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风都是又阴又冷的。穿过了残破的石门,又掠过了地上定格于死亡的躯体后,它打着呼哨冲上了这间大厅的最高点。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库洛洛应声打了个喷嚏——他正赤着上身。
但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而是低头忙着关心被他拥在怀里的有趣桑。库洛洛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确认自己那件披在对方身上的皮大衣起到了防风保暖的作用,还顺手将原本就掖得很严实的衣角又往里塞了塞。
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自然又迅速,等库洛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在后知后觉中一脸空白,就像一个诚实正直的超级英雄刚刚摆脱了大反派的心灵控/制一样。
他向后一倒,摔进了王座中,终于想起来该吸吸鼻涕了。
‘好极了,我没救了。’库洛洛冷静地诊断,然后把有趣桑抱得更紧了一点。
有趣桑对此一反常态地安静,闭着眼随他摆弄。他跨/坐在库洛洛的大/腿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中,身上披着那件“臭名昭著”的皮大衣。衣服很够长,将他从肩颈到臀/部裹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双长腿露在外面,一左一右地贴在库洛洛的大/腿外侧,在深色皮料的衬托下越发白皙。
这种乖顺并非有趣桑本意,而是因为窒息性高C而导致的昏迷。
就像有趣桑之前产生的一系列幻觉那样,大脑在缺氧的状态下会进入一种半迷幻半清/醒的状态,而在这种梦幻状态下达到的G潮会产生如同注射海O因般极度强烈的快/感,其激烈程度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万一。[1]当然,危险程度也如是。无论是有趣桑原来的世界还是猎人世界,每年都会有无数的人为追求这种短暂却极致的愉悦而玩过了头。
这是一种病态的追求快/感的方式,库洛洛与有趣桑都不曾考虑过,他们的生活中有太多刺/激的东西,不需要像弱者那样从摧/残自己的生命中获得快乐。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生死考验后激增的肾上腺素,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两个人的动作都比以往粗暴和激烈。
这对仍在受肌松剂影响的有趣桑来说太过了。
他吸不进气也哭不出来,只有感官刺激无休止地在身体中堆积和压缩。欢愉似乎已经变成了令人痛苦的刑罚,可身体却颤抖痉挛着,诚实地对过盛的刺激做出反应,直至意识沉入黑暗。
现在,有趣桑正枕在库洛洛的肩膀上,手里抱着只大衣袖子,在熟悉的气味和毛领子的包围中睡得天昏地暗。
库洛洛一手揽好他,一手翻开了盗贼的极意。
他能从有趣桑放的大烟花中逃生并非运气,而是因为对窃得的能力的熟练运用,对于这些能力,他可以用得比原主人更出色。
他的手指停在了“便利大裹巾”那一页。这个来自于阴兽的能力不仅可以用来包裹物品或敌人,也可以用来包裹自己。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库洛洛正是用大裹巾包裹/住了自己与科莫德斯,同时迅速将包裹的体积缩至最小,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爆/炸冲击波的冲击。同时,被包入裹巾中的空气可以保证他们在爆/炸后的近乎真空的环境中继续呼吸,不会因为缺氧而死亡。
说起科莫德斯,库洛洛其实是有点惋惜的。他早就清楚这个人的念能力,这次回流星街正是以它为目标,想尝试将其运用到与西索的决斗中。但很可惜,在大裹巾中他虽然得偿所愿,却最终没保住胜利的果实。
在那段等待有趣桑重新开启石门的时间里,两个差点被有趣桑驴掉性命的人并没有惺惺相惜,科莫德斯本来就算不上好的谈天对象,失去了能力之后更是令人厌烦。库洛洛最后终于没忍住无聊,操控着密室游鱼把他仔仔细细吃了个罄尽。
‘这都怪你,’他一边想着一边托了托有趣桑的屁/股,把有些往下滑的他向上抱了抱,‘如果你没那么狠心,早点进来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忍住那些抱怨。’
他边揩油边继续翻书,科莫德斯这条路走不通了,他得重新策划一个可以克制西索的方案。库洛洛习惯从最后一页看起,那里是他最新获得的念能力,这种从新到旧的阅读习惯可以让他更快的熟悉它们。
阅读是一项需要平心静气的活动,而这也是库洛洛喜欢它的原因之一,他在畅游文字世界时一向是舒缓平和的。但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他的目光在看到内容的那一瞬间转为了一种恐怖的专注,仿佛嗅探到了猎物的冷血动物。
这一刻的库洛洛才是真实的,揭掉了伪装后的他阴冷、黑暗而又深邃,仿佛无底的深渊,可以吞噬一切。他带着这样的神情坐在高耸于空旷大厅的王座上,如同建造它们的石料一般冷硬,那低垂的双眸似乎沉醉于书页间,又似乎在睥睨着下面的衰败与腐朽。有那么一刻,在他深黑的发丝在微风中浮动,晃动的阴影投在他苍白的额头上,令他看起来与冥王哈迪斯无异。
只可惜酷炫造型一般都不能保持太久,库洛洛的目光只专注了那么一秒,便在一阵轻微的刺痛中破了功,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罪魁祸首。有趣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一脸无辜,不仅完全不惧库洛洛无声的谴责,还试图用脸把他肩膀上那枚浅浅的牙印挡上。
“你勒痛我了。”有趣桑解释道。纵/欲过度最需要休养,他本来昏迷得好好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却煞风景地迫使他醒来。等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倚在库洛洛肩头,对方的手臂像条箍桶的铁箍,几乎要嵌进他的腰里,而他的手也因此被紧紧压在胸前,因此只能靠咬这种粗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库洛洛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这么大——他刚刚在盗贼的极意中看到了科莫德斯的念能力。它不是应该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失吗?
他平复下心中的震动,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有趣桑现在就意识到这件事。
“抱歉,实在是怕你掉下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被某个庸医拆碎后又被他的同事拼起来一样。不过我决定收回对这件皮大衣的某些评论,你的衣服非常暖和,多谢了。”
有趣桑懒懒地坐直身/体,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库洛洛的本体,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痛,满身的伤口在短暂的休息后一齐发作起来。脖子就不用说了,上面乌青的手印很快就会肿起来,哪怕穿高领毛衣也挡不住,等他回到公司时所有人都会盯着那里(也许正是库洛洛想要的效果)。他的老腰也在纵/欲过度和作死挑战柔韧度极限的共同作用下发酸发沉,软/软地直不起来;还有几处地方遭受了过/度的摩擦,正因为充/血而又红又肿。剩下的那些零碎痕迹,譬如胯上的指印之类的,虽然不值一提,攒在一起也很可观。
这些印记凄凄惨惨,但有趣桑看上去既不娇/媚也不柔/弱,他的眉眼仍透着点桀骜不驯,让人生出一种想要继续征服他的念头。库洛洛向里带了带他的腰,想要开始一个吻,但有趣桑直接把手盖在了他的嘴上,坚定地拒绝道:
“不行。”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关于你隐瞒身份以及某些照片之类的。不过这些我们先放放,来解决点更实际的问题,现在能否请你告诉我:科莫德斯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库洛洛干脆地回答到,发音因为嘴上的那只手而变得有些好笑,“就在这里。”
他边说边举起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小包裹。尽管大小和之前见到的有所差异,但有趣桑还是认出了大裹巾的花色,他没花什么力气,很快就弄清楚了库洛洛死里逃生的关窍。
“所以,刚刚我们的,嗯,那些他都听到了?”他凑近戳了戳那个小包裹,有一种微妙的不爽。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拿到能力后就把他打昏了。而且,我认为重点应该在他还活着上吧?你打算怎么和哈德良继续交易?”
“我也不是那么追求诚信,特别是在商业之外。流星街里想让科莫德斯死的人很多,而能力的原主死亡后你偷到的能力就会随之消失,如果你和西索的决斗需要用到他的能力,就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流星街。这样的话,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有趣桑说完后低头左右看看,重点一路歪了下去,“你之前穿的是这件衣服?”
他边问边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狗一样,好奇地嗅了嗅,随后微拧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臭臭的。”
库洛洛对此并不在意,这里是流星街,对有趣桑来说除了他自己一切都是“臭臭的”。于是他只回应了第一个问题:“逻辑上我应该穿得是你做面神时的那身衣服,但作者说想看你穿这件然后露大/腿,所以它就出现在了这里。”
“……你好像提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啊喂。”
“有吗?”
“总而言之,”细白的指尖从袖口/中冒出,有趣桑勉为其难地套/上这件仅有的蔽体之物,宣布道:“我要洗澡。”
流星街没有套子,他快要被那种奇异的滑/腻感折磨死了。
有趣桑很快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科莫德斯私人浴/室的供水系统被他震坏了,因此只有公共/浴/室可供选择;好消息是洗发水等用/品一应俱全,他还额外找到了伤药和纱布。
前往流星街大澡堂的路程并不远,毕竟安全区那条街也没多长,因此有趣桑就算只穿了一件勉强遮到大/腿/根的衣服也无妨。更何况,今天街上根本就没有人。这对安全区来说不正常,一定有什么值得全流星街倾巢出动的大事发生了。
有趣桑远眺四周,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远处的城堡冒着滚滚浓烟,那正是嵌合蚁的蚁巢。不过有趣桑并没有进一步想下去,此刻无论是嵌合蚁还是清剿了它们的旅团都不值得注意,他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洗个澡。
天下的公共浴室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流星街的也不例外,唯一的区别是里面没有青苔或蘑菇,显然是被饥饿的流星街人当成零食刮走了。有趣桑虽然自成为霸道总裁后便没有再屈尊驾临过这种地方,但他还是不由得回想起和舍友一起洗澡时,在茫茫的赤/裸肉/体中和根本不熟悉的同班同学四目相接时的惊恐。
‘不过今天没关系,全流星街人都去处理蚂蚁了,’他潇洒地甩掉库洛洛的大皮衣,趿拉着流星街特产的塑料小拖鞋,准备奔向充满水汽的伊甸园,‘我看来可以包次场。’
他带着这种微小的雀跃撩/开门帘,随后面对着里面的金毛脑袋、黑/毛脑袋、没眉毛的脑袋和有洞的脑袋陷入了沉思。
幻影旅团,原来也一起洗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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