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森耐心地为希瑟详细解释了托尼胸前电磁铁装置的作用。
“所以，他以后就得一直带着电池生活了？”希瑟轻声说，话语里的意思有些滑稽，但她只是半低头注视着托尼，很难想象他醒来后将会对自己的处境有着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我的错。”希瑟喃喃自语，但是她并不想多提，也不想纠结在这样毫无用处的话题上，很快说起了别的，“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么等托尼醒过来，他们就会来威胁他，要求他建造他们想要的导-弹。”
希瑟的语气淡漠，尹森不自觉就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问道：“你觉得还有转机？”
她摇头：“从我的角度，逃出去难上加难。我们不知方位、不知时间，而且据你所言，这一处基地至少有三十几个的全副武装的人来看守，而山洞的岔路中除了正确的一条就是死路——这意味着我们就算是夺到武器，都只能靠着暴力火拼。坦白说，要是大家都没有枪，而我的手臂没有受伤，也许还算有可能成功。”
希瑟话中意思明显，尹森还特意扶着眼镜去仔细打量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希瑟确实肌肉线条明显，能看出她至少有过刻意的训练，但尹森还是没看出她有的底气是从何而来的。
“我总觉得你不是这么悲观的人。”他实话实说。
“也许你是对的，”希瑟微微一笑，“我确实相信，转机就在托尼这里。”
托尼·斯塔克是怎样的天才，希瑟已经有过相当的了解，抛开那些4岁做出电路板、17岁麻省理工毕业这一类的传奇事迹，她亲自有所体会的，是他的“管家”贾维斯有多么接近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神盾局从来不缺少天才，加入神盾科学学院的标准是至少有一个博士学位，这听上去不是很难，但实际上学院中超过21岁的人真的很少。这样的背景下，神盾局各大基地搭载的控制系统已经远远超越了世界水平。
只不过希瑟在见到贾维斯之后，就知道他们的智能控制系统已经输在了“智能”上。
有些讽刺的是，托尼甚至完全不是以“程序编码”这一类成就而闻名于世的。
斯塔克工业不仅是世界第一大私人军火承包商，包括像是医疗科技这一类的科研它也有所涉猎；而托尼·斯塔克不仅是它的所有者和经营者，也是它最宝贵的资产、最卓越的工程师。这就是尼克·弗瑞为什么当时要让希瑟去评估他，也是神盾局插手现在这件事的最核心原因。
所以她有这样的信念，只要托尼想，他就一定会造出独一无二的东西，就算是像现在待在某个未知山脉中的破山洞里也一样。
尹森看起来神情豁达，他点了点头，回忆道：“实际上，我觉得斯塔克确实很厉害，我曾经在瑞士听他的演讲……”
尹森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托尼忽然动了一下身体。希瑟见到后立刻紧张起来，她的确对医疗方面的认识仅限于一些受伤处理的常识，心里很害怕托尼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感染或者产生并发症之类的。
“不，”尹森看穿了她的担心，宽慰道，“他只是要醒过来了而已。”
果然在几秒钟之后，托尼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他本能的转过头想要寻找水源，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担忧注视着他希瑟。
“希瑟……”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尽管喉咙很难受却还是坚持说完了这句话，“我恨你。”
尹森完全被他的反应迷惑了，他一直以为眼前的两个人是相爱的情侣，以为斯塔克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应该是两个人激动的泪水和充满爱意的亲吻，结果……
他又转过头看向希瑟，期待能从她这看懂更多。
听到托尼的话，希瑟脸上的担忧才消失了，她做了个挑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但是其实内心已经轻松了很多。希瑟当然能听出来托尼的抱怨并不是真的怨恨，而她想了想之后发觉没有什么适合回应的话，最后竟然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托尼想要板住脸不说话，但最后并不是很成功，他要想伸手去拿清水却毫无力气，等到希瑟主动上前把水递给他的时候，托尼恼怒的盯着她，却终于如释重负地让笑容绽在脸上。
尹森才大概弄明白，那就是他们两个人对待彼此的奇怪态度，而并不是真的互相带着恶意，虽然没怎么理解这种情感，至少他能感觉到他们是关心着对方的，这也足够了。
“好了，”尹森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们，他指着洞顶一角的监控器，“我猜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托尼刚刚发现了这个陌生人的存在，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胸前的装置竟然连着一个笨重的蓄电池，一时情绪不稳：“你是谁？我胸前这又是什么东西？”
抢在尹森回答之前，希瑟反应迅速，直接打断：“这个之后再说。托尼，你的伤暂时不会导致性命之忧。而那些人的目的是要你造出他们暂时还没有没办法仿制或者从黑市交易得到的某种导-弹，为了逼迫你，他们一定会用我的生命来威胁。”
“什么？”托尼紧紧皱起眉，“你做什么了？”
希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接着说道：“而尹森很可能会因为你需要与他们沟通翻译被留下来，细节与因果他之后会讲给你听的。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你不合作，他们会折磨你或者我；你暂时合作，他们在得到导-弹之后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托尼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跟上了她的思路：“你是说，要我在这个过程里为我们自己做出足够的武器？”
希瑟轻轻点头：“想要活下去，这是必须要达成的一点。只不过单凭这个风险太大了，我会努力促进一些别的东西的，你只需要负责武器这一部分就好。”
希瑟语焉不详，但托尼可完全不是会乖乖听从别人嘱咐的人，立刻问了出来：“你呢？你要做什么？”
希瑟无奈地看了不明所以的尹森一眼，对着托尼挑眉：“你第一次见到我就猜到我的身份了不是么？我可是个间谍啊。”
“当然啦，毕竟我是‘我’啊。”他随口一说，又打量着她道，“所以，你又要去骗人了？”
希瑟瞪他，但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强调：“我更喜欢用‘操纵’这个词。”
他们的对话没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如尹森的推测一样，那些人很快注意到了托尼的苏醒，铁门又一次被粗暴的打开了。而这一次则明显与他们上一次把托尼押回来的时候不同，不仅人多了数倍，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持有相当的武器，包括但不限于某种突击步-枪。
尹森对武器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过关注，希瑟则是在使用上是毫无障碍，却没有精力仔细研究，所以两个人并没有认出来那些人手中的枪械。
但是托尼不同，昏暗又混乱的环境中，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拿的就是斯塔克工业最新出产的SR9BX突击步-枪。让他不寒而栗的是，这一型突击步-枪是为美军专门生产设计的，他们根本还没有对外公布出来，甚至军方也只是有其中几组事先计划好的实验队伍才刚拿到手中而已，而军工产品本来就不需要有过多库存……
除了奥巴代亚·斯坦和他们做了交易，整个斯塔克工业中又牵涉了多少人？
托尼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但是立刻就被尹森喝止了：“斯塔克，你疯了！”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让出门口，一个身材壮硕笨重、脸上蓄着络腮胡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依次看过希瑟和托尼的脸，最后对着托尼露出一个自认友善的笑脸，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怀好意。
尹森被拉出来当作普什图语和英语的翻译，一切都如希瑟的推测一样，他们想要斯塔克工业最新研发的杰拉科导-弹，就是数个小时之前托尼给空军基地演示的那一种。络腮胡男人甚至直接拿出了一张角度清晰的导-弹照片，分明就是来自之前的演习区。
希瑟的心沉了下去，因为演习区内除了托尼和她，在场的都是军方自己的人。这证明她关于想法是正确的，他们并不是因为作风强硬才屡次和神盾局起冲突，而是军方内部真的出现了问题。
仅仅是一个贪图利益的奥巴代亚·斯坦，不会让他们面临这么庞大的问题。
「所以，合作？」络腮胡男人最后“邀请”托尼。
尹森尽职尽责的翻译了过来，而托尼却看起来神情复杂，迟迟没有答复。
他的骄傲。
希瑟在内心叹了口气。下一秒，络腮胡男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托尼的沉默被他当作了无言的反抗。他抬手一挥，背后两个强壮的男人就立刻上前，一个粗暴地推搡着希瑟让她站到托尼对面，另一个干脆地端起了枪对准了她。
希瑟当然没有慌乱恐惧，但是推搡她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狠狠钳住了她刚刚停止渗血的小臂。瞬间剧烈起来的疼痛让她的脸上带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
“希瑟！”托尼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十分不好，未加考虑地就向她那里走了几步，然而他一下子就被在场所有的枪-械对准了。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试图安抚那些狂热的人：“放轻松，别伤害她——”
他们端着枪不为所动，而托尼看着希瑟的眼睛呼出一口气，转头对着尹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翻译了，开口一锤定音：“我们的合作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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