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幼蓉原来定亲了

    邓文通将手中的一摞书放回桌上,沉甸甸的感觉瞬间消失,听着书桌的颤动,邓文通心中涌出一阵满足感。

    本想直接先找出子规先生的新书,却意外发现了一本不同寻常的书籍。

    这书纸张与其他书籍有有所不同,封面用的似乎是苏杭近来流行的云纹纸,这种纸一般用来做诗笺或者请帖,邓文通倒是第一次见人用它来做话本封面。

    而这话本封面更是不同寻常,竟还印了一副画在其上,一旁是‘梁丘传(壹)’四个行云流水般的书名,这字写的也分外精瘦遒劲,这凄凉的画配上这精瘦的字,让这书越发与众不同了起来。

    这时的邓文通已经淡了先看子规先生新书的欲望,反正今年假期长,不急一时,倒是这本《梁丘传》让他分外好奇,而且这书应该还是第一册。

    打开书籍,丰来书肆?没听过,新开的。知言?没听过,新人吧。

    邓文通的期待值瞬间就降了不少,“可别是个金絮其外的。”

    再一翻,邓文通眼睛瞬间就直了。

    七哀诗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燕云。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伤心肝……”

    读着读着,诗中那荒凉的景象渐渐浮现在眼前,邓文通似乎真的见到了,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样子。

    那是生在盛世的人们没有见过的景色,人比草贱,命比纸薄,饥饿与战乱吞噬着中原大地,秩序崩塌,伦理丧失……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邓文通念着手中的诗,突然想起什么般,急忙转身去拿纸笔,将诗抄写下来。

    等抄完诗,邓文通依然缓不下心中那莫名的悲凉之意,还算厚实的冬衣,也好像带着股凉意。

    “也不知这【知言】是从哪寻的孤本诗集,从未见过,能寻到这般诗集的人,想来写的话本应该也不错。”

    这时候的邓文通完全忘记了之前他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子规公子,身心都充满了对《梁丘传》的好奇和期待。

    又点了两根蜡烛,照亮了渐渐暗起来的房间,寂静无声,只有油墨香在空中弥漫。

    守着的书童来回添了几次茶,见自家公子看的入神,也不好打搅。

    月亮透着床沿,悄悄看着这个认真的青年,又悄悄躲入云层,等邓文通红着双眼抬起头,已是丑时五刻(凌晨两点十五分)。

    冬季的夜里,连虫鸣都没有,这个时候人们早已进入香甜的梦乡,可邓文通确实脑子一片混沌炽热,毫无半点睡意。

    梁丘和他好友韩语堂带着小股队伍去收粮,正遇到蛮族抢劫村庄,梁丘一心相救乡人,可人手不够,一起来的几个边疆战士也是满怀杀意,韩语堂却认为说此时救人,没有胜算。

    然后呢?梁丘到底把村里的百姓就出来没有?有没有赶跑那些蛮族?还是韩语堂劝住了满心怒火的梁丘和将士们?梁丘和韩语堂会不会就此分道扬镳?他们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连那么重要的边境都不管了?

    一堆的疑惑没有解答,邓文通难免有些睡不着,这《梁丘传(壹)》刚好断在矛盾开始的地方,偏偏还不给你解答,简直令人闹心挠肺。

    也不知这第二部什么时候出来,改日有空去那丰来书肆问问,写文的知言先生不知道是不是京城人,若是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见见。

    还有,这么好的书,当然也要给他的兄弟和同窗们推荐推荐,痛苦等更的怎么能就他一人,啊,不是,快乐看书的怎么能就他一人,美好的东西当然要分享。

    分享!才有快乐!

    而李祁和秦禄明这边,两人是又快乐又疑惑,《梁丘传》意外的在京城年轻学子间传开了,现在印刷坊更是日夜赶工的加印。

    在两人看来,《梁丘传》肯定能火,但需要时间,白话文形式的话本毕竟才刚刚兴起,内容固然精彩纷呈,却要人们能够接受这种看起来简单明了的语言表达,更可能需要由下到上的传播。

    倒是李祁有了些明悟,还是他想岔了,文学形式的发展确实是一步步向下,贴近群众,但还有一点,往往年轻的学生们,才是新生事物的接受者、传播者和支持者。

    他们有知识、有才华,还有不曾被时间消磨的热情与好奇,在后世更有专门的青年节,来纪念和赞扬那些热情澎湃、心有大义的青年们。

    在加上两人误打误撞遇到了各书院的放假时间,《梁丘传》能火起来也不是完全毫无征兆。

    在《梁丘传》悄悄流传于京城各学子之间时,大殷各地包括李府也开始准备起了过年,连李祁都可以感受到这浓烈的节日氛围。

    此外,日常负责他水山院打扫和杂务的两老嬷嬷也回家了,导致这两日只有他和马涂两人偶尔清理一下,这种家务杂事应归女主人管,按理会指派其他的丫环小厮先抵上两周,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刻意。

    不管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李祁在和马涂亲自打扫两日后,在于李文彦聊天时,不经意地表示山水院落叶打扫起来着实麻烦,当日下午就有小丫头来帮忙打理了。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李祁继续讲第二部《梁丘传》写完后,彻底闲了下来,往年娘亲还在的时候,两人还会在小院子里忙忙碌碌准备过年,今年倒是不需要他去准备了,还有往年的来往近邻,抽个空去看看王家阿嬷就行了。

    人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给自己找事做,李祁去老爹书房找了几本棋谱准备学学,怎么也是励志成为一位文艺青年,琴棋书画,就差个棋还没学过了。

    李文彦见此更是时不时的就到李祁叫来书房,手把手教学,没两天李元思就跟了过来,一边表示要跟哥哥联络感情,一起学习,一边笑嘻嘻的血虐李祁。

    李祁摸了摸下巴,这傻弟弟段数有点提高,不再直接明面上针对了,而且还得了便宜老爹几句赞赏,什么元思长大啦,知道敬爱兄长啦,一点宅斗技能都没点亮,呵,直男。

    李祁完全忘了前世被女朋友逼着看《甄嬛传》《芈月传》什么的,还要讲观后感的经历。

    李祁也在这几日才见到了李老太太,进来几个月,才首次见到,这老太太还真是深居简出,从不与他们一起就餐,李祁本以为是个严肃淡漠的老太太,不想却是个大气雍容的贵妇人,看上去竟比他老爹大不了几岁,当然也有他老爹年纪轻轻却留着胡子的原因。

    算算年纪,老太太加入李家才十几岁,生了李文彦、李文昌两儿子后,丈夫死的早,算来也不满六十,准确来说,过完年才刚好是老妇人的六十大寿,加上保养的好,看起来四十出头,大气雍容。

    新春就在不经意间悄然到来,李祁也在这段时间渐渐融进了李家,就是时不时还是会刺上两句,可惜对于面对过各类键盘大侠的攻击的李祁,这种程度的口舌,连挠痒痒的算不上,一副淡然出尘的模样,倒是把宋新筠气的不行。

    守完岁,李家诸人就各自走亲访友访友去了。

    整个新年就在李家其他人的忙忙碌碌和李祁闲的无聊中度过。

    李祁也在这时才知道她大姐李幼蓉已经订婚了,过两年,才成亲,大殷女子十六岁成年,男子二十岁,之后才能婚姻嫁娶,成家立业。

    李祁之前在杂书上见过,□□成定下女子十八岁成年,反对者太多,后来才作罢,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死于生产,他大姐就算是过两年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在现代也才是个高中生,真是摧残孩子们。

    李文彦虽然直男,但也是个爱护自己孩子的父亲,李祁相信他和宋新筠肯定对李幼蓉的订婚对象仔细思虑过的。

    具李祁了解,李幼蓉未来公公是前些年的科举状元楚玉长子,按理来说楚玉当年应该是留在翰林院,混资历,一步步稳步升官,不想却主动要求下方地方,与李文彦的弟弟,也是李祁从未见过面的叔叔李文昌在地方上意外相遇,成了好友。

    后来楚玉做出了成绩,又调回京都,李文昌介绍给自家兄长,两家人也才在这时定下婚约。

    楚玉带着他长子楚志恒过年来李府拜见时,狠狠将李祁震惊了一番,楚玉楚玉,面如冠玉,当真是一美男子,加之曾在地方当官,习过武艺,既有文人墨客的风骨,又兼武者的器宇轩昂,一来李府,旁边端茶的小丫头们都悄悄红了脸。

    估计能跟他日后长大了的帅气比一比了,李祁颇为自恋的想到。

    倒是那位与长姐定亲的楚志恒……可能长得像娘吧,也算清雅秀气,却半点不能与他爹相比,之后的聊天吃饭上更肯定了这点,是个沉稳善良还老实的小年轻。

    估计会被李幼蓉那腹黑的小丫头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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