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慢慢的跑, 不剧烈运动就行。你知道, 我跑不到八百米的, 通常跑一会歇一会。我走啦。”
“站住，”秦见倾耳一听，炸豆子的噼啪声没停, “外面还在下冰雹。”
“是诶, 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 ”舒晴却坚定的褪下他的手，“我先去换衣服，说不定待会就停了。”
为了身体着想，她调了一杯红糖水喝, 贴上暖宝宝。虽然下冰雹, 倒不是太冷，选了一件米白色的毛呢风衣，围脖、露指手套俱全。
英勇赴死吧。
舒晴把头埋进围脖里，跨过隔门，过甬道。
穿长袍的秦见抱臂堵在门口，提醒：“冰雹没停，回去待着。”
舒晴绕开他，囫囵含糊：“我出去看看。”
秦见用强的, 横臂圈住她肚子，绊住：“不准走！”
“哈哈嗝，你挠到我了, 松开。”
两人磕磕绊绊，跟玩相扑似的，互相抵到房屋的每个角落。
最后舒晴不堪重负，倒向床，被压在了下面。
秦见的手绕她后颈圈着，头看似朝下埋在她颈窝，实际全身松松虚虚笼着她。
着力支点在左右膝盖、以及两胳膊拐处。防着碰她伤。
秦见用腿把她延伸在外的腿勾上床。
就着这上下堆叠姿势，掀被往俩人身上一盖。
嗓音还有些犯困的喑哑：“再躺会。”
被他气息吹拂的脖子痒痒，舒晴往旁躲了躲：“不行，马上六点了，有学生在等我跑步。”
秦见长长憋了一口气，不知怎么说她才好，“顶着冰雹跑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奇葩？”
“喂，”舒晴轻捶他一拳，“我有我自己教育学生的方式，这位同行请不要干涉。”
“不是同行。”他懒懒说了声。
舒晴涌动一点小窃喜，藕臂交叉环绕，压他脖子贴向自己：“那是什么？”
秦见没作声，沉默了片刻。
他想到一件事，哦，不止一件，她做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太多了。
秦见唇蹭她头发，随意挑出两桩悬疑案件来：“高三时，顶着生理期跑五千米。今天，冰雹加生理期还要晨跑……难道女生这几天雌激素分泌失调，容易做出些，有悖常理的事？”
“你说……呢。”
她猝然偷袭，咬住他近在咫尺的耳朵。
“你——”声调颤抖式的弱下去。
秦见全身又僵又软，全盘垮台。
四肢软贴在她身上。
舒晴眨眨眼，本想威胁他起开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彪悍。
她在她咬过的耳垂上亲了亲，然后推开人：“抱歉，我走啦！”
下了整夜的冰雹一大半化成了水，凹凸不平的院坝上有这一块那一块的镜面似的水塘。
新下的冰雹跟发育不全的马铃薯一样星罗棋布铺于地，断续还在下的尖溜儿冰莹。
新下的一颗砰的砸舒晴脑袋上，她哎哟一声，急忙拢上风衣帽子，领口排扣锁死到最上面一颗。
手揣斜兜，六点还差九分钟，她提前开始绕院跑。
远远近近的屋顶披霜落雪，院角一株柿子树枯得剩光秃秃的枝桠，也披了雪白的银装。
大地白、且静。唯有米白色的小点在矢志不渝的前行。
前边有个融了大半成梭片儿的冰雹子，几近透明。
她没看清，正踩中心，扑通，滑了一大跤，朝前栽。
“舒晴——”
秦见撑伞跑过去，蹲身去扶她：“怎么样了，起来。”
“嘶，没事。你不是在睡觉吗。”舒晴借他的力，扶腰站起来。
他们刚说不到两句话，后面郝然来了一个人。
舒晴侧目望到打伞的林宣，感到惊奇：“你来了。你来晨跑的？”
林宣扫量一眼紧贴的他们，撇撇嘴角：“我来看你这傻…看你会不会守约，没想到真的在。”
舒晴尴尬：“那你到底跑不跑。”
林宣耸肩：“来了就顺便跑跑呗。”
于是一个人变成三个。秦见给舒晴撑伞，跟在身边，防止她摔倒。林宣尾随在他们之后。
前方的伞撑得很稳很高，像座小棚搭在上边。
跟舒晴差不多高的十四岁的林宣，猛然闭眼、抬高手，伞柄举高于顶，结结实实跑了一段。
冰雹下得不大，渐渐，陆续有家长送孩子来，也有自己来的。
看到这副三人在冰雹下晨跑的场景超级惊奇。
就这样到了六点半，舒晴回到办公区吃早餐，还有拿礼物。
第二堂课轮到她前，她带了些东西提前步入教室。
“林宣，过来，”舒晴提上一个咖啡色的礼物袋，递给跟前的少年，顺便夸赞了句：“不错啊，今天又准时到了。奖励你的。”
林宣拎着袋子一下台，就遭到同学们的蜂涌围观。
“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我的天，你们真在六点准时跑步了？那时候还下着冰雹嘞！”
“是不是每天准时都能有礼物？”
同学七嘴八舌的。林宣不着痕迹的维护他的礼物，谁伸手过来他就打，自己亲手把盒子层层撕开。
浓郁的香甜味儿飘出，他揭开盒子，被里面五花八门、各种形状的巧克力惊呆了。
同学们也发出哇的惊呼，垂涎欲滴的看着。
周围有跟林宣要好的已经伸手讨要了。
林宣想，他家中又没弟弟妹妹，就一个死鬼老爹，才不把好吃的留给他。
于是很大方的，把巧克力给左邻右舍分了分。
兄弟耗子来抠中间一块大爱心，被林宣一掌拍飞：“滚。”
耗子手痛：“哎哟，我看那爱心娘们唧唧的，想帮你解决掉它。”
林宣拿手捂住唯一的爱心形状，就不给：“爱心怎么了，它最大，是我的。”
“嘿，旁边不还有好十几颗呢吗。”
“你管不着。”
“行行行，我拿别的。”
然后有人继续向林宣打听，今天他们是不是真的六点钟顶着冰雹跑步。
林宣确切说：“是啊，六点，准时。要不她干嘛给我巧克力呢。”心里涩涩的，偏这种情窦初开的时候送巧克力，真是。幸亏他定力好。
立即有人震惊无比的说：“你们傻啊，早上那种情况。”
林宣撇嘴，没话替她反驳，还真有点傻兮兮的：“我来是看她在不在，她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张娜娜也凑过来，小声谈论昨天下午看到的事：“她真的很奇怪，昨天在舞蹈教室，我们七个都走了，她还一直留在那，到平时下课的五点四十才离开。”
同学舞蹈的李欢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昨天你父母不也来接你了吗，我们一块走的。”
张娜娜：“我半途说教室里落了作业，让我爸先回去。就遛了回来。”
李欢问：“她留在那干什么？”
张娜娜回想说：“就跟平时差不多，跳会舞，歇一歇，又看看舞蹈视频。”
有人嗤之以鼻：“不信，人都不在了教谁，她又不是疯了。”
“那再来试验一次？”
连上完挨着的两堂课，最后一节挨着放学的是秦见的。舒晴趁课间，交待了点事情。
“我发现你们班两堂课相隔中间没有眼保健操，这样对你们视力很不好诶。”
底下一片唏嘘声：“广播都没有，做什么眼保健操。”
“所以啦，我带来一个扩音机，录了眼保健操的广播在里面，”舒晴从带来的纸袋里取出一个迷你的小机器亮相，放在讲台一角，“以后第二堂课下了的课间十五分钟，五分钟做操，十分钟自由休息。”
语毕，舒晴交待另一件事，取出派克笔跟报名表，“关于舞蹈补习班，因为我是从基础开始教，再耽搁两堂课就真没办法再收人中途教了，那样课程不统一。现在是舞蹈补习班最后的报名机会，至于跑步的可以随时加入，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越早立地成佛的好。”
她这样一说，几乎全班女生都涌了上来，只有个别实在不爱运动的没报名。
连晨跑的报名都带动了起来，活络异常。
班上一百零一名学生，今天周明哲又没来。女生五十四人，舞蹈报了四十四人，跑步不分男女，报了九十六人，参与度非常高。
吓得舒晴不得不提了句：“我不保证每次准时到都有礼物，你们可别冲着礼物来的。锻炼是对你们自己的身体负责，学会坚持、保证健康，这比任何礼物要珍贵得多。”
后一句鸡汤大家没听入耳，周围一通暗示的哄笑声，套路特别深。
“不每次都有，很多次也会有吧。”
“不可能只给林宣一个人，除非你不想干了。”
“命中一次也好，就图个惊喜嘛。”
这些个贫嘴的学生！
舒晴抱着教案飞快的溜，在台阶上碰到要来上化学课的秦见，拎着一袋作实验的瓶瓶罐罐。
她挥手打招呼：“秦老师，今天中午饭拜托你做了，我要去村口拿东西。”
……说得哪天的中午饭不是他在做一样。
秦见问：“村口很远，你一个人去行？”
“行啦行啦，又不是小孩子。拜拜。”
“嗯，注意安全。记得带手机，有事打给我。”
舒晴还真碰上事儿了。
回程半途，她背上、左右手，携了满满的纸箱。快递员说魏家坡的山路又岔又泞，不肯把东西往里送，叫物主自己去拿。
经过一方蒿丛时，里面传来凶恶的斗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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