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生活再孤单, 阿娘也不怕, 阿娘不怕。”
秋日午后的太阳光透过牡丹窗棱照射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一道亮丽的光影, 柔柔地落在这对天家母女的身上, 说不出的心酸却又温馨。
女皇陛下自己掏帕子擦擦眼泪，感受到大女儿滚烫的眼泪，突然笑出来。
“傻孩子, 不怕, 阿娘从来没有怕过。”
她怕过什么那？她这辈子, 还有什么不满足, 还有什么好怕的？
有人说她怕猫，是因为当年处死王皇后和萧淑妃, 被萧淑妃诅咒了, 简直无稽之谈。
可是，女皇陛下不怕萧淑妃骂她“阿武妖滑，乃至至此！愿我来世投胎成猫，而让阿武变成老鼠，要生生扼其喉！”她的内心却无法欺骗自己, 当年王皇后临终之时的那一句, 终究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陛下万年, 昭仪承恩，死吾分也！”
皇上万岁万万岁，承武昭仪之恩，死是我的本分所在。瞧瞧王皇后表现得多好, 世家之女的风度尽显。
即使她当时已经做了皇后，即使她后来做到天后，太后，女皇陛下，人们说起王皇后，还会说她是先皇的原配妻子，是光明磊落慷慨赴死的一个好女子。
女皇陛下心下淡然，又黯然：“阿娘这一生，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后悔的，除了长生不老，阿娘几乎再也没有追求。”
“控鹤监和麟台监的小侍心思如何，文武大臣的心思如何，你哥哥们的心思如何？何须在意？他们只要乖乖的，阿娘就喜欢。你和梵境焰，就是眼里太不容沙子。岂不知，沙子本来就是眼里的一部分……”
女皇陛下还是试图开导开导大女儿，希望她可以看开世情，可以放开自己。
“世人都说‘风水轮流转’，不知道哪一天转到了谁的身上。荣华富贵也好，死亡□□也罢，真情、假意，都是那么一回事儿。我们啊，只有坦然地接受，最好也是坦然地接受，保留自己的尊严。”
“你和梵境焰，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起大落，大是大非，这是阿娘最担心的。人啊，再聪明能干，再心狠手辣，他也需要一定的阅历，需要经历该经历的事情。”
悦悦轻轻点头又摇头。
“阿娘，悦悦知道。悦悦和小妹妹还有阿娘在那。”
女皇陛下因为大女儿的“无赖”笑出来：“阿娘都要七十了，还能看着你们几天？”
“等阿娘这次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阿耶。”
她自己的下葬之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女皇陛下心里明镜，她就是随了母亲的长寿康健，也顶多还有十来年的寿命，该准备的，应该准备起来了，免得两个孩子到时候仓促。
悦悦自然不知道她阿娘的心思，她发现阿娘开始安心养病，心里高兴；发现控鹤监和麟台监的“美男子”也都老老实实的，心里高兴；发现文武大臣很有秩序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大的争执，更为高兴。
发现小妹妹以太女的身份监国，一切顺利，简直高兴得来……
“小妹妹，阿姐做的‘奶油蛋糕’，来尝尝。”
悦悦手捧一个木质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个圆圆白白白白的物事，光闻一口就能感受到它的香甜无比。梵境焰立马放下手中正在忙乎的各地方大臣上书，起身做到茶几边。
手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小银叉子，叉起来一块送进嘴里。
“好香，阿姐。”
悦悦瞧着小妹妹的馋样儿笑得开怀：“喜欢多吃一些。”
梵境焰坐下来，手上的动作不停，嘴巴也不停，模模糊糊地回答一句“谢谢阿姐”，就开始她的大快朵颐。
申时时分，标准的下午茶时间，太阳光慵懒迷人，悦悦在膳房忙乎了好几天，今天终于出来成品，瞧着小妹妹欢喜的样子，心里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无法言说。
她拿出今年新上贡的红茶茶叶，自己舀水煮茶，不一会儿太初宫的偏殿里就茶香四溢。
“糕点吃多了不爽口，喝红茶搭配正好。”说着话，给小妹妹倒了一杯茶。
红艳艳的茶汤荡漾在薄薄的白色瓷杯里，红白相映，格外动人。梵境焰端起来一饮而尽，稍稍回味一番就是赞不绝口。
“这世界上的物事真是神奇，居然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没有被人发现。”
悦悦笑笑：“你不是说派人出海吗？海外有更多的好物事。”
梵境焰重重点头：“出海的船还在制造，估计要等到明年。”
“阿姐，这个‘奶油蛋糕’，软软的可口，阿娘可喜欢？”
“喜欢。阿娘年龄大了就喜欢这些。”说起这个，悦悦开心的眉眼都带笑，“阿娘还说要给我出书，现在的印刷技艺还不行，有些地方还用竹简写字，哪里好写书？”
“我琢磨着，若是可以，改进一下印刷技艺。”
梵境焰定定地看她阿姐一眼，甜甜地笑：“阿姐说得在理。”
“现在不是很多人都说我们的‘皇家幼儿园’开办的好？我们可以在大唐尽可能多地办学教导蒙童，要打破的文化垄断，光开放科举不够，还是要大量办学，大唐人人都有机会学习。”
“你都想好了，只管去做。有需要阿姐帮忙，只管说一声。”悦悦全力支持，惹得梵境焰抱着阿姐撒娇：“阿姐最好了。”
悦悦那个乐呵:“阿姐还吩咐膳房做了几道好菜，今晚上我们陪阿娘一起用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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