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将屋内的扬尘照得纤毫毕现。
“喂,你在想什么呢?”
闻晓赫伸手在何染面前晃了晃,看她终于回了神。
何染深深望了眼面前的闻晓赫,又想起那个差点把她套路了的余生安,再次觉得这两人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一个像张白纸的傻白甜,一个是个机关算尽的老狐狸。
一想到这,她望着闻晓赫不由叹了口气。
闻晓赫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不满道:“你干嘛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我!”
何染挑眉,惊奇道:“这直觉倒是挺准的嘛。”
闻晓赫顺势点点头,“那当然!”
等等——
“何染!你说我是智障儿童?!”
何染绕过喋喋不休的闻晓赫,然后打开电脑,“我要直播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闻晓赫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我哥找你说了什么?”
一说到这,何染的脸色就不大好。
“你哥答应了我一件事。”
闻晓赫好奇,“是什么事啊?”
何染勾唇冷笑,“他那天晚上答应我要以身相许。”
“……”
“……”
“……”
闻晓赫觉得她在开玩笑,但是再看她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可能!”
何染挑眉,“你爱信不信。”
“我哥怎么可能会对你以身相许?!”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和我哥……”闻晓赫一时语塞:“反正就是不可以!”
“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我心地不善良,或者我哪有问题配不上他?”何染反问。
闻晓赫:“……”这要说起来,还真都没有哪配不上。
“所以,凭什么说我配不上他?”
何老板语录,只有她看不上的男人,没有她配不上的男人。
只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勾搭臭男人,一心想着怎样活下去。
闻晓赫被怼得哑口无言,可要说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心头闷得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一晚上,这两个人就扯上了关系。
不知道为何,烦躁此时总是因绕着他。
闻晓赫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胸闷气短,随口道,“这世界上没有你配不上的男人,可以了吧!”
何染得到了满意地回答也就没有在纠结了,看着旁边这个人形大柱子,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何染一震,问道:“什么事?”
闻晓赫气势瞬间一弱,“你等下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何染想起闻晓赫越来越精湛的厨艺,对这个经纪人满意度瞬间飙升,他的厨艺这段时间里有质的飞升。
闻晓赫都时常觉得,他上辈子可能是一个厨子,然后杀生太多,这辈子为何染做牛做马来还债。
快乐报餐完毕之后,闻晓赫转身进厨房准备午饭。
何染打开电脑,想起那天晚上,以及那个老狐狸一样的男人。
在余生安说出那句话之后,别说旁人,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是一个重信的人,说出口的话都会兑现。
既然这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那就难了。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何染终于扭过头来看他。
“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要求都可以提?”
余生安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余某向来言出必行。”
何染沉吟片刻,这一小会的沉默,就连前座的李平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他家boos居然会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坑了,要知道平日里,他家boss可是说一句话之前都会在脑子里转三遍的人,断然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可偏偏,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
何染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和奸计得逞的小得意:“只要是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要求,我都可以提吗?”
事到如今,余生安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何染也没想到,自己以退为进的效果居然那么好。
她原本只打算占点口头便宜见好就收,没想到居然直接得到了特等大奖。
“你想要什么?”
何染看不惯对方这样一副姿态,好像她要占他什么便宜样的。
呵,她想要的他给不起,他给得起的,她自己也能得到。
——要他有何用?
何染兴致缺缺,看着窗外,“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余生安大概猜到了她想要什么了,顿了顿,道:“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那好,我告诉你——”何染扭头看向他,无比认真地道:“我想要长生不老,你可以给我吗?”
“……”余生安一脸冷漠,“抱歉,那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
何染无声地瞥了他一眼,那副表情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做不到,做不到还逼逼那么多!
余生安道:“我可以答应你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力不能及的事做不到就不怪他了。
何染“哦”了一声,随口道:“那你……以身相许吧。”
“咳、咳咳!”
余生安的表情也是一瞬间极为复杂,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何染丝毫不为所动,对上余生安的眼神,不输下风。
“那、那个……余总,品华小区到了。”
“到了啊!”
何染望向窗外,确实是到了自己小区门口,将膝头上盖着的西装还给余生安。
“余总,谢谢你送我回家。”何染面露狡黠,道:“这一路上,我的‘收获’颇丰。”
一语双关,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破都听出了言下之意。
“何小姐客气了。”
何染笑着望着他,然后道:“余总,希望您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哦。”
为了恶心到对方,她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余生安顿了顿,回道:“我说过的话,我永远不会忘。”
“那就好那就好——”
余生安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总之现在不可能有什么好看的脸色就对了。
“哦,刚刚说的那件事我暂时不急。”何染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要忘了利息,至少也要让我也尝到点甜头吧?”
“你说对不对,余总?”
李平克制住自己喉间的痒意,他现在要是咳出声来,估计他家老板能直接把他给毁尸灭迹了。
“——对。”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晚安哦。”
利息是什么,这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原本就只是一个玩笑话,她没想过真的要对方以身相许,就算他真的想要以身相许,这还要看她乐不乐意。
何染属于嘴上占占便宜,倒也没有真的想要对方付什么利息。
可谁知道余生安却当真了。
他的为人准则,一直以来都是以信立人,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电脑提示音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是手机电话铃声。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三个字,何染倒是有些意外,“喂?”
“在忙?”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余生安这个人,
“现在没有,等会要上个直播。”
余生安一听,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今天下午有空?”
“找我有事?”何染有些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不要收你的利息?”
何染挑眉,“什么利息?”
余生安只是说了三个字,何染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好的,等会不见不散!”
闻晓赫在旁边看着何染比川剧变脸还要快,忍不住好奇问,“这是谁的电话?”
“大腿爸爸。”
“……啊?”
只是何染没有注意到闻晓赫的迷茫,点开直播间开始直播。
照常直播了一个小时,何染没有丝毫藏私,直播内容都是她在学习戏曲过程中的技艺和经验,这些都是四姓从不外传的东西。
何染的直播从一开始被喷得狗血淋头,到如今渐渐走上正规之后,直播间的评论区和谐了许多。
【今天也是认真听何老师上课的一天。】
【我们戏曲老师推荐来看的。】
【有这么漂亮的老师上课,大家还有什么不!满!足!】
【感觉何老师上课比我们培训机构的老师专业多了。】
【人家毕竟是参加票友大赛的大神!】
【水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我也是佩服。】
【票友大赛的参赛名额是怎样来的,心里没点ACD数吗?】
【仙女今天下凡辛苦了!】
【姐姐的美貌今天也有在认真营业呜呜!】
【我是个圈外人不知道专业知识,但是感觉她讲得挺有板有眼的。】
【不骗你,我从小学戏曲的,她的水平绝对够资格参加票友大赛。】
【楼上水军不累吗?】
……
何染的评论区绝对是参加票友大赛的五人之中最热闹的。
基本上分为四大类,一类支持,一类唱衰,一类吃瓜,还有一类就是纯粹的颜狗。
何染基本不怎么管评论区,那里哪怕是吵翻了天她也懒得管。
她之所以会每天直播,一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来也是看不惯四姓那小家子气的做派。
直播最终会获得怎样的效果,这就不是她操心的范围了。
毕竟到时候,票友大赛采取了线上直播,全球直播观众互动参与,可是真正能有投票权的还是只有一千名观众。
这一千名观众除了固定的百票之外,剩下的九百票都是随机抽取观众。
避免了刷票的操作性,还有最大程度的保证公平。
何染不管评论区里怎么说,也不管有多少人再看,在直播过程中没有任何敷衍,边讲边示范,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等下了直播,稍微收拾一下,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何染一出楼梯口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门口,熟门熟路上了车,差点撞上了个人。
“你也要去梨园?”
余生安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可以?”
何染摆手,“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怕您事太多,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您的时间,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余生安点头,“这么说来也确实是——”
她也这么觉得,所以您老人家赶快走吧。
谁知余生安话锋一转,道:“那你想好怎么补偿我吧。”
“……”
“……”
“……”
这话她没说过。
何染干巴巴地笑了声,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毕竟余生安这样的人,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可以补偿。
好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目的地也就到了。
梨园依旧如同一座古镇,矗立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从百年前至今多少悲欢离合在这里唱响。
这是何染第二次来梨园,上次来的时候是梨园休园的时候,那次还尚未切实体会到这座建筑带来的魅力。
今个却是排了戏,也卖了座,就等时间一到,这吹拉弹唱的奏乐声即将响彻整个戏院。
两人走在小径上,何染发现这条路和上次去见程老的那条路截然不同。
“我们这是去哪?”
何染不由扭头看向旁边的余生安,只见他眼角的笑纹微微加深,然后道:“我们现在去后台。”
何染一愣,“为什么去那?”
“为了言奇红。”
这三个字的影响力巨大,何染立刻闭嘴。
她可是一直觊觎着言奇红手里的那部戏,现在可要好好供着这位搭桥的大腿爸爸。
跟着余生安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余生安带她走进了后台,那里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有人换装,有人勒头,有人化妆,没有一个人是闲着没事做的,可乱中有序,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何染望着眼前的一切,怔在了原地。
她曾经几乎都是在样的环境下过来的,每天登台演出,在观众的期待中登台,又在观众的喝彩声中谢幕。
这一切,似乎距离她非常遥远了。
明明没过多久,可是这一刻,在舞台上的日子似乎已经远去。
“你……你带我来这干嘛?”
“言奇红用人标准只有四个字,真材实料。”余生安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笑道:“想要打动他,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你。”
“你的意思是——”
“上台去,演一出戏给他看。”
何染扭头看向那唯一空着的化妆台,那一瞬间,曾经在台上演绎喜怒哀嗔的日子扑面而来。
她其实,很怀念这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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