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很多像病了一样还撑不起来衣服”许景明慢悠悠地重复着沈宁刚才的话,手下动作不停,指尖绕开两处茱萸,在他腰侧不轻不重地滑过去。
许景明前几天就发现这小孩儿特别怕痒,腰侧更是敏感得出奇。果不其然,只弯起手指在那来回挠了两下,沈宁就忍不住弓着身子笑开了。
许景明兴致大好,忍不住又多闹了他一会儿,不停地挠着他腰侧的软肉,还不依不饶问他:“谁像病了似的嗯昨儿晚上还没累着你是不是”
沈宁被他拘在怀里,想逃都逃不掉,只能徒劳地来回乱蹭,偏偏又笑得说不出话来,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讨饶:“不是不是……您别,哈哈哈殿下您别,殿下我错了……”
许景明也怕他笑岔了气,闹了一会儿就慢慢停了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笑着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缓口气缓口气。”
沈宁脸上又红又烫,一下下的喘得还有些重。他抹了一把眼角,把刚才笑出来的眼泪蹭了下去,自己慢慢平复了一会儿,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许景明叹为观止。
先不说他这堪称变脸似的拾掇自己的速度,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趁机跟自己撒个娇耍个赖的,讨要些好处吗?
真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许景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心说连我这样的都比你懂事点儿。
许景明叹了口气,情真意切:“要是咱俩一块儿出去接客,估计我都能比你混得舒坦。”
沈宁只以为自己听岔了,偏偏头又问了一声:“啊?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咳,没事儿。”许景明轻咳一声,觉得他应该没听清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遮掩道,“我说你也太不经吓了……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儿,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呢?”
沈宁愣愣地看着他,没敢接话。
“逗你呢,多大点儿事啊,哪儿就那么容易生气了?”
许景明蹭了蹭他通红的眼角,佯怒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半个多月了,你自己说说,我什么时候真跟你生过气了?”
好像……好像是真的没有。
沈宁讷讷,又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半个月虽然自己经常战战兢兢的,但好像真的没有因为什么事被责罚过。
没有动不动就打骂,也没有挨过鞭子,也没有跟其他人说的似的每天晚上都会被变着花样的折磨。
甚至连那件事也不是多难熬的事。
他的殿下一向都是很温柔的,从来不肯故意折腾人的。
伺候人这种事好像根本不像教司和南苑里其他人说的那么难熬。
这半个月只在这院里待着,也不用去教司那里做功课和训练,还能吃得饱一些,甚至还可以吃到很多很甜的小糕点,过得其实比以前要舒服许多许多了。
沈宁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恩客,又想到他刚刚还总觉得靖王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很过分的样子。
许景明偏还在一边儿不住地玩笑:“问你呢,我什么时候真跟你生过气了?”
沈宁脸上发红,使劲摇头,想说点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只好胡乱岔开话题,指了指门口:“殿下,外面还有人在等呢……”
许景明失笑,看他实在不好意思了,也不多难为他,又给他拢了拢衣裳才扬声对外边儿道:“俞任带他们进来。”
门外应了一声,几人推门而入。
许景明又同沈宁道:“一会儿让他们给你量量身量,多做几身……”
许景明的话戛然而止。
俞任从外面引进来了三个人,并不是靖王府的裁缝师傅,而是……
咳,是谁,许景明还真不认识。
但沈宁认识。
不仅认识,还怕得很。
沈宁下意识地往许景明身后躲,发现躲不掉后才低着头冲最前面那人小声叫了声“徐教司。”
徐教司好似没听见似的,带着身后两人冲许景明行了个礼,陪笑道:“小人无能,带出来了个敢逃跑的小混账,还请王爷恕罪。”
沈宁被吓得狠狠抖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徐教司暗含警告地瞪了沈宁一眼,又半弯着腰问许景明:“王爷,不如让小人带他回去管教一番,也好让他记住教训……咱们这儿还有不少□□得宜的清白孩子,定能伺候好王爷。”
徐教司说着,冲身后招了招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就往前走了一步,向许景明齐齐地行了个礼。
许景明大致看了看,虽然没什么兴趣,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模样身段都算上佳,甚至其中一个眉眼间还跟沈宁有几分相似。
许景明心说这南苑也真是底蕴深厚。京城权贵遍地,多少人四处寻乐,肯定有不少人能跟自己一样时不时的摸进来找找乐子。就这么薅韭菜似的一波波人下来,居然还能留下这么多没伺候过人的孩子。
怪不得自己哪回来都能有人伺候。
沈宁见他只盯着那两人看,心里就先凉了半截。可他前几次逃跑时被罚得狠了,知道刑房里那些人的手段,实在怕被带回后院再受一次。只能走投无路似的不肯放过一点儿希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许景明的袖子,语气哀求:“殿下……”
旁的却不敢再多说了。
许景明低头看了看他,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手,似笑非笑地冲那人道:“强夺了我的人去,再替我安排新人……宫中的起居官都不敢这么干,教司真是好胆量,只留在演乐胡同可实在是屈才了,该去御书房里伺候笔墨才是。”
徐教司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心下先怯了,忙解释:“小人不敢,王爷息怒,小人哪有这胆子,小人只是担心王爷怪罪,才斗胆提议。”
许景明不欲理会他,见沈宁实在害怕,就想着让他先避一避,轻声道:“你先去里屋换身衣裳,一会儿我府里的裁缝要过来,松松垮垮的不好看。”
沈宁从许景明看向那两人后就心慌,又到现在都没得他一句准话,本来就在害怕,现在看他还要支开自己,心里越发没底,总觉得自己换了衣服再出来就要被教司带走了,磨磨蹭蹭的不敢去。
许景明无奈一笑,转个弯跟他保证道:“听话,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沈宁犹犹豫豫的,揪着他的袖子不肯撒手,怯生生地看着他。
“乖啊,先洗把脸去,脸上一道道的。”许景明蹭了蹭他的侧脸,哄道,“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带荔枝来,还有昨儿陕北新进上来的樱桃,今天让他们多带一碟子过来好不好?”
可能是被多加了一碟的樱桃安抚到了,沈宁乖乖地点了头,还努力地冲他笑了一下。
徐教司暗暗纳罕,没想到沈宁刚刚逃跑了这一回,这靖王殿下不仅没生气,反而对他还肯很有耐心地哄着,看着倒不像生气的样子。
许景明看着他安安心心地进了内室,这才问道:“怎么只教司来了南苑的管事呢?”
徐教司赔罪道:“王爷恕罪,管事一听说沈宁又逃走了,就连忙去城外寻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许景明嗤笑:“不敢来就直说,扯什么去城外的话……小宁他早就被没入奴籍了,卖-身契都在你们手里,能跑出京城去”
“王爷有所不知,”徐教司解释道,“沈宁他的卖-身契并不在南苑。是他家里把他卖到南苑的,定的是五年期——卖-身契一直都在他父亲手上。”
五年期,明面上说的是就是在南苑受训后接南苑的私活,像是去一些权贵大臣家里伺候个晚宴,或者是哪家老太君办生辰去弹个曲儿扮段戏,前五年一切收入归南苑所有,之后赚的钱两家分成。
前提是得有命活到五年。
这种人南苑向来是用起来不顾忌,挂牌后五年内自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是以比直接卖进青楼赚的钱还要多。
毕竟表面上说的霁月风光的,内里谁都知道南苑这些个私活肯定不止是去唱曲儿的,只不过正经儿被没入奴籍分到南苑的规矩死,平常不许出南苑,管事们为了赚些私钱,才从外头买了这些孩子。
许景明记得沈宁说过,是他父亲把他买到这儿来的。
把好好的孩子没入奴籍,推进这样的火坑,真他娘的爹不如狗。
也得亏是进了南苑的人都入了官册,管事教司们都不敢随意伤了他们的性命,不然就这孩子这样的,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
许景明叹了口气,没心绪多问这些,只从身上取了块玉佩,把玩着道:“今儿这事,可能是有些误会。小宁最是个听话的,他本来也不敢往外跑,原是本王同他打了个赌,说要是他能从南苑偷偷溜出去本王就把这玉佩输给他……都是玩笑罢了,本王一时兴起找个乐子,要是犯了南苑的规矩,也不能怪在他身上。”
徐教司满脸赔笑:“自然自然,王爷尽兴就是好的,小人只是怕他惹恼了王爷。”
“那不必担心,小宁很听话。”许景明不大耐烦同他一来一往,冲俞任扬了扬手,俞任就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了许景明手里的那块玉佩,递给了徐教司。
靖王殿下身上的东西都不是凡品,这块玉佩质地通透,少说也得千两之数,徐教司不太敢接,迟疑地问:“王爷,您这是……”
“这是他的意思。”许景明好人做到底,睁着眼扯,“小宁觉得自己受不住这块玉佩,让本王直接转给教司和管事。”
徐教司心下既惊又喜,连忙谢恩。
许景明实在不想理会他,但想着总得把这事儿替沈宁解决了才好,摆摆手继续道:“不必谢本王,这都是小宁的意思……就是要劳烦教司把今天这事儿跟管事们都解释清楚了,别留下什么误会才好。”
徐教司再不通事也知道靖王殿下这是在替沈宁遮掩了,忙满口应承下,心中暗自吃惊。
荆文小榭的承恩灯一点半月他是知道的,只是靖王殿下向来没个长性,往常看上谁,能有半个月的兴头就算不错了。他本以为今天沈宁逃跑这件事儿,靖王也就顺着撇了人另觅新欢了,可看今日情形,倒像是刚包下三五日的劲头似的,还在意得很。
能让靖王殿下如此在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走了什么运道。
至少相较于其他来寻乐的大人,靖王殿下实在算得上是温和知趣。在银钱方面出手一向宽松不说,性子又极好,也不爱折腾人,单是南苑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想要攀上靖王殿下,好能过上舒服点的日子。
徐教司就是再不会看人脸色也能觉出现在不是该他说话的时候了,暗恼自己没有想清楚情势,也不敢再提什么让旁人伺候的话,忙不迭地带着那两个人退了出去。
许景明就让俞任也跟着出去,自己起身往内室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宁。
身上衣服还是原来那身,一看就是从一进来就站在门口不动了,也没敢真去换。
许景明知道他心里是不安定,也不多说什么,只把人拉到怀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没事儿了,人我打发走了,放心吧,都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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