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将军一个深呼吸,猛的睁开了眼睛。
“太子!太子殿下醒了!”容瑜手里握着帕子,激动得红了眼眶,旁边还坐着个糟老头,隔着块帕子,满脸嫌弃的切住他的脉,“行了,暂时死不了。”
“多谢薛神医!”容瑜赶忙给老头子磕头。
老头子甩开手,不屑的瞧着病恹恹的太子,“不必,救他非我本意,若是可以,老夫倒是更乐意下毒了结他。”
“下!赶紧下!”沈如是醒来一听这话,一把抓住老太医的手腕子,嘟嘟囔囔道,“下毒还能死的干脆点!”他双目发红,神色坚定,端的是一心求死。
老太医瞧着,冷笑两声,神色中更添厌恶,“太子殿下还是惜命吧,如今天下大乱,如你一般好命生在帝王家的,便少折腾些吧!”话罢,一甩手,把人扔在塌上。
沈如是被摔得腰疼,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思索大周太子为何如此招人厌恶?天下南北一统刚十五年怎么又乱了这种问题。
他只知道,大周的摄政王他娘的是沈择渊,就在他跟前看着他,沈如是满脑子只剩三个大字,“死!死!死!”
谁他娘的把自己复活了?还复活在这么个主儿头上!缺德!
“薛神医,太子殿下大病初愈,您可千万…莫要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容瑜恭恭敬敬的扶着老太医出了门,好话说尽,又老实的跪回沈如是跟前。
不知过了多久,容瑜低声道,“殿下。”
沈如是:“…….”
容瑜:“殿下。”
沈如是:“…….”
容瑜:“殿下,我们到应天了。”
沈如是:“…….”
容瑜:“殿下,摄政王大人出城打仗去了。”
说到重点,沈如是的原本紧闭的双眼,立刻弹开,“摄政王….出城了?”
“是,仗打的不顺利。”
沈如是登时大喜,不禁面露笑容,坐起身子,“去哪了?远不远?”
“听人说,是安庆。”’
“安庆。。。安。。庆!就对了!”沈如是略一思索,高兴的一拍手,“要打应天,必取安庆,去守安庆就对了!”他大喜过望,巴不得这仗更难打一些,安庆离应天可不算近,威武将军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征南讨北的路线图,心中的三个字变了,“死!死!死!”变成了“跑!跑!跑!”
干不过,跑就对了!
虽然沈如是从没想过要重生,但既然天降鸿运,老天非让他再喘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应天水路四通八达,待他养好身子,找个机会,弄条船,溜之大吉!
“殿下,安庆很好守么?”容瑜瞧着面色红润嘴角带笑的太子,小心的问道。
“啊,哦,好守!”沈如是心不在焉道,“城池本就固若金汤,加上长江天险,难打的要死!”这话不假,上辈子他虽没被派去南征,但直到死,大胤也没把安庆打下来。
容瑜微微一笑,怯生生的道,“那便好,早点不打了好。”
呸呸呸,沈如是正盘算怎么跑,在心里连呸三声,不打了摄政王回来了可怎么办?连带着瞪了一眼容瑜。
“百姓太苦了。”容瑜一哆嗦,更小声的补了句,生怕说错话。
呦,看不出来,还是个心怀天下的,沈如是满意的点点头,心情好了,他捎带问道,“咱跟谁打仗呢?”
“跟徐州。”
“徐州?”沈如是纳闷了,不是跟大胤么?单另说徐州一个州算怎么回事?
“一伙子山贼占了徐州,大胤没剿下来,已经有四五年了,不给北边赋税,算是占山为王,这两年总是骚扰咱们的边境,反倒不怎么打大胤,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他们头领与摄政王有仇…..”
“啊!哦!”沈如是笑了,想不到沈择渊个书呆子还能有仇人,他最大的仇人不就是自己么?真是风水轮流转,有仇好,有仇估计还能多拖几日,待他的身子能动弹了,立刻就跑!
威武将军转过脸,贼嘻嘻道,“容瑜,有吃的么,我饿了!”
之后的一连七天,摄政王所率部队一点音信也没传回来,容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沈如是反倒是愈发康健,每日已能下地走动一个时辰,然而应天城里没一人为太子感到高兴,各个愁云满面,反都觉得这位太子跟大周八字不合,更不给他好脸。
特别是负责伺候他的太监们,原本一个个就没把主子放在眼里,最近情况吃紧,几位大人忙的脚不沾地,他们的胆子愈发大起来,竟从太子的吃喝用度里捞开油水。
容瑜素来怕生事,一件件忍了下来,偷偷把自己用钱换来的吃食匀给太子,直饿的眼底发黑。
这天,沈如是晨起走了二里地,饿了,没等容瑜布菜,便提前坐在塌上。
太监按时送进来吃食,满满的食盒里只端出来一碗小米粥,两根青菜,粥里的米都数的清楚。
威武将军捡起一颗小青菜,笑道,“怎么,国破了?还是粮食让人劫道了?”
小太监也不怕,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前线在打仗,所以…..”
“所以不给人吃饭?”
“不敢,前线吃紧,粮食紧缺,是以柳侍郎吩咐了,不相干的人定要省着点。”小太监特意强调了“柳侍郎”和“不相干”二字,说完略带得意的仰起头。
“那怎么今日尤其少?”
小太监扬起眉毛,理直气壮道,“日日皆是如此。”
沈如是想到自己昨日盘中的半个鸡腿,愣了一刻,转过头瞪容瑜,见他眼冒金星,身形摇摇欲坠,心中怒道,这孩子!傻!
容瑜低个脑袋,不敢言语。
沈如是火发不出,转眼看向肥头大耳的小太监,平日似乎听容瑜唤他“小安子”。
“所有人的吃食都一样?”
“自是一样。”
沈如是笑了,一样就见他妈鬼了!日日这点清水,小安子还能养这么肥?他眯起眼睛,往后一靠,食指弯曲勾了一勾,“你叫小安子是吧?你来。”
小安子不明所以,狐疑的打量太子和他身旁面无表情的容瑜。
“你来,来嘛!”
“看什么,来来,你如此尽忠职守,孤赏你点东西!”
容瑜在背后轻轻拽了拽太子,这些日子,在沈如是身边伺候,知他是要发作,无奈他们处境艰难,可不敢再惹出祸端。
威武将军才不理他。
前面小太监一听有赏,笑嘻嘻凑过来。
待他到了太子殿下身侧,这位变脸如翻书,一把将热乎乎的“小米粥”整碗泼在他脸上。
“你———-!”小太监捂着脸,连连后退。
“我什么我,太子殿下赏的东西你个狗东西也敢躲!”
“你——-!”
“孤是太子,你再敢你一声试试。”沈如是拿起一根青菜,半吊着塞在嘴里,笑着说道,“孤啊——要了你的狗命。”
“——!”小安子不敢’你’了,从江陵出行以来,他们这群太监有摄政王和柳侍郎撑腰,平素欺辱太子惯了,太子自打被囚禁起来,乖得跟鹌鹑一般,偶尔发发牢骚,杀杀男宠,却同今日的发难不同,小安子背后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太子方才是真动了心思要杀他。
“奴….奴才去寻柳侍郎!”小安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要去告黑状。
沈如是恰好吃完青菜,拍拍手,抬起眼看他,“刚好。”
小安子被他盯得又一哆嗦,头回感觉自己是颗青菜。
“你带路,孤跟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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