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唱得是一首英文老歌。
世界经典, 抒情摇滚——Micheal Jackson的You Are Not Alone。
没有前奏起调, 他用和原唱截然不同的冷冽沙哑,直接将歌词旋律利落带出,一句“another day has gone”闯入耳膜,鼓噪着, 然后才是海潮浪尖般迅速蔓延的喧嚣音墙——阮安宁觉得自己宛如置身水底, 霓虹裹挟着光影在头顶掠过, 她却丝毫无法顾及,只能牢牢地被眼前这人吸引住全部视线, 专注怔愣地看向他。
看这个声线低而哑的陆执。
看这个宛如破碎的冷玉般、清泠泠脆生生的陆执。
他抱着那把玫瑰木的吉他, 姿态放松地坐在高脚椅上,倜傥而潇洒,硬朗而不羁。缱绻交缠的舒缓节奏在嶙峋指尖中跳动,那双湿漉漉的眼一眨不眨,有股子又强烈又矜冷的劲儿,带点傲骨、带点深情, 仿佛忽明忽暗的渔火,又仿佛将燃未燃的火焰,执着地, 要和阮安宁四目相对,要藏有无数话对她说。
你要说什么?
......
Everyday i sit and ask self(每天我都在问自己)
How did love slip away(为什么爱这种感情会离我而去)
Sothing whispers in ear and says(这时耳边有个声音对我说)
You are not alone(其实你并不孤独)
For i ahere with you(因为我一直陪在你身旁)
......
这是多么磨人的歌词!他拨弦、他低头、他开口、他弹漂亮的和弦。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在这隔绝了一切的静谧房间、在这暖而黏稠的空气、在这被撼动的女孩儿面前——他散漫而破碎地,拼凑出一句话语:
因为有你,所以我并不孤独。
和上一次在台上遥远夺目的陆执不同, 此刻的青年触手可及,他刻意敛尽了所有刺眼锋芒,变得安静而温柔,仿佛一块被清水浸透的融融暖玉,随时能被感知,随时能被......被紧紧握紧。
阮安宁怔怔地看他,仅仅一首歌的时间,她却仿佛被什么强烈凶猛的情感所席卷,陆执坐在霓虹灯倒映的地方,唱到最后,他忽然起身,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气势,竟是倏地扔了那把吉他——咚!巨大的闷响回荡在空气中,青年克制住呼吸,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隔着暖而黏稠的视线,和静谧沉淀的空气,难掩热烈、却又清泠泠地说——
“whispers three words and i’ll co running”
(只要说那三个字我就会向你奔来)
And girl you know that i’ll be here
(你要知道我会永远守候着你)
I‘ll be here(永远)
......
他低头,在一室寂静中,轻轻吻上了阮安宁的唇。
舔舐顺着温热的唇瓣渗入,裹挟着清爽的薄荷味儿、裹挟着香甜的桃子汁、裹挟着淡淡酒精......一点一点侵蚀阮安宁口腔,她分明只喝了那杯带冰的伏特加,此刻却感觉陆执比任何烈酒还要醉人,他的唇舌温柔又强势,不由分说地,在阮安宁身上牢牢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像是在证明,像是在占有,更像是一种带着珍惜和欢喜的炫耀:看,这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陆执一点一点吻着阮安宁,吻得人脸热手软,然后俯身,从她手里将那杯带着冰块和薄荷叶的、不断叮当脆响的桃味儿伏特加接过。
他微微松开女孩儿唇瓣,侧头,过了几秒,忽然将手里这杯只剩三分之一的液体一饮而尽。
阮安宁早已软成一滩春水,靠在他宽阔有力的肩上,身体陷在小小的沙发里,许久,才从刚刚的那个吻里回神,开始缓慢又黏人地喘息。
陆执喝完那杯酒,顿了顿,将玻璃杯搁置在一旁的台子上,然后半蹲着身,单膝跪下,目光沉沉地和怀里人对视。
他再次吻了过去。
阮安宁没有拒绝,反而用力揽紧青年后颈,竭力迎合他,这个吻缠绵至极,湿淋淋的,让她恍惚间觉得空气也变得湿润,自己像是......像是在水中呼吸。
呼——
吸——
忽然地,像是猛地感觉到什么,阮安宁倏然瞪大眼,呼吸加重,忍不住从恍惚错觉中挣脱,像是震惊,又像是回不过神般,猝不及防地看向陆执。
他也正看向她,清黑潋滟的眸子逆着光,半晌,忽然就闪烁了下眼中忽明忽暗的笑意。
下颌锋利、尾睫纤长、眼眸湿润,这是陆执此刻的模样。光影勾勒出那张漂亮矜冷的脸,阮安宁呆呆看着他,简直要措手不及——
唇舌交缠,有个坚硬的环状金属,被陆执从舌下裹挟着带进来、推进去,然后牢牢抵在阮安宁敏感瑟缩的上颚处,一动不动。
冷冰冰质感,还有种桃子的甜腻、薄荷的清爽。
是戒指。
刚刚在那杯装满冰块和薄荷叶的伏特加里,陆执特意装进去的,戒指。
青年依旧维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缓缓地用吻将那枚戒指抵住,温柔缱绻地看向她,眼里无声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嫁给我。
爱上我。
陪着我。
陪我共度这一生,这漫长绵延的一生,这布满未知艰难的一生,这光明坦荡、没有你就没有任何意义的,整整一生。
阮安宁在这一刻,几欲落泪。
万千思绪飞涌而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璀璨流星划过的漆黑大气层,陆执就是这颗流星,她企图将转瞬即逝的他抓紧,可他却反过来,破碎自身,化做无数明亮闪耀的碎星,一点一点填补了阮安宁内心的苍白。
他爱她好多。
窗外的霓虹似乎更加亮了,交织着头顶并不明亮,却暖融融的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一片浮光掠影,陆执缓缓松开阮安宁,然后抬眸,眼睛在影影绰绰的浮动晦暗中更显柔软。
“这是......欠宁宁的求婚。”
他笑起来,可阮安宁分明看见青年微红的眼眶,他仿佛也正被一股强烈情感所冲刷,不得不低下头,半晌,到底还是没忍住,很少见地、迟钝而疼痛地掉下了几滴眼泪。
“今夜,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
也太没面子了,陆执恍惚间念出这句他年少时曾读过、无数次想对阮安宁念出来的诗——今夜你是旋转,我是迷失,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他钝钝地念完,却发现自己的泪水仍然不肯停下,于是忍不住懊恼,不肯抬起头来,只沙哑着声音,幼稚又郑重地问她:“宁宁,嫁给我,好吗?”
阮安宁被这样的陆执狠狠击中。
电光火石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她感到一股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末日来临般的浓烈情绪,促使着阮安宁将自己那点本就不存在的犹豫斩断——她想也没想地,将那枚戒指勾出手心,递给他,颤抖着声音说:“给我戴上......就现在。”
“......好。”
铂金带细钻的戒指,款式简洁,内壁刻着他们彼此姓氏的英文缩写,和几个精致清晰的中文:
R&a;L
安宁,陆。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阮安宁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
陆执也像是害怕惊碎这美丽场景似的,轻轻地,轻轻地将这枚戒指推进阮安宁中指,过程毫无阻碍,仿佛已经在心中演示过千万遍,然后紧紧握住它,仿佛握着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赎,眸光浓烈。
阮安宁破涕为笑,擦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乱七八糟的泪水,反而率先回神,她轻轻吻了下陆执,吸着鼻子,撒娇般提醒他:“陆陆,你的戒指呢?我也要......也要给你戴上呀。”
陆执一顿,这才仿佛恢复了几分往常的冷静理智,他起身,回吻阮安宁唇齿,哑声说:“宁宁等我一会儿。”然后朝门口走去,从挂着的烟灰色大衣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走过来,交给阮安宁打开。
黑色的天鹅绒布,上面戒指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钻石散着融融的璨光,只是戒面稍宽,做了男士尺寸。
“宁宁,”陆执的声音哑得出奇:“给我戴上。”
像是一个郑重的仪式,连空气都在回荡着无声的演奏乐,阮安宁在这高空之上,一边很没出息地掉眼泪,一边颤颤巍巍地给陆执戴上戒指,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搞得她又忍不住好笑,整个人就像个小疯子,又哭又笑地捂着脸,死活都不肯抬头看陆执。
“呜呜呜,我现在的脸是不是很丑......呜呜呜呜都怪你,搞什么突然袭击嘛!我现在又哭又笑的,幸好没人看见呜呜呜呜......”
陆执忍下心脏深处的悸动,将这又哭又笑的女孩儿紧紧揽入怀中,半晌,闭上眼,在明灭变幻的光影中,忽然就忍不住哑声笑了:“我就是喜欢你,又哭又笑。”
阮安宁哭声稍顿。
无端地,她莫名想起一场自己不知何时曾独自看过的电影。
港式喜剧的经典爱情片,名字叫《千机变》,年轻的陈冠希初遇蔡卓妍,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神采卓然地笑,然后说出那句惹动万千少女心的台词——
[我就是中意她,又哭又笑,好可爱嘛。]
阮安宁捂着脸,半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今夜,你是旋转,我是迷失。
——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歌曲名是《You Are Not Alone》
诗叫做《你的名字是漫长的国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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