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渊被江无盯得有些不自在, 探了探脑袋看向他身后:“哎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傅云遥呢?”
江无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不能只有你和我吗?”
宁长渊眉头一跳,心里日常问候清离这个小白脸。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宁长渊亦步亦趋, 在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时心神一怔。都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了脚步, 径直撞了上去。他摸了摸脑袋, 道一声抱歉。抬起头来时正对上江无的眼睛。那双眼睛瞳仁深深, 光泽晦暗,像是隐藏了太多东西在里面。江无垂下睫羽, 将神色敛去, 再抬起头时唇畔露出一个浅笑。
那一笑, 似有风拂过山岗,漫山遍野的棠花竞相开放。
宁长渊不自觉看的有些呆。
这时候,院墙外突然扔进来一样什么东西,一串脚步声飞快离去。江无火速捡起东西, 一个跃步跳到围墙上张望, 却没有瞧见任何可疑的身影。
江无抬高声音道:“被他跑了。”
他从院墙上跳下, 与宁长渊对了一个眼神。后者顷刻间会意,二人又说了几句, 随后各自回了房。
等了好一会儿,藏在角落的人听不见动静了。方才现身离开,宁长渊与江无不约而同从房间里出来,在侧门时遇见,随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小心跟踪, 直到看见那人鬼鬼祟祟进了鬼娘子府后门。江无从怀中拿出两张隐身符,与宁长渊各用一张。偷偷摸摸溜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设了结界,他们听不见屋内人的谈话。
过了一会儿,那人出来了。宁长渊刚想跟上去,突然听见陆增湘喊道:“哎,你们两个!”
他以为隐身符咒失效,与江无两人赶忙紧贴在墙上,顿时动也不敢动。
陆增湘从他们眼前走过,原来她喊得不是他们,是两个刚好经过的小厮。
鬼娘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湘儿。”
陆增湘应了一声,走进屋内。
那两名小厮面面相觑,没有陆增湘的吩咐也不敢轻易走开。
宁长渊与江无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二人向外走,突然不知道触发了那里的结界,只见金光闪烁一下。二人身上的隐身符咒顿时化为乌有,鬼娘子感应到异常猛一下从屋内出来。
只见两个小厮立在走廊里,身后还有两盆盆栽。
鬼娘子警惕地扫了四下一眼,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陆增湘走出门来:“师父怎么了?”
鬼娘子摇摇头,指了指那两盆长得秀气的盆栽道:“你们两,把它们搬进我房里。”她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回房内。
小厮面面相觑,这怎么凭空多出两个盆栽来。陆增湘凶道:“聋了吗!还不快搬!”
小厮顿时大气不敢出,赶忙将那两盆盆栽搬进了鬼娘子屋内。
屋内,化成盆栽的宁长渊与江无各自被放在一扇屏风两侧。
陆增湘正在屋内与鬼娘子说着话,讨论的都是浮屠眼的事儿,其中有几句提到了他们。
“师父,要我看天鹭山那几个八成是找不到浮屠眼的,还不如杀了。特别是那个娘娘腔,和男人勾三搭四的,我看这傅云遥也是眼睛有病,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鬼娘子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斥了一声:“湘儿。”
陆增湘跺了跺脚:“师父!我是真不明白,你不肯出手对付天鹭山那几个也就罢了,为何连云梦泽那群小兔崽子也放过!还给他们睡那么好的牢房,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是没瞧见,那群小兔崽子非但不领情嘴又硬,还总骂人!”
“骂你什么?”
“骂我魔女!”
“你是该收敛一些了,你这样以后很难找到好人家。还有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不准招惹天鹭山,不准伤害云梦泽的任何人。”
陆增湘不服气的哼哼几声,不敢去辩驳鬼娘子的话。
“湘儿,帮我上药吧。”
盆栽·宁长渊自然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只是鬼娘子就站在屏风后更衣,离得这么近。他刚想闭上眼睛,盆栽上的叶子就蜷缩起来,鬼娘子何等敏感心思自然一下注意到了。她猛地侧脸,却见盆栽枝叶舒展、完好无损地摆在原地,好似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幸好她背对着他们只脱了外衣,里衣只扯开了一大片肩头与后背露出来。
只一眼,宁长渊就被骇住了。只见她的后背上一大片错综布列密密麻麻的伤疤,靠近心脏的一侧巴掌大的地方有数个拇指大的黑色窟窿直通心肺。一截露出的手臂之上黑色的筋脉如盘蛇一样缠绕,极其的可怖。
这些显然是陈年旧伤,陆增湘再给她上药的时候,却还能听见低低的抽气声。可见这些伤口早就深入皮肉,无法根除痊愈。
清离使用禁术过后也只是体内千疮百孔,这鬼娘子有过什么可怕经历才搞成这副模样!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约莫半个时辰,药涂好了。陆增湘被打发走,鬼娘子独自坐在榻上打坐,将眉间的一股黑气强行压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擦干了运功时吐出来的鲜血。而后,她走到屏风对面的镜子前,看了镜子里的身影半晌。伸出手,解开了脸上的黑色面纱。
那一瞬间,宁长渊如遭雷击,枝叶都忍不住不住抖动,江无所化的盆栽也惊颤了一下。可是那一刻鬼娘子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里,并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师父,西门哥哥来找你了。”
鬼娘子重新将面纱系上:“我马上就来。”
从鬼娘子府出来时,宁长渊与江无并肩走在街上。两人皆是一言不发,脸上神色迥异。
宁长渊心头巨浪翻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鬼娘子竟会是他的旧相识——顾拂月。他与顾拂月相识在云梦泽,此人虽为女子,可是行事雷厉风行,性格倔强孤傲。一心一意只想步入珈蓝。当年云梦泽忍气吞声,弑神之战建功立业,终于得偿所愿。好不容易成了珈蓝仙子,又怎会一朝沦落至此,还做了什么鬼娘子。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浮屠鬼域陷入沉默之中。傅云遥手里提着一盏灯花立在街口等他。
远远见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江无。神色更冷几分,他握住宁长渊的手:“你去哪儿?”
宁长渊瘪了瘪嘴,抬起头来委屈巴巴道:“傅臻,我饿了。”肚子也极为时宜地叫了两声。
傅云遥看了他一会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而后牵着他回去,拖掌柜的把一直温在锅里的菜端出来。
傅云遥虽然不待见江无,却也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江兄不吃点什么吗?”
江无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而后踏上楼梯回房,“啪”一下关上了门。
这一顿饭宁长渊吃的食不知味,中途还是把今天打听到的可能有用的消息说了一遍。除了那个算命的。
而后他问了一句:“除了浮屠眼和掌上灯,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镇压万鬼?”
自打知道鬼娘子是顾拂月后,他更坐不住了。
傅云遥静静看他:“有。”
宁长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下:“什么办法?”
傅云遥沉默片刻,开口道:“以己为媒,以身渡鬼。”
只听这八个字,宁长渊便不自觉瞳孔剧缩一下。
用身体为媒承接阴阳渡化鬼魂,轻者筋脉尽断,五脏六腑俱焚,修为俱毁,重者魂飞烟灭永不超生。关键是这种方法还得看渡化者自身修为意志以及鬼魂的数量与凶恶程度,总之这么自残的法术还不一定能成功。当总而言之,这么一个自残且充满不确定的方法,谁用谁傻逼!
傅云遥沉吟片刻后,又补了一句:“浮屠塔下的恶鬼数量众多且凶残,仅靠浮屠眼只是一时之计。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掌上灯引渡万鬼去无间,可是如今没有掌上灯,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宁长渊猛地站起来:“掌上灯不是在清风那个老道士手里,叫他送来不久行了。”其实宁长渊自己也知道这不靠谱,任他清风踩着风火轮,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赶到浮屠鬼域。
傅云遥望了他片刻,语气中有一丝无奈:“我曾试图联系过清风道长......还没有任何消息。”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时,宁长渊满脑子还是在鬼娘子府看到的那张脸。他与顾拂月虽时旧相识,可是两人气场不和天生相克。宁长渊自诩脸皮奇厚,只要他愿意,和谁都能拉个关系,做个表面朋友。只有这顾拂月,任他千般示好,她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从云梦泽到珈蓝顾拂月就没拿正眼瞧过他,也鲜少对他说过几句好话。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都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想着想着,思绪便沉入梦里,跟着夜间吹进来的那一缕风吹到了许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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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位于妄川,地跨三川,是三江发源之地。常年仙雾缭绕,仙鹤齐飞。钟灵毓秀,得天独厚。
作为与天鹭山齐名的仙山,云梦泽亦是人才辈出,其开山祖师太虚真人亦是仙道首屈一指的人物,就连珈蓝也要卖几分面子。
那年正值太虚真人千年诞辰,乃是整个仙道的喜事。太虚真人素来与昆仑山、明月山交好,宁长渊与玄思奉师命前去云梦泽拜寿。
“长渊!宁长渊!”
刚到云梦泽,得了消息的徐子陵远远跑来:“哎呀真是你!听说你今个儿来,兄弟我课都翘了过来迎你,半年不见!可真是想死我了!”
为了聊表相思,徐子陵一个拥抱差点没把宁长渊勒死。
彼时宁长渊已从天鹭山的苦海脱身半年有余,而徐子陵不出意外又挂几门继续留级。可他死性不改,在天鹭山里开赌局,涉案金额还不少,被人捅到了天禾真人那里。再加上从前犯下的桩桩件件,徐老爷亲自来求情也只换得天禾真人一句:“徐老兄啊,你这儿子我实在教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毫不留情一把将徐子陵扫地出门。
于是乎天鹭山门一年内走了两个祸害,乐得天鹭山那群老师们各个喜极而泣,差点没放几个烟花炮仗庆祝。天鹭山双喜临门,徐子陵却遭了殃。回桃源后被他爹抽了一顿,关在房里不给吃的也不给喝的。她娘又哭又闹,也跟着绝食。徐老爷焦头烂额,只得低三下四去求人,一路打通关系,这才把他塞到了云梦泽。
就在被勒的快要气断人绝时,宁长渊一把将人推开。
目光落在宁长渊腰间配剑上,徐子陵眼睛一亮:“这就是神剑上邪!”
宁长渊一扬眉,浑身上下都透着得意洋洋之态。
“借我瞧瞧!”
宁长渊一扭身,徐子陵扑了个空:“不就把剑嘛,瞧你抠抠搜搜的。”
宁长渊有心逗他道:“这可是我入西海与那妖龙拼命夺来的,我的心肝宝贝。你我不过同窗数日,什么时候关系好到称兄道弟了。”
徐子陵急道:“好你个过河拆桥,只顾着自个儿毕业了就不念旧日恩情的宁长渊!你忘了当初是谁和你一起被陈老头罚扎马步,谁和你一起去后山禁地被土蜂蛰成猪头!谁和你一起下山逛花楼结果被我叔叔徐渭逮回来扫了大半年厕所的!”
眼见着他越说越过火,宁长渊赶忙捂住徐子陵的嘴:“唔唔唔……好你个没良心的……唔唔唔……宁长渊!”
宁长渊给他使了个眼色:“玄思在这儿呢。”
徐子陵深知玄思简直就是宁长渊的死穴,扒拉开宁长渊的手,气呼呼的想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宁长渊给玄思当娘呢,和他一起行尽荒唐之事,一遇上玄思便保护的像什么似的,就连半个脏字都不肯叫他听见。
桃源平日与明月山并无何往来,但是宁长渊与玄思交好,所以二人也算有些交情。徐子陵瞥了警告满满的宁长渊一眼,随后人模狗样地与玄思行了个礼。
玄思回礼道:“徐公子无恙。”
“死不了……啊——”宁长渊暗自掐了他一把,徐子陵忙改口道,“无恙无恙。”
三人走在云梦泽的山道上,徐子陵问起宁长渊:“去年你的礼教课都合格了,再呆上半年就可参加三年一试,你怎不参加?”
宁长渊道:“天鹭山那破地方你能待得住?”
徐子陵一想也是:“哎,话说回来,你怎突然就开窍了。还有,你最后为甚没用傅云遥给你抄的《明礼》给陈老头。”
宁长渊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徐子陵拍拍他的肩膀:“你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兄弟我的。”
宁长渊道:“傅云遥那样的好学生,回回试卷都要被裱起来,天鹭山的老师哪个不识他的字?”
徐子陵道:“听上去,你这还是在为傅云遥着想。”
宁长渊道:“谁为他着想了,这事儿若是捅出去,依天鹭山那群人的脾性还不得说傅云遥是受我胁迫,那我岂不是又要倒霉了!”
想起那些日子抄的十遍《明礼》,宁长渊就觉得头晕眼花犯恶心。但是别说,十遍抄完那玩意儿就像烙铁似的烙在他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直接结果就是考试过了!不仅过了《明礼》,顺带连《明德》一起合格。还真是福祸相依。
宁长渊道:“这云梦泽可比天鹭山清净多了吧。”
徐子陵自嘲道:“清净,呵,的确有够清净的。从前在天鹭山好歹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同门。到了这云梦泽,我也不图她漂不漂亮了,关键是连个女的都没有!”
天鹭山出尘,云梦泽入世。
相较起天鹭山的高门槛,云梦泽就接地气的多,管你出身贫富贵贱,只要你有灵根能通过考验皆可入云梦泽。虽说云梦泽不计出身,看似公平无比,可实际上云梦泽重男轻女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云梦泽开山祖师当年立下规矩,本门不收女弟子。后来珈蓝出了几位举足轻重的女仙,为了顺应情势潮流,第五代掌门改了规矩。对外宣称招女弟子,却故意设难,在弟子入门试——登云梯中设下禁制。普通男弟子可以正常走完的三千阶登云梯,女弟子拥有比对方高十倍不止的灵力也不一定能走完全程。
数千年间,无一女可坚持登顶,云梦泽也从未收过女修。
云梦泽美曰其名:古来女子不如男。
三人走了一路,有几波云梦泽弟子行色匆匆。徐子陵揪住其中一个。
那人道:“徐师兄,今个儿是新弟子入门试啊!”
徐子陵惯来是好事之人:“走走走,去看看!”
玄思不喜闹,宁长渊迟疑一下,徐子陵催促道:“就去看看嘛,我刚来这云梦泽还没见识过这新弟子入门试呐!玄思,你也一起来!”
玄思点点头,宁长渊这才跟了上去。
登云梯上被注入法术,走在上头的能感到无形威压,考验的便是耐力与天赋。
登云梯一共分为九大阶,寻常人能爬到三阶,耐心再好些的能上四阶,耐力好又有些天赋的可上六阶,而能坚持到最后的都是些或是毅力非凡、或是天资过人的佼佼者,这样的弟子极为可塑。
每年来云梦泽应试者上千,多半在第四阶便倒下,最后能留下十人便已是万幸。
他们三人前去登云梯围观时,各个眼界开阔的山头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
登云梯前有一座剑峰,由太虚真人当年的开山宝剑所化。会当凌绝顶,多年来无人能登其峰。一来是这些弟子实在没本事上去,二来是对开山宝剑总会多一份不容亵渎的神圣感。
宁长渊看来看去,就那上面视线最好,与玄思对视一眼,玄思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们虽感情甚笃,可是少年人之间总有些不平心气。长久以来,二人逞凶斗勇惯了,身形一跃比谁先攀上剑锋。
二人在剑峰的平滑岩壁上飞檐走壁,宁长渊道:“赌一碟戚夫人做的桂花糕,这回,我肯定比你快!”
玄思道:“胜负未分。”
徐子陵在山脚下大喊:“宁长渊!玄思!你们这是干嘛呢!带上我啊!”
他这嘹亮一声引来无数人侧目:“他喊的可是昆仑宁长渊!”
“就那个十七岁夺取上邪神剑,在万山之巅刻下:吾等岂是蓬蒿辈,倚剑笑观万山巅的宁长渊?!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彼时,天横沧海,流云飞渡,淡酝霞光。
宁长渊纵身一跃跳上剑峰峰顶,玄思紧随前后,二人不过前后脚之差。
宁长渊得意道:“哈哈,这回我略胜你一筹!”
玄思好看的薄唇不甘心地向下压了压。
宁长渊低低喘了几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这剑峰的确也够难爬的。”
此下已有千丈,身侧尽是苍茫云海,宁长渊吹一口真气驱散了浮云,隐隐听见徐子陵的声音:“他真是对得起这大嗓门。”
宁长渊道:“阿泽,你在这稍微等一下,我把他带上来,否则待会下去了能被他念个好几年。”
宁长渊纵身一跃跳下万丈高崖。
徐子陵也吓呆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这是在找死啊!”
青光一现,瞬息之间宁长渊已平安落地,清风吹云袖,犹带松下之风。
“真是神剑上邪!”
“我去,也太酷了吧!”
宁长渊一把拎过徐子陵,纵身一跃到上邪剑上,徐子陵紧紧拽着宁长渊的衣襟,一类速度奇快的飞驰仙鹤被他们遥遥甩在身后。疾风灌动衣摆,发丝如瀑飞扬。徐子陵兴奋道:“宁长渊!你小子当真有出息了啊!”
二人平安落地,徐子陵唧唧喳喳说个没停,非缠着要再看看上邪剑。
玄思立在一旁,轻描淡写瞥一眼,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襟。
登云梯开始了。
听说此次前来参试的弟子数量达到了三千人,三分之一在第三批便已倒下,难以继续。
一群乌泱泱的人里头,出现了一抹粉色身影,宁长渊惊奇道:“女的。”
徐子陵忙探道:“哪儿?哪来的女弟子!”他心急火燎却见谁都一个样儿,反正都是黑点儿!
“来这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宁长渊道:“平日里便让你好好修行,现在瞎了吧。”
斗嘴间的功夫,又一大批人倒在第四阶。
待有人走到第六阶时,徐子陵这双眼睛总算派上了用场。
登云梯上一名穿白衣的弟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几步路走出了威风堂堂之姿。
徐子陵扑哧一笑。
宁长渊:“你笑什么。”
那人走远了,徐子陵道:“你不觉得他这样一看还有些像傅云遥吗?”
宁长渊将那人打量一番,乍一眼看的确有些像,可是再一看便是天壤之别:“那可差远了。”
徐子陵啧啧道:“你什么时候还护起傅云遥来了。”徐子陵的心思转了一圈,想要膈应一下宁长渊报复他说自己眼瞎的仇。“玄思我与你说一件事儿。去年的通则课上,宁长渊给老师下了巴豆,搞的老师正上着课呢半道跑出去上厕所,这一上啊就出不来了。宁长渊这厮还跑到课上大言不惭的要给在场学生上课。当时傅云遥就坐在堂下,他一个读几行字就嘴瓢的人居然要给傅云遥上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宁长渊能上出来什么狗屁东西。”说到狗屁二字,徐子陵感觉到了来自宁长渊的威胁,他一个激灵,“我的意思是,他能会什么啊是不是。宁长渊上课,母猪会上树,贻笑大方!”徐子陵说这话退到玄思身侧,他料定宁长渊不敢在玄思面前与他动手,况且宁长渊这人虽然脾气有点躁,但是事后好好哄几句也就没事儿了。
徐子陵继续道:“宁长渊拿着课本在上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人家傅云遥不搭理他,就在下面自己学习。你知道宁长渊做什么了,真是绝了!他走到人家傅云遥跟前非说人家这是在给他写情书,还抢过人家写的字一本正经的瞎读。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末了,老师回来了,逃跑前他还调戏人家傅云遥,说的什么什么骚话:小道长,他日我若不在,你想我念我,便这样写信给我!把傅云遥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徐子陵学的有模有样,随即捧腹大笑。
玄思微微一笑,视线又移回登云梯上。
这回徐子陵也看清了:“天哪!真有个女的!苍天有眼啊!我终于见到活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我说你们应该猜到江无的身份了吧
本期重点:小道长,他日我若不在,你想我念我,便这样写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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