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这是偶感风寒,加上劳累过度,没休息好所致。臣开几服药用过便能缓解,不过病好前,林公子要多注意休息,切莫再吹冷风。”
吴庸来得极快,为林曜问诊后便速去煎药,没敢多看林曜一眼。
有上次的教训在,林曜也没敢多看吴庸,怕秦挚再兴起要砍吴庸什么部件。
煎好的药很好送来,林曜远远闻到那股苦涩难闻的味道就难受地皱起了眉。
他对中药有很强的身体排斥,即便喝下也会吐出来。
因此生病受伤,林曜都要么输液要么吃西药,对中药是避之不及的。
“陛下。”刘敬忠奉上药盅。
秦挚心情极好,想着也该疼疼林曜,便屈尊降贵道:“给朕。”
刘敬忠暗暗心惊,陛下这是要亲自喂林曜喝药?
这殊荣可是独一份。
秦挚也觉得朕能亲自给林曜喂药是莫大的恩赐,林曜该感激涕零才是。
却没想到等他转身,原本躺在塌上的人竟不见了。
林曜趁秦挚接药之际,迅速用锦衾将自己裹成了茧,小小的一团紧缩在龙塌最内侧,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秦挚:“……”
“过来。”他沉声命令。
裹成厚茧的林曜安安静静,没见半点动静。
刘敬忠看着这幕,顿时替林曜捏了把汗。这位林公子是不想要脑袋了吗。普天之下,谁敢这样对陛下?
帝王的宠爱都是有限度的。
他在宫中多年,见过太多恃宠而骄的人,但到后来都无一例外会被君王厌弃,凄惨孤独地过完后半生。
林曜现在的确很受宠,却不知道这份圣宠还能维系多久。
秦挚盛怒:“林曜!”
林曜颤了颤。
秦挚气得摔了药盅:“给朕滚出来。你若想死,朕成全你。”
刘敬忠心惊胆战,连忙往后退了退,唯恐被圣怒波及。
林曜小心翼翼拱出脑袋,嗓音闷闷的:“陛下说过不准我死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秦挚登时被气笑了。
也懒得再跟林曜废话,直接走上龙塌,动作粗暴迅速地将人从锦衾内扒了出来。
秦挚本意是想将林曜扔地上,让他好好反省下的。
刚答应过会乖,这么快就忘了,还敢无视朕,辜负朕的好意,简直该砍!
但他把林曜扒出来后,却见林曜一直在害怕发抖,那张脸快被热气蒸熟了,眼睛也湿漉漉的,像被狠狠欺负过的小动物。
可气是可气了点,却也乖巧勾人的紧。
秦挚不知怎的心中一软,就改变了主意。
小家伙本就烧糊涂了,再扔地上,怕真要烧成小傻子。
但犯了错惩罚还是必须有的。
秦挚捞起林曜,将人按在腿上,啪啪连着打了他屁股好几下。
殿内极为安静,那声音就更清脆羞耻。
林曜屁股肉软,打着手感很舒服,秦挚仅剩的那点怒意也全消了。
林曜睁大眼,却还处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秦挚打他屁股?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屁股,更何况是被同为男性的成年人打。
林曜羞耻到手里要有刀,就跳起来砍死秦挚了。
狗暴君!欺人太甚!竟敢打他屁股!
你死定了啊啊啊!
“还闹不闹?”秦挚威胁。
大有林曜敢闹就接着打屁股的意思。
林曜烧得脑袋疼,但更多是被秦挚气出来的。
他忍着砍人的心,软绵绵地道歉:“我错了。”
“这就对了。”秦挚摸摸林曜滚烫的脸,无奈道:“你不是喜欢朕吗?要是烧成小笨蛋,朕就不要了。”
他就知道,暴君是个始乱终弃,惨无人性的。
“我不想喝药。”林曜紧蹙着眉。
他等下要吐出来就很难看了。
“你不喝,朕就给你灌进去。”
林曜咬紧牙关,心想喝就喝:“那我喝了,还请陛下恕我无罪。”
秦挚:“?”
“朕恕你无罪。”
那我就放心了。
林曜悲壮伸手:“我喝。”
刘敬忠早叫人去重新取药,此时便迅速奉上。
药味刺鼻难闻,林曜腹中翻滚,皱眉强忍着一口灌了进去。
随后被强烈的排斥反应逼得转头全吐了出来。
事出紧急,秦挚没来得及躲,被林曜吐了一身。
林曜边吐边惊恐强调:“您说过恕我无罪的!”
秦挚:“…………”
他盯着全身秽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敬忠看着满身杀气的陛下,又一次以为陛下会下令砍了林曜。
他正心惊胆战地等着,就听陛下道:“备汤,朕要沐浴。还有,让太医将药制成药丸送来。”
药丸?林曜愣了下,还能这样?那他干嘛遭这罪受?
同时也觉得挺对不起秦挚的。
热汤很快送来,秦挚杀气腾腾地转到屏风后沐浴,没让太监伺候。
完了完了!林曜心想,他之前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度,这下该掉没了。
为稍稍弥补点过错,他挣扎着下了龙塌,准备去给秦挚擦擦背。
屏风后,秦挚脱光衣物,泡在热汤中,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看林曜,蹙眉:“你来干嘛?”
看来真的气狠了。
林曜殷勤道:“我来给陛下擦背。”
秦挚视线下移,见林曜光着脚丫,鞋都没穿,更气得脑仁疼:“滚回床上好好躺着,朕不用你伺候。”
他语气极凶,林曜被吓了跳,心道滚就滚,凶什么凶嘛。
沐浴完,秦挚出来见林曜乖乖躺着没再折腾,心情才稍好些。
“为何会吐?”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有些奄奄一息的林曜。
林曜双眼通红,委屈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小时候常生病,几乎每天都要喝药,后来就喝不进去了,喝了就会吐。陛下,我好难受,您别生我气好吗?”
这事林曜没说谎。
他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遗弃在福利院,当时天寒地冻,他被救下时差点没命,后来常年都靠中药吊着,等到长大体质增强才好转。
秦挚若有所思:“林侯庭没给你制过药丸?”
林曜迅速回忆着炮灰身世,竭力卖惨:“我娘不受宠,我长这么大,也就远远见过他两次,我都是跟娘相依为命的,娘对我极好,给我缝旧衣服,有吃的也让给我。那时候我跟娘每天吃不饱,还常被人欺负,他都没管过,又哪会在意我喝药的事。不过也没什么,娘对我好,我心想有娘就够了。娘走后,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林曜看着秦挚,满眼泪花:“但现在不同,我有陛下了。您给我饭吃,对我好,今后陛下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不求陛下爱我,只求您心中有我一丁点的位置,我就知足了。”
多伟大又卑微的爱情,林曜都快被自己的演技感动了。
秦挚摸摸林曜脑袋,眼眸幽深,道:“原来曜曜跟朕一样,幼时都过得不好。”
林曜顿时想起,秦挚童年也挺惨的。
炮灰是生来就不受宠,秦挚却不同。
他母妃是皇后,生来就是太子,位高权重,养尊处优。
偏偏不久皇后娘家就被陷害通敌造反,族人尽被斩首,秦挚也受牵连,跟皇后一起被打入冷宫。
一夕从天堂掉进地狱。
这事其实想想就知道不对,太子可就是将来的皇帝,皇后娘家怎会造反。
偏偏当时的皇帝生性多疑,又遭奸人利用,却听信了这番话,甚至怀疑秦挚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那之后秦挚面临的处境可想而知。
林曜装傻:“陛下幼时也过的不好吗?”
秦挚却没多解释:“你听话,守规矩,朕心中自会有你的位置。”
但朕还有天下苍生,能分给你的就一点点。
所以也别太感动。
林曜却很无语,又是这种敷衍的话,他听都听腻了。
秦挚说着也不嫌累。
-
林曜吃过药丸,睡一觉后就退烧了。
他在养心殿又住了几日,病情渐渐好转,终于等到太医通知,说可以外出转转。
这些天因为生病,秦挚严禁他外出,林曜被迫窝在养心殿,都快闷得长蘑菇了。
因此太医前脚刚说完,林曜后脚就溜去御花园转转了。
赏赏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都觉得无比惬意。
上次没去成莲湖,林曜一直惦记着,这次便特意去了。
莲湖景色极美,建有亭台楼阁,微风拂过,水波潋滟。
林曜走走停停,没想到竟刚好碰到秦挚跟乔鹤。
“参见陛下。”林曜行礼。
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玩一下都能碰到秦挚,他这运气真够不好的。
秦挚走向林曜,伸手替他小心拢了拢雪白狐裘。
林曜生病时脸色惨白,现在气色明显好多了,明眸红唇,那张脸也更艳丽。
莲湖的风光虽好,却远不及林曜一分。
秦挚笑意浓浓:“曜曜又不乖了?”
整天乖不乖的,烦不烦。林曜想咬人。
“是太医说,可以出来透透气的,对病情有益。”
他又没偷跑出来。
“哦。那是朕冤枉你了。”
林曜轻轻哼了哼,以表最近被秦挚管制的憋屈。
“林公子,又见面了。”乔鹤笑眯眯地看着林曜。
秦国果真养人,他看林曜竟比之前又好看了。
林曜道:“乔将军好。”
“来秦数日,林公子可还习惯?”
林曜不动声色:“托将军的福,习惯的很。”
“不过说起来,这次见到林公子,我还差点没认出来。林公子比起之前,变化可太大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乔鹤这话很明显是在试探。
他说完,林曜就察觉到秦挚也在低头观察他。
这话要没答好,情况可就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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