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熟悉的地方, 从洗手间出来后, 也没那个心思闲逛,直接原路返回。
此时何夏早已回来,安然地坐在位置上, 竟然朝自己露出一抹笑,不是狞笑,也不是冷笑,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微笑。
宁芸滞了, 被笑得心里直发毛, 顿时警铃大作。
没记错的话,她刚才俩彻底撕破了脸, 连遮羞布都没留下,离开时何夏眼里的怨毒,自己不可能看漏, 都这样了, 还能对自己展开笑颜, 热情地招手。
不是圣母转世,就是被鬼神附体, 还是被人揍失忆了?
呜呜,害怕。
宁芸哪敢跟她坐一块, 刚才话说得这么狠,何夏要是发疯起来,挠自己两爪子咋办,防不胜防啊。
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忙挑了个距离最远的位置,紧挨着龙鸣,心底才安稳些。
三哥可真是个小天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看他怎么上心,居然暂列第三,人比人真是得气死。更过分的是,他一点紧张感都木得,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突然吓醒又缓缓闭上眼,反复几次,看的人都替他觉得累。
宁芸瞧着怪心疼的,霸气地搂住他的肩膀,把头往自己肩膀上靠,中间惊醒了一次,闻到了熟悉的果香味,迷迷糊糊在宁芸的轻拍下睡着了。
宁芸自认为浑身上下都写着强烈的拒绝,可是何夏跟瞎子似的,跟别人换了个位置,固执的坐到宁芸旁边。
行吧,爱咋样咋样,不搭理便是。
没想到,自顾自开始倒苦水,说自己确实强人所难,用弱点博取她的同情心,之前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求宁芸能够体谅她。
态度诚恳得很,就是有一点不好,你换个地方说不行吗?这又不是你家,没看到有人在补觉吗?
何夏显然没这份眼色,估计是不在乎,碎碎叨叨,念得龙翼沉重的眼皮动了好几次,被魔音穿耳睡得很不踏实。
宁芸一再眼神示意,阻止她继续扰人清梦,更何况,就这个场合,也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啊,能不能有点道德。
可人家非是不听,觉得已经道歉了,你不谅解就是你的不对,还她娘的委屈上了,开始啜泣。
她,竟然哭了,天啦,好严重。
宁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真是哔了狗了,咋招惹上这么个玩意?
礼堂就这么点面积,各个学校相隔不远,好些人正等得无聊呢,天降这么大个瓜,唰唰地往这边瞅,有的甚至嗑起了瓜子。
眼中浓浓的八卦意味,再一瞅宁芸旁边的龙鸣,懂了,接连发出‘啊噫哦’的声音,不知脑补了什么东西,一看就跟狗血剧脱不开关系。
宁芸满头黑线:……
学霸们,能不能干点你们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比如看书什么的,再不济睡睡觉,嗑八卦多侮辱你们的逼格。
你们清醒一点!
还有,那两个女生,别以为我没看见,收收眼底的谴责,别看着女生哭了,就随便站队,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家丑不外扬,宁芸可不想败坏学校的名声,耍把戏给人议论,哪怕变得跟兔斯基一样狂躁,也只是心里骂骂过嘴瘾。
部分男同胞们眼神幽怨,羡慕嫉妒恨,一个瘦是瘦了点,一个胖是胖了点,长得都不赖,那小子真是好艳福。
‘福气好’的龙鸣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醒来,奇怪,怎么这么安静,懵懵的,呆呆地瞅着眼前哭得跟死了娘的女生,茫然道:
“妹啊,她咋又哭,还在怪你没送她套新衣服?咱家又不欠她的,咋这么能折腾!”
说起这事,龙鸣这么个懒散的性子,都冒火花。
何夏看到娘定制的小西服,认为芸芸搞小动作钻空子,还刻意不告诉她,就是想多得评委的印象分,话里话外责怪芸芸私心大,不想让她为学校争光。
芸芸性子好,不想跟她掰扯,好心告诉裁缝的地址,还没怎么着呢,何夏便哭哭啼啼的,开始拿两条鱼说事,什么在市场上能卖到好几块钱之类的,现在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买不起。
阴阳怪气,七扭八拐,话里藏着话,不就是觉得芸芸白占了她家便宜,要讨回来的意思。
是脑瓜子进水了吗?别说那两条跟你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既然已经闹翻了,谁还这么犯贱管你拿不拿奖!
被芸芸和自己骂了两句,便委屈巴巴的,当着老师的面哭,大吐苦水,说兄妹俩合起伙来欺负她,好在没人搭理她,就是恶心坏了。
*
闲得发慌的几名参赛选手,见男主角终于醒来,好戏正式开场,那个激动呀,表达方式就是咔嚓咔嚓啃着饼干,两口一个,看得津津有味。
咦,还有反转,唉,敢情不是二女争一男的戏码,没意思。
遗憾声此起彼伏。
宁芸:“……”
你们还真是不嫌事大。
不过,瞧见何夏一瞬间变青的脸色,不得不说,心里还蛮爽的。三哥要是厌恶一个人,便从来不会给人留面子,怎么扎心怎么来。
龙鸣的声音没压低,说大也不大,四周的学生听得一清二楚,发出意味深长的‘哦’,敢情这就是个奇葩啊,还不如跟人抢男人呢。
这些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城里人,谁家还没有几个上门打秋风的极品亲戚,说多了都是泪,但这么大喇喇地找同学要东西真是头一回听说,简直大开眼界啊。
那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做工精细着呢,款式怪好看的,估计得好几十块呢,哪来的脸。
何夏顶着众人质疑的眼神,气得两眼发黑,准备掉眼泪,想到龙鸣的话,硬生生忍了下来,怯懦懦解释:
“你别误会,我刚才在向芸芸道歉,这阵子确实心态没放正,钻牛角尖了,对不起啊。”
龙鸣嗤了一声,没回她,对着宁芸喃喃道:
“妹啊,世界上真有不吃那啥的狗吗?反正我是不信。”
刚才还恨不得吃了你,上趟厕所的功夫咋就洗清革面了呢,肯定在闹啥幺蛾子。
宁芸噗嗤一声笑出来,三哥真是个狠人,啥时候学会指桑骂槐这一套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憋笑道:
“哥,我是没见过。”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静了一瞬,接着爆笑出声。
何夏的脸当场就绿了,再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打转,就要掉下来。
龙鸣瞅了她一眼,似乎刚想起来一样,道:“何夏,你也别误会,我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何夏止住哭声:“嗝……”
只能尴尬的笑着,说自己没多想,低下头的瞬间,眸子一暗,闪过一丝恶毒。
宁芸,怪不得我,都是你自找的。
*
王森迈进礼堂时,位置空空落落,演讲比赛的场地在县一中,因此他们学校的学生最多,衬得红旗中学三根独苗苗,弥足珍贵。
那一对男女又极其亮眼,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可就是这么一所离县城几十里的山村学校,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以往稳居倒数第一,这次居然名列前茅。
她这样不学无术,从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人,竟然能排在第二,究竟有什么魔力?
这么想着,不禁往那个位置瞥了一眼,顿住,敛起黑眸。
再往前走时,脚步完全不似之前的轻快。
呵,教学水平提上来又怎样,风气依旧乱得令人发指。
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靠在一起睡午觉,一点男女之别都不讲,还是说关系好到,已经不在乎了。
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不一直是这副德行吗?花痴,脸比牛皮还厚,见着个长得不错的便扒了上去。
挑人的眼光,跟她的身份一样,越发下/贱。
“你的午饭。”
白瓷碗刮过桌子清脆的声音,吵醒了补眠的人,惹得周围的学生不住往这么看,女孩子捧着脸桃心泛滥。
哇哦,一中的两大男神诶。
林皓朝几个叫得疯狂的女生,抛了两个媚眼,微勾嘴角,掀开盖子满足地吸了一口,瞅了瞅明显低气压的男人,打趣道:
“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的校草大人生气啦?”
王森斜了爱凑热闹的损友一眼,不耐烦道:“吃完滚去上课。”
林昊跟他从穿开裆裤便认识了,啧啧啧,这是点了□□桶,火气这么重,顿时来劲了。他有点小聪明,没蠢到明问,随便扯了个话题:
“就那个林芸,呸,宁芸,之前屁颠屁颠跟你屁/股后跑的小胖子,死皮赖脸说长大后要嫁给你的,还记得吧?”
王森弹钢笔的手一顿,淡淡地了他一眼,没答话。
林昊知道他这是感兴趣的意思,想着刚才围观的好戏,昂着脖子点了点:
“她不是和清雪的身份弄错了吗?回到了穷山沟里过苦日子,都苦得瘦了一圈。就那个同来的,据说是她哥。”
王森沉默了一瞬,突然觉得白衬衫男子没这么碍眼了。
林昊的眼色时灵时不灵,想起宁芸之前的粘人属性,每天哥哥哥哥叫着,抖了抖鸡皮疙瘩,感叹道:
“你说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她之前长得难看还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的,现在她哥的相貌顶顶好,她,啧啧。”
话音刚落,咋感觉凉飕飕的,林昊不自觉抱紧胳膊,抬眸,发现王森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求生欲使得他灵光一闪:
“啊,我忘了,不该在你面前提她的。”
众所周知,王森最讨厌宁芸,没有之一。
没想到,王森周身的气氛更冷了,盯着林昊看了几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林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自知理亏,瞥到远处的红色身影,连跑带跳,扯着林清雪,悄咪/咪道:
“你可得帮我劝劝森哥,生起气来,太吓人了。”
说着,还耍宝地缩了缩脖子,以彰显自己的害怕。
林清雪有些好笑,嗔道:“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招惹他。”
这人就是个花花肠子,天王老子都不怕,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王森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林昊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在作死的边缘反复徘徊,双手合十,可怜兮兮道:
“姑奶奶,清雪大美人,你最善良了,帮我劝劝吧,我还饿着肚子呢。”
捧得林清雪飘乎乎的,瞥到观众席女生暗戳戳嫉妒的眼神,心里几分窃喜,终于大发慈悲:“你总得说说,怎么他了嘛?”
说到这个,林昊有点心虚,清雪毕竟是受害者,估计心里也不好受,说话声越来越小:
“没啥,只说了句宁芸,他就不高兴……”
宁芸宁芸,又是宁芸,为什么把她赶出林家后?一个、两个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好,动不动拿两人作比较。他们是瞎了吗?明明自己才是真千金。
尽管林清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捏死多嘴的林昊,想到他爸爸的身份,以及未来这货会成为娱乐公司的总裁,不能得罪,扬起甜美的笑容:
“昊哥哥,不用担心,我会劝他的。”
林昊虽觉得她的表情有怪异,又摇了摇头,清雪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
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间,正好赶上一中的午休。
不少班级组织了学生来观摩比赛,把后面的观众席填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一轮到自己学校的,便欢呼声、掌声齐发,尤其是王森上台时,女生们的尖叫声能冲破屋顶。
果然,不论什么年代,颜控都是一大助力。
宁芸和龙鸣比较幸运,抽到的位置靠后,虽然题目各不一样,但好歹有个心理准备,知道是什么类型的题目。
何夏极其不走运,抽到第三个,算是全了她想得第三名的愿望。
因为是临时加赛,选手们没有准备,除了并列第一名的林清雪和王森,前几个表现得马马虎虎,评委看了直摇头。
王森是他外婆带大的,老太太是云大的语言系教授,左右邻居大多留过洋,长此耳濡目染,说得一口正宗的英伦腔,当初迷得宁芸不要不要的;至于林清雪,前世能挤下一大票高学历的应聘者,当上渣男的贴身秘书,能没得两把刷子。
葛校长满意地摸摸小胡子,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名和第二名今年又是他们学校收入囊中。
至于第三名,勉强留给老朋友二中,至于红旗中学,就是走运了点,这么灵活的考试,肯定会暴露不少缺点,你看那个第四名,畏畏缩缩的,听完题目,嗫嗫嚅嚅半天没答上来,红着眼眶下台,铁定出名了。
郑长生就看不得他那个得意劲,事情还没定了,咋这么嘚瑟。不过,今年就算没得奖,红旗中学的表现也是可以载入学校光荣榜的。
林清雪亮眼的表现,迎来雷鸣般的掌声,不得不说,她这方面着实不错。
宁芸酸了,同是重生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嘞?
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小小年纪就想着谈恋爱,啥都没学到,活脱脱的学渣,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被人秒得渣渣都不剩。
后悔归后悔,围观完三哥的表现,宁芸提着随身挎包,起身去做准备。
为了避免出啥乱子,后台只有参赛选手和带队老师才能进入。
龙鸣的表现还行,中规中矩,对着妹妹喊了一声加油,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从另一边离开,回到观众席。
后台的气氛十分沉重,所有的选手趁着最后一点功夫,抓紧时间看材料,宁芸被这种气氛感染,从包包里拿出顾念琛买的阅读杂志,随便翻了翻。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临时抱佛脚什么的,根本不适合自己。
终于轮到宁芸了,怀着焦急的心,镇定地从箱子里抽出了自己的题目。
主评委舒玉悦接过递来的纸条,诧异地瞅了她一眼,这个题目是自己亲手放进去的,没想着能抽到。对于初中生来说,难度系数达五颗星。
这个选手今天不咋走运啊。
现场的学生听到老师报出的题目,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鬼,太变态了吧。
在八分钟内背诵长达六百字的短文,同时回答纸条上的两个问题,顺序不分先后。
这对学生的个人水平要求极高,不仅考验临时记忆力和朗诵能力,还考察词汇量的积累,缺哪一方面都不行。
高,实在是高。
幸好自己没这么倒霉。
林昊看着台上怔了两秒的女孩,惹事的心蠢蠢欲动,怼了怼好友的胳膊,悄声道:“哎,森哥,你有把握背出来吗?”
王森被打断,有点恼,却还是摇了摇头,除非过目不忘,否则根本不可能。
虽说都是简单的词汇拼接而成,自己比宁芸大一个年级,抽到的题目中,都有四五个单词不认识,在那样令人心慌的场合,能背出一半都是奇才。
自己应该会把得分点放在回答评委的题目上,先回答题目,后面的,能背出几句是几句。
宁芸但凡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也会这么干。
林清雪心中窃喜,就说嘛,宁芸享了不属于她的福报,肯定得倒霉一辈子,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宁芸先前出人意料的表现,已经勾起了王森的兴趣,现在他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这下,肯定从云端跌落到尘土了吧。
台上的宁芸拿到短文时,愣了两秒,眼睛一亮,静下心来,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过半,她依旧拿着纸在看,完全没有放下的意。
王森忍不住失望,也对,宁芸本就脑子不灵光,怎么会突然变聪明呢。
其他观众也窃窃私语,觉得她自暴自弃,还不如早点下台呢。
就在舒玉悦忍不住想提醒时,宁芸上交了题目,终于开口了。
她竟然选择先背课文!不怕中途把题目和答案忘记吗
舒玉悦满心疑惑,没想到她竟然十分顺畅的背下来,一点没卡壳,再最后三十秒的时,连带两个题目都完整的答了出来。
在场一片寂静,学生们目瞪口呆,他们,似乎见证了传说中的过目不忘之人。
瞥见王森眼里的欣喜,以及林皓眼里浓浓的兴味,林清雪眼里满是怨毒,用力掐着掌心。
不可能,宁芸是个学渣,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绝对不可能。
她一定是为了面子,胡乱瞎编的,说不定根本和抽到的题目没有关系,对,一定是的。
林清雪双手交握,紧紧盯着舒玉悦的表情变化,期待她能揭穿宁芸。
结果令她失望了,舒玉悦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一贯毒舌的她甚至给出了最高的评价。
宁芸除了四个单词的发音错误外,没有一点失误,拿到了全场最高分,综合两轮得分甚至超过了自己。
除非接下来的选手有奇招,否则宁芸就会获得第一名,该死的,怎么可以?
林清雪一想到这样的结局,整个人都不好了,凭什么宁芸变成了村姑,还得压自己一头,不甘心呐。
握紧拳头,不自觉地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才慢慢静下心。
*
宁芸在热烈的掌声下,施施然退场,砰砰乱跳的心依旧停不下来。
这次真是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那篇文章讨论的话题,她在前几天顾念琛送的资料上看过,虽然几乎没什么印象,却让自己安了心,毕竟除了背书比较厉害,自己也没有其它技能了。
嗯,还是要更努力才行,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下台后,迎来的就是沈婉激烈的拥抱,不管接下来的选手发挥咋样,宁芸前三名的位置是跑不了了,其他学校的带队老师也前来贺喜。
沈婉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的,反正这一战红旗中学打赢了,看以后谁还敢说自己的学生技不如人。
宁芸无奈地抱着跟个孩子似的,兴奋得活蹦乱跳的小姨,也太夸张了吧。
直到负责维持后台秩序的老师过来提醒,沈婉才念念不舍的松开她,嘴角依旧笑意满满。
宁芸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一顿,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从沈婉手里接过挎包,解开暗扣,手在最外层掏了掏,又是一滞,空的?
宁芸咦了一声,倒没慌张,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细细翻了里边那层,除了零食水壶和资料,啥都没有。
自己刚才明明放进去了呀,怎么会没有呢?
这下真的慌张了,宁芸脸色惨白,哆嗦着把所有的东西倒在地上,全部翻了一遍,依旧没找到,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她的宝贝手镯,竟然不见了!!!
之前有个评委,说她小小年纪,便戴装饰品,一点学生样子都没有,在礼仪上要扣分,幸好被主评委驳回去。宁芸觉得他就是诚心挑刺,那林清雪还化了妆,咋没听他说嘞?
但确实容易留下话柄,宁芸也不喜欢被人一再念叨,上台前便把它取了下来。
沈婉也帮着找,把挎包翻了底朝天,依旧没看到。
这个手镯她见宁芸戴过,宝贝得很,听彩萍姐说,是她的父母留给下的唯一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意义重大。
而且芸芸是个有点强迫症的孩子,一张用完的草稿纸都会叠得整整齐齐,就不是个丢三落四的性子。
怎么会丢了呢?
沈婉突然想起,方才有个学生说外面有人找她,要赶紧去,包包很重,拿在手里不方便,又急着赶回来看芸芸的比赛,便把它拜托给看管东西的工作人员了,除此之外,一直没离过自己的手。
想着后台都是参赛选手,有人看着,再加上芸芸的包包普普通通,里边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至于啊?
怪不得她出去时,什么人都没看到,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报信的学生自始至终低着头,声音蚊子大,样子没太看清,隐约记得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
可礼堂里穿这种款式衣服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干了坏事,会傻等着来抓吗?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见宁芸到处询问,四处寻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婉自责又无助,便找看包的大叔打听,语气就不是很好,颇有些质问的意思
工作人员不乐意了,板起脸,敢情白帮你看东西还看出问题来了,这么多贵重的包包放在这,从来没丢过任何东西,你那包又不值钱,我至于惦记吗?
沈婉问他中途有没有离开,或许是有人拿错了呢,人家当时就炸锅了,说她怀疑自己擅自离岗,这是对自己人格尊严的践踏。
两人你一句我两句,便了吵起来,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帮忙的学生便叫了教导处主任过来。
他答应沈婉帮忙找,说别人还要参加比赛,一直在这闹,会干扰选手的情绪,不能你们学校拿了第一,就影响别人吧,有失公允。
这话听着就别扭,搞得自己多无理取闹似的,也难怪,在一中后台出了这种事,对学校名声有损,人家能有好脸色才怪。
沈婉没得其它办法,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先领着宁芸出去。
*
龙鸣在外头焦急地等着,听说里边出了事,不让其他人进去,他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是芸芸,不然早该出来了。
隔了几分钟,就见到她眼眶红红的,眉头紧锁,连撞着人都没发现,急忙道:
“芸芸,怎么啦?这是?”
宁芸都快急哭了,手镯是亲生父母留给自己最后的信物,怎么就不见了呢,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带过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都是我的错,不该图轻快,把芸芸的包包拜托给别人,弄得东西丢了……”
沈婉都怨死自己的粗心大意了,恨不得把那个贼千刀万剐,越说越自责,直接删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宁芸连忙阻止,这根本怨不得小姨。刚才急糊涂了,没细想,仔细一琢磨,那人就是奔着手镯来的,包里的二十元钱这么显眼,一分没丢,镯子的价格估计差不多,怎么只拿它呢?
龙鸣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怒火中烧,捏起拳头,芸芸连睡觉都不会取下来的宝贝,究竟是哪个缺德鬼的偷拿的?叉腰骂道:
“这种贼,就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就知道惦记人家的仨瓜俩枣,还有县一中的主任,分明就是想包庇,好好的东西放在他们手里,说没就没,就知道敷衍……”
听说出事跑来的郑长生都懵了,这骂人贼拉溜的,真是平时连说话都懒得的龙鸣?可见是真暴怒了。
他安抚了宁芸两句,又劝说内疚不已的沈婉,毕竟在这里呆了几年,还是有点人脉的,打听了点细节,立刻动身去找。
呆在一旁默不出声的何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不自觉捏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
骂得正欢的龙鸣,刚好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这人的眼神特别怪异,说她幸灾乐祸吧,没有,说她义愤填膺吧,也没有,但就是觉得古怪。
除了她,芸芸在这里应该没得罪任何人,而且在芸芸答题途中,离开过观众席。
但又说不通,若是她干的,之前有这么多的机会,何必非要现在动手?除非有什么人指使,逼得她现在不得不偷拿。
虽然龙鸣有点怀疑何夏,但他什么都没说,没有证据,只凭猜测胡乱给人加罪名,不是自己的作风,会给无辜的人带来心里阴影。
只能等着郑主任的消息了。
*
几人各有各的想法,但情绪都低落得很。
唯有何夏认真地盯着前台,观察选手的表现,发现很多人的表现都不咋地,有的还比不上自己,顿时心情愉悦。
她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情绪大起大落会说个不停,能烦死个人。
但现在谁有这个心思跟她分享快乐,别人都要伤心死了好吗?龙鸣瞪了她两眼,消停几秒后,又死灰复燃。
龙鸣一股无名之火涌起,冷冷地道:“你能不能有点眼色!就你现在这个兴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拿的。”
何夏顿时哑口无言,干巴巴地辩解两句,倒没再手舞足蹈了,终于安宁了。
她其实刚才不是兴奋,是心虚,想打破这种气氛,才会喋喋不休。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宁芸会这么快发现东西丢了,以为至少得回到家,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那人说了,只要把东西交给她,便会帮自己付学费,等上高中时,还会帮自己进入县一中的重点班。
应该会兑现吧。
万一郑长生查出点什么东西,自己该怎么办?何夏有些无助,视线不自觉就落在那人身上。
龙鸣觉得她不对劲,脸皮这么厚的人怎么可能,被说了两句便消停了呢,除非她心虚。
于是便暗中观察,跟随她的视线。那个位置,是县一中的等候席,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注意到自己,鄙视的瞅了一眼,便收了回去。
林清雪?跟她有关系?
真是如此,事情就难办了。
若是东西已经到了她手里,哪怕何夏良心发现,主动揭发,但仅凭一人之言,根本不具说服力,林清雪这么贪婪狡猾的人,不可能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芸芸一口。
毕竟从身份上来说,芸芸不占优势,以林清雪穿着打扮,谁会相信她偷拿一个根本不值钱的镯子,而且县一中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会袒护自己的学生,不可能把她交给红旗中学来处理。
得好好盘算一番。
*
王森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她看起来如此失魂落魄?
林昊啧啧弹舌,嚼着块口香糖,含糊不清道:
“森哥,那小胖子表现得不错啊,跟以前相比,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看看台上那些歪瓜裂枣的表现,估摸着第一名没跑了。”
林清雪不喜欢这种夸奖,自己努力了很久,才得到林昊的认可,宁芸随便表现一下,便让他改了观,什么道理,笑吟吟地说道:
“昊哥哥,话别说得这么满,你这么就知道她会是那颗天降紫薇星呢。”
“林昊在讨女生喜欢方面有天赋,就见不得美人儿,揶揄道:
“小清雪这是吃醋啦,放心,在哥哥心里,你最棒,她胖得跟个球一样,哪能跟你比。森哥,你说对不对?”
王森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带刺的口气,虽然知道林昊就是玩世不恭的德行,平时说话吊儿郎当的,就是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
“宁芸又没得罪你,为何总是无故取笑她?林昊,我印象中,你不是这么没品的人。”
林昊不可置信的掏掏耳朵,没听错吧,森哥竟然帮宁芸说话,他自己倒是对宁芸无感,就是看森哥讨厌才跟着说的,告饶道:
“好好好,我以后不提她总可以了吧。”
为了避免破坏在王森心目中的形象,林清雪吐了吐舌,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未看到结果,不能太绝对。
王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林清雪有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说他在乎宁芸吧,看不太出来,说他不在乎,因为林昊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便不高兴。
这个话题,王森自己也不清楚。
以前的他,十分厌恶黏人的宁芸,跑起步来跟个鸭子一样摇摇晃晃,被自己拒绝后,没有半点羞耻心,第二天依旧乐呵呵的,就跟蟑螂一样顽强。
他极其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再加上叛逆心,交了几个高年级的狐朋狗友,他们经常拿宁芸打趣,弄得当时自尊心比较强的自己,更加排斥宁芸的靠近。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几个月之前,宁芸穿着一身粉色蕾丝边连衣裙,捧着饭盒兴冲冲跑来,说是自己亲手做的。他当时心情不好,宁芸不住催促自己尝尝,更加烦躁,不耐烦地打掉了,饭菜洒了一地,只记得宁芸离开时受伤的眼神。
那一刻,他顿了一下,以为她故技重施,装可怜罢了。
反正宁芸第二天便会恢复元气,继续死皮赖脸缠着自己,何必在意呢,可第二天她没出现,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有……
宁芸终于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不应该松一口气吗?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没有从脑海里淡去,反而越来越清晰,至今都能记起她的一颦一笑。
当宁芸出现在赛场上时,他手里握着的笔被生生掐断,林昊以为自己是因为摆脱不了累赘而苦恼,谁也不知道,他有多么欣喜。
本来还想着宁芸在山沟沟里,为了自己这么努力的学习,主动送去一番祝福,她应该会喜极而泣吧。
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宁芸只是淡淡地瞅了一眼,仿佛不认识一般,没有一点欣喜,甚至撞到了他后,都没发现是曾经求而不得的人。
原来,她的喜欢,是会变淡的。
*
眼看比赛接近尾声,不一会儿就要散场。
何夏的心焦急起来,等下就要回家了,那个烫手的山芋还在自己手里呢,更糟糕的是,龙鸣似乎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她说水喝光了,想出来,龙鸣便说有男生在,哪能让弱女子干活,自告奋勇去接;她说想上厕所,龙鸣就说这学校东西都能丢,肯定不安全,非要沈老师陪着自己去;无数个想要离开礼堂的借口,全被龙鸣乱七八糟的歪理挡了回来。
龙鸣这人,除了宁芸,无论对哪个女生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突然对自己照顾有加,换作平时,何夏可能会窃喜,认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
现在,她心里有鬼,躲都来不及,龙鸣对她越热情,心里越慌,又不能拒绝。
宁芸刚开始没明白三哥闹得是哪出,反正以自己的智商是想不通的,跟着聪明人走准没错。
最后一名选手答完题时,郑长生终于回来了,还没等龙鸣问呢,就把沈婉叫到了一边,两人嘀嘀咕咕,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东西,面色越发凝重。
然后郑长生便离开了,沈婉回到座位上时,脸色很是难看,只是说,一切等颁奖典礼结束后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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