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章

    “一万铁骑大军全军覆没, 为何只有你兄长下落不明,整整寻了七日,都未见到尸体,是不是顾北辰私下早已私通晏族首领,让他逃过一劫?”

    顾北柠的四肢被绑在十字桩木上, 满身伤痕累累,眼角觑着正在慢条斯理品茶的严羽, 嘴角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我大哥福大命大, 某些人是不是该失望了?”

    “说!顾北辰何时开始与晏族来往的!”黄韦挥起长鞭,狠狠抽在顾北柠身上,十字桩木也跟着晃动, 一霎间, 皮开肉绽,使得阴暗的天牢也染上了一丝血腥味。

    ——噗!顾北柠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带血的双唇费力出声:“我大哥没叛国...”

    “还有力气狡辩,顾校尉当真是女中豪杰。”

    黄韦把鞭子递给侍卫, 将烧红的烙铁举到顾北柠眼前,离她的脸颊只有分毫之近, 压低声音道:“顾校尉,你若是再不说, 遭殃的可不光是你这张如花的小脸蛋儿了,这顾太傅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折腾。”

    顾北柠挣扎起来, 含着嘴里的血水,一口啐在黄韦脸上:“我再说一次,我大哥没有叛国,你若敢动我父亲,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好,我让你嘴硬!”

    黄韦的脸变得狰狞,烧红的烙铁活生生贴在顾北柠胸口上,尖厉而嘶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传遍整个天牢。

    孟梓刚到门口便听见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叫人头皮发麻,浑身冒着凉气,冰冷的五指紧握成拳头,支撑着她即将崩塌的理智走进天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越过朕的旨意私自提审顾北柠!”

    孟梓甚少穿深色衣袍,今日一拢玄纹黑衣衬的她一身冷厉雾气,眉眼间堆满了锐利、漠然,她的声音极淡却不难听出怒意,从头至尾,只是冷眼相对严羽,从未看顾北柠一眼。

    严羽起身,不紧不慢地道:“臣怀疑顾北辰与敌军私下早有来往,臣作为南离铁骑的首领,理当把国事放第一位,这顾北辰只要在朝中,便经常跟顾校尉呆在一块,所以,臣怀疑她肯定知道点什么,便自作主张命人提审她。”

    “堂堂铁骑大军首领,如今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严羽惶恐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不过心系国事罢了。”

    孟梓冷嗤一声,道:“好一个心系国事,那么,你审的如何了?可曾问出个所以然来?”

    严羽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顾北柠,道:“只要再审问一番,便就知道顾北辰是何时与晏族通敌了。”

    这时,顾北柠又吐了一口血,气若游丝地说:“我..大哥...没有叛国...”

    孟梓忍着怒气,道:“严将军好手段,对一个弱女子也敢下如此狠手,来人,送顾校尉回府!”

    严羽抬起头来,颇为诧异:“皇上如此护着她,怕是不妥,将士们和南离百姓还等着一个交代呢。”

    “要交代也不该问一个柔弱的女子要!”

    说罢,几名御前侍卫已经解开顾北柠手脚上的绳索,将她轻放在担架上。

    严羽阻拦道:“通敌之罪,罪大恶极,顾北柠极有可能知道内情,皇上切不可心慈手软!”

    “朕是皇帝,不需要你来教!”孟梓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杀气和愤怒,转身对着魏宏一字一句道:“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削去顾北柠校尉一职,废除顾家主母诰命夫人的封号,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入宫,不得离京,顾北辰一事,朕亲自调查。”

    严羽脸色晦暗,没再说话。

    待一行人走后,黄韦道:“这顾家算是完了。”

    严羽望着地上的一条血痕,眼神变得阴森可怖:“我要的不光是顾家,总有一天,我要他亲眼看着南离改姓,我还要让他尝尝断了双腿是何滋味!”

    顾北柠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溢血,胸口的地方还有股淡淡的糊味,她已经没了知觉,昏死过去,她的四肢像死尸一样冰冷,孟梓亲眼看着她被抬上马车,才肯离去。

    落日时分,回了宫,孟梓一路上垂着眼,双眉紧皱,满脸愁容,等要到了承明殿,若不是魏宏提醒,她都未发现前面那一抹杏色的身影。

    夕阳缓至,漫天的红彩挂在云朵之上,柔和的余晖像是专为那女子点缀映射在她周身,她微微一笑,犹如古筝幽兰的琴声,拨动心弦。

    孟梓见到她,只觉心中的阴霾去了大半,快步上前拥住她,感受她身上的气息,良久才说:“思乐,你是来看朕的吗?”

    思乐被她抱的透不过来气,闷声道:“难道这承明殿还有第二个皇帝吗。”

    孟梓今日累了一天,水米未进,见到思乐,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抚着怀中人的后背,问:“朕想去你那呆会,可以吗?”

    如今把她看作钟意之人,二人又未明确心意,不论做什么,都要征求她同意的。

    然而思乐深知狗皇帝在欲擒故纵,却偏偏掉入她的圈套,与其说越陷越深,倒不如说不想脱身,甘愿接招,不然,今日也不会在承明殿门口足足等了一下午。

    ——“喵呜”

    大橘慢悠悠的走过来,蹲在思乐脚边儿,孟梓将它抱在怀里,牵着思乐的手,一起往夕云宫的方向去。

    “你这身衣服不好看,显得你太阴沉。”思乐在说她今日的打扮。

    孟梓抬起手臂,打量了自己一番,笑道:“朕也不喜欢,只不过去天牢那种阴暗之地,自是要穿的暗沉一些。”

    思乐给她碗里添了些菜,问道:“顾校尉怎么样了?”

    “伤的很重...”孟梓猛灌了杯酒,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是朕没保护好她,朕没用...”又是一杯烈酒下肚,眼圈也跟着泛红。

    再想喝第三杯酒时,思乐拦住了她:“你看看你的脸和脖子红的,不许再喝了。”

    孟梓放下酒杯,吸吸鼻子,像是要哭。

    “思乐...”

    黑白分明的眼眸已经湿润,像只单纯的麋鹿。

    思乐受不了她,走过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肚子上,拍着她的肩头:“难怪是个女子,这么会撒娇,比我都会。”

    孟梓仰头看她,撅了撅嘴。

    “.....”思乐无奈,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反被某人拉进怀里结实的来了个长吻。

    狗皇帝的吻很缠绵,她并不急于直接进入主题,从亲吻到咬再到含着,最后再到唇舌相吸,整个过程酥麻且悸动。

    两人不知怎么亲热到床上去了,孟梓衣冠楚楚的躺在思乐腿上,拉着她的手进入了梦乡。

    反观思乐,香肩微露,脸红喘息,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刚才她们除了亲吻,什么都没做,只是这狗皇帝太会磨人,好像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若即若离的吻勾起了她的心火,灼热难耐。

    其实,她还有好多疑惑,比如攻打番族的那个皇上跟现在的狗皇帝是不是一个人,细想之下,战场上的那个皇上满身都是肃杀之气,眼中幽深的黑眸是无比的寒冷,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只需一瞥,叫人望而生畏。

    而怀里的这个,见得最多的便是她在后宫的模样,温文尔雅,处处多情,也不知道她对后宫的女人是真是假,不过,当她想到女人之间是不能生孩子的,那么,小太子跟她肯定没关系,狗皇帝十有八/九是假的,忽地抿起嘴,笑了笑。

    ......

    顾府。

    丫鬟们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进进出出,女大夫急的满头大汗,顾北柠身上全是鞭痕,好不容易包扎完了,她又吐了好几口鲜血,药也喂不进去。

    “顾小姐内伤太重。”女大夫揩着额角的汗,说:“这药若再不及时服下,怕是...怕是熬不住的。”

    丫鬟捧着药碗,强行喂进去一勺,汤药又沿着顾北柠的唇角尽数漏了出来,婉清守在床边急得直流眼泪,顾家主母看见浑身没一块好地方的女儿,当场晕了过去。

    “不行,还是喂不进去。”丫鬟急道。

    “我来吧。”婉清接过药碗,抿着一小口汤药,扶着顾北柠的后脑,将其渡了进去。

    顾北柠的喉咙动了动,咽下了汤药,丫鬟们喜形于色:“小姐吞下去了!”

    婉清破涕为笑,便接着渡药,直到一碗药喝完。

    女大夫终于放下心,对守在门外的顾易嘱咐道:“顾小姐伤势严重,要好生休养,按时服药,不可劳累,短期内不得与人动武。”

    顾易道谢,命下人送走大夫。

    顾北柠修养几日,脸上的伤虽好了点,却依旧昏迷不醒,婉清日日守在她身旁,喂她喝药,同她说话,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以顾家现在的处境,留她在府里完全就是在拖累人家,顾易实在过意不去,便写了一封放妻书。

    婉清的眼泪滴在放妻书上,浸湿了墨迹,顾易夫妇二人朝她行之君臣礼仪:“是顾家对不起公主,望公主离开顾家,再寻良人,来接公主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婉清将放妻书攥在手心里,走出顾府,魏宏正站在马车旁,见她来了,上前迎接:“皇上让奴才来接您回家。”

    这几日天气不好,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笼罩着顾家府邸,门口两座石狮身上白幡随风飘动,婉清呆呆的伸手拂面,抹去苦涩的眼泪,道:“替我转告皇兄,婉清要与顾家共进退。”

    顾家二老相互搀扶,准备回房,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但又带着惊讶的欢呼:“老爷,夫人,公主她...她回来了!”

    婉清对二位长辈行天揖礼,以表敬重,而后,她毅然道:“往后,谁敢动顾家,必先从我五公主的尸体上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严九香还有个病娇妹妹,不久后会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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