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纵观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 我们大致可以推测出——美丽善良的公主一般都住在豪华城堡, 拥有一个不关心她的父亲、和一个不怀好意的继母。或许陷入沉睡,或许被赶出家门,然后等待一个正义角色:英俊王子的到来,用充满爱意的吻将她唤醒, 从此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而那些魔法镜子、有毒苹果、停不下跳舞的红鞋子......特别是黑魔法师和恶龙!向来都是邪恶势力的代表, 隶属于必须铲除的行列, 绝不可放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人们下意识就会这么认为, 如果问题是关于童话世界的正常设定, 那么得到的答案必定是——
公主王子才是天生一对,什么骑士恶龙魔法师,那都是注定要被消灭的炮灰啦!
2.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恶俗故事?”
孟卿卿翻着面前一本大大摊开的童话书,看完全程,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它扔到垃圾桶里, 任那些粉碎小乌鸦咔擦咔擦吃掉这些书页,吐槽道:“拜托,公元4040年了诶, 宁宁你怎么还在看这些老掉牙的故事哦?”
话音落下,坐在她正对面的阮安宁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这不是我买的呀。”
“那是谁买的?”
阮安宁放下薄荷柠檬茶,伸手把桌上的月末购买清单拿起来,一行行看过去, 啊了一声:“是新来的采购小精灵在魔法市场淘来的,只花了三个金币和半瓶向日葵眼泪,怪不得呢。”
“所以我说,小精灵们太单纯啦,关于交易的事情,还是得交给狡诈的翼龙使者来干。”
孟卿卿摸了摸自家得意洋洋的小龙头顶,咬着清甜的毒苹果,口齿不清地炫耀:“他们可听话了,让往东不忘西,还会算账和砍价,连魔法市场的那些矮人们都说不过它们!”
“那是因为你的新婚丈夫,可是大名鼎鼎的恶龙晏亭呀,”阮安宁眨了眨眼,也笑着说:“他是最凶狠的骨龙,而且还与那位唯一的黑魔法师结下了互助联盟,这些小龙都是他领地的附庸者,当然听你话啦。”
“谁说不是呢?”孟卿卿很得意地笑起来,看了眼窗外布满美丽晚霞的天空,呀了声,连忙坐起身告别:“我该走啦,到了领地的账本审核时间,再不回去的话,晏亭该着急了。”
她提起自己白色蓬蓬的公主裙,优雅地爬上了城堡落地窗外、倏然变大的翼龙背脊上,然后朝城堡里的阮安宁挥了挥手,笑着大声道:“下下个月的今天,我还会来找你玩的,宁宁要等我哦!”
“好,”阮安宁也提起公主裙的漂亮裙摆,不舍地看着龙背上的孟卿卿,挥手道:“再见~”
3.
如上述所说,阮安宁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个与老套的童话设定并不太相同的:非正常童话魔法世界。
王子遍地走、公主多如草、骑士和恶龙却是稀少角色。
这个世界大致可以分成四等块儿,公主和王子的领地占据整个东方,有时会有联姻发生,但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防备着彼此突然侵略领地、发动战争。
南方和西方没有人类生存,前者是精灵和矮人们的居住地,后者则是如今最强大的恶龙:晏亭的专属领地。
这位恶龙最近与孟国的孟卿卿公主结为夫妻,引起魔法世界极大轰动的同时,还占据了一整年份游吟诗人的歌谣韵脚、以及篝火酒馆的报纸头条。
而最为遥远神秘的北方深渊,则被一位传说等级的黑魔法师划入麾下——他十分特殊,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黑魔法师,且拥有一座快要通天的魔法塔,长年行踪不明。传闻这位魔法师总是黑袍不离身,青面獠牙、长相可怖,最喜欢活吃小孩儿。
阮安宁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毋庸置疑的,她也是一位公主。
不过和那些老套的童话故事不一样,她没有一个不关心她的父亲、没有一个不怀好意的继母、没有陷入沉睡、更没有被赶出家门——因为她的恩爱父母,早已在许多年前就自然去世啦。
不过她确实住在一座豪华漂亮的城堡里,并且拥有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富庶领地,以及成千上万的善良子民。上一任的国王和王后十分恩爱,治理有方,阮安宁现在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
她喝完薄荷柠檬茶,让负责清扫的小精灵们来收拾桌子,然后给了它们一点鼠尾草的露水。这些仿佛年幼版尤达的精灵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个都飞到半空中闭上眼,为阮安宁许下了关于好运的真诚祝福。
阮安宁笑起来,起身走出专门招待孟卿卿的下午茶房间,换了套大方漂亮的红色骑士装,英姿飒爽往地下室走去。
那儿安置着一块脾气古怪的魔镜。
没错,你没听岔,就是那块儿——魔镜哦。
这块儿魔镜是先王后的遗物,传闻中它无所不知,且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是邪恶势力的经典产物。
不过嘛,事实如何......阮安宁一边忍俊不禁地想着这些,一边推开地下室的门,她站在门口,抬手,熟练而迅速地比划了个手势。
魔法的力量缓慢波动,空气中涤荡着圈圈纹路,砰地,头顶的夜明珠宛如云朵般,霎时荧荧亮了起来。
“哦,我的公主!”
灯光亮起,地下室中央的魔法镜子闪了闪,紧接着,镜面忽然呈现出啪嗒啪嗒掉眼泪的3D特效——
魔镜感动不已地看着不远处的阮安宁,夸张道:“您终于想起来看望老臣了!”
4.
是的,这是一块儿会吹彩虹屁、油嘴滑舌、且满口来自y国翻译腔的......呃,魔法镜子?
阮安宁无奈地走上前,安抚性摸了摸镜子边缘,好笑道:“祥林叔叔,我不是三天前才来看望过你吗?”
“那不一样!”被称作祥林叔叔的魔镜义正严辞,将那两行眼泪变成了两个小冰棍儿,并示意阮安宁拿走一个吃:“还有,不要学你母亲叫我祥林叔叔,某本异世界的书显示,这并不是一个好称呼!”
“好吧,”阮安宁咬了口草莓味的冰棍儿,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改口道:“魔镜叔叔,我打算出趟远门,大概需要两个月时间。”
“哦,我美丽的公主大人,您要去哪儿游学,还是单纯的出门透气?需要带多少保护您的士兵和骑士?”
“不,不是游学,更不是出门透气,”阮安宁吃完冰棍儿,抬起眼,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独自去往极北之地的冰封世界,寻找母亲所说的,那丢失的半颗魔法之心。”
“什么?!”
魔镜一惊,这才看清楚,面前的阮安宁正穿着一身便捷舒适的红色骑装,腰带旁挂着剑鞘,脚下则蹬着一双系带的黑色高底靴,看起来又飒又艳。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含着坚定之色——上帝啊,她虽是女孩儿,却一点儿也不比那些虎背熊腰的冒险者们差。
魔镜又想流泪了。
它深知阮安宁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于是魔镜将冰棍儿变了回去,半晌,蔫巴巴地道:“事到如今,都怪我没用,拯救不了阮国。”
“叔叔,这不是你的错,”阮安宁握紧宝剑,抱了抱这个等身长短的魔镜,安慰道:“我们国家之所以能占据东方的四分之一领土,是因为父亲曾将偶然得来的魔法之心秘密安置在这里,引来了许多精灵矮人等神秘生物。”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转过身,看向此刻脚下透明的寒冰地面深处、那半颗正在缓慢跳动的红色魔法之心,声音低沉:“那些雇佣兵们,联合周围虎视眈眈的国家,一起发动战争,如果不是当初来自孟国的救援,和魔镜叔叔你的力挽狂澜,我们连领地都保不住。”
“现在,魔法之心已经呆在这儿太久了,久到已经和我们国家融为一体。如果找不回另外半颗魔法之心,我们的土地就会在半年内开始衰竭,人民就会陷入灾难,那绝不是我想看到的。”
阮安宁坚定地看向魔法镜,一双杏眼闪着勇敢无畏的光,沉声道:“我会找到它,并将它带回来,拯救我的国家。”
“呜呜呜呜呜!”魔法镜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冒,与此同时,它还感到欣慰和自豪,忍不住高声说:“我的公主大人,您就是最棒的!阮国能拥有您是我们的幸运!”
“谢谢你的支持,魔镜叔叔。”
魔镜呜咽了一声,它在早年的那场战争中以破碎本体为代价,杀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侵犯者,但那也令它再也无法变成人身,只能困在这个离魔法之心最近的地下室内,靠着那些散发出的力量,勉强维持生命。
但它寿命悠长,只要积攒到足够的力量,就不难恢复从前的健康。
且因为经历丰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魔镜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镜形向导——它担心阮安宁第一次出远门会遇到危险,于是镜面闪了闪,这个世界的完整地图便以3D特效的形式徐徐展现了出来。
“接下来,就由我来给您讲解这片神秘而美丽的大陆吧。”
不用的颜色标注着不同的势力,魔镜一个一个叮嘱阮安宁:哪些地方可以结伴同行、哪些地方适合独自探险、哪些地方绝不能踏足半步......
说到最后,那面镜子上的光辉已然黯淡到极致,它需要三天积攒才能醒来四小时,现在已经是魔镜的极限了。
阮安宁赶紧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当作正式告别,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
魔镜凝视着阮安宁坚定纤瘦的背影,半晌,最后高声道:“我的公主大人,您会得到来自精灵之树的祝福,和魔镜叔叔最诚挚的爱意——”
“前路必然坦荡光明!加油,狠狠地踢那些雇佣兵们的屁股!”
5.
于是就这样,阮国唯一的公主大人——阮安宁,就此独自踏上了寻找魔法之心的道路。
事实上,这一路都算得上是险象环生,但阮安宁身为一个公主,并非只会吟诗作画、品茶骑马。相反,她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剑术师,且拥有高超的魔法天赋,身上携带着许多伤害力超高的魔法卷轴。所以每次都能安全离开,并收获颇丰。
她途径精灵和矮人居住的南面平原,因为过于漂亮的外貌,得到了这些好客小人儿们的盛情款待(当然,精灵一族都是颜狗晚期);
路过西方群龙盘踞的幽山,和刚好骑着龙要去视察领地的孟卿卿碰了个正着,对方惊讶地问她怎么会来这儿,阮安宁也没瞒着她,告诉了闺蜜整件事情。
孟卿卿担心不已,她的那位新婚丈夫则化为人形,搂着娇小的妻子降落陆地,对阮安宁淡淡提醒:“那半颗心已经有了灵性,狡猾且善变。只有心中没有丝毫恶念的人,才能将它拿到,并带回去。”
听了这话,阮安宁反而放心下来——她并没有丝毫恶念,只是想将它变得完整,然后拯救她的国家而已。
阮安宁感谢了一番晏亭,又抱了抱孟卿卿,然后拿着她硬塞给自己的一大堆魔法药水和卷轴,甚至还有小半截冰凉的黑色龙骨——带着龙息,能有效地吓走一些不怀好意的野兽。继续踏上了寻找魔法之心的旅程。
渐渐的,她在冒险者们和雇佣兵的谈话中,得知了那半颗魔法之心的具体下落。
它所在的冰封世界,竟然被那位传说等级的黑魔法师划入了领地!
阮安宁得知这消息时,心情猛地往坠下去——哪怕是魔法之心被那些雇佣兵和冒险者拿去了,也比在黑巫师手中要好。
那位巫师是谁?那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黑魔法师啊,还是传说等级!魔法世界有一半闻风丧胆的故事皆来源于他——以人类之身成长为可与恶龙比拟的大人物、与来自地狱的魔鬼主君交易、隶属于魔法的金字塔尖战力......什么概念?
——就算是东方世界的所有国家人口加起来,只需漫不经心的一句咒语、亦或是头都不抬的一个施法,这些人就会于无声间悄然地化作飞灰,连灵魂也无法逃脱。
当然,这仅仅只代表那位黑魔法师的个人战力。
阮安宁站在极北之地的冰封世界,脚下是一条由黑色荆棘缠绕而成的“警戒线”,她仰头,眺望不远处被毒气沼泽和游荡恶魔笼罩的北方深渊,心情无比沉重。
去,还是不去?
她握紧腰间冰冷的剑柄,感到肩上有成千上万条子民的生命在呼啸,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和矮树人玩闹的身影、春天漫山遍野过节时的笑脸、魔镜叔叔、逝去的父王母后、甚至是城堡里的小精灵......
渐渐的,一股坚定勇敢的信念注入她眼中,阮安宁的神色变得无畏起来——她决定先回去找个地方住下,在不惊动那位黑魔法师的前提下,将这半颗魔法之心图谋到手!
她呼出口气,半晌,刚打算转身,前方被黑色荆棘缠绕的地方忽然一动,紧接着,“警戒线”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拨开,黑雾连同着毒气也霎时往后缩去——
夕阳下,一个银发黑眸的高挑年轻人正半弯着腰,懒洋洋而漫不经心地,于黑暗中慢慢显露了身形。
漫不经心?
是的,让我们再来强调一遍,这里是什么地方:最勇敢的冒险者们都避之不及的北渊边界、篝火酒馆都开不起来的冰封之地!少年的漫不经心放在这样的场景里,特别是身后还弥漫着阵阵仿佛掺杂了尖叫的黑气毒雾,就显得特别极其非常的——
诡谲神秘。
阮安宁嘶了口气,下意识拔出剑刃,同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袖中藏着的魔法卷轴,以防眼前少年突然暴起伤人:“你是谁?!”
6.
正值春季,四月的鸢尾花掺杂着某些不知名野草,在冰封世界的边缘处疯长。空气中浮动着专属于早春的勃勃生机,阮安宁就站在这片生机中,一身红衣,干净利落地对他举起剑,像是要随时砍下。
陆执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
弱小得不堪一击的,人类女孩儿。
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似乎还一点儿也不怕的、以一副警惕而灵动的神态,紧盯着他瞧。
那双杏眸大而亮,鲜活得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天真兔子,正露出两颗小板牙,皱起眉,准备随时恶狠狠地咬上敌人一口。
有点可爱......诶。
陆执半个身体陷在阴影中,莫名就感到一阵久违罕见的愉悦。
嗯?
这女孩儿的身上,还有一股熟悉的淡淡味道。
陆执的视线移动到她纤细脖颈上挂着的小半截龙骨,一顿,然后面不改色地自我介绍:“我是身后那座魔法塔主人的......学徒,陆执。”
“学徒?”阮安宁一愣,看着他那张漂亮矜冷的脸蛋,和泛着金属色泽的银发,还是有些警惕:“黑魔法师什么时候收徒了?游吟诗人的歌谣里可没有这个消息。”
陆执眨了眨眼,不慌不忙地解释:“老师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以防那些仇家找上门来,用我泄愤。”
“况且我能控制这些荆棘藤蔓,不是吗?”
阮安宁看着他那双在夕阳下格外湿漉漉、且令人心软的眸子,心中已经相信了他大半,等到陆执操作着将那些黑雾和荆棘驱散开,她这才完全打消疑虑,“唰”地一下,飒爽地将剑收入鞘中。
“对不起,”她明艳动人的脸上有些歉意,很不好意思地说:“刚刚你出现的实在太......神秘了,我有点误会。”
“没关系,”少年笑了起来,骄矜烂漫的气息溢满眉眼,他垂眼,自责般轻声道歉:“我也才刚学魔法一个月,有点生疏,吓到你了。”
夕阳的余晖金黄明亮,投射在少年耀眼柔软的银发上,他低着头,看上去是如此无害而柔弱。
“没关系呀!”
所以说长得好看就是如此占便宜——尽管陆执只是低头笑了笑,阮安宁却自动为他脑补了一万种善良的设定,她伸出手,兴冲冲地自我介绍:“你好,陆执。我是来自遥远东方的一位公主:阮安宁,你可以叫我宁宁公主。”
陆执眨了眨眼,半晌,也伸出手。
指尖下的皮肤细腻而温热,和自己冰凉泛青的截然不同,陆执感受着头一次与人类接触的右手,许久,十分愉悦地眯起了眼。
“你好......宁宁公主。”
7.
与陆执的相遇实在是阮安宁的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宝贝们,先给你们看可可爱爱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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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想看的!评论然后我挑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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