,不错。
“贺著太子,那么眼下我们最需要做的是如何将贺鲁捉住,我可以帮你做到一些事,但你如果想成为突厥的可汗,你得证明自己的本事,否则纵然大唐愿助你一臂之力,未必见得你就能坐稳可汗的位子。”
大唐的兵马抵达在突厥,眼下就要决战了,大战在即的情况下,如果有人相助,如虎添翼。
贺著知道李初前来同他商议的根本原因就在这儿,虽然突厥节节败退,大唐已经快要攻破石国,可是到现在没有攻破是因为什么?
因为突厥兵马强悍,大唐想一举拿下突厥没有那么容易,或许会有许多的死伤。
大唐考虑将士的性命,希望能让两国的将士都能少死一些是好事。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那么大唐希望我怎么配合?”李初提出要求,贺著考虑认为可行。既然可行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么样可以让双方都满意。
李初俯身相近地询问道:“贺鲁的兵马几何,你能收了多少为你所用,控制在手里,你心里有数?”
贺著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李初一眼,似乎在考量李初话中之意,“公主殿下是想听听我有多少的实力?”
李初坦白地承认,“那是自然,大唐的兵力你亲眼看到,一但我们达成共识,都会成为你的盟友,可是你手中的兵马几何,我们总要弄清楚,你不会希望我们帮你把所有的敌人都解决,你只要回去登上可汗之位即可?”
丑话得说在前头,他们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不能双方出力,而是让单方出力,那就不是合作了。
“公主认为我会如实告诉你,我手中所有的兵马吗?”将自己的底线说出去,等于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贺著不蠢!
作者有话要说:贺兰敏之:好想掐死某人!
贺著太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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