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交谈像是成为了她和裘初洺之间的小秘密,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 他仍是没有去对小阎王说出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而既然他自己都没说,她也自是不会去多这个嘴。
只不过那会儿向小阎王解释的时候, 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岔子。
失去了门的柴房变得亮堂,灰尘在光束中漫漫妙舞,岑炼抱着剑, 本就病态白的脸上如今因为病未痊愈更显憔悴,但他身姿却挺如谡谡长松, 看不出有任何不适, 如漆的两眼毒利泠然,被盯着看的两人都莫名的心虚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她?”
被指向了矛头的裘初洺握着凶器如临大敌,逼急了他或许会现场表演个生吞匕首。
他讷讷如蚊鸣:“我……”
“什么杀不杀的,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关键时刻,元泱及时将他的话截了去, 用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被她突如其来的仗义怔住的裘初洺, 内心升起了一丝丝感动。
“什么游戏?”岑炼朝她看去。
她用食指抵在下巴, 眼神飘忽,看样子像是在现想现编, 突然双眼又放起了光, 看来是编造出来了。
元泱对着他认真道:“监狱长对阶下囚的盘审三千问。”
这他妈是个什么游戏……
裘初洺一下失去了言语。
岑炼瞥了一眼那在闪着冷光的刃:“拿着刀子在玩?”
“这……”
元泱又将陷入了窘迫的人手中的刀和话都抢了去:“害,这就是个游戏用的假道具,不是真刀。”她抢过那把小刀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又两眼不眨的握着它往裘初洺的背后一捅, 飞快拔了出来,把血悉数擦在他背后的衣袍上,将它高高举起,“你看,捅了人都捅不出血。”
裘初洺脸色顿时一变,将快要溢出的痛苦呻.吟又憋了回去,不着痕迹的假装背过手捂住了被她捅出来,正在滋滋冒血的伤口,内心握了个大草地。
日,这狗女人,居然公报私仇……
但很显然,小阎王不是个傻子,无视了那把残留了点血渍的小刀,两眼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她,语气森凉:“你在帮他说话?”
她放下手,脸上浮现出了只有心虚时才会出现的平淡神情:“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帮他说话,他又不是我孙子。”
话音刚落,旁边就适当的响起了一声毫无尊严的:“爷爷。”
元泱身体一僵。
被他这到最后只会让他们两败俱伤的行为气煞,她微笑着转过逐渐机械化的头,对上他满眼的戏谑,两人在眼神的对视中激烈的展开交战。
元泱:草,很上道嘛小伙子。
裘初洺:彼此彼此。
但这所谓的激烈交战落在岑炼眼里就变了味,他只看到了眉来眼去、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两人在那其乐融融,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
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在他醒来后,这两人之间就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交流和情绪,似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在故意瞒他。
他心中没有来由的生了怒,抬起手,用剑锋指着他们:“裘初洺,你想抢,可以,我奉陪。”
懵逼的两人:“?”他在……说什么玩意?
直到三人从柴房出来,小阎王身边像是愁云密布,不理人的走在了最前。
元泱一头雾水:“他到底怎么了?”
裘初洺捂着后背,也迷惑的摇摇头。
但总感觉,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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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泱端着一盘怪味四溢的菜疾步走来:“快来尝尝我新研制的,呃,这是……韭菜南瓜猪尾巴!哈哈,好像是这个吧,咦,都在啊,但就这一盘,也不知道够不够你们吃。”
屋中的各位,看到她的身影,集体一滞。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至于够不够吃,这担心真的很多余。
坐在桌边的裘初洺用折扇掩住嘴,问向一旁:“她为什么又去做菜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是不是不行啊?”
坐在他旁边的岑炼对他不予理会,偏头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人:“我不是说过要把厨房换个地吗?”
阿猛满脸愕然。
不是,您什么时候说过了?
眼看这锅就要扣在自己头上了,他立即压着声往左边责问道:“你为什么不多拦着点你家王姬?”
冯昭郁闷的扯了一下嘴角:“要拦得住,我还会站在这吗?”
“啪!”
瓷盘与桌面撞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们在唧唧歪歪个什么东西?晾着一个绝世美女和她做的美味佳肴,你们疯了吗?”元泱两手撑在桌上,气势汹汹的将身子前倾,面带愠色的瞪着面前的四个男人。
好绝妙的一句自夸,听的他们面色各异。
裘初洺憋不住了,一甩手收起了扇子,用它抵在额头上:“我疯了,刚疯的。”他神情恍惚,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站起了身喃喃自语,脚也跟着往外走,“你们这宫医在哪?我得去找他治治我的心理疾病。”
啊!有人想要临阵脱逃!
其他三人微怔。
但阿猛很快反应了过来,见缝插针,急忙覥笑着凑上去:“裘公子,卑职去为您带路。”
看见他们突然就开始了蚂蚁竞走,元泱嗤道:“什么臭毛病。”转过头又看向另外的两人,她露出一个和蔼可亲,引人入坟的笑容,“那你们俩……”
冯昭一个跨步到她面前,严肃的打断了她的话和动作:“王姬,属下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您的衣服还没收吧,要不属下回去帮您收收?”
被他突然正经的模样一吓,她下意识应道:“啊,哦,那你去吧。”可转念一想,好像有些不对,她又看向旁边,“但我什么时候洗了……”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变成了空气,人已经没影儿了。
元泱回过头,两边腮帮子鼓的圆圆的,一屁股扎在凳上,撑着头没好气的看着对面最后留下的人:“你呢?又有什么理由要走?”
岑炼扬了扬唇:“我不走。”
听着那懒洋洋的尾音,她心跳猛然一快。
看着他拿起了筷子,她焦急地伸手阻止道:“等等!”碰到了那只常年冰凉的手,又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她像被烫到了般迅速缩回了手,不自然的盯着面前那道散发着怪味的菜,“算了,别、别吃了,万一又吃坏肚子怎么办?”
岑炼一讶,原来你有自知之明。
他倒也没坚持,放下了筷子,暗松一口气,吃上一口,本就不长的寿命该是又得少活两年。
看了看那道卖相惊人的菜,他终于还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有的一个疑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
元泱撇撇嘴,丧气的叹道:“啊,原以为做饭也会像骑马一样多练几次就能成功呢,但现在看来,我完全不是这块料。”她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将下巴搁了上去,眼睫略略垂下,微掩着失落,嘴里嘟嘟囔囔的,“就是看你营养不良,瘦不拉几,一直都不好好吃饭,就想着把厨艺练好了,可以把天底下所有好吃的食物都做给你吃嘛。”
将她的话消化了许久,岑炼用着失控的错愕神情看着她:“为了,我?”
她光明正大的承认:“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吃饱了闲的?”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眼。
好了,看到他脸上写着,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她心宽体胖,配合的将这事揭过:“对了,说起来,都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
岑炼回的很快:“没有。”
她蹙眉:“什么叫没有?”
“没有喜欢的。”
元泱将脸贴在手臂上,歪头看着他:“怎么会呢?食物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了,从舌头上传递的美味,是能够瞬间治愈人心的。”她不死心的又问了遍,“真的没有吗?”
岑炼也端视着她露出的半边脸,一遍又一遍,虽说问题索然无味,但他还是耐心的去回了:“从前,我都无欲无求,不曾在意过这些事。”
她听的高兴,眼睛一弯:“那你现在就有欲有求了?”
像是根在缠绕的藤蔓,不放过的紧紧追问,照理来说是该感到聒噪不耐烦的,但岑炼看向她的眼里却都是纵容。
他哂然:“有,欲是你,求的,也是你。”
元泱表情渐渐木讷,连眨眼功能都滞停了。
此时的她就像是位被天降陨石砸中了的幸运儿童,砸的她失去了感官还差点四分五裂,内心在一瞬间听到了火车呜呜声,火山喷发声和尼斯湖水怪的惊叫声。
她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甚至自动带上了鬼畜循环,到最后只剩下:是你是你是你……
受不了了,她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又踢倒了椅子,神思不在的迷糊道:“我我我我突然一下也有心理疾病了,我得去找个大夫看看。”
看到了她落荒而逃,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下,撞到了端着丝绸布料的侍女,在拉拉扯扯中,被丝绸裹了一身又撞到了提着水桶的侍卫,最后踩在泼满了水的地上脚底一滑,摔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的岑炼被刺激的彻底失去了反应。
她每个时机都抓的恰到好处,这已经说不上是人为还是天意。
他找的女人,真是不同凡响。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的泱妹,和这本书一样都充斥着一股倒霉的气息感谢在2020-05-20 23:47:15~2020-05-25 22: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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