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菀书一脸平静, “好的。”
说完，她没看温时禹的反应, 进卧室关上门，随后靠在门板上，深长地吐出一口气。
有一种完成某个任务后得到了解脱的轻松感。
又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失落。
外间。
温时禹在原地伫立良久，才回到衣帽间。
折叠床很小，以他的身高, 躺在上面脚完全是悬空的，只能委屈地曲着腿。
过了大概五分钟, 温时禹突然听见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愣了下, 屈膝坐起来。
没一会儿, 余菀书穿着拖鞋缓慢地蹭到衣帽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喊他：“温总。”
温时禹从床上下来，朝她这边走, “怎么？”
犹豫片刻，余菀书说：“要不让我睡折叠床吧？”
温时禹脚步一顿，“嗯？”
“那个折叠床, 好像很小。”余菀书说, “我比较矮, 让我睡折叠床吧。”
温时禹立刻道：“你是病人。”
像是无声的对峙, 余菀书没说话。
温时禹走到她近前，沉声问：“之前都没提这事儿，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因为很多事情分心。”余菀书说, “现在想起来了。”
“噢。”温时禹似乎只是顺口一问，不以为意道，“没事，我能睡。”
看见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温时禹皱起眉，“你赶紧回去。”
“我……”
余菀书叹了口气，低声说：“我愧疚得睡不着。”
温时禹低笑一声，“那你怎么才不愧疚？”
余菀书坚持道：“让我睡折叠床。”
“让你一个病人睡折叠床，”温时禹不疾不徐地说，“我也愧疚。”
“……那……”
吐出一个字，余菀书安静下来。
思索半晌，她声音很轻地说：“那，您也在床上睡觉吧。”
“……”
温时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似是觉得羞耻，余菀书没有重复，只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顿了顿，她道：“您工作到凌晨三点，已经很辛苦了，我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
温时禹张了张嘴，好笑又无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余菀书郑重地点头，“嗯。”
“你明知道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温时禹微微弯腰，凑近她缓缓道：“你就不怕……我会侵犯你么？”
两人距离已是呼吸可闻。
余菀书镇定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才道：“我相信您。”
“……”
温时禹舔了下唇，声音低下去：“这是你说的。”
他一抬手摁亮了灯，然后返回去将被子抱上，走到她面前。
余菀书盯着他胸口的位置，似乎有些出神。
见她不动，温时禹扬了下眉，“反悔了？”
余菀书将视线挪到他脸上，摇摇头，“没有。”
说完，她关掉灯，往卧室走。
温时禹抬脚跟在她身后，想起她方才看自己看得发呆，随口问：“刚刚在看什么？”
余菀书走进卧室，特意将卧室门大大敞开。
她退到一边，让温时禹先进去，一边答道：“我在看温总的睡衣。”
“……”
温时禹停下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地问：“看我睡衣？”
“第一次看您穿这样的衣服，”余菀书诚实道，“我感到有些新奇。”
“余女士。”温时禹将被子扔在床上，回身道，“如果你不是在调戏我，那就是在性骚扰。”
余菀书：“……？”
“我看见你穿睡衣也感到新奇。”温时禹目光十分刻意地往下落了落，随后回到她脸上，“但我没有盯着你看。”
“……”
余菀书诚恳道：“抱歉。”
“不过，”温时禹笑了下，“我很乐意你来骚扰我。”
余菀书：“……”
因为温时禹所说的“骚扰”二字，她难以避免地想起先前在浴室门口占了他便宜。
继而想起他裸着上半身的模样。
耳朵微微发热。
这头，温时禹见好就收，回头铺被子。
因为心虚，余菀书摸了摸鼻子，慢慢踱到自己那边，也将被子理了理。
将要上床的时候，她听见温时禹蓦地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余菀书茫然地抬起头，“……嗯？”
温时禹：“你又脸红了。”
“……”
余菀书低下头摸自己的脸。
片刻后，她镇定地坐在床上，将腿放进被子里，一边往下躺一边说：“可能我的病还没完全好。”
温时禹看她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关掉灯，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余菀书反复地将被子压紧，连下巴都藏进被窝，只露出半张脸。
过了会儿，她偷偷地转身，想要背对着温时禹。
转到一半，温时禹陡然出声：“我现在又有些看不明白你了。”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现在这个情景实在不适合再多说，越说越容易暧昧。
余菀书只希望他能赶紧睡觉，于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没有搭理他。
温时禹：“但我觉得……”
话音到这里截断。
温时禹就像说话说到一半睡着了似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余菀书知道他没睡着。
因为随后他就动了几下，应该也是转身背对着她了。
刚刚她希望对方不要说话赶紧睡觉，可他这话说到一半，又令她抓心挠肝似的难受，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余菀书抱着被子，想要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因为生病的缘故，她下午就睡了很长一觉，再加上之前也睡得沉，这会儿怎么也没有半点睡意了。
温时禹那边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变得绵长。
这声音响在静谧的黑夜中，竟奇异的让人觉得很是安心。
余菀书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过了不知道多久，觉得手臂被压得有些疼。
她想要翻个身，又担心吵醒温时禹，只能小心又缓慢地动作着。
好不容易躺平，她悄悄舒出一口气。
正想继续努力让自己沉入睡眠，耳边骤然传来声音：“你睡不着？”
余菀书心里惊了下，迟缓地转头，“我吵醒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温时禹的脸此时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要是再往前挪一点点，她就能亲上他了。
余菀书猛地屏住呼吸，咬了下唇。
温时禹刚刚可能是真的睡着了，这会儿是被她的动作吵醒，因此整个人显得有些迷糊。
他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慢吞吞地问：“因为我在这儿，让你紧张吗？”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余菀书能看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梦话，她好半晌才回答：“不是的，我只是下午睡得太久了。”
“嗯。”
温时禹强撑着睡意，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语调慵懒地问：“那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
余菀书觉得温总这会儿可能神志不太清楚，好笑地说：“不用的，您睡吧。”
温时禹“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余菀书安静地看着他。
温时禹脸上最精致的地方在于眉眼，不仅深邃，而且带着十分浓烈的美感。
平时看他，别人的视线都忍不住会集中在他眼睛上。
这会儿他闭上眼睛，鼻子与嘴唇便显得突出许多。
他的五官其实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鼻子和嘴唇自然也是极好看的。
建模脸名不虚传。
余菀书平时面对他，很难有轻松下来的时候。
除了因为他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其实也因为他这张脸在潜意识中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他的脸就是每一个部分都精致，锋利、硬朗，没有一丝温和的角落，不留任何喘息的余地。
然而这个时候，他就像是卸下所有锋芒，整个人从内至外，都显得柔顺。
余菀书这时才发现，原来他脸上还有那么一处并不“逼人”的地方。
——嘴唇。
他嘴唇并不薄，甚至还有些丰润，只有唇峰十分明显，而唇角在自然状态下竟然是微微勾着的。
余菀书印象里他其实不常笑。
所以他平日里不仅没笑，还刻意地压着唇角。
微微勾起的状态，会使得唇角处凹陷下去，从而令周围看起来有点儿肉嘟嘟的效果。
余菀书心里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按一下他的唇角。
这冲动在她的脑子里叫嚣，并且由于温时禹已经睡熟的缘故，那声音大胆地蛊惑着她。
鬼使神差地，余菀书从被子里伸出了手。
她的食指徐徐向前，过了许久，终于轻轻触上了温时禹的唇角。
温温热热的，确实很软。
余菀书的心跳陡然加速，连着大脑皮层都开始发麻。
就在她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温时禹倏地睁开了眼睛。
“余菀书。”
他目光有些朦胧，声音也哑得厉害。
余菀书手指一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温时禹闭上眼睛，像是呓语一般轻轻地说：
“但凡，你对我有一丁点儿感觉都足够……”
余菀书浑身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几乎不敢呼吸。
“你可以站在原地。”温时禹说，“我心甘情愿走一百步。”
“……”
余菀书缓缓蜷起手指。
她眼睛莫名有些发涩，喉咙也哽得厉害。
温时禹：“所以我，绝不会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温总果然还是说梦话比较动听。
温时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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