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了那盘连制作者都不知是何物的菜后, 小阎王果然病倒了。
昏暗的柴房中, 被按在了墙上,颈间被抵上一把小刀的元泱适当的发出了一声疑惑。
“等等,为什么趁他病, 要的是我的命?”
慵懒的声音从眼前人的嘴里流出:“你说呢?”
啊,要她说,这大概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下场。
会走到这步田地其实是个意外, 只是她去看望小阎王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同样去看望他的裘初洺,在被他邀请了想单独去畅谈一番后, 他们便越走越偏僻, 不知何时,两人就拿起了狼外婆与小红帽的剧本。
元泱:“为什么支开我的护卫?”
裘初洺:“以免他妨碍我们啊。”
元泱:“为什么要去人这么少的地方?”
裘初洺:“以免有人来打扰啊。”
元泱:“为什么要选在柴房?”
裘初洺:“以免惊动人啊。”
直到他堵上了门,并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才幡然领悟,哦, 原来是这么个押上性命的畅谈。
内心来了个剧烈颤抖, 脚趾也抠在地上做了个按摩蠕动, 她虚怯怯的好言相劝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做菜难吃就要把我干掉吧?你你你冷静点,大不了下次我不放火柴进去了。”感受到了愈浓的压迫感, 她咽了下口水, “还、还不满意,那我下次连丝瓜瓤都不放了,这总行了吧?”
丝瓜……瓤?
裘初洺成功被她的言语扼住头皮,又在看了她一眼后, 心里也渐渐地不平静。
干!看看她那好像卖了个便宜给谁一样的表情,放了那么多吃死人的玩意儿自己倒还先委屈起来了,这女人真的不是来谋杀岑炼的吗?不然以她这种天赋异禀,对做菜的执念为何还能这么强?
不对,被她带偏了!
“闭嘴!”他板着脸拿刀吓了吓她。
效果完美,像元泱这种被吓大的人对恐吓一事最是轻车熟路了,在他上唇碰下唇的那个瞬间,她就拉上了阀门,牛眼瞪的老大。
“听说你之前中了两次毒都活过来了,这命还真是硬,那这次不如再换换口味?不过,被刀划开脖子,可不像是中了毒还有解药可以解,这一刀下去,恐怕除了你真的能死而复生,没人再能救得了你了。”看着她逐渐惊恐的神色,他很满意,语气里带了点笑意,“想活命吗?想活命,那就离开他。”
啊,果然是为了这事,她没看走眼啊,这就是个姐妹啊。
她敛下心思,故作平静道:“其实我觉得这事你不该找我商量,即便我顺应你意离开他,但以他的作风,也一定是会提着刀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放手的。”
裘初洺闻言沉吟,她说的有些道理,但为什么会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呵,那我们换个方式吧。”他凑近,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脸颊,指尖轻浮的挑起落在她脸上的碎发,与她暧昧低语,“其实我也不介意他身边再多个人,既然你不愿离开,那就和我一起共享他如何?”
元泱哈哈一笑:“好啊,你这个提议太好了。”她谄媚殷勤道,“裘公子,哦不,裘姐姐,您做大,我做小,以后咱快快乐乐欢聚一堂,像什么就寝这种事,二四六是我的,一三五七都是您的,还有我来例假时,也全都是您的,您看这样的合理分配,您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还能再让。”
本来是他先提出的建议,但听到了她热情奔放的认同后,裘初洺反而身体一僵,讪讪道:“你……的底线这么低的吗?”
不,这不是底线低,这根本没有底线了。
元泱神色如常:“害,被生活所迫,哪还管的上什么底线。”
她的底线一向都是取决于别人给她苟活的范围有多宽。
裘初洺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这女人太诡异了,竟让他对自己开始产生了怀疑,难道她就是凭借着如此刁钻古怪的路数迷惑到了岑炼的吗?这样的人也确实少见,不除掉,倒真是祸患无穷。
他脸冷了下来:“我改主意了,还是将你杀了吧。”
“但你就在这动手好像不太合适吧?”
他有些诧异她此时的冷静,利刃明明已经在她颈上压出了红印,她却没有哭着求饶,还用着唠家常的语气同他交谈,别的不说,这骨气倒是挺硬,看在这两份硬气的面上,他也就顺着问下去了:“哪儿不合适?”
但骨气这种东西,元泱是不可能有的,只不过是三天两头的都在死亡前线上冲刺,她真的习以为常了,已经把它当成了生活中的调味剂,甚至还能在此时跟他讲起了道理:“这是他的地盘,我的护卫也知道你把我带走了,你若把我杀了,你逃不掉的。”
“那又如何?”
“他会恨你。”
“就因为你?”
“就因为我。”
裘初洺被她的斩钉截铁所恼怒,眸中阴霾更盛:“我与他相识多年,而你与他不过才相处了一个月,且我与他患难数次,是为生死之交,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他难道会对我反戈相向?你未免太过自信,他那样一个寡淡的人,你觉得你在他心中又能有几分分量?”
那弯翘的眼睫缓缓垂下,在她的脸上映成了一片好看的剪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想让我死。”她忽地抬眼直视他,语气尖锐,“他那样寡淡的一个人,心里装进个人不容易,你又是打着什么样的旗号要去剥夺他的这份感情?”
裘初洺闻言轻笑:“剥夺?”他的眼底露有狡诈之色,像是在嘲笑她,“我只是杀了你,他若对你还有惦念自是会留着那份感情,若没有,那也是他自己舍弃的,我既没强迫他不去念想,也没逼着他忘记,何来剥夺之说?”
元泱怔忡的看着他。
行,你牛,掰不过你。
她暗自叹气:“杀了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
“不能。”他握着刀的手一紧,又自嘲的笑了,“但杀了你,我就不会时时难受了。”
看了他半响,元泱语重心长对他道:“杀了我,你就是玉石俱焚,万劫不复,与江城为敌,天都也会以谋杀王女的罪名追捕你,哪怕一生困顿落魄,你也还是要杀我?”
“我不惧。”
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挑了下眉。
“你既对他情深至此,干嘛不告诉他?”
被踩到痛楚,裘初洺犹如度了场凛霜,连气息都变得阴冷,但她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还要再碾上一脚:“因为他不喜欢男人,所以即便告诉了他,他也不会接受,甚至还会厌恶你?”
他笑的似凄苦酸雨:“你在取笑我?”
“那倒没有,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这么较劲,你都没跟他表明过想法,怎么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做了这么多,他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在外面当逃犯,他照样能新欢左右抱,你拿着本痴情女主的剧本,到最后也就只能演给你自己看,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力气还怪矫情的。”
元泱像是完全忘记了颈上的刀,干脆就环起胸靠着墙,像是在劝导邻居家的小姐妹一样,苦口婆心道:“再说了,你不是自诩很了解他吗?为什么会觉得他就会因此而厌恶你?你身上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他厌恶……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会因为被男人喜欢就生厌恶之心,他不是那样的人。”
裘初洺被她的行为和言语震愕,手中的刀都有种欲拿不稳的趋势,心中感慨万遍,这女人的脑回路为何这么奇妙,他不可思议道:“你如今危在旦夕,还有心思劝我去表明心意?”
“劝都不能劝了吗?讨厌,你怎么这么霸道。”她虚虚用手推了他一下,推的他半响都没回过神。
“……”
他摸上自己的额头,想了好半天要说什么,又看了两眼已经在一旁闲的抠起了指甲的人,抽搐了两下眼角便沉下了心,罢了,这女人,挺邪门的,杀了她感觉会被奇怪的东西缠上。
“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你们也无法长久,他日后……终会离你而去。”他屏息看着她的反应,并非是想刺激她,只是将事实告诉她而已,她肯定会流露沉痛的神情,毕竟连他也无法接受的。
“不怕啊,我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死亡,因为我的爱永远不会消亡啊。”她放下手,对他笑了笑,既然决定了要跟着这个人,她才不管他能活多久,只要活着的时候,两人都很幸福快乐不就行了,生死本就无常,何必要时刻惦念着。
裘初洺脑袋嗡鸣,怔怔看着她,竟是,这样吗……
门被猛然踹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裂帛声,尘土在满室飞扬。
岑炼提着剑踩在木门上,满脸沉郁的看着他们:“裘初洺,要么放开你的猪手,要么老子拿你的脑花喂狗。”
站在一起的两人看了他一眼,转头聊了起来。
元泱:“他讲话好押韵哦,很有去搞说唱的天赋。”
裘初洺:“什么是说唱?”
元泱:“就是以很有节奏的说话方式去唱歌,用一连串押韵的诗词啊什么的唱出来。”
裘初洺:“听起来挺有意思,那你会吗?”
“哈!啷个不会,爷张口就来。”她清了清嗓子,做出非常六加一的手势,就给他唱了起来,“咳咳,耶耶,这里是aka爱骑彩虹小马的辣妹坨,哦!我是一个保安,业主说我憨憨,诶!上班只为下班,嘿!工资只够早餐,爱情与我无关,但我不是脑瘫……”
被无视了的岑炼退出门抬头看了看,又走进来,对,她还在唱,裘初洺还在一旁给她打起了拍子。
岑炼:……?
作者有话要说:五角恋预备出场,好喜欢写大家一起玩起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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