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疏通经脉,濯孟之却是带着柳长谙去了自己的房间。
因长屿底下有一小截珍稀灵脉,连通着长屿上下所有房间,辈分越高资格越深之人房间灵力的浓度便越深,而作为长屿掌门的濯孟之的房间,自然是离灵脉最近灵力最浓郁的连通点了。
当然,灵脉的灵力并非是予取予求的,想要在房间吸收灵力修炼,还得花费仙门的通用货币“灵玉”来获取时限。
灵脉可遇不可求,听说长屿这截还是当年濯孟之扬名之时,从魔族手中抢来的,虽然只有一小截,但也足够让仙门其他门派眼红不已,更何论,因长屿不惜血本以丰厚的底蕴培育,将那半截灵脉被培养成了一整条。
不过,长屿自然不会将此声张,为免消息走漏,知情者还发了禁言誓,所以,普通弟子都是不知自己房间连通着一整条灵脉之力的。
因着濯孟之的宠爱,柳长谙对濯孟之的房间已相当熟悉,不过,对现在的柳长谙来说,方才连长屿的路都有些认不清,现在濯孟之的房间便更是陌生了。
见濯孟之理所当然的去放灵玉开通灵脉,柳长谙微不可查的顿了顿,然后才若无其事的一边一如以往盘坐上濯孟之的卧榻,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房间。
长屿的建筑一贯的简单朴素,并不如何的富丽堂皇璀璨夺目,但细看下却能发现其低调奢华之处,并不显眼的雕花云纹,暗藏其内的各种清尘防护阵法,一树普通的盆栽,都非凡间俗物,有着不菲价值。
也无怪乎即便身为仙门三大巨头之一,长屿实力强悍,上一世的后来也遭到仙门其他门派的合力打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树大招风,不外如是。
灵玉刚放上阵法卡槽便消失无踪,只房间内瞬间灵力充沛,浓得能滴出水来,让人身心舒畅。
柳长谙忍不住深吸口气,他的修行迅速,除了自身天赋极高之外,拥有如此好的修炼资源也是一重大原因。
像濯孟之与坤元子他们这个阶段的人,再多的灵力也只是让他们的修为凝实一些罢了,想要更上一层,只能靠心境上的领悟。
若非怕柳长谙进步太快会根基不稳,濯孟之能把自己房间直接让给柳长谙来修炼。
“把上衣脱了。”濯孟之也盘坐上卧榻,宽大袖摆驯服的落在身侧,一脸如常的开口。
梳理筋脉之时,身体会通过皮肤表层排除一些废弃之物,届时会浑身发烫,排汗生雾,脱去衣服确实方便一些,以前的濯孟之也不是没替修炼出岔子的柳长谙梳理过。
不过……柳长谙垂下眼,当听不懂的样子脱去外衣,然后便转过了身。
濯孟之看着柳长谙将头发别到一侧露出的后背,心中一突,看着单薄却已是成年青年的身躯,想着小孩到底是长大了,也未多说什么,遂单手抚上柳长谙后背。
微凉的手掌隔着单薄的内衬贴上后背,柳长谙一动不动,袖中的五指却悄然紧握,感觉到温暖的气流紧接着侵|入,在体内柔和的窜动,柳长谙努力克制着反射性想要躲避的动作,修长的脖颈克制的紧绷。
上一世他离开长屿之后,再无一人能令他毫无防备的将后背露出,即便是他信赖的那人也不例外,这无关信任,只是不由自主的防备。
此刻,虽然知道濯孟之不会伤害他,却还是让柳长谙忍得很是难受,何况还是跟前世困扰了他一生的濯孟之处在同一个空间,虽然不至于让柳长谙煎熬,却也只想着快点结束。
手掌下的温热让濯孟之此时想的,跟坤元子拍柳长谙肩膀时的想法倒是一模一样,瘦了,他记得他有特意吩咐送上思过崖的饮食。
两百年前他从乾坤山路过,山底的深潭中貌似躲着一条修行的腾蛇,不知道现在化为蛟龙了没有,龙肉应该挺补身体的。
柳长谙自然不知自己师父此时心中所想,他闭着眼,正努力的跟在濯孟之的灵力后头,将梳理好的筋脉换上自己的灵力,不让其再度闭塞。
修行不易,即便柳长谙天赋卓绝,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但相比同时起步的其他人,已是进步神速,修行十余载,便已至练气十层巅峰。
三年前更是离突破凝丹只一步之遥,然而在思过崖的三年虽然没有灵力供养修炼,倒是让他根基更加凝实。
如今灵力充足,这些年摇摇欲坠的那层薄膜随着濯孟之的梳理通顺,流转起来瞬间如冰雪融化,体内如漩涡一般席卷着房间内的灵力,竟是突破在即。
梳理很快结束,濯孟之果断收回手掌,随手一挥,一堆天材地宝便如同大白菜一般落在了柳长谙周围,为其突破提供更加充沛的灵力。
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也有可能是心境早已超过此时境界好几个层面的缘故,柳长谙驾轻就熟的便结出了元婴,让在一旁担忧护法的濯孟之都有些不可思议。
见柳长谙纳气收手,濯孟之闪身过去一把握住对方手腕,磅礴却温和的灵力瞬间探了进去,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气海成室,金丹已成,凝丹得非常顺利。”
被濯孟之突然的动作惊得差点剑从手出,闻言,柳长谙悄悄吐出口气,见对方放下思虑,下榻套着外衣一边扬起笑容。
“师父,这次突破我硬生生压着修为推迟了三年,其壁垒早已薄如纸片,自然顺利,如今怕是我加把劲,连孕丹之期也可迈过,直接碎丹了,不过我想着不急一时,等过段时间再行突破。”
“嗯,是为师的错。”濯孟之点了点头,却是非常认真的反思起了自己,“一直以为你还小,为师便只注重了你修炼上的问题,而忽略了对你这方面的教导,让你没能及时分辨出自己的感情。”
柳长谙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低头默默系着腰带,角弧度未变却微抿起来,下一秒,手中的腰带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抽了过去,濯孟之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方才卧榻之上还要近,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濯孟之靠近柳长谙,手指灵活的打着结,心有庆幸,“不过,幸好还未铸成大错,不算太晚。”
‘不,其实已经晚了,上一世的他便是至死未回头。’柳长谙低垂着眼帘偏头,错开与濯孟之呼吸的交缠。
濯孟之好似没察觉不对,束好腰带后便退后一步,看着眼前长风玉立的青年,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骄傲,这是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弟子。
“长谙,你天资聪慧,虽然我未曾说过,但这些年来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们一院所修,不似其他院派借助其他方式与剑相辅相成,我们表为剑道,实为修心,心诚,则剑灵,心强,则剑一往无前。”
说着,濯孟之长袖一甩,挥出一道光幕,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目光隐隐掠过一丝晦涩,接着道:
“而我授予你的这套《剑尘决》,乃我自创功法,要求也更为苛刻,倒是并非要你断情绝爱,而是在你功法未成之前,需要控制,过多的情感,会分散你对剑的诚心。”
濯孟之偏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柳长谙,语气严肃,“你可以爱,可以恨,却唯独不能被它们任何一种情感所左右,在未突破那个关卡之前,你必须将剑放在你的第一位,如此,方能大乘,之后不论情爱便都能任你自由。”
是啊,他都知道,犯错的后果前世他已经体会到了,此时再听濯孟之重复一遍,也只是觉得当初的自己愚不可及,柳长谙内心苦笑,抬起的眸却分外坚定,“师父放心,长谙知道了,今后一定以剑为首。”
看着柳长谙跟着肃然起来的面容,濯孟之莞尔展眉,“对你,为师自然是放心的。”除了三年前那场乌龙,柳长谙从未让他失望过。
柳长谙重新勾出笑意,眸光盈盈似落了星辰,“事师之犹事父,这个我也会永远记着的。”
小孩确实是被当成自己孩子养的,濯孟之听了柳长谙情真意切的一段话,心里一阵熨帖。
看着柳长谙乖巧的模样,濯孟之只感觉心口好似被羽毛拂了一下,手指微动,还是没忍住伸手欲去摸头,却是再次忘了自己的身高问题,到半路才及时反应过来,想要摸到柳长谙的头,他非得手举过头顶不可。
却见濯孟之面色不变,不慌不忙的手顺势往柳长谙跟前一摊,现出一枚精致盒子来,“给你的。”
柳长谙没发现濯孟之的尴尬,从小到大濯孟之没少给他东西,淡定的接过盒子,也没有急着打开,他在这里已经耽误很久了,遂低头告退,“多谢师父,现天色已晚,长谙便不打扰师父休息了,明日再来叨扰师父。”
濯孟之只“嗯”了一声便甩袖转身,直到柳长谙的脚步渐渐远去,身后房门发出轻微合上的声音,紧绷着的脸这才松懈下来。
想到方才行为,濯孟之周身陡然冷雾弥漫,仿佛要凝聚成水了一般。
本来似之前竹林那般,柳长谙虽然有说过不适合,却无疑还是会配合,但他有些意外自己反射之下,竟然做出欲盖弥彰之事来。
濯孟之第一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身高可能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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