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安静静缩小自己存在, 免得被当成填眼的。
北静王这突然起身的一箭可谓是声势猛烈,转身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到三皇子的, 明明之前瞧着一直在垂眸喝酒。
水溶口中说着抱歉,气势却一点不拉。
此时放下弓弦,右手把玩着另一只箭矢,深红长袍光彩闪耀。
众人总觉得他另一只箭也会射出去,准头之处无所不至,皆是提心吊胆。
他们一只眼看着北静王、一只眼看着三皇子。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气氛紧绷地像拉满的弦。
三皇子手中还保持着放酒杯的姿势,他安静了半饷,面上忽而一笑。
“怪不得上次父皇让四弟射箭, 四弟没有应予。这箭术可要好好练一练了。”
三皇子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 指尖放下轻搓了搓,并没有和北静王针锋相对, 却另有一股风度。
他视线往黛玉等身上转了一圈,到底没多说什么。
黛玉心头略有触动。
本来三皇子可以再加一句,说箭术太差会惊扰到其他千金, 直接将祸水往她们这边引。
这样一来北静王就会陷入被动。
而三皇子看在姑娘家的面子上, 算是略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黛玉高看了他一眼。
无论他怀着怎样的心思,至少现在顾忌到了大家。
水溶眉梢皱了皱,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往周围扫几眼,豁然转身坐下,将弓箭往旁边一丢, 低沉音色冷声:“不好好练箭在看些什么?”
呆滞的公子哥们被话一点顿时反应过来,轰然一声齐齐动作起来。
拉箭的拉箭、放弓的放弓,没一个敢往北静王和三皇子身边瞧。
有大胆的千金走了上前,蒙着浅浅的面纱,低声说些什么。
北静王一概冷着脸不回话,只将手搭在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点了几下。
遥遥的青色草地,一只白茸茸的团子停下了捉蝶的动作,蹦跶着往靶场这边来。
“连累到你们了。”三皇子压低了声音开口,对黛玉等温和致歉。
从面上来看,的确是北静王和三皇子的斗气。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毕竟各为其主,私下的明面的斗争都不会少。
“三哥多心了,这与三哥无关。”安顺应了一声,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我去看看其他的,你们随意。”三皇子略一点头,先一步告辞,风度气质皆是翩翩。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连累黛玉等,选择自己承受北静王突如其来的性子。
他一离开,放在流觞曲水这边的视线就少了许多。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是北静王和三皇子又一次争斗。
和周围的小鱼小虾没有关系。
黛玉一直没说话,独在最后缓缓行礼送别。
本来叽叽喳喳欢腾的甄千金也安静下来没吱声。
黛玉还以为她被吓着了,正要宽慰几句,就听甄千金小声地自言自语。
“王爷真是不是手则已,一失手惊人啊,不愧是北静王!”
黛玉原本情绪全被打散,差点扑哧一声被她逗笑,眼角弯了弯也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和安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走吧,我们也去另一个地方看看。”安顺唤了一声,让人和她一起离开。
北静王的箭还在这树上插着。有不敢接近王爷的,都想来摸摸这箭沾沾喜气,不少人跃跃欲试。
黛玉略一点头正要应和,就听得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
“叽叽叽。”这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带着柔和的软意。
黛玉眉梢动了动,感觉很有些耳熟,正要往旁边张望,就感到腿下有毛茸茸的东西围绕着转来转去。
连这触感都是熟悉。
“叽叽叽。”
浑身洁白的雪兔像一颗毛茸茸的大白球,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趴在黛玉小朝靴上面。
“是雪兔!”甄千金嗷了一声笑意顿时张扬,兴致勃勃冲过来准备摸兔子。
雪兔瞧着小小的一只,动作却十分灵敏,一扭身避开甄千金,伸出两条小短腿叽叽叽对着黛玉要抱抱。
黛玉晾了它一会,看兔子要从叽叽叽变成嘤嘤嘤了,才将软绵绵的一团搂了起来。
“啊雪兔真是太可爱了。”甄千金围着黛玉转圈圈,伸手想去摸兔子,又惨遭嫌弃避开。
“是啊。”黛玉揉揉兔子长耳朵,感受它往自己手下凑着黏黏糊糊的撒娇。
她将白兔举高高,轻轻摇晃两下,柔和接了一句:“那我们今晚喝兔子汤吧。”
随着她侧眼瞧过去,就见北静王放在椅上轻微动弹的手指顿住了,身上好像僵硬许多。
而雪兔也身上一僵,长耳朵怂拉下来,睁着大眼睛开始嘤嘤嘤。
甄千金头一次被林姐姐的话惊到,半饷合不上嘴,吞吞吐吐试图出声:“兔子这么可爱……”
“兔子这么可爱,吃起来一定也很好吃。”
黛玉自然地接下她后半句话,露出一个柔美的笑颜,搂起兔子转了转。
自己做错了事情,让宠物来背锅,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甄千金没听出黛玉的玩笑,正在皱着眉头认真考虑。是要让林姐姐开心,还是要保住可怜的小兔子?
直到安顺领着她们到了地方,才移开她的注意力。
“又来抽锦囊啊。”甄千金拉长了语调,试图趁兔子不注意摸一把,被机敏躲开后垂头丧气。
“每次都抽不中,没准是哄小孩子的呢。”
面前是一个凸起的大山坡,由一位小沙弥守着。
中间有一个箱子,可以从中往下抽东西。
听到甄千金堪称不虔诚的话,小沙弥也没恼,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说是其中有圣僧留下的锦囊,可以随意抽取,没什么限制。”
甄千金溜达到黛玉身边,小小声嘀嘀咕咕给她解释这个。
“上次王家那位来劲了,就坐在这儿一直抽一直抽,结果就是抽不完,还什么都没抽中,怪着呢。”
“别听她瞎说。”安顺走上前抽了一个锦囊,捏捏是空的,随手放到另一边也不在意。
“喏,就抽个好运,也不知圣僧留下的是什么。”
她说完示意甄千金上前,见甄千金摇头摆手不动作,便让黛玉上来。
“这抽起来倒奇异的好玩,林姑娘来试试。”
黛玉听到圣僧两个字,就想起安定寺的灵签,传说中也是茫茫圣僧的手笔。
怎么这个圣僧到处都留着东西让人抽?
她在心底笑了笑,一手搂着小小只的雪兔,右手往箱子里放去,也好奇里边是怎样的“好玩”。
箱子看上去不大,而入手却显得空空旷旷,往四周都摸不到箱壁。
她试探着摸来转去,手好似停在半空中没有着落,半天只感受到一个锦囊,像是主动往自己手上靠拢。
和甄千金说的源源不断很是不同。
黛玉心有所感,将那个锦囊抽了出来。
“林姐姐怎么样?”甄千金伸着脖子往里头瞧,嘻嘻笑道:“听说下边通着山风,锦囊都是乱飞的。”
“也是个空的。”黛玉捏捏手上锦囊应了句,手下并无实物触感。
甄千金唉声叹气说果然抽不中。
黛玉却越看这锦囊越眼熟。
当初在扬州,从癞头和尚那拿出的十个锦囊,就是这样的花式。
她略想了想,没有多提什么,刚将锦囊放回另一边,就见小沙弥缓缓站了起来。
小沙弥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后头的金钟面前,伸手推起钟捶。
“咚咚咚——”
金钟虽小,声音却很洪亮,在整个郊区上空回荡,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这、这是惯例的敲钟?”黛玉停下了手有些惊讶。
“我来这么多回,就没见过他敲钟。”甄千金也在一旁目瞪口呆表示不解。
小沙弥将钟捶放下,冲黛玉行了个佛礼,“恭喜施主抽中锦囊。”
对上甄千金和安顺疑惑的视线,黛玉摇摇头,低头看看手中锦囊,上下捏了捏,发现的确是空的。
“锦囊中的佛礼已经提前给了施主。”小沙弥话说得云里雾里,黛玉却若有所思。
她之前在扬州抽中了锦囊,得到三颗种子,其中一颗救了母亲的命。
难道癞头和尚就是传说中飘渺不定的茫茫圣僧?
“哎哎哎,我就说这是哄小孩子玩的。”甄千金凑了上来,摇着头不满。
“就是借着圣僧的名头,抽中了也不给个佛珠什么的,随口一句就想打发我们啦?”
小沙弥垂首行佛礼,只念着阿弥陀佛。
“有人往这边来了,还不少。”安顺远远眺望一眼走回来低语。
“有人来了?哪又怎么样?”甄千金一头雾水不觉得有什么,就被安顺一拍额头示意闭嘴。
黛玉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那金钟,也没防备小沙弥敲钟。
这会往外略瞧了眼,见真有人上来了,眉梢忍不住颦起。
“林姑娘要不要从另一边下去?下次还是找个没有皇子的地方玩得安心。”
安顺作为忠顺亲王府的千金,最能明白黛玉的顾虑,细心点了路。
甄千金一脸茫然,嘟嘟囔囔说还没开始玩就要走了。
她瞅瞅目前的情况,还是有点眼力见,没过多纠缠,只拉着黛玉说下次还要再出来。
“下回我生辰请你们呀。”黛玉揉了把甄千金鼓鼓的脸蛋,含笑拍了拍她。
甄千金点点头勉强不说什么了。
黛玉正要下山,忽而转回小沙弥面前,抱着兔子问了一句:“小师傅知道是谁抽中锦囊吗?”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合十,说出这个长久不变的回答。
(2)
黛玉莞尔一笑,点头和他们告辞。
有侍女在旁边引路,她很快顺着路往回,和赶往山坡看热闹的人擦肩而过。
今日在这儿的公子千金们不算多,往山上走时倒也凑成一群。
皆是金冠绣服加身,艳婢娇童跟随。
“这钟声稀奇,难道是有人抽出锦囊了?”
“谁知道是真是假,看看就是了。”
“茫茫圣僧云游天下,借他名号的可是不少。”
“当初的灵签还没着落呢。”
轻微的笑声与热闹渐起。
黛玉不动声色,袖中搂着小小只的白兔前行,将这些都抛在身后。
她来时是一起坐忠顺亲王府的车架,而林府也有派马车跟随。
早有留守的侍女们等待伺候,一上车便可回去。
黛玉脚步慢了慢,捏着怀中雪兔的耳朵,往四周瞧了眼。
三皇子在不远处研磨挥笔,手下动作不停,仿佛专心在其中,对旁边钟声喧嚣人群视而不见。
北静王还在宽椅上,深红压金长袍垂下,一手摊开扶住椅背,垂眸望着手中酒杯。
原本聚拢在他身边的千金们都已经离开,只是时不时还会有目光往那高大的身影投去。
黛玉脚步缓慢往前,从她这儿一开始还能看到北静王的侧脸。
长睫在光下垂下一片阴影,高挺鼻梁、偏薄的唇微抿着。
都说薄唇的人寡情,黛玉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和自己三哥一样,越是风流越是多情越是容易抽身。
情在其中时有多缠绵眷恋,一朝厌倦后翻脸最是痛快。
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呢。
黛玉念叨几句诗词,随着脚步只能看到水溶背影,便将怀中的雪兔放到一旁树梢上。
“我要回家了,你乖乖回去你主人那儿。”黛玉看它灵动非常,也当它能听懂,点着指尖嘱咐了句。
雪兔很是粘人,哼哼唧唧蹭着她手指撒娇。
它毛茸茸的柔和,嘴里还在嘤嘤嘤着,探着前肢要黛玉抱抱。
“不能的,我可打不过你主人。”
黛玉被它蹭地痒痒的笑了一声,提到水溶便有些心虚地往他那边望了眼。
原本只能看到北静王背影,而此时他不知为何稍稍偏头,露出斜飞鬓角和微微皱起的眉眼,不怒自威气势外泄。
黛玉有点在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住的心虚,她最后揉揉雪兔长耳朵,往前迈上了车轿。
出口与入口是同一个并列的通道,林府马车绕弯转动着,嗒嗒嗒往外使去。
水溶在黛玉上轿的同时起身,牵动着周围千金公子的视线。
有千金互相推挤地靠了上前,别别扭扭挪到北静王要走的道路前边,一张脸憋得通红站着等候。
水溶目不斜视脚步不停,无视张口欲说的千金,径直走了过去,将面红耳赤的人落在身后。
.
林府车架平稳地起步,从另一侧门中绕了出去。
帘外遮过一道黑影,外头沸腾热闹的人声再次涌入耳边。
黛玉一手托着下颌微微闭眼,并没再往外看去,微微侧耳听着鼎沸的吆喝。
“生糕生糕,又香又软的生糕。”
“来看看哟,新出的人参,包治百病活人参。”
“桂花翡翠,头一等的上品!碧荧荧的桂花纹。”
人声正热闹,突然一声“哎哟!”将一切喧嚣压了下去。
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车内微震,像是有东西推搡到了马匹。
“这是怎么了?闹着了外头可仔细。”隔间的侍女先急着望了黛玉,见一切安妥,才往外斥了句。
黛玉往外瞅了眼,觉得这和当初远山寺的场景有些相似,难道对面也撞上一辆马车了?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外头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换了个人哎哟。
“我卖我的桂花翡翠,碍着贵人什么事了?就这样一顿打。”
小商贩跌在林府马车旁,脸上带着条鞭痕委屈,周围是碎了一地的碧荧荧。
“要死、要死!你居然还敢提这个字?”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从华丽车架中钻了出来,指着地上人的鼻子痛骂。
“这等尊贵字眼岂是你这浊口臭舌可以说的?要凿牙穿腮才知理嘞。”
旁边还有一个痛呼□□的公子哥,拖着腿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天站不直。
那丫鬟连忙凑到公子哥旁边,咋咋呼呼叫着。
“三爷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马惊了?定是这个不开眼的,好好打一顿才知道厉害。”
跌在地上的小商贩委屈的不得了,看着一地的碎块心又疼得滴血,禁不住嘀咕哭诉。
“什么皇商什么夏家的,里面哪里是你们能够进去的?进不去偏偏拿我煞性子。”
他勉强支持身子起来,迷糊着眼张望,这才发现自己撞一马车身上。
还是刚刚从里边出来的马车。
能从里边出来的,不是达官就是权贵,外头买卖的人都知道。
小商贩吓地不行,也顾不上夏家了,顶着被鞭子抽出血痕的脸连连道歉:“小的的错、小的的错,没得惊扰您大驾。”
他下意识要扬起笑脸赔罪,嘴角一牵扯又是一声痛呼。
“好啊,还有心说其他的。”公子哥夏三好不容易被扶稳,气性也大了起来。
他之前住在屯里,因夏家就一宝贝千金,这才将他过继过来,看着京城早就眼花缭乱。
这会有人冲撞夏家千金,他当仁不让就要出头。
夏三看不懂林府车标,之前混乱着没看清局势,只当这同是被赶出来的,拾起马鞭指着放狠话。
“你以为靠着哪来不开眼的马就能撇清这一遭了?惹着你夏奶奶,都是一顿打!”
他有心要在夏家千金面前耍威风,一使狠劲扬鞭子就甩过去。
这一鞭子可不得了。
夏三刚摔完有心无力,准头差了个错,没瞄准小商贩,反而歪到林府马匹上去了。
外头动静大得惊人,事情变化又太快,容不得人叫停。
连守门的护卫都不及出手——他们要阻拦太多人出去,只要不惊扰里头权贵都不在意。
黛玉隔着帘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番混乱。
眼看着疾速鞭风要甩到骏马上,一只手稳稳出现,一把就将鞭子扯了过来,夏三登时跌了个踉跄。
“哪个没长眼的胡乱出头。”他摔得头晕眼花,嘴里胡话刚起,就听锐利风声从自己鼻尖划过。
“沨”地一声过后,夏三只觉鼻尖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淅沥沥流了出来。
他勉力支撑起眼皮,愕然发现面前大青石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这是要怎么样的力道、怎么样的怒意,才能甩出这样的痕迹?
若是甩到他身上,他整条命就要去了。
夏三眼神都呆住了,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往上边移动着视线。
从高大马匹往上瞧,就见一个红金色长袍加身公子哥正拎着自己的鞭子。
他眉梢微皱,眼眸像是深色的墨,挥手又是一鞭子下来。
凌厉风声顿响,这不像是鞭子,反而有刀刃的割裂。
夏三早就惊得哭爹喊娘不敢躲闪,吓傻了似的,反复高声喊着夏家名号,说是皇商人家在户部有名的。
“撤了。”高马之上的北静王嗤笑一声,吐出这两个字来。
原本在哀嚎乱叫的夏三喉中嘶哑顿时停掉,鼓着眼赫赫喘气,不敢相信耳边的话。
“是,夏家已从户部消名。”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官吏打扮的人物,恭恭敬敬应一句。
守门的侍从看动静停了下来,才齐刷刷统一动作。
本来还要顾及着被拦下来的人家,现在有了北静王开口,谁也不必忌讳了。
夏三被拖下去时满脑子的不敢置信。
夏家是在户部挂名行商的皇商,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和四大家族也有牵扯关系。
是老派的世家之一。
对方是谁,凭着简简单单轻轻巧巧的两个字,就直接掰倒了一个大世家?
夏家马车很快就消失在门前,血迹和砸碎的玉块也被打扫清除。
周围的商贩们乖觉重新叫卖,热闹再次充盈其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余一道深深鞭痕犹在地面。
有见识的低头噤若寒蝉,意识到北静王这三个字究竟是何等分量。
水溶驱使马匹缓缓往回,红袍飒飒作响,迎着林府马车而来。
黛玉从帘子里往外瞧,正好能细细看过他眉眼,英俊挺拔非常人能及。
她正默默打量,就见水溶经过车旁时偏了偏头,两人视线隔着薄帘相交。
北静王手上稍一用力,马匹就停了下来。
黛玉心头跳了一下,看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手心不觉扯起袖子,屏吸等待。
像是经过了短暂的一瞬又像是漫长的变迁,窗外的北静王接着往前驶去,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黛玉松一口气,才发现面上已经微微发烫,心头不知是紧张还是失落。
还没等她理清自己思路,就见水溶几步又折了回来。
“雪糕还挺喜欢你的,可以带它去玩。”北静王音色低沉快速,只在黛玉耳边响起。
他犹豫了下,又飞快加了一句:“我从来不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我可打不过你主人
水溶:我从不打人
黛玉默默看向他拎着鞭子的手
水溶:……我现在去把人抽死就不算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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