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合一)

    理所当然的, 这个完美的假期, 因为这个蓄谋已久的求婚计划,如陆执所愿地留下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收尾。

    阮安宁那天直接没能回去——陆执抱着她紧密交缠,宛如野兽般啃噬舔舐,特别是戴着戒指的那个地方, 硬是每动一次、就要强行吻一下。阮安宁哭到打嗝儿, 一直到后半夜才将将停歇, 陆执将精疲力尽的女孩儿打横抱起,踢开隔壁准备的宽敞房间大门, 洗完澡后, 又在窗外的璀璨夜色下再次亲密相拥,十指紧扣着,安稳陷入了睡眠。

    这一夜好眠,甚至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抵达B市时,时间已经临近正午。

    私人飞机落地,阮安宁和陆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回明港。

    首先要去收拾行李。

    而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的, 阮家的小别墅里除了几个正在清扫的保姆,别无他人。

    大概是怕面对面会尴尬,阮家夫妇干脆这几天都选择住在公司, 忙着打理那些正在收尾的工作,以及退出B市的准备,没有正式与阮安宁告别。

    又仿佛是早已料到她会搬回去,别墅的玄关处正安安静静地摆着几个行李箱,连同阮宁宁所有来时的衣物, 都分毫不差地放在了她面前。

    阮安宁五味杂陈地看着它们,沉默几秒,还是带着行李箱坐上了陆执的车。

    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伤感,实则这感叹也只是几秒,阮家父母并非她血缘亲人,相处更不超过一个月,阮安宁心中感慨更多的,其实是对剧情的无奈。

    感慨完了,她便戴着手上新鲜出炉的闪亮戒指,挽着身边新鲜出炉的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夫,在四月的春风与阳光中,从黑色宾利里走下来,喜气洋洋地再次回到了明港大门。

    走进别墅,入目是熟悉无比的景象,落地窗还是那样明亮,中岛台仍旧纤尘不染,阳台的玻璃花房倒是多了些栀子花——阮安宁连拖鞋也没穿,直接就跳进阔别一月的软绵绵沙发里,摸着地板上铺着的亲手挑的雾蓝色毛毯,半晌,才呜呜呜地哭道:“宝贝们,你们可想死我了!!”

    陆执帮她把行李箱推进来,闻言一挑眉,也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沙发的边缘微微凹陷,阮安宁感觉到清淡干燥的气息袭来,青年正俯下身,用宽阔胸膛笼罩住她背脊,轻笑着问:“宁宁就不想我?”

    “唔......你说呢?”阮安宁微微翻身,瞪着眼睛和他鼻尖抵鼻尖,半晌,闻着周围铺天盖地的冷冽木质香,忍不住就亲了陆执一下,破功笑道:“最想你行不行?朝也思、暮也念,想得我连矜持都不要了,就想直接往你身上扑。”

    陆执埋首在她颈侧,灼热的气息喷洒,闻言,又胸腔微震地笑起来,侧头吻了吻她锁骨:“我也是,想你......想得快疯了。”

    “......”阮安宁眨了眨眼,双手往下摸索,紧紧扣住了他的十指,然后抬起来,在陆执面前轻轻晃了晃,声音都裹着一层甜腻的炫耀和安慰,喜滋滋道:“那现在开始,我们就不会再分开啦。”

    太可爱了,简直像是突然袭击,陆执暖融融地想,他回答阮安宁这句话的是一个湿淋淋的吻,和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青年缱绻地吻阮安宁,湿.热气息一路往下,看着那两枚在日光中格外璀璨的戒指,半晌,垂睫很认真地亲了它们几下。

    阮安宁忍不住就笑。

    陆执感觉到手下女孩儿温软的心跳,于是侧过身,和阮安宁一同躺在柔软宽敞的沙发上,看向天花板处简洁冰冷的吊灯。

    许久,他才轻声说:“不会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阮安宁没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紧了紧,空气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女孩儿起伏轻缓的呼吸。

    呼——

    吸——

    如此鲜活,如此生动,简直让陆执有些心脏发疼了,他顿了顿,半晌,又轻声重复:“没什么能让我们分开......如果有,那我就亲手碾碎。”

    权利不够,那他就要站在陆家权势的最顶端,做万人之上......那唯一的一个。

    将陆之羽死死踩在脚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甚至,连灵魂也无法逃脱。

    -

    陆执二人回来后,陆之羽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几乎是同时挑着日子,也在第二天的下午选择出院了。

    与陆执回归陆氏公司的热闹场面不同,消息传来,陆老爷子只象征性地派来了一个管家帮忙拎包开车,陆云开夫妇更没有亲自前来医院,第九层病房冷冷清清的,只有秦玉忙里忙外,给陆之羽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李。

    陆之羽的心情免不了有些沉郁。

    他换下病服,一身黑衣黑裤地站在门口,半晌,有些不耐烦地看向秦玉:“好了没?”

    一旁同样在陆家做事多年的管家一顿,微不可察地侧过头,看了陆之羽一眼。

    他也算看着陆之羽长大,对他自小的模样性格也了解一点,可此刻年轻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管家却倏然发现,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陆之羽的气质变化委实有些过大。

    他很少穿黑色,现在却一身黑衣黑裤,面料挺括的设计衬得人更显冷硬,眉眼间那股从小到大的温润谦和消失了,天生多情的温柔眼也阴沉下来,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浅浅淡淡,看上去十分冰冷。

    窗外分明是明媚灿烂的四月春光,他被笼罩在这一地阳光里,整个人却死气沉沉,还透出一股即将糜烂的阴翳感。

    管家垂下眼,在心中忍不住咂舌:这同样是黑色,怎么以前没发现,那位真太子爷陆执穿起来,就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气场呢......

    “马上了之羽,”秦玉加快动作,将陆之羽那些杂七杂八的衣服收纳好,几步走出病房,脑门儿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笑着说:“好了,咱们走吧。”

    管家看了眼她提着的那些旧衣旧裤,撇了撇嘴,这才上前,垂头道:“少爷,老爷子让我过来,开车送你们。”

    “不必了,”陆之羽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脸上面无表情道:“我已经将所有行李都搬出了陆家宅子,公司那边也全部整理好,你可以回去让爷爷查查,不必这么试探我。”

    管家一愣:“少爷,你是不是误会......”

    “误没误会,我心中有数,”陆之羽再次打断他,神情有些冷:“爷爷在想什么我也清楚,用不着派你来假好心,回去吧。”他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快步往电梯口走去,秦玉捏紧手里的袋子,也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没有回头。

    “??”管家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金属门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气结道:“有病吧这是,被害妄想症啊,谁那么大功夫来试探你?”

    他站在原地嘀嘀咕咕骂了半晌,直到窗外日头盛烈,这才稍微消了点气,然后很无语地掏出手机,取消预订好的搬家服务,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医院。

    ·

    陆之羽在医院说的这些话,不到半天,就传到了陆老爷子和陆执手里。准确来说,是整个B市的上流圈都知晓了他的“铮铮傲骨”。

    黑色宾利飞驰在B市公路。

    初春寒意未褪,风裹挟着傍晚的霓虹从窗外掠过,车里没开灯,明灭的光影透过窗打在青年侧面,勾勒出一道清癯轮廓。

    陆执眉目间含了些疲惫,正靠在椅背上阖目休息。

    “他真说不用陆家的人假好心?”宋越在电话那头搂着季清月,简直要笑得打滚,“我听我妈讲还不信,这不是主动把陆家往外推吗?也太蠢了,陆之羽是不是受到的打击过大了啊?”

    下午在陆氏处理了许多堆积工作,会议一个接一个,陆执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偏偏今天下班又早,等不到阮安宁送她的爱心便当,就一直饿到了现在。

    此刻宋越的声音还在叽叽喳喳,陆执用力按了按眉骨,罕见地有些无奈:“陆之羽自己注册了一家新公司,百分百控权,就在半个月前靠一个网红推广慢慢起来的,还是和宋家做同行,你不知道?”

    “......”那头的人卡了壳,半晌,才张了张嘴,悻悻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妈会关注这些......可陆之羽就算有了公司,那也比不上我们这些大家族吧?”

    “......”陆执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脑海中闪过小说中宋越的结局,他一顿,难得心软了下,耐着性子为他解释:“他现在规模还小,可以后呢?陆之羽再怎么样也在陆家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他今天在医院说的话,是刻意说给爷爷听的。”

    “就像我当初做的那样——他要为自己证明,也给爷爷一个证明,证明他还有能力和我竞争,他还没有出局,懂了吗?”

    “......这是拿宋家当擂台打呢?”宋越不傻,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输了不丢人,赢了就踩着我们上去?靠,这逼也太阴了,就为了回到陆家,连脸皮都豁出去了!”

    陆执顿了顿,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陆之羽是想翻身。

    可陆执知道,他想翻身不是为了重回陆家,而是为了......彻底踩碎陆家。

    他恨陆家的所有人,冷血理智的陆老爷子、欺软怕硬的陆母、怀疑调查他的陆云开......最恨的,就是“夺走”他身份的自己。

    此刻手里有了那本写着剧情的笔记本,陆之羽只要按照上面写的,按部就班地去做,天生的主角光环也会让他事业开挂,一路碾过陆家宋家,成为最后的赢家。

    红灯亮起,司机踩下刹车,平稳停在路口。

    陆执睫羽微动,睁开眼,缓慢地看向车窗外喧嚣的人潮。

    半晌,他忽然就莫名一笑。

    升到高处,再狠狠摔碎。

    必要时施舍一点希望,让他误以为......自己真能把握住这虚妄的一切。

    这个想法也不错。

    陆执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眼中幽光沉沉。左下方的胃正隐隐作痛,他有过无数次经验,对此早已习惯,并未在面上显露分毫。

    青年毫无波澜地侧着脸,漆黑的眸看了会儿B市潋滟的灯火,几秒后,又意兴阑珊地闭上。

    没有阮安宁在身边,所有景色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黑色宾利路过层层安保,最后停在别墅门口。陆执回过神,从车里出来,慢慢站直了身体。

    他眼睫半垂,因为休息了一会儿,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几缕,随意搭在眉骨上,远远看过去,寡淡又漠然。

    这种冷淡的神情一直持续到他开门进屋,站在玄关处,转头瞥见厨房里那一道纤瘦的身影时,才蓦然消失。

    阮安宁系着围裙,刚煎完荷包蛋,正准备下面条。

    灯光落在她清瘦的肩头,拉出了一道浅淡光影,暖色将她的长发晕染成金黄,远远看去,仿佛加持了某种柔和滤镜,有种梦境般的失真感。

    这幅画面过分美好,反而令人惶恐,害怕失去。

    陆执站在原地,长久地凝望着阮安宁忙碌的背影,感受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半晌,温柔又无奈地笑了。

    她总是这样。

    火焰般灼灼燃烧,温暖又热烈,猝不及防地融化每个他习以为常的冰冷,炽热的心动席卷他脑海时,霸道地不讲丝毫道理。

    他无力抵抗,只能丢盔卸甲,敞开心防,让冰冷的心脏尖上,独独放下一个她。

    如此危险,却甘之如饴。

    “陆陆?”

    那头的阮安宁下完面,转过头,终于发现了站在玄关处的青年。

    她几步走近,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回来了?”

    “嗯,”陆执顿了顿,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回来了。”

    “公司没事了吧,”阮安宁接过他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遍。纤密的睫羽翘起来一点,瞳仁光洁:“累不累?”

    青年摇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揽过她肩膀,一同往厨房走去:“在做饭?”

    阮安宁被他带着走,闻言连忙垂下眸,耳根有些发热,不好意思道:“没,就是下个面,刚刚看你信息就知道肯定一下午都没吃饭,胃会疼。”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眼客厅的方向,道:“我让人买了胃药,放在橱柜上面,你的胃病只能慢慢养好,下次实在来不及吃饭,疼了要记得吃药......”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末了,又转身在岛台上拿了杯温度正好的热水,塞进青年手里,勾起唇,神色有些得意:“看来我预测的时间还挺准的,水温刚刚好。”

    玻璃杯紧紧贴着皮肤,温热从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透过血管,热腾腾地温暖了心脏。

    陆执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一楼没开顶灯,厨房半圈吸灯的光是暖色的,明亮光线下,女孩儿清黑的瞳孔也染成了浅褐。

    陆执望住她眼眸,睫羽半垂,轻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唔......关心你还不行呀?”女孩儿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转身去看锅里沸腾的汤,这么一会儿功夫,面已经烧开了。

    “胃药本来就想给你买很久了,而且这就叫殷勤吗?”

    阮安宁盛足满满一碗面,又在上面加了个荷包蛋,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拉着他到餐桌前坐下,接上刚才未说完的话:“哼哼,你可没见过我真正献殷勤的样子。”

    陆执勾起唇,没说话,脸上却闪动着清浅的笑意。

    阮安宁也跟着坐下,双手撑起下巴,歪头看他。纤密的睫羽半垂,在眼睑下方打出一小片阴影,宛如蝴蝶欲展的翅膀。

    刚出炉的番茄面摆在桌上,香味诱人。丝丝缕缕的热气升腾,飘悬又散开,隔着这片薄雾,青年矜冷的眉眼也跟着氤氲模糊,无端地显出了几分温情。

    这种时刻,纵使无言,也是暖的。

    陆执垂下眸,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连吃面也十分赏心悦目。

    阮安宁就在一旁看,唇轻抿着,越看越觉得,他真是优雅地不得了。

    连吃面都这么好看,不愧是陆陆。

    阮安宁弯起潋滟的眸,白玉似的小脸犹带稚气,眼巴巴看着他快吃完了,这才犹豫着,小声问道:“......好吃吗?”

    不等男人回答,又连忙补充:“我就是问问......”

    “好吃。”陆执的声音低沉认真。

    青年吃完最后一口面,姿势优雅地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目光落在阮安宁泛着薄红的耳根上,不由得轻笑一声,道:“说吧,有什么要问的?”

    “......有这么明显吗?”女孩儿清透的脸上浮起绯红,声音温软的不行,半晌,她眨巴着眼看他,犹犹豫豫地说:“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好感度的事情......”

    陆执一挑眉,慢条斯理地重复:“好感度?”

    阮安宁啊了一声,杏眸在灯光下流淌着潋滟水光,有些心虚:“前几天没反应过来,关于我是为了攻略你,然后......然后还为了涨你的好感度的事情,你不会生气吧?”

    陆执一顿,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件事而忐忑。

    他忍着笑意伸手,单臂将女孩儿抱到自己腿上,掌心贴着她柔软的腰肢,轻轻揉了揉。

    “就为了这个?”青年湿漉漉的眸微垂,没等阮安宁回答,便低下头,一路吻过她的眼角眉梢,声音揉碎在唇齿间,亲密到脸红:“如果我说......我不生气,相反还觉得很幸运呢?”

    “幸、幸运?”阮安宁被他亲得有些迷迷糊糊,努力睁开眼,口齿不清地重复:“为什么......呀?”

    陆执柔和地眯起眼,最后吮吻了一下她朱红的唇珠,然后抵着阮安宁额头,轻声笑:“因为有它,你才会......爱上我。”

    这句话其实有病句。

    阮安宁和他之间,有种天然而强烈的相互吸引力,就像是月亮和潮汐,陆执能够确定的是:就算没有系统,他们也一样会爱上彼此。

    但正如宋越曾经说过的,他是这么一个冰冷寡淡的人,除非爱到极致,否则不会表现出丝毫眷恋的讯号。而阮安宁性格澄澈,是热烈如火焰般的女孩儿,他并不想让她一昧付出后,却仍得不到回应——热情是会被耗尽的,那过程即痛苦又酸涩,他舍不得、更忍不了让她经历这些。

    如果没有那些破碎的梦境,没有这一场又一场的变故,他对阮安宁的感情,或许不会这么快地浓烈外放。

    不过这件事,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陆执伸手过来,和阮安宁交握,和她手心那枚戒指相贴,能感受到彼此指尖乃至全身的灼热温度,他眸光清透,当中有温情流淌:“能够和宁宁相遇,就很好了。”

    阮安宁心脏一松,身体往后仰,倒进他温热宽阔的怀里,半晌,低头忍不住笑。缎子似的黑发在灯光下泛起柔光,黑眸宛如湖水,润泽潋滟。

    “要命了,”她喃喃道:“好幸福啊。”

    陆执吻她眉眼,闻言,也笑:“我也是。”

    灯光下,二人眼中都闪动着笑意,浅淡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渐渐不分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儿子女儿,我也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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