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是被公鸡的打鸣声叫醒的,喔喔喔地吵个没完,让人烦不胜烦。
昨天从林家出来后,去了镇上的家属楼,舅舅说是爸妈生前住的房子,人没了,单位不会白白浪费空间,不少人排着队在等分房子呢。
大件家具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小东西。
环视这八十平米的房子,三口之家绰绰有余,林芸纳闷了,不是说爸妈是乡下的泥腿子吗?
这年头,能分配到家属房多么不容易啊。
便问了舅舅,龙翼以为林家想留下外甥女,在她耳边胡咧咧,抹黑亲生父母,痛骂了林卫国一番,才道:
林清雪六岁之前确实住在乡下,但姐夫是个勤劳上进的,偶然救了某个大人物的孙子,那人为了报恩,便在镇里安排了份工作,虽比不上林家富贵,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上个月林清雪过生日,这人极要面子,邀请了一堆同学,哭着闹着要吃蛋糕,镇里哪有啊,怎么劝都不管用。姐夫没法子,搭了俩黑车,跑去县里。这不,便出了事,途中塌方,他被压在下面,等抬出来,已经没了生息。姐姐身体不好,受不了打击,没两天跟着去了。
这么说,是林清雪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得多没羞耻心,上辈子才能大声囔着自己对不起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恰恰说明了林清雪这人没有基本的良心,不是个省油的灯,得离她远远的。
林芸差点原地爆炸,跟林家人冠相同的姓都恶心,不想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决定随亲生父亲姓,以后就叫宁芸。
宁芸对乡下的生活早有准备,可福气村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从镇上坐了四十来分钟的车,下来后,还得爬十几里的山路才能到村里。
凤彩萍不是个一般人,扛着两大袋子的东西健步如飞,丝毫不受影响;龙翼就差了点,什么都没拿,累得直喘气,还惦记着照顾外甥女,坚持不住就把她背上去。
宁芸想着自己以后就是村里的人,迟早都得适应,拒绝了。哪怕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拄着破树枝做的拐杖,坚持往上爬。
她的行为倒让凤彩萍高看了一眼,拉了很大的好感值。
毕竟林清雪哪次来不是被姐夫背上去的,就上回那么一次,是自己爬上去的,路上拖拖拉拉,不是饿了就是渴了,抱怨个不停,还嫌东嫌西的,甚至还想让龙翼背她上去。龙翼身体孱弱,替凤彩萍分担了个袋子,累得不行,哪来多余的力气,惯得她的小姐脾气,被训了两句,扁着嘴哭哭啼啼。
算是结下了梁子,平时对自己爱搭不理,在外人面前装大方,私下里跟龙翼抱怨委屈,说自己不欢迎她。凭良心说,凤彩萍觉得自己就差把饭喂她嘴里,以为这样就能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大错特错。龙翼对林清雪也有怨气,要不是她作,姐姐姐夫还活得好好的,虽不至于虐待她,就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林清雪三天两头的闹,又受不了苦,没过三天,卷着家里的钱跑了出去。当时他们找疯了,龙翼更是自责,生怕出啥事,断了姐姐留下的独苗苗。隔天她穿着新衣服,完好无损的回来,说找到亲生爹娘了,拿出去的钱倒是花得一分不剩。
凤彩萍至今心有戚戚,就怕后来的这个过惯了好日子,也是个能作妖的。
现在看来,情况好太多了。
*
初春的天黑得早,回到龙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吃了些糕点,洗完漱,便回屋睡觉了。
舅舅一家生活确实艰难,却给自己挪出个单独房间,尽管很小很黑,舅妈尽量装扮得充满少女气息,硬板床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点缀些小花,晒过的被子有阳光的味道,暖乎乎的。
宁芸以为自己会不自在,没想到刚挨着床,便睡得天昏地暗。
毕竟不是自己家,不能睡懒觉,宁芸挣扎着起来,想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穿衣服时不小心摸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差点忘了。
得找个时间看看如何开启灵泉。
灶房里凤彩萍正点着油灯,就着火光准备做饭,看到宁芸过来,震惊得锅铲直接掉到地上,还好不是锅子里,否则今天得喝西北风。
她都准备好养个闲人了,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心底顿时有了劲,也不怕冷了,发誓要做顿最豪华的饭菜款待这个好外甥女。
听长舌妇炫耀说,城里人做菜喜欢放油,这东西腻得慌,还死贵死贵的,家里人都不爱吃这玩意儿,凤彩萍好不容易从碗柜摸出落了灰的油瓶。
既然外甥女爱吃,放个三大勺好了。
听说还喜欢吃猪肉,年前村里杀猪倒是分了几斤,洗了几遍总有股腥臊味,拿盐腌了找个角落晒干,现在乌漆嘛黑的,应该没长绿毛。
就是难处理的很,散发着古怪味儿,之前林清雪闹着要吃肉,她懒得搭理,好不容易来了个贴心的外甥女可不能被吓跑了。
咱不是个小气的人,来块最肥的就行了。
宁芸被她的大手笔震惊得好久说不出话来,舅妈似乎不会做菜啊,像黑暗料理。
凤彩萍可不知她心中的腹诽,嗯,做饭最好玩了。
最后,龙翼和两个儿子,咦,为什么不是三个,最小的龙鸣缩在被窝里睡大觉呢。他们看到的早饭就是这样:
每一块酸萝卜裹着晶亮的油光,像拿油桶浸泡过一样,透出的不是汁水,是油;黑黑的腊肉上猪毛没烧干净,能滴出油来。
龙翼被油得直犯恶心,幸好还有白粥没成为牺牲品。
“呕,这粥,太,太好喝了。”
龙洋接过懒散的二弟亲自端来的粥,受宠若惊,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一口气喝下半碗,差点当场去世。
他最讨厌的就是糖,嗓子眼都齁着了,二弟好不容易孝敬自己一回,不能浪费。
幸亏傻乎乎的大哥以身赴死,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大哥扭曲得五官都变了形,龙凌心有余悸,长舒了口气。
想也知道,娘准是在讨好新妹妹,这个,肥了肥了点,看着倒没之前那个讨厌。
凤彩萍白了眼三个土包子,城里人最爱喝糖,到谁家最热情的反应便是红糖水和麦乳精,自己可是倒了半罐子糖,外甥女应该是能体会到自己热切的心,展颜一笑,道:
“芸芸,这可都是舅妈特意为你做的,得吃饱啊。”
望着被夹到碗里的肉片,立刻在白粥里浮上一层油光,宁芸头一次害怕吃饭,她可是看到舅妈往里边搁了五勺盐,瑟瑟发抖。
龙凌觉得自己应该示好,跟着倒了半盘子腊肉到妹妹碗里,见快溢出来才罢手。
唉,真不明白肉有什么好吃的,生的青菜它不香吗?龙凌板着脸,别扭道:
“我不爱吃,这些你都吃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吃肉?虽然早饭吃是油腻了点,即使是林家的条件,也得隔三差五才能吃上。
多会照顾人的哥哥啊,他的心就像他精致的脸一样闪闪发光,大哥也像拨浪鼓一样猛点头,把宁芸感动得热泪盈眶。
哪怕拉三天肚子都得咽下去。
额,这就是个美妙的误会。
唯一对媳妇儿的厨艺和儿子的奇葩口味有了解的便是龙翼,他在外见了不少世面,担心外甥女被毒死,悄摸摸想夹几块肉,被凤彩萍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龙翼,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跟外甥女抢东西的,要不要脸。”
被齁甜和齁咸双重滋味刺/激得翻白眼的宁芸,尔康手,舅舅,救命啊。
望着外甥女期翼的眼眸,龙翼决定垂死挣扎一回,拉住媳妇儿的衣角,委屈巴巴道:
“彩儿,你太偏心了,我也想吃嘛。”
龙洋和龙凌对视一眼:呕。
宁芸星星眼:舅舅,你真是个大好人。
受不住老公的撒娇,凤彩萍在征求宁芸的意见下,匀了半盘子给他,还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宁芸、龙翼:……
早饭后,宁芸被舅妈推着回屋休息,谨慎地栓好了门,取下手镯。
她前世也是经受了各种玛丽苏小说洗礼的,一般是需要滴血认主的,拿剪刀在大拇指上切了个口子,鲜血直冒,滴在了手镯上。
一滴,两滴,三滴,怎么没有反应?
宁芸不敢眨眼,就这么盯着,就在她要放弃时,血渗了进去,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她便没了意识。
等醒来时,入眼的便是一口咕噜咕噜冒泡的清泉,旁边还有百来平米的农田,以及一条小溪,抬头便是湛蓝的天空,莫非是传说中的灵泉玉田?
在林清雪的话里,没有出现农田啊,宁芸来不及多想,只觉得渴得嗓子冒烟,跑过去掬起一捧清泉,哇,清凉无比,透着丝丝甘甜,比普通的水好喝几十倍,被齁得泛疼的嗓子缓解不少。
这么大的田地,光秃秃的多可惜,得找些种子来种上。
宁芸担心被发现,意念一动,便回到自己房里,再一动,又回到了空间,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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