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荼, 你还我银子!”元霄气急。
师荼冷蔑地瞥她一眼,“刚逛完青楼又来逛南风馆?陛下这是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他就跟柳彦多聊了几句, 小皇帝就把平康坊的妓馆逛了个遍,最后竟然还堂而皇之挑了个南风馆落脚, 呵呵……
“身份?什么身份?”元霄气结。
“连老鸨都看得出来, 你说什么身份?”
元霄啪的一只酒杯砸过去,师荼抬手接住,一捏,咔嚓一声, 酒杯碎成渣渣。
“你们都出去!我跟陛下有话要说!”
桓煊听话得很,转身就出了门,秦放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只有冯彧坐在原位, 脸上挂着春风和煦的笑, “我觉得,我可以旁听一下。”
元霄也觉得,有冯彧在,师荼就不可能捏死她, 于是一把扯住冯彧的袖子:“冯侍中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旁听一下很好!”
这亲密模样着实碍眼!一口寒气噎在师荼喉咙上,吐不出,也下不去!
那一刻,冯彧真切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声音忍不住柔了两分,“陛下莫怕,摄政王只是问个话。”
卧槽,还带当着劳资面秀恩爱的?
师荼觉得自己的脾气有点压不住,思及今日之事,火气更甚。
“臣一直忘记问了,当年在清净园压了你的那位绝世好鸟到底是谁?”这口气,分明有杀意。
他自认为大度,过去的事本不会计较,但他的东西被人压,还特么被一个青楼老鸨一语言中,这逆鳞薅得是个男人就没法坐得住。
冯彧心头一凛,喉咙突然有些干,但面上却端得风雨不动,“摄政王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本王是在问你吗?让他说!”
冯彧心惊,摄政王竟然是动了真怒,就因为当年的绝世好鸟?
师荼的视线锁定元霄,侧漏霸气凌虐了整个包间,元霄被压迫得大气不敢出,心里憋屈得很。
你来问我,我去问哪个?
看师荼这模样,这分明是要翻旧账啊,一个回答不好,只怕真的会招来血光之灾。
“朕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自然是拖出去砍了!”
元霄回答得肯定,她觉得,这才符合那个昏君的行为模式。冯彧侧目看了元霄一眼,微微垂眸,掩下眼中所有情绪。
“尸体呢?”
元霄惊了,难道你还想拖出来鞭个尸不成?
“丢出去喂野狗了!”
“……”
“难不成摄政王认为朕还会给这种人留全尸?”
这种人?
冯彧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抬头,嘴角却挂着笑,“陛下很恨他?”
元霄不明所以,按小皇帝的行为模式,砍了人才合适,于是答:“当然。”
冯彧的脸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两分,然而,这种变化转瞬即逝,离得近的元霄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时,冯彧还是那个冯彧,春风和煦得很。
她突然意识到,冯彧可能也喜欢那只绝世好鸟,赶紧咳嗽一声,“不过,若时光重来,朕应该不会杀他……”
冯彧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面上依然云淡风轻,“为什么?”
“那件事吧,朕也有错,而且还是朕错在先,也许人家本来是好好一根参天大树,却被朕给生生掰弯了。真是罪过啊!”
冯彧嘴角微动,郁结在心头的那个结,突然就被打开了,所有抑郁烟消云散。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
“陛下真的这样想的?”
元霄回头看他,乍然对上冯彧直视她的眉眼,眉眼间那份春风和煦便仿若有了实质,温柔化成了水,浸润心田,心头忽地一动……
“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吧……没甚可惜的。” 师荼突然发话,有必要为一只鸟讨论得没完没了吗?
那只绝世好鸟死了,师荼的心情明显好了几分,只是,元霄和冯彧的视线同时看过来,非常一致,一致得他有点心梗,顺手便将一只空酒杯放到元霄面前。
啥意思?
元霄眨巴眼。
还能啥意思?倒酒啊!
师荼看她。
元霄只好拿起酒壶给他倒满,旁边冯彧已经端着茶在慢慢品。
“冯侍中可要来一杯?”
“我不饮酒。”回头看元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他又说,“陛下酒量不好,少喝些。”
师荼一口酒已经抿进口了,忽听得此话,“冯侍中这也知道?”
这是要露馅儿啊,一个侍中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被自己当鸟养过?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于是,元霄赶紧说:“想必是常桂多嘴,告诉冯侍中的吧?”
这分明是在替自己解围,冯彧嘴角微微翘起,弧度微不可查,“正是如此。”
师荼:……
所以自己这是被两个人联合起来忽悠了吗?
“桓煊,秦放,你们都进来一起喝酒!”
师荼气郁得很,此刻他就想痛痛快快喝一场。
一百两银子的包间,就只吃个饭,喝个酒,多可惜?
元霄小心问师荼,“歌舞来一个怎样?都含在包间钱里面了。”
师荼横眉,四个美男陪你了还不知足?果然是个渣皇帝!
“陛下要看歌舞?”转头,“桓煊,来一个……”
于是桓煊起身,拔剑起舞,那剑风嗖嗖的,割得元霄一张小嫩脸生疼,几个男人却大声叫好。
“就是嘛,这才叫舞!”秦放终于满意点头。
直男的审美,呵呵……
元霄默默提起酒壶,自个喝酒吃肉,只是这酒就稍稍喝得有点多了,酒喝多了,自然要撒酒疯,几个大直男击鼓敲竹,比剑舞拳脚,元霄突然拿起一只酒壶爬上桌子。
“你们那算什么歌?都听我的!”
将壶底对准嘴巴,引吭高歌。
“也许我上辈子丧尽天良……”
“噗——”桓煊嘴里的酒喷了,“陛下,你好实诚!”
连秦放都觉得,以前自己数落小皇帝那些罪状,都不及这句词来得贴切。
冯彧表面平静,内心颤抖,小皇帝这话,像是对他的忏悔……
师荼却捏起一杯酒,赞道:“陛下知错就好……”
冯彧:……
“不要吵,听朕唱!”
“也许我上辈子丧尽天良,才遇见你,还不完的账。”
“你是我之前八次轮回伤……”
“……不能愈合,却还在扩张。”
明明平素很清亮的嗓音,此刻像是被烟熏过似得,带着几分沧桑沉痛。
“也许你明天就把我遗忘,却不枉爱一场……”
爱?
你爱谁了?
一攻进上都就被小皇帝表白的师荼觉得,小皇帝原来真的对自己爱而不得,还如此辛苦,才会导致他人格扭曲,唉……
被始乱终弃的绝世好鸟冯彧:我没遗忘你,是你遗忘了我……
突然,撒酒疯的那位调子一转,声音变得高亢: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如潇潇洒洒历遍风和浪……”
“天涯一曲供悠扬——”
唱完,元霄把酒菜一扫,整个桌子杯碟碗盘摔了一地。
“你们那算什么舞?看我的!咚呲咚呲咚呲咚……”
她身材本就纤细娇柔,以前又是选秀出身,歌舞方面总是会一些的,而会的,还挺撩人……
秦放看得脸红心跳,冯彧看得口干舌燥,被荼毒的桓煊看到那些妖娆的动作,直接跑了出去,师荼眼睁睁看着她做了一个顶胯的动作,终于没忍住,手一抬,手刀切上元霄的嫩脖子,那个张牙舞爪差点把所有人魂儿给勾没了的小混蛋软进他怀里。
“陛下醉了,回宫吧。”
云淡风轻一句话,将小皇帝夹在腋下,走了。
方才的余韵犹在,秦放和冯彧只感觉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
出门时,冯彧说,“秦将军,以后不要让陛下喝酒……”
已是戌时三刻,夜色有点凉,秦放和桓煊去找马车,师荼夹着小皇帝,小皇帝的后脖子从衣领露出来,在昏暗的夜色里晃着光,师荼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被自己手刀切过的地方。
明明这个姿势很不咋地,可他摸元霄后脖子的手却让人感觉意外地温柔。
冯彧看了看,总觉得有些锥心,轻咳一声,启口:“摄政王今日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师荼皱眉看来,显然没明白冯彧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冯彧视线也不闪躲,“就因为小皇帝被老鸨骂了一句,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拆了人家的楼?”
师荼挑眉,“难道那一句还不够?”
“凡事有个章程,只怕整座得月楼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得月楼会被拆,这样堵不住悠悠众口。”
“那就给补个罪名过去。”
补罪名,这种事冯彧最在行,师荼一点不担心冯彧找不到对方罪状。
听得此话,冯彧有点噎气,“那我换个问题,摄政王为什么在意那只绝世好鸟?就因为他差点把小皇帝压了?”
师荼:……
“之前你听说此事时,不是很快意吗?现在为什么……”
“冯彧!”
师荼的声音突然含上了煞气。
“是我失言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摄政王可还想杀他?”
杀?
杀谁?
师荼看看腋下夹着的小东西,要杀小皇帝太容易了,一直是,当初攻入上都,不杀,只是为了以后能够剥皮拆骨得更畅快,然而现在……
师荼平静的心湖忽然被丢入一颗小石头,突然有些乱了。
“也许我上辈子丧尽天良,才遇见你还不完的账……”
这是小皇帝方才唱的,却说到他心坎儿上去了。
师荼抿抿嘴,心里已经恢复平静,“他欠我的,总该是要讨回来的。”
此刻,秦放和桓煊各自找了一辆马车过来。
“桓煊,送冯侍中回府。”
这边提着小皇帝就要上秦放的马车,冯彧却忽然说道:“桓侍郎还是送摄政王回去吧,将我顺路搭到永昌坊就好。”
作为御前千牛卫中郎将,秦放自然是要护送小皇帝的。有了冯彧这句话,原本很自然想跟小皇帝同乘回宫的师荼,便再上不了秦放这边的马车。
回头,冯彧微微躬身,请师荼率先上了桓煊驾驶来的马车,师荼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冯彧在防他。
防他什么?
总不能说他真会对小皇帝做什么吧?
“你该不会是跟瑶儿一样,认为本王对他怀了什么诡异心思吧?”
冯彧未答,师荼又紧着补充了一句:“他虽对我情根深种,但本王绝不会因此而误入歧途,冯侍中放心!”
呕——
神特么的情根深种!
两人在马车上坐下,马车起步,晃晃悠悠的,夜色浓重,即便相隔不过数尺,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车厢里有些闷热,更惹得心下躁动。
“臣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提醒一下,王爷以后要执掌天下,容不得这种闪失。”
因为执掌天下,你就不该跟被你篡位的昏君有过多纠缠;因为执掌天下,你就必须保证皇室子嗣绵延,更不能有那些心思;因为执掌天下,就不能有明显的把柄被各地藩王掌控……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执掌天下”就像凭空在师荼身上施加了一道枷锁,让他这辈子都休想挣脱。师荼心里有些不爽利,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心思。
马车慢悠悠出了平康坊,又穿过崇仁坊、永兴坊,冯彧在永昌坊门下车,师荼才挑起帘子看秦放驾着马车在前,率先过了延喜门,他的马车跟在后面,直到进了长乐门才分道扬镳。
各自回家,各自睡觉,看似平静的夜,却注定无法平静。
师荼在昭阳殿,提了壶酒继续喝,冯彧在永昌坊的家里提笔练字平复心情,秦放就惨了,常桂不在,他本想命令立政殿的太监们将小皇帝搬上龙榻,可将小皇帝交给这些人,他自己都不放心,于是亲自小心翼翼将人抱起,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叉,因为他那姿势跟叉车搬货一样一样的。
把人放上龙榻后,衣服也不脱,靴子也未退,直接盖了被子,热得元霄一只小细腿直接撩开被子,钻了出来,小细腿儿还露出一截白皙嫩肉……
秦放当即气息有点紧,默默放下帐子,退到丈于外,抱剑而立,呼吸,呼吸,深呼吸……
然而老天却在此时跟男人们开了个玩笑,一道轰雷滚过上空,闪电在远处撕裂天幕,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终于一个响亮的霹雳,把龙榻上那位给震醒了。
“有、有人吗?”
宫室烛光昏暗,元霄的声音有点抖。秦放清楚感觉到她声音里透出的害怕,紧步冲进帐内,“陛下……”
不待问清情况,元霄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醉酒的红晕被苍白替代,小脸儿白生生的,大概因为酒意还在,看人的眼睛有些迷蒙不清,但人她还是认得清楚的。
“秦将军,我们来好好谈谈人生……”
秦放:……
昭阳殿,师荼提着酒壶,抬头看天空,雨没半滴下来,就这雷打得惊天动地。
桓煊好酒,师荼在这边喝酒,他也会乘机蹭几口好的。
“立政殿那边……”
桓煊抬头,“什么?”
师荼没再说话,小皇帝怕黑,所以即便睡觉也得留盏灯,小皇帝怕雷,所以一到雷雨天,就得有人陪……
以前自己在御前时,少不得陪过他几回,如今他还记得,小皇帝黑着脸命令他:“师荼,你到朕的床上来。”
自己又哪里会依他,只抱剑而立,斜眼睨他,直到他拿他最在意的要挟……
那幅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如他脚下蝼蚁的可恶姿态,至今想得都想磨会儿剑。
可是,师荼又忍不住想,这深宫之中,杀机四伏,自己离开这些年,他又找的谁陪床?
永昌坊冯府,冯彧看着窗外电闪,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搁笔,披衣而出,直入皇宫。
千秋殿,谢瑜也从梦中惊醒,点灯起床,看着窗外树影摇曳,闷雷轰响,等了许久也不见消停,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刚披衣出门,就见得主殿那头也要出门的阿姐。
“深更半夜,阿姐这是要去哪儿?”谢瑜赶紧追上去。
谢瑶回头,“这不打雷了么,皇上胆小得紧,怕是会害怕的,我去立政殿看看。”
说罢就要上步辇,谢瑶却突然一把拉住她,“阿姐如今已经不是皇后,虽与他姐弟相称,但有些嫌还是该避避的,弟弟代你过去看看。”
谢瑶一想,也对,难得谢瑜有这个心思,也好趁机让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马上就要下雨了,把伞带上……”
走出千秋殿时,谢瑜总觉得自己欺骗了他单纯善良的阿姐,心里有些怪异情绪。
方进立政门,豆大的雨滴从头顶砸下,谢瑜撑起伞,隔着雨幕也看到了另一个撑伞的人。
“冯侍中?”
谢瑜没有跟冯彧正式见过面,但立志前朝的他,对前朝官员动向却了如指掌。
此刻看到这位传言和煦如风的门下侍中,他很是意外。
“谢状元。”小皇帝挨一刀换出来的美人状元,冯彧自然也是认得的。
十六岁未经人事的少年,对上二十出头,数年浴血的青年,一点不示弱。
“冯侍中怎么这个时候进宫?”
冯彧拎着腰牌晃了晃,门下侍中有御前行走腰牌,这太极宫,除了妃子们的寝宫,哪里他不能去,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我若要说是来立政殿赏雨的,谢状元必然不信。”
谢瑜:奸臣!
“其实,我真是来赏雨的。”
所以,小皇帝的无耻都是跟这些人学的?
冯彧脸上依然春风和煦,可看在谢瑜眼里,就是那么刺目。
又是一声轰雷,震得大地跟着颤抖,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天幕,视线又同时投向立政殿。
谢瑜懒得再跟冯彧废话,径直往宫殿里走,冯彧却不紧不慢,与他并排而行,隔了雨幕瞧过来,“我还没问谢状元深夜到此是为何事……”
“冯侍中没听说过吗?雷雨交加最适合杀人……”
“……”你总不能是来杀小皇帝的吧?虽然你在千秋殿的确提着剑追着小皇帝跑了一路。
何况,今日,你也并未带剑。
“我是来护驾的。”冷眼斜睨过来,隔了层层雨幕,冯彧也能感觉到少年的防备。
一个保皇派,自然是要防着他们这些篡位的乱臣贼子的,这个理由找得不错。
“我听说谢状元御前钦点状元后,便一直被留在立政殿做事,做了个御前散官,时常留宿在此……”
少年脸皮薄,只此一句话便微微变了脸色。
“皇上并不好男色,但谢状元长了长公主的脸……”
谢瑜顿步,怒气横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彧面含春风,“我要说的是,皇上怕雷,雷雨之夜,必然得有人陪,不知道谢状元陪过几次?”
“……”谢瑜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这种事,你为何知道?”
冯彧的眼神深如幽潭,完全不加掩饰,直言道:“因为在你之前,陪他的是我……”
轰隆!
闪电撕破雨幕,照亮了两人的脸,四目相视,竟似有火花迸出。
“你到底是谁?”
因为激动,谢瑜手中的伞偏了,瓢泼大雨砸下来,浸润了发冠,也淋湿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狼狈了几分,却更加惊艳,如此姿色,难怪小皇帝会把持不住。
冯彧面上始终保持着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似有黑暗漩涡撕扯着空气,将不慎撞入的一切尽情搅碎撕裂。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要谢状元明白,皇上把你留在御前,应该只是因为你的脸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
“让你留宿陪寝,大概也不过是因为以前养成的习惯,恰好身边又无人可用……”
而这习惯,是我养成的! 无论是这张脸,还是你做的那些事,不够都是替代品而已。
“这立政殿,你不该来……”
最隐秘的心思被人无情戳穿,谢瑜脸色煞白,雨伞脱了手,掉在地上,大雨倾盆而下,将他全身淋了个透,也浇了个千疮百孔。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容捡起伞,重新挡住头顶的大雨。
“我不过是代替我阿姐来探视一下,冯侍中在想什么?”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无意间找了两个理由。
这次冯彧没有戳穿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善意安抚的笑容,毕竟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年,自己这样针锋相对,的确有些欺负人了。
可就是这个笑容却让谢瑜受到莫大的侮辱,好像自己的什么罪名被坐实了,还被迫接受来自敌人的好意。
他高抬骄傲的头颅,在暴雨中宣布道:“我谢瑜,从小便立志要辅佐出一位盖世明君,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允许皇上堕入男色深渊,所以,冯侍中请回吧!立政殿不需要你!”
冯彧眯眯笑眼,“我来,是有要事与皇上商议,国家大事,刻不容缓而已……”
谢瑜:……
无耻!
“我没记错的话,谢状元现在并没有任何职务在身,虽有状元头衔,却只是个白丁,我与皇上商议国家大事,谢状元不宜在旁。”
这话,太特么名正言顺了,他竟然半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皇上有我陪着,不会有事,麻烦回去告诉长公主,叫她不必担心。”
冯彧站在原地,看着谢瑜,谢瑜再也无法向立政殿迈出半步,长吸一口气,只得转身离去。
冯彧这才拾阶而上,刚要进门,秦放便从里面出来,看到冯彧有些惊讶,“冯侍中怎么也来了?”
也?
这个字眼就有些刺耳了。
冯彧看向里面的亮光,问:“谁在里面?”
“摄政王。来了该有两刻钟了,刚哄皇上睡下,冯侍中有什么事吗?”
哄?
这个字眼更加刺耳。
长吸一口气,压住心底躁动的血脉,端出如和煦春风的笑容,“本来是有点事想与皇上商议,既然已经睡下,那我的确不便打扰。”
冯彧走得爽快得很,只是要步下台阶时,又回过头来衷心告诫道:“秦将军统领千牛卫负责皇上安危,应该考虑周全些。”
咦,这位是发现什么护卫漏洞了么?
秦放赶紧拱手,请教:“可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还请冯侍中赐教。”
冯彧笑着摆手,“赐教不敢,只是摄政王对皇上的心思有些捉摸不透,我是担心万一他想起什么前仇旧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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