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时间是傍晚的原因吧,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星史郎的病床正对着窗,樱树的枝丫遮住了一半窗户,从星史郞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风吹拂起的樱花随着风簌簌而落,从很远处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模糊却又真切的好似在耳边响起。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和谐的状态,脚步声的主人停在星史郎的病房门前,似是踌躇片刻才推开了门,四目相对时那人对星史郞微微一笑,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宁静平和的感觉便迎面而来。
那是个与星史郎年龄相仿的青年,有着温柔的眉眼,与星史郎伪装出来的不同,那是种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和气质,即使是皱着眉看向你的时候也不会生出讨厌的情绪。
星史郞蜷缩了一下手指,手背上干涸的血液微微紧绷着传来讨厌的感觉。
不赞同的情绪从青年眉眼间暂留过,但看到星史郞苍白的脸色时那点不赞同也转为了无奈,大概是天生就很会照顾人,青年动作堪称自然的抽出一片湿巾,握住星史郞的手一点一点擦干净手背上的血迹。
“不要担心,只是普通的低血糖,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
星史郞挑眉,不知对方从哪里看出自己担心了。他伸出一只手,青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握住了那只手,然后天旋地转间青年被星史郞压在了床上,满脸不解的看向突然沉下脸的人。
青年其实有着称得上厉害的格斗术,但面对的是病人时总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就算此时被压在了床上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带着一点好奇想要看看星史郞到底要做什么。
说是并不严重的病,猛然动作间星史郞却觉得头晕恶心起来,他看着身下那张温良无害的脸,临时兴起的恶趣味荡然无存,反倒开始嫌弃对方占了他的床,也不想想是谁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星史郞干脆趴到了青年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就把人放在路边自生自灭,烂好人也要有个限度。”
身下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与陌生人贴近到这种程度大概也是第一次,但这并不影响他反驳星史郞的话。
“这位先生,我救你可不是想要得到所谓的回报,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逝在眼前。”
星史郞嗤笑了一声,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翻身躺到了病床的另一边,背对着青年把被子拽到了自己身上。
“这位好好先生,霸占病人的病床不觉得很过分吗?”
“啊!抱歉。”
青年翻身下床,动作堪称干净利索,然后被过分对待的人向态度恶劣的人道了歉,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还有我叫苍轨征一狼,并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过于正直的人欺负起来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星史郞叹了口气,态度上总算好了一点。
“樱冢星史郞。”
征一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明明是个不常见的名字,感到熟悉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也许是哪个杂志明星的名字吧,这么说的话对方确实长得很好看。
“医生说你胃也不太好,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吃些易消化的食物。”
星史郞嗯了一声,态度是十分的不在意。神情恹恹的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仿佛征一狼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星史郞不配合的态度让征一狼有些发愁,其实只是路边遇到的陌生人,对方的死活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天生善良温和的性格让他无法对这样的星史郞置之不理,想要等到人醒后就离开的计划取消了,征一狼极有耐心的下楼买了晚餐。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好消化的粥,勉强吃一点吧,饿肚子的感觉可是很难受的。”
星史郞揉了揉有些难受的胃,皱着眉接过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
征一狼松了一口,为了让气氛不再尴尬下去,他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的话,最后话题不知为什么讲到了他女朋友的事情。
“当初是身为校园风云人物的嗣摩子小姐提出的交往,我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嗣摩子小姐是那么的优秀,而我却只是个普通人,虽然现在想想有些可笑,被吓到的我整整躲了嗣摩子小姐一个月,我以为那个表白只是个小小的玩笑,嗣摩子小姐却因此非常生气,她找到了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躲着她,如果不喜欢就直接说拒绝,还说了很多严厉的话,我再次被她震惊到了,想不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嗣摩子小姐也会有如此生气的时候,虽然她真的很生气,可是我却觉得那时的嗣摩子小姐是如此的耀眼,也许就是那时喜欢上的吧,于是我做出了今生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决定,虽然觉得很不安,觉得自己配不上嗣摩子小姐,可是那样鲜活的嗣摩子小姐怎么舍得狠心的拒绝,我只能努力把自己变的更好,如此才能不辜负她对我的一番心意。”
苍轨征一狼在说着自己女朋友嗣摩子小姐时一直是笑着的,是那种发自内心,仿佛冬日暖阳般的笑容,他大概真的很爱他的女朋友嗣摩子小姐吧,他提到了两人打算毕业就举行婚礼,还邀请星史郎也去参加。
真心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值得被祝福的事情。
微小又奇妙的感情戳中了星史郎,虽然认识至今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却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是与星史郎完全相反的类型——正直、善良、有担当并且很爱自己的女朋友,如果以后有了女儿也绝对是个女儿奴,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如果这是书中的世界,星史郎是反派,这位大概就是正派人士了。
虽然与这类人绝缘,星史郎却并不讨厌眼前这个男人,所以说出的祝福便真诚了很多,他说道:“会幸福的。”
得到回应的征一狼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与星史郞分享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想好了,结婚旅行去嗣摩子小姐一直想去的热海。”
“是个好地方呢。”
“星史郎先生已经去过了吗?”
“没有,只是听说,因为之前一直有人在身边念叨着要去热海旅行,所以就记下来了一些。”
前些日子皇北都一直要闹着带皇昴流和他出去旅行,说这样会有助于恢复记忆,星史郎知道自身的情况,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那几天被北都闹得头疼才迫不得已答应下来,就当是出去散心好了,反倒是皇昴流对他的事情一直很上心,甚至认真制定了路线和旅游攻略,只是临行前的头一天突然接到工作这才不得不搁置了计划。
“不会是女朋友吧?”苍轨征一狼揶揄笑道。
星史郎被他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差点呛到,“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星史郎先生说到‘有人’的时候眼中满是无奈妥协的宠溺啊......在我犯固执的时候,嗣摩子小姐总是这么看着我。”
又被迫喂了一嘴狗粮,星史郎轻咳一声觉得有必要好好解释这个误会。
“我说的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姐姐,前段时间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住在朋友家受到他们的照顾,朋友姐姐的性格比较活泼,古灵精怪的总能想出些折腾人的主意,还是个弟控,我曾经还被威胁过如果敢玩弄他弟弟的感情就要被杀掉我,是不是性格很糟糕?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能做出一桌美味的料理了吧。”
星史郎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踹开了,星史郎口中性格很糟糕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而皇昴流则跟在她的身后,眉宇间也是不赞同的样子,略显疲惫的眼望着星史郎,仿佛在说,星史郎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北都,虽然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可是北都听到还是会伤心的。
——emmm.....大概?
皇北都走到病床前打量着星史郎,看到他似乎并无大碍这才气呼呼的俯身双手叉腰瞪着他,生气时也很可爱的脸几乎贴上星史郎的鼻尖,星史郎往后退了退,视线在姐弟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两人看起来都不太好,尤其是皇昴流,脸色比身为病患的星史郎还要难看,从进入病房后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星史郎,好似星史郞是得了绝症,如果少看一眼星史郞便会消失一般。
皇北都自然也知道自家弟弟的状态不好,她转身扶住了皇昴流挑眉看着星史郎。
“昴流,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他现在可是好的很,哪里需要你来担心。”
这话说的酸溜溜恶狠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吃醋。
这就很尴尬了,苍轨征一狼主动提出了告辞,他留下了联系方式,对星史郎说有时间再联系,体贴的并没有说医疗费的问题,走时还好心的关上了门。
见没有外人在,皇昴流也不再坚持,他直接掀开了星史郎的被子然后躺在了星史郞的身边,手臂用力搂住了星史郞的腰,脸埋在了星史郎的后腰处,很快便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星史郎把疑问的眼神投向了皇北都。
皇北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昴流自小便有这个毛病,只要身体一不舒服就会发烧,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给他拿药。”
“嗯,去吧。”
皇北都走至门口突然回头看向了星史郎,她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对昴流来说你是个特别的人,他对你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至于你哪一点特别,恐怕连昴流本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说至此处皇北都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脸隐没在门后的阴影中让人无法看清。
星史郎疑惑问道:“北都?”
“答应我!绝对不要把昴流从我身边带走!”
星史郎忍俊不禁:“你说得好像我会把昴流带到别的地方一样。”
“我不知道......”皇北都也有些茫然,这只是一种直觉,眼前的男人很危险,可她却无法从星史郎温和的笑中看出任何破绽,如果这是伪装的话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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