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狐星河么?

    纪昱沉默了。

    面对沈竹文的疑问, 纪昱竟不知如何去反驳。纪昱的视线从沈竹文身上移开, 淡然道:“我是他师兄。”

    意思是即便对狐星河厌恶, 也不得不管,这是他的责任。

    沈竹文的眼神更加疑惑:“星河在我家借宿这种事也需要管着么?”

    星河……

    纪昱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眸光冷峻一下看向沈竹文,嘴唇微抿。不知为何, 他听见沈竹文如此自然地叫出这个称谓的时候,他心中涌现出微妙的不悦。

    沈竹文却不惧纪昱这种眼神。他与纪昱能成为好友, 除了与纪昱是同窗这一重原因以外,还因为沈竹文的性格,如闲云野鹤一般逍遥自在, 不贪慕权势地位,难得的保留有稚子之心。

    在他成为景帝之后, 其他人或阿谀逢迎,或恭敬畏惧, 只有沈竹文待他态度一如从前,不因他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沈竹文道:“你现在这些都管着, 那他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 成家了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做?”

    这话狐星河也曾对纪昱说过,就在两日前的夜晚。狐星河在说这话的时候, 望着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有决绝,还有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期冀。

    狐星河说, 他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有了爱的人,正是炎国的国君舒曲离……

    纪昱的下颌骨紧绷,眉宇冷峻的皱起,寒气从他凛冽严肃的神情中一点一点散发出来。他的心在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竟像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有些疼有些涩。

    沈竹文静静地看着纪昱,他写过太多首诗,见过人间太多纠葛的感情之事,眼中有了怜悯:“星河跟我说,他已经不再喜欢你。你若是真的为星河着想,就放手吧。”

    纪昱的神情冷漠无比:“我答应过师父,自然会照顾一辈子。狐星河性子顽劣,结识的尽是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我若放手只会让他误入歧途。”

    沈竹文一时竟无话可说。他知道纪昱这种状态,此时是根本不会听进别人却说的。他再多说,也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只是想到狐星河,沈竹文心中却为其生出一股不平来,这使得他的语气平白激动几分。

    “纪昱,你不觉得这样对星河太不公平了么?在你看来,星河是个顽劣不堪之人,结识的朋友都是不三不四之人,那我呢?我也成了不三不四之人了么?”

    纪昱道:“你除外。”

    沈竹文被哽了一下:“我想说,星河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很聪明也很善良,你认识星河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我看得明白?在我看来,星河要比卫真真好上千倍百倍,你怎么就把卫真真当个宝?”

    在提到卫真真时,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纪昱眉头紧皱,神情浮现出一抹不悦,似乎对沈竹文对卫真真的评价十分不满。

    沈竹文一见纪昱的神情,在心中叹了口气,为星河感到不值,他问纪昱:“你要娶卫真真?”

    纪昱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在沈竹文提到这个问题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竹文道:“整个景国都知道了。”

    纪昱的声音冷冽:“我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沈竹文笑了一声:“有区别么,卫真真的心思你一直看得清楚,你纵容她在你身边,从未拒绝过。若是选一位女子做景国的王后,你也只会选她吧。”

    纪昱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沈竹文的说法。

    沈竹文心中更加为狐星河不值和惋惜:“星河以前的心思你也清楚的,你明知他爱慕你。不,你明知星河和卫真真两人都爱慕你,却都不表示拒绝,冷眼旁观着他们为你伤心难过。纪昱,你这点真的错了!”

    “你既然心中默认要让卫真真当你的王后,就不该再用师父的名义来控制着狐星河不放手!”

    沈竹文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一时只觉得痛快淋漓,也不管纪昱心中会如何想,会不会生他的气。他只是为狐星河鸣不平,也气恼纪昱的自欺欺人。

    他如何看不出来,纪昱对狐星河的在意?

    打着师父的名义,实质上却是自己不甘愿放手。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是残忍。

    比起绝对的冷漠无情,这种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谊的冷漠却是一把蘸着蜜糖的毒刃,让人又爱又恨,偏偏又甘之如饴。

    沈竹文走了。

    煮茶的炭火最后一点火星也已熄灭,温热的茶水在酷寒的天气下一点点变凉,最后在壶中凝结成坚冰。

    纪昱杯子中的茶也早已结成冰。

    纪昱的手放在案桌上,久久未动。他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身姿挺拔,头颅微垂下,视线凝望着案几上的茶杯。黑发披在身后,几缕黑长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只能看到一张俊美如同雕刻的,沉默的侧脸。

    风雪起,点点雪花随呼啸的风刮起,打在纪昱苍白的脸颊,睫毛上也挂上了点点雪沙。

    纪昱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染上风雪,他的肩头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他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双清冷如寒泉的眸子竟浮现出丝丝茫然。

    真的是他做错了么?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狐星河的模样。那时候狐星河才两岁,第一次进入王宫,见到他却一点都不拘谨。

    狐星河勾着师父的手指,身高只到师父的膝盖处,长着一张圆乎乎的嫩白的小脸,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如同世间最瑰丽的宝石,纯净黑亮。

    他见到自己,从师父身边小跑过来,仰着小脸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眨巴着眼睛问他道:“你就是师兄么,我是狐星河!你可以叫我小狐狐,也可以叫我星河。”

    那日春光灿烂,空气中也浮动着暖香。

    他记得他心脏跳动了一下,严肃冰冷的脸有些发烫,沉静而自持道:“嗯。”

    小时候的狐星河明明那样可爱,可后来却怎么变得那样顽劣不堪,甚至残忍,以至于他一听到狐星河的名字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昱陷入沉思,他发现自己对狐星河并不了解。应该说他虽然照顾狐星河,却很少关心狐星河是怎么想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他记得第一次对狐星河生气,是狐星河用弹弓打死了他养的鸟。那时候狐星河才三岁,他六岁。

    他带着鸟的尸体去责问狐星河,想让狐星河知错能改。然而一开口,他却有些后悔。

    他看到狐星河那双见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在听到他的质问之后变得慌乱无措起来。那双眼睛一下子堆积满了泪水,泪珠一串串滚落,那双眼睛写满了委屈和难过。

    可这弹弓明明就是狐星河的,整个宫殿中除了狐星河,还有谁玩弹弓?

    他有些生气,因为狐星河的撒谎不承认而失望。

    而后来等到狐星河上学堂的时候,狐星河坐在他边上,因为上课时不专心而被授课的先生训斥,还和卫真真换了位置。

    等到课堂结束之后,他板着脸找到狐星河,想质问狐星河为何不认真听课。等来的却是狐星河别过脸,一脸不愿意解释的模样。

    他听到狐星河小声的咕哝:“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眉头一皱,用力扳过狐星河的身子,却见到狐星河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狐星河眼睛憋得通红,却硬是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在纪昱严厉的追问下,狐星河说出了事情,有一只蜈蚣在他身上乱爬,所以他才在课堂上忍不住晃动。

    纪昱听完之后,却是失望至极。

    蜈蚣怎么会无端往人身上爬,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加上平时狐星河听先生的课就不怎么认真,纪昱自然没有相信狐星河的话。

    而狐星河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带着失望的声音:“看吧,就知道你不会信的。”

    至此以后,狐星河就再未认真听过那位先生授课了。

    他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顽劣,只除了在他面前还会收敛一点,其余时候都一副游手好闲不服管教的模样。

    而他那个时候,正忙着学□□的各项事情,根本没有多的精力来管教狐星河。兴许是因为这样,狐星河才会做出后面那种残忍的错事来。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先帝为给他通人事,赏赐给他四个侍女。

    纪昱此前并不知情,回到自己的寝宫才发现多出了四个侍女。他打算找个时机便将这四个侍女送走,却没想到才过一日,这几个侍女就被人下毒毒哑了嗓子,还毁去了容貌……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狐星河。

    因为狐星河对他的心思众人皆知,而且狐星河顽劣的名声也早已传播开来,不管从哪个方面狐星河都是最有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当所有证据摆在狐星河面前的时候,狐星河脸色苍白,嘴唇颤动着,眼眶含泪问他:“纪昱,你信我么?”

    纪昱阖了眼,不去看狐星河那双伤心欲绝的眸子,他的声音很冷淡透着浓浓的失望:“你让我如何信你?”

    “哈。”狐星河笑起来,他捂着肚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脸颊上却是不断有泪水滑落。

    狐星河质问他:“从小到大,你可有信我一次?”

    狐星河那日的话语,此时回想起来就像是刚才说的一样,清晰无比,连每一处细微的语气纪昱都记得。

    而沈竹文说过的话也浮现出来——

    狐星河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纪昱,你这次真的错了……

    两种声音不断交织回响,几乎要震破纪昱的耳膜,他的内心也在不断诘问着自己,他真的错了么?他真的误会狐星河了么?

    就在这时,鞋底踩着积雪吱吱作响的声音传来,身后有人向他走来,声音带着真切的关怀。

    “纪昱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下雪了。”

    卫真真出现在纪昱身后,手里拿着一件雪白厚实的披风,想为纪昱披上。披风还未触及纪昱的肩头,纪昱偏着身子躲开,站起身来。

    卫真真咬着唇,手中拿着披风,尴尬地站在纪昱身边。

    纪昱的声音清冷如雪:“不必。”

    他拿起自己挂在木架上的披风披在身上,从湖心亭的木道上向着前方林立的宫殿走去。

    一条独行道,一个冷淡如雪的人,雪花打着旋儿吹落,吹动纪昱的头发和衣摆。

    卫真真就这样看着纪昱与自己渐行渐远,惶恐像一只大手攫住她的心脏,让她在一瞬间险些无法呼吸。

    她追上去,跟在纪昱身后,有些畏惧纪昱身上的寒气。她眸光闪烁:“纪昱哥哥,你还记得几年前那一次打猎么,我多希望明年能再去打一次猎啊……”

    纪昱脚步微顿。

    正是在那一次打猎的时候,他深陷险境陷入晕厥之中,狐星河下落不明。卫真真一个弱女子深入险境,找到了他,悉心照顾他数日,直到等来人营救脱险。

    正是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他准许卫真真留在自己身边,给了卫真真诸多纵容。

    卫真真想抓住纪昱的衣袖,但是手伸出去几次,都紧张得收了回来,面上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纪昱哥哥,明年,明年我们再去打一次猎好么?”

    纪昱不动声色与卫真真拉开距离,没有直接回应卫真真的话。

    “再看吧。”他的声音夹杂着风雪的呼啸。

    卫真真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快被自己咬破,惶恐漫上眼底。

    她好不容易才把狐星河赶出景国,如今狐星河回来什么都变了。

    狐星河……

    卫真真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恨意让她面容扭曲。

    ……

    狐星河这几日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白行之和付子二,还有佑文三人每日倒是来得勤快,这三日都是用过早膳之后就早早赶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狐星河府里的厨子都是王宫里出来的御厨,做菜的水准一流,不比珍馐阁的差。

    几人寒天腊月的,也没别的事可做,就聚在一起,用炭火烧铜锅,将铜锅里的汤烧得滚烫用来烫菜吃。烫的都是些爽口的菜和一些片成薄片的肉食。

    这铜锅里的汤都是精心熬煮,鲜得让人舌头都要化掉,再用来烫这些食材,真叫人食指大动。

    付子二面前早已叠了一堆肉盘子,铜锅里的汤让人添了三次,一个劲儿的埋头吃着,熟练地用筷子挑起几片薄薄的冰肉片放进沸汤中。

    那片薄薄的冰肉片如同一瓣花一样迅速软化下来,而后从鲜红色变成食物成熟之后的白。如此搅动几下后,付子二将肉片全部挑进碗中,蘸了料碟,一口塞进口中。

    佑文的吃相明显要斯文许多,他时刻记得文人的作态,挺直着背,端坐如同一棵青松。烫一片肉吃一片肉,间或烫一些青菜。

    白行之吃得欢快,碗里放着一片,还着急去烫另一片,忙得不亦乐乎。

    狐星河吃饱后,又喝了一碗热汤,这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皮,一副餍足之色。若是给狐星河一张软塌在院中,他立马就能睡着。

    佑文问他:“明日你真的要去龙门诗会?”

    狐星河回他:“去,干嘛不去?行之和子二也都去,那些自以为斯文的贵女公子去得,我们怎么就去不得了?”

    佑文正色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可知明日卫真真也要去诗会?卫真真小有才名,很受诗会上众人的推崇,我怕她为难你,让你在诗会上出丑。”

    狐星河眼儿微眯,那双微圆眼尾微挑的眼睛就跟狐狸眼一样,说不出的机灵狡猾。

    “不用怕她,有我在呢,你们放心去。”

    白行之笑道:“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正好去开开眼界呢。”

    付子二认真点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用怕,我还可以一个打十个。”

    佑文嘴角微微抽搐:“不是让你打人去的,在诗会上千万不能动手,知道么!”

    狐星河看得笑意吟吟,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三个好友。这三个好友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都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狐星河还是不忘交代他们:“到时候你们三人先自己去诗会,不用来找我,我晚点进入。”

    白行之不解:“为何?”

    狐星河冲白行之眨眼,那双眼睛如桃花眼一样勾人,险些晃花白行之的眼睛。狐星河嘴唇勾起:“秘密。”

    白行之捂着眼睛,耳朵通红:“星河你不要这么看我,我的心跳得好快要死掉了!”

    付子二一拍桌子气道:“星河为什么不看我!”

    佑文抚着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嘴角却带着笑意。

    ……

    翌日。

    龙门诗会召开。

    整个王城的才子才女都聚集到了龙门湖。

    景国的冬季连湖面都结上厚厚的坚冰,一眼望去千里冰封,举目皆是白茫茫的大雪。

    围绕着龙门湖修建得有亭台楼阁,廊桥庭院。

    平日里,这冬季的龙门湖人烟寂寥,很少有人来此游玩,因为这龙门湖远离内城,较之内城的繁华地界显得有些偏远。

    但今日这龙门湖却随处可见人影。苍茫茫的雪地上,每隔几米都站着个人,穿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衣服。人群三三两两站着,谈天说地,或议论时事,说不出的热闹。

    佑文、白行之和付子二,三人来到这里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这些人都是认识佑文、白行之和付子二的人,都是王城中有身份地位之人。

    其他人要么只听过三人的名字,要么因为佑文经常出现在诗会,只认识佑文一个人。见到佑文身边跟着白行之和付子二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

    只听得那些同时认识这三人的人大笑起来,远远的就冲佑文打起了招呼:“这不是佑文兄么?咦,还有这两位不是白行之和付子二两位么?”

    “稀客啊,真是稀客!难得见的三位一同出现呢,听说狐星河回来了,怎的没见到?若是四位一同出现,那才是王城一奇景呢?”

    “对呀,怎么没把狐星河带来呢?莫不是怕众人嘲讽,所以干脆不来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三人是谁,正是王城中有名的三人,出名的绣花枕头白行之,人傻力气大的付子二,“大才子”佑文。再差一个狐星河,这“王城四英杰”就集齐了。

    有人嘲讽道:“这龙门诗会什么样的人都能来参加。佑文你带来的二人怕是连诗都不会做吧!”

    白行之本来就是第一次来诗会,底气本就不足,此时被这一堆人嘲讽,即便是他脸皮再厚,也情不自禁生出了退避之心。

    付子二本身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此时见到朋友被众人这样嘲讽,当下沉不住气往前踏出一步,鼻孔中的热气喷出形成两道气流,吓得在场的人都后退了一步。

    佑文拉住付子二,沉下了脸对众人道:“这龙门诗会但凡喜欢诗的人都可以来,你们可以来这里为何我二位兄弟来不得?”

    说罢,不理会众人的嘲讽,带着白行之和付子二穿过人群,向着一处桥边亭走去。

    有人在身后继续笑道:“你怎么不把狐星河叫来?你们四人不是走哪儿都一起,怎么狐星河不敢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人顺着众人的眼光向一处看去,见到一身着白衣外披暗青色袄子之人迤迤然走了进来。

    这人面容称得上小巧精致,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眸尤其吸引人注目,灿若星辰,亮如宝珠,眼尾上扬更添几许天生的妩媚。

    他穿着白衣,腰间的腰带细出他纤细的腰身,外面披着一件暗青色的大袄,保暖厚实,更衬托出他脸的雪白和小巧。

    狐星河揭开大袄的帽子,一头漆黑的发就从帽子中流泻下来,披散在背后。他一双狐狸一样机灵妩媚的眼睛环顾众人:“谁说我不敢来,我这不是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景帝:我真的错了么?

    炎帝:你早点下线吧,寡人好把星河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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