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为鬼道?(上)

    只见那大汉突然发力,血色的砍刀带着比方才更加诡异的气氛,虚晃一下,竟是直直朝着一旁的陆子蕴斩去。陆子蕴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一刀,俏脸生寒,左手一指,娇喝一声,画影随之出鞘,古之有剑,名曰画影,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但那师对于一般凡铁而言,但是这大汉的大刀亦属于凡铁。

    只见画影凌空指向大刀,那刀身顿了顿,随即血气大胜,隐约之间似乎可以听到有厉鬼呼鸣一般。

    陆子蕴心疼画影,怕被血气所缠绕,收回仙剑,凌空立于一旁,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变化颇大的海盗。碧瑶神色大变的向后退去,手中的伤心花也在她的操纵下围绕周身不停,貌似像是在保护主人一般。

    林惊羽也御剑飞向另外一处,三人呈三角形,包围住此人。

    “血气、戾气、鬼气……”碧瑶看着这诡异无比的大汉以及他身旁突然一下变得妖魅的大刀,禁不住失声叫道:“鬼道之术!”

    鬼道乃是这世上失传已久的异术,放眼整个神州浩土,能够使用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能够精通于它的,相比出了原著中的鬼先生以外,再无他人了。

    如今这样一个普通的海贼身上,出现了这样的术,如何能不让碧瑶惊讶,让陆子蕴大惊失色。

    “什么是鬼道?”此时,三人围着这个大汉,那大汉警惕着,倒也并无刚才那种拼命地气势了,遂给了这三人不少时间,虽然这时间还不如不要的好。

    “鬼道,乃是天下奇异道法,鬼气、血气、戾气每每施展的时候总能令天地变色,鬼魅无比,因此大多被分为魔道中人,相传鬼道修神魂,是最容易接近天地的功法,只是稍有不慎就会折损寿命,甚至身死道消,因此失传已久……”陆子蕴喃喃道,这可不是她看来的,这是她从万剑一平日的教导里抠出来的,也就是穷追不舍问出来的属于秘密一类的物什。“师父当时说的轻松,今日一见,没想到是如此凶狠之物。”

    “不错……”碧瑶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陆子蕴一眼,这个正道弟子,知道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了,她都有点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青云门中又是何等的地位?

    林惊羽听着二人的对话,抿紧了嘴唇,斩龙剑光芒越来越盛,他一直盯着这个大汉,只见周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血气、源源不断的汇入他的体内,将他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那浑身散发着鬼气,本来庞大的身躯徒然变瘦的妖物,三人心有灵犀的对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慎重之意,便知道此间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吼。”

    左右两边的瞳孔深深的凹陷下去,这个算是化作妖物的东西朝着三人咆哮了一声。现在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没有理智、也没有思维,此时此刻的它或许只剩下了心中最原始的欲望。

    那便是……

    杀!

    杀光面前这些自诩是正道人士的修炼者,杀掉那个手持漂亮花朵的小姑娘!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手中戾气翻腾,这个妖物一出手,一团鬼气便夹杂着鬼哭狼嚎之声,笔直的朝着对面奋勇而去。

    期间,鬼气所过之处尽数被污染,嚎哮之声更像是九幽冥界一般渗人。

    三人也不敢含糊,向后退了十余尺,林惊羽与陆子蕴皆是双手掐诀,佩剑翻飞,恍若无人一般直直朝着那个鬼怪去了,是以,这就是身为剑修最为简单的道法——御剑术。

    碧瑶见她二人如此默契,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放松的时候,于是她隐去身形,手握伤心花,期待在某一时刻,待它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予这大汉致命一击,她此刻的耐心极好,全然不似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静静地等待着,如同一直捕猎的鹰。

    只见那鬼气护着它,陆子蕴二人的仙剑可以阻挡鬼气的蔓延,却始终无法伤害到它。

    陆子蕴心下着急,若是这样,灵力迟早有用完的一刻,但那已然变成鬼物的家伙,却是不知疲惫的,她转头看向林惊羽,只见少年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直直望进她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焦急。

    朝着她笑了笑,十分温暖,嘴唇一张一合的说:“放心。”

    奇妙的,陆子蕴的心,突然就那么沉寂了下去,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焦急的跳动。

    突然这时,一朵白色的花儿带着异香,从那鬼物的身后暴然袭去,竟是令得这个鬼物身形恍惚了一下,陆子蕴暗中赞到,不愧是鬼王尽心尽力给爱女所炼制的法宝,威力绝伦。

    这时陆子蕴也动了,只见她身前的画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画影不停地虚化增加,如飓风一般像这那怪物席卷而去,画影剑芒所到之处,鬼气纷纷像受到了重创,无形消散,而那些剑芒,也跟着消散了,看来是正气与鬼气相搏,同归于尽。

    “嗖——”

    一声破空,碧绿如水的仙剑从那被剑芒,花香定住不能动弹的妖物心口处穿梭而过,在远处绕了一个弯儿,从远方飞到了林惊羽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那鬼物咆哮不已,血气翻涌,将整个海岸都映照的诡异无比,只听他那嘶哑难听的嗓音不可置信的喊道:

    “我是……不死……的……不死……的……”

    嘣——

    的一声,只见它突然炸碎而开,化作块块碎肉落入海中,原本那凶煞的黑气,被海风一吹,也消失了不少。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碧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面带匆忙的向二人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正道的弟子们,我们改日再叙。那赏金,你们自个儿分了就是了~”

    也不等他二人回答,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于天际。

    看得这两人是摸不着头脑,正在陆子蕴和林惊羽懵逼的时候,嗖的一声,不知何时面前竟站了一个黑衣少妇,她一双美目盯着二人,上下看了一眼,又时看到了林惊羽手中的斩龙剑,她面纱下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只见她似乎忘记了来意,怔怔的望着那斩龙剑出神不已,二人见来者修为极高,一时之间也不敢乱动,两方人马竟是僵在了那里。

    半晌,就在二人灵力快要枯竭之时,那黑衣少妇才仿佛意识到了这二人是刚经历一场苦战的少年人,她柔声道:“我们下去罢。”

    陆子蕴和林惊羽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到沙滩上停下,林惊羽修为第四层不如陆子蕴第六层深厚,但好在他消耗并不是很多,脸色倒是比陆子蕴好些,反观陆子蕴,脸色苍白,竟是有些脱力,方才那场战斗看似简单,可最后的剑雨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灵力,林惊羽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她,陆子蕴抬头看他一眼,感激的笑了笑,也不矫情,将大部分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

    来者看着他们,又是看了看林惊羽,神色有些暖,她拿出两颗黄色的药丸给他们,“这是回复灵力的丹药,你们且服下吧。”

    两人惊疑不定,看着莫名示好的黑衣女子,犹豫的不敢接,林惊羽道:“前辈,我们出来有带丹药的。”

    黑衣女子并不说话,只是手并未收回。

    最后林惊羽看着对方坚持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接了过来,服下一颗,这个黑衣女子修为深不可测,若是想要害他二人,无须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因此他选择了相信,这药不知从何处而来,显然不是凡品,刚服下,就感觉丹田中有暖气腾起,随之走遍全身。

    他面色一喜,将另一颗给了陆子蕴,陆子蕴服下,随之站起身来,在那柔软的身躯离开的一刻,林惊羽竟然有些不舍,不过他很快就正色道:“多谢前辈。”

    陆子蕴看着她,也说了声:“多谢前辈。”

    “呵呵。”黑衣女子见到他们二人向她道谢,笑了笑,开口说:“这位少年郎,你身负斩龙剑,是……他的弟子吗?”

    林惊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子蕴听她这么一问,又想到碧瑶方才的表现,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原来是鬼王宗四大圣使中唯一的女子——幽姬。怪不得一身黑衣还蒙面,怪不得看到斩龙剑就盯着林惊羽看个不停,也不管是不是失礼了……

    陆子蕴心中诽谤道:他不是,我是,你有没有失望啊?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她也就是在心里说了说,平心而论,她是挺欣赏这四大圣使的,他们几人的性格皆是虔诚无比,也没有太多的虚情假意,也是本来这四位圣使就是为了供奉魔道的两大神明幽冥圣母、天煞冥王。只是百年前被他师父带着人攻上莽荒圣殿,将那里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们才出入江湖……加入鬼王宗。

    “不知前辈说的是?”林惊羽还是聪慧无比,他从女子的话中,能听出来,她所问的似乎并不是他的师父苍松道人,故此他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啊……万剑一,他可是你的师父?”幽姬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却是令林惊羽更加疑惑了,她看着这个少年疑惑的表情,严重不由得闪过浓浓的失望,眉宇之间也多了一分惆怅,她幽幽道:“我看你身负斩龙神剑,竟以为你是他的后人,罢了罢了,看来我终究是得不到他的消息。”

    语罢,幽姬又眷恋的看了一眼斩龙剑,随即就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去,看方向,竟是方才碧瑶离开的方向。

    林惊羽沉默不已,只听见身旁的陆子蕴一声叹息。

    “子蕴……”林惊羽不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知道陆子蕴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不说,本来他也不打算问,只是今天他的疑惑太深了,不得不问了出来:“万剑一……是谁?”

    陆子蕴抬头,她知道他已经憋不住了,只是不曾想到他这一开口,就问了那样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果然很聪明。

    她开口:“惊羽,有的事情我可以说,有的事情我还不能说,因为它牵扯到的人了,接下来你问我问题,能说的我会回答你,不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你看如何?”

    “好!”林惊羽开口,神色认真起来。他问:

    “刚才那个问题,万剑一是谁?”

    “青云弟子,与掌门一辈。”

    “他与刚才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不能说。”

    “子蕴是如何知道这么多消息的?”

    “我师父和我说的……”

    “子蕴的师父是谁?”

    “不能说。”

    “果然……不是掌门吗?”林惊羽感慨了一句,有种出乎意料却又理应如此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不是,另有其人,但我的确算得上是通天峰弟子。”陆子蕴垂下眼睑,叹息一般地说。

    “子蕴,你知道吗?”林惊羽突然开口,却不再问下去,他说,“我总觉得,师父透过我,似乎在看什么人,有时候,我总这样觉得,今日的这个黑衣女子,依旧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人一样,这种感觉并不好。”

    看着他略带迷茫的脸,陆子蕴不由得说:“不像的,你和他们所看的人,不像的。”

    林惊羽看着她认真无比的神色,突然,突然就相信了她,那心中的郁结,仿佛消散了一些,附而又说,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陆子蕴,那声音如同喃喃自语一般:“你说……他们到底……是在看谁啊?这把剑,原来……属于谁啊……?”

    陆子蕴心中知道这个答案,却始终难以开口告诉他,她只是道:“你们不一样的,就算是白衣、斩龙,你就是你,他就是他,惊羽,你要相信我,我是最有权利说,你们不一样的人。”

    是啊,天才师父和惊羽,从来……都不像的,那些人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惊羽他和师父,从来都不一样。

    林惊羽突然笑了,这一笑如同大海一般,包容而温润,惊艳了陆子蕴,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少年郎,怎么办?好像又喜欢了你一点点。

    “无妨,不论如何,我是我,我的道,别人的道,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只是林惊羽,与任何人都不曾相似,子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希望,你能开口将它说出来的时候,可以第一个告诉我。”少年认真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陆子蕴没有犹豫,点点头,神色郑重无比。

    “那么,现在,我们出发吧~换赏金去咯~惊羽,我们这次就回去青云附近,去河阳城那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玩玩好玩的,哎呀不对,好玩的我不大清楚,要不叫上书书吧?”陆子蕴回头,就看到方才还笑着的林惊羽瞬间黑了脸色,唉这是怎么了啊?陆子蕴正不明就里呢,就听他说:

    “不许叫曾书书,青云弟子,无正事不得外出。”

    这句话莫名的让陆子蕴缩了缩脖子,识趣的没有再提书书,而是心下决定,人生苦短,惊羽怎么能天天在青云山上嘛,等回去之后,多多把他拉下山,至于戒律堂?她才不怕呢~

    林惊羽见她这样,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又看到她一脸“算计”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了,颇为无奈,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

    “噗!”

    林惊羽背后忽然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当他艰难扭头望去的时候,只见一名浑身消瘦裹在黑袍之下的男子,此刻收了那枚血玉骨片冷漠的看着他。

    陆子蕴看着来人,脸色惨白,失声叫道:“鬼先生!!!”

    “哦?小辈能够认出我来,倒也不错,你们破坏了我的祭品,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自然只能以大欺小了,不过,看在你认出我的份儿上,我给你们十秒逃跑的时间。”黑衣人惊讶的看了陆子蕴一眼,随即淡漠地说道。

    陆子蕴闻言,一把抱住昏迷过去的林惊羽,化作一道银光,向远处逃去,鬼先生看着他们逃走,遵守承诺的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那十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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