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边城浪子11

    傅红雪走在陌生的大街小巷,四处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子?”

    殷流风在旁边补充:“他一只手缺了四根手指。”

    “没有。”

    没有人见过马空群,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自然没有人知道,只因马空群跟沈三娘躲藏在四面环山的龙虎寨中。

    殷流风和傅红雪知道,但他们还在大张旗鼓的寻找马空群。

    殷流风拿出一张帖子看了看,“我们该去天福楼了,叶开的宴会快开始了。”

    傅红雪道:“我们去与不去,有何分别?”

    殷流风凑近他,故意小小声说:“去嘛,吓吓他们。”

    傅红雪低眉浅笑,“那便去。”

    天福楼在酒楼饭馆集中的一条街,他们走在这条十分热闹的街上时,傅红雪看到了两个衣衫华丽的男人,他们刚从旁边的酒楼下来,其中一个大汉佩着刀。

    那是一柄华丽非常的刀,刀柄上甚至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缎子。

    傅红雪忽然开口:“你姓彭?”

    那挎刀大汉道:“是又如何?”

    傅红雪冷冷道:“你是山西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听说彭家是马空群的朋友。”

    大汉很是得意,道:“对,我就是彭烈。我家跟三老板是世交。”

    傅红雪道:“马空群在哪?”

    彭烈诧异道:“他不在万马堂?”

    看来他连万马堂已覆灭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马空群的下落了。

    跟他一起的同伴是个英俊的佩剑少年,此时这高挑俊美的少年叹了口气,说道:“三老板已经被逼出了万马堂,或者说世间再无万马堂。”

    彭烈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袁青枫一指傅红雪,道:“我去西北看这个人的刀。”

    殷流风和傅红雪一起看向他。

    方才殷流风一直低头看帖子,此时才抬头。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颜如舜华。对面二人已是呆了。

    佩剑少年突然道:“我叫袁青枫,我袁家也是万马堂的世交。”

    傅红雪目光冷漠,“拔你的剑。”

    袁青枫脸色一变,他已听说边城的事,自然知道眼前少年的可怕。他道:“天山剑派从未先出剑!拔你的刀。”

    傅红雪喃喃道:“天山……”他已很久没有回过天山。

    只一瞬,傅红雪已抽刀又还刀入鞘。

    但等他的动作完成良久,袁青枫佩剑上的红丝绦被整齐切断飘到地上,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傅红雪道:“我的刀从不是给人看的,却为你破例了一次。”

    没人看见傅红雪的刀,只见到了刀光。

    袁青枫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转身,向一条小巷子走去。

    殷流风看了看那条黑暗的小巷,跟彭烈说道:“你朋友走了,难道你不跟上去吗?”

    彭烈看看傅红雪,转身疾走,追上了袁青枫。

    上了天福楼的二楼,叶开正在桌旁坐着,喝着小酒。见了来人,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你会来。”

    傅红雪道:“我也没想到。”

    叶开道:“坐下喝杯酒。”

    傅红雪道:“不必。”

    叶开道:“好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傅红雪道:“哦?”

    叶开道:“只可惜这个消息我也不知道。”

    殷流风道:“你不知道,我们知道啊。”

    傅红雪拉着殷流风,道:“再见。”

    然后,左脚先迈出,右脚再跟上,慢慢往外走。

    叶开:“……”这人谁?他认识吗?

    天高地阔,冷月如钩。

    屋子里却是暖和的。

    傅红雪把盘子放到桌上,坐在了殷流风的旁边。

    殷流风夹起一块晶莹剔透、色白如雪的糕点,问道:“这是你做的?”

    傅红雪眉目仿佛被烛光染上了暖色,“不错。我小时候有次生病,娘亲赶了几十里的路,去镇上给我买了糖糕。那个时候,我觉得糖糕真的很好吃,娘说我要好起来,就可以天天吃糖糕了。”

    殷流风吃掉了一块糖糕,笑着看他,“真好吃。后来你就学了糖糕的做法吗?”

    傅红雪点头,他的眼睛亮亮的,“喜欢吗?”

    殷流风看看手中的糕,又看了看旁边的人,笑道:“喜欢啊。”

    傅红雪的耳朵又变得红红的,“喜欢就好。”

    殷流风声音轻快,“我想你每天都做给我吃。”

    傅红雪笑了,他笑得十分开心,笑容就像个孩童,他点头道:“好。”

    他想了想,又说:“我还会很多东西。”

    殷流风把凳子往他旁边挪了挪,“你还会些什么?”

    傅红雪说道:“夜能视物,过目不忘,精通毒术。简单的东西,看过一次就可以学会。”他说这些声音小小的,因为这实在像是自夸,然而这都是事实。

    殷流风点头,“厉害厉害。”

    傅红雪有些羞涩的笑笑,“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去学。”

    殷流风笑道:“我喜欢的,你不必学就已经会了。”

    傅红雪有些困惑,“嗯?”

    殷流风定定的看着他,“我喜欢你啊。”

    傅红雪的脸顿时红透了,他皮肤常年苍白,红晕泛上他俊美的脸,白里透红,美貌更胜从前。他实在是一个内敛的人,“我……我们成亲吧。”

    殷流风眉眼弯弯,“好。”

    傅红雪又笑了,如阳光照在冰雪之上,辉煌又美丽,灿烂夺目。

    殷流风看着他的笑,“你的笑真的很好看。”

    傅红雪伸手抚上她的脸,“我会常常笑给你看的。”

    他的手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冰冷,就像他的心不像曾经那样黑暗。

    殷流风的手握住他的手,“好。”

    她想起了厨房还在煮的药汤,站了起来,“小雪你等一下,我把药拿过来,一会儿针灸。”

    傅红雪点点头,安静地坐着。

    突然,他转头直直盯着窗口,手中握紧了刀。

    路小佳嚼着花生跳了进来,看傅红雪盯着这边,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接到帖子?”

    傅红雪道:“什么帖子?”

    路小佳又开始摇头,“九月十五,白云山庄。”

    傅红雪道:“那里会有消息?”

    路小佳扔起花生又用嘴接住,“去了才知道。”

    傅红雪道:“多谢。”

    一阵风过,窗台上只剩下了个花生壳,路小佳已经不见了。

    殷流风进了房间,把药放到傅红雪面前,问道:“刚刚有人来过?”

    傅红雪慢慢道:“九月十五,白云山庄。”

    殷流风笑,“看来已经有消息了。”

    傅红雪道:“嗯。”

    殷流风道:“快把药喝了。”

    傅红雪微微皱眉,端起碗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甜甜的小圆球。

    是糖莲子,她手中端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这种清甜的小食。

    傅红雪的眉目似已掺入糖莲子的甜,柔和了下来。

    服完药,就该针灸了。

    傅红雪褪去上衣,乖乖地趴到榻上。无论多少次他都有些羞窘,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殷流风下针很快,她学医多年,人体的经络穴位她早已熟知于心。

    “裤子脱了。”

    傅红雪的手一紧,抓住了身下的褥子,他慢慢回头,紧张的看着殷流风。

    殷流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戳戳傅红雪的脸颊。触手滑腻,肤若凝脂。

    皮肤真是好。

    因手感太好,殷流风又戳了几下,才说:“想什么呢?给你看看腿。”

    傅红雪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把长裤卷起来,看着殷流风,也不说话。

    委屈巴巴。

    殷流风笑,凑近吻了吻他的侧脸,“乖。”

    她不时按压不同的穴位,抬头问傅红雪有何感觉。

    傅红雪的右腿天生有疾,乃是经脉阻塞,发育不良所致。殷流风心中有了底,放心不少。

    不好治,但她能治。

    给傅红雪腿部也施过了针,殷流风坐到桌边分拣起了药材。

    傅红雪整理好衣服,靠在榻上静静看着她。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她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傅红雪看到她发髻上的玉梳篦,突然想起自己从未送过她首饰。

    他突然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坠子,慢慢走到她旁边坐下,说道:“这个给你。”

    殷流风看他掌心的坠子,玉色温润,品相上乘,是不可多得的美玉。那抹翠色与他的掌心对比鲜明,显得玉更美,手也更美。

    玉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陪着他度过了半生春秋。

    那手也是危险的,生着练刀留下的茧子。

    她好生喜欢。

    殷流风低下头,“你帮我戴上。”

    傅红雪把连着坠子的绳链套上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又仔细地把被压着的头发慢慢拿了出来。

    殷流风调整好坠子的位置,笑着问他:“好看吗?”

    傅红雪道:“好看。”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

    殷流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璎珞圈,最中间坠着一块精美绝伦的玉璧。她把玉璧取了下来,又找到了丝绦,飞快地打着络子,很快,一个项链新鲜出炉。

    殷流风示意傅红雪过来,傅红雪也乖乖地垂下了头,“这是我从小戴的,前段时间进了沙漠才摘下来的,现在给你了。”

    傅红雪也笑了。

    他说话总是言而有信的,他果然开始常常笑了。

    九月十五。

    殷流风觉得那个传信的人实在太坑,不说具体时间,也不说具体情况。

    好在他们之前已在距离白云庄不远的清河镇落脚,时间比较宽裕。

    在此期间,也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马芳铃要与白云庄的袁青枫成婚了。

    袁青枫便是白云庄庄主袁秋云的儿子,也是叶开设宴那天他们遇到的佩剑年轻人。

    看来路小佳觉得马芳铃成婚可以引出马空群,这才给他们传的消息。

    只不过,袁家分明知道万马堂之事,依然愿意揽下这个麻烦,无非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袁家义薄云天,愿意雪中送炭;一种是袁家有把柄在马家身上,不得不这样做。

    那么,究竟是哪种呢?

    殷流风和傅红雪一大早骑马赶向白云庄,半路遇到了等在路中央的路小佳。

    他腰带上插着他那把无鞘的剑,嘴里嚼着花生,在阳光下显得懒洋洋的。

    殷流风勒马,“路小佳,你在这做什么?”

    傅红雪也看着路小佳。

    路小佳抛起一颗花生米,用嘴接住,懒懒说道:“等人。”

    傅红雪道:“等谁?”

    路小佳道:“一个朋友。”

    殷流风道:“那你慢慢等,我们先行一步了。”

    路小佳:“……”

    傅红雪跟殷流风已经走远。

    因为知道白云庄办喜事,虽然是马芳铃的喜事,他们也不好太无礼。

    所以今天傅红雪没有穿他惯常穿的黑衣,而是上身玄色,下裳是红色的。少年丰神俊朗,英姿飒爽。

    殷流风穿了红衣,上绣白梅,雅致清隽。她平时穿衣颜色浅淡,今日着红,更显肤白貌美,姿容绝艳。

    白云山庄今日很热闹,宽广的大厅里满是前来道贺的宾客,廊柱和窗子上贴着红底金线的“喜”字。

    但傅红雪和殷流风还是十分显眼的,他们一进门,很多人便已注意到他们。

    一个夫人正与人说笑,看见了他们,尤其是傅红雪那把刀,手中的茶盏突然脱手掉了下去。

    傅红雪只看着殷流风,但他的刀突然伸了过去,茶盏稳稳当当的落在刀鞘上,茶水竟然没有溅出来一滴。

    那妇人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她憋了半天,才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但她没能来接过茶盏,只因她抖得实在是太厉害。

    一只白皙的手从刀鞘上拿起了茶盏,那是殷流风的手,她又将茶盏递给妇人。

    那妇人手还在抖,显然紧张极了。

    本来没有溅出来的茶水现在却抖出来了。

    殷流风一叹,这里的人胆子未免太小了些。

    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接过那妇人手中的茶盏,柔声对那妇人道:“这茶已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盏好不好?”

    妇人一笑,终于不再抖了,她低头含羞,说道:“谢谢你。”

    傅红雪终于看向了那个方向,看到了这个男人。他问道:“你便是袁秋云?”

    男人微笑道:“在下柳东来。”

    傅红雪道:“袁秋云在哪?”

    柳东来道:“他很快便会来。”

    傅红雪点头,“好,我等他。”

    柳东来道:“阁下找他什么事?”

    傅红雪不再说话,他又转头看殷流风去了。

    殷流风看他一眼,袖子下的手握住了傅红雪的指尖。傅红雪轻颤一下,回握了过来。

    殷流风看向柳东来,说道:“阁下稍后便知。”

    柳东来并未纠缠,他转而去给那妇人换茶了。

    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这种环境下有人说话就更加清晰。

    “这就是‘护花剑客’柳东来?”

    “也有人叫他‘夺命剑客’。”是叶开的声音。叶开坐在席中,对上了两人的视线,遥遥举杯示意。他接着道:“柳东来不仅是袁秋云的连襟,还是他的结拜兄弟。此人不愧‘护花’之名,家里有十一房小妾,外面情人无数。”

    发问的人是丁灵琳。

    有一个人冲进了大厅,那人是一身红色嫁衣的马芳铃。一段时间不见,她面色苍白,有种孱弱之美,与从前是两种风姿。

    她声音嘶哑,对傅红雪道:“是你!袁青枫呢?”

    殷流风道:“你应该去问袁青枫,问小雪做什么?”

    马芳铃身子颤抖起来,她竟比之前那妇人颤抖得还厉害,她似哭非哭道:“有人看见了你们,傅红雪是不是杀了他?不然他为什么不回来……”

    殷流风已看到了客人中的彭烈,她道:“你不如问问彭烈。”

    彭烈身子后退两步,道:“那天青枫与这位傅公子发生冲突,之后我们便分开了。”

    殷流风冷笑道:“你怎么不说清楚?袁清枫战败退走,小雪并未伤他性命。跟着袁清枫一起离开的,不正是彭烈你吗?”

    彭烈看了眼傅红雪和他手中的刀,说道:“那之后我便不清楚了。”

    殷流风突然笑出声。

    彭烈道:“你笑什么?”

    殷流风道:“我笑那个胆小的男人。”

    彭烈脸色一变,但他实在不敢挑衅那么快的一柄刀,遂喏喏不言。

    马芳铃突然流下眼泪。

    “何人在此喧哗?”来者是个衣着考究、严肃有威仪的老人。

    傅红雪转头,看着他道:“你就是袁秋云?”

    老人道:“正是。”

    傅红雪道:“我没有杀你的儿子。”

    袁秋云凝视他半晌,而后点头,“你看起来并不是会说谎的人。”

    殷流风道:“小雪本就不会说谎。”

    傅红雪道:“我可能杀,这句话也是真的。”

    袁秋云道:“你们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竟说这种话。”

    殷流风道:“我们知,但袁青枫可能不知。”

    傅红雪道:“我已说过。我只问你,十九年前雪夜,你是否也在落霞山梅花庵外?”

    袁秋云再无轻松之色,他神情大变,问道:“你是白……大侠的什么人?”

    叶开突然上前,正色道:“他是我的朋友,我是白天羽的儿子。”

    马芳铃猛地扭头看向他,神色混合着怨愤、欣喜、悲痛、怀疑、难以置信,最后眼中竟渐渐空泛。

    来客中不乏消息灵通知道万马堂倒台的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后面有人扬声道:“不必如此。”那人慢慢走出来,正是不久前见过的柳东来。

    柳东来道:“那天晚上,他妻子死于难产,他寸步不离守在旁边,不可能在梅花庵外。”

    众人神色各异看着他,静待下文。

    柳东来道:“他知道,那是别人告诉他的。我才是参与那晚梅花庵血案的人!”

    叶开道:“你为什么杀我父亲?”

    柳东来道:“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洁如,她本是我的,却被白天羽利用权钱强占了!”

    叶开道:“就为了一个女人?”

    傅红雪道:“你说谎!”

    柳东来道:“那是你们和白天羽都不知道我对那个女人感情有多深!你们难道不知道白天羽是个怎样的人?”

    殷流风淡淡道:“柳东来,你口口声声对洁如情深义重,你是否对家里十一房妾室,家外无数情人个个情深义重?别人作恶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傅红雪突然上前,刀鞘打出。柳东来当然是想挣扎的,但是他没想到傅红雪的刀竟会这么快。

    傅红雪废了柳东来的武功。

    殷流风冷冷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柳东来触犯律法,我们会把他和罪证一并交于官府审判。希望各位不要干涉。”她特别看了眼袁秋云。

    殷流风又抱臂看着傅红雪制住的人,“柳东来,希望你记得你的话,不要用权钱把自己弄出来。”出来也没关系,她跟小雪会帮他再回去的。

    叶开也跟着他们,丁灵琳原本想跟上来,却被她大哥留下了。

    马芳铃在那之前丢掉凤冠,披散头发跑出去了。袁秋云大概因袁青枫和柳东来而没有阻拦,任她去了。

    这些江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命案,还很有钱。若无麻烦,官府还是很愿意接手这种犯人的,叶开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叶开有各种各样的朋友,那些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

    多个朋友多条路,古人诚不我欺。

    结案后,殷流风看着颓然的柳东来,脸上满是淡漠,“柳东来,洁如呢?你为什么不娶她,对她一心一意?还是你嫌弃她被抢走,杀了她?”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不杀人,但诛心。

    “啊——”柳东来终于不负那翩翩风度,大吼出声,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凄然。

    或许他对洁如是有些感情的,但他又做了什么?

    人真的很奇怪,喜欢骗自己。

    大概是骗别人不是那么容易。

    殷流风拉着傅红雪出了衙门,看着天上的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仿佛也照进了心里。

    傅红雪抓着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小风。”

    殷流风偏身看他,笑着问道:“嗯?”

    她一看他就笑。

    傅红雪的睫毛卷长而翘,他垂眼又抬眼看过来,眼中光华流转,真是美极了。

    他说:“我不会像他那样。”

    是说不会像白天羽?还是柳东来?

    殷流风道:“我知道。”

    她的小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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