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挣扎

    王三省忙碌的手因为太过紧张太过急切隐隐有一丝颤抖, 摆放算筹时都不再像先前那样稳当布局紧密。

    大概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反而打乱了他的运算节奏, 一炷香燃尽, 他的结果还没出来,但他并没有停手, 不算出结果绝不妥协。

    这大概就是老算术师最后的尊严, 只是……

    “三千三百九十九万零三百二十……”又与元霄给出的答案分毫不差。

    王三省的脸终于白了。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身为算术大师, 难道真有他不了解的运算方法?

    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赢了?

    师荼、冯彧、谢瑜在拘了一把冷汗的同时, 尽皆露出狐疑之色。

    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小皇帝为什么会会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

    “老先生, 愿赌服输!”

    元霄盯着那幅象牙算筹, 且不说它的造价可能已经值十余金了, 加上御赐之物的加成, 天下算术师那么多, 若是拿去拍卖,啧啧, 价值翻几倍不止。

    王三省的心在滴血!

    但有摄政王和老丞相做见证, 这赌注他不给也得给, 只是双手捧到元霄面前时, 那手就是舍不得收回去。

    “老先生不必气馁。”元霄却笑眯眯安抚,“你还有机会能拿回去的。”

    “真、真的?”王三省像见到了黎明的曙光,莫不是小东西还要跟他比一次?下回他一定不会输!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 这位完全没有一点艺术格调。

    “当然是真的,明日,这套算筹就会放在多宝阁拍卖, 价高者得,你,加油哦!”

    KO!

    王三省真的差点当场吐血,他奉为无价之宝的东西,这位不但不珍惜好好收藏,竟然拿去高价售卖?

    无耻!

    无耻至极!

    眼看这位气得要破口大骂了,王文启及时站出来,躬身一揖,“恭喜陛下大获全胜!”

    “客气客气!”元霄摆手,谦虚地很。

    师荼、冯彧以及谢瑜也走了过来,于是连在场的十六名学子也都跪拜了一翻。

    王三省瞠目结舌,“陛、陛下?”

    “对啊,朕就是你看不上眼的小皇帝,怎么,老先生不信么?”

    王三省吓得俯跪在地,元霄却懒得搭理这种心机深沉的老家伙,一改方才嬉笑姿态,严肃吩咐:“谢瑜,召集所有学生老师于操场集合!”

    声音不大,却不容违逆,谢瑜还是头一回在她身上感受到王者气度。

    片刻后,所有人齐聚主殿前广场,常桂也正好带了东西赶过来,元霄负手而立,视线扫过这些俊美少年郎,不过两天时间,在场六十三人,至少有五十人负了伤。而这些,都是这些自命不凡的教习造成的。

    以前,她总觉得这些孩子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少了自信,少了活着的精气神儿,一个个站在那里就如任人摆布的漂亮玩偶。

    难怪当初她要办宫学,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他们,她早该意识到这点的,被小皇帝在笼子里关了四五年的人,怎么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许小豆,上来!”

    小豆子没料到皇帝会叫他,有些惶恐地上前。

    常桂适时捧过来一只盒子,元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发簪,取下他头上的木质发簪,换上银质的。

    这银,至少有一两重,戴在头上,比同等大小的木质发簪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给我?”

    “不止你有,所有人都有!下一个,苏丰!”

    元霄照着名单念,所有学子都有点惶恐,但都一一上前让小皇帝亲手替他们换上银质发簪。

    先前因为发簪耿耿于怀的三人,此刻都看着这一幕,心里滋味儿怪怪的。

    小皇帝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给人发簪?如果是为了表明所有权,其实,项圈也可以,你又不是没给这些人戴过项圈……

    反正师荼等三人脸有点黑。

    在场六十三名学生,没有遗漏一个,每个人都有名有姓有发簪。王文启隐隐明白了什么,欣慰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

    姓名是一个人行走世间的铭牌,每个姓名都代表着一个人,不是你,不是他,而是我。

    元霄将每个人的姓名郑重念出来,就是要他们明白,他们是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他们也有名有姓,值得被人尊重。

    尊贵的银簪,有着比木簪更重的分量,不挺直脊梁,都怕承受不起其中包含的圣意。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堂堂正正宫学学生,不必向任何人卑躬屈膝,亦不必妄自菲薄以小人自居,你们是顶天立地的天子门生,谁都欺辱不得!”

    字字珠玑,落地有声。

    这才是她送给这些孩子发簪的真正意义!一根发簪,代表着她这个天子的圣意,头顶发簪者,都是她的人,别人欺负不得!

    曾经欺辱过这些学生的教习们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把脸,疼得火辣火烧,甚觉颜面无光。

    小皇帝不是在指责他们是什么?

    以为他们想来这个宫学当教习么?

    那位教骑术的教习因为刚被抽小皇帝了一鞭子,还被在众目睽睽之下罚跪,心中早有不忿,再次跪下,“臣失职,未能教好宫学学子,请陛下免去臣宫学教习之职。”

    看似请罪,实则是在要挟小皇帝,当真狂妄!

    只有王文启知道要把这些人请来有多不容易,但再厉害的教习,对皇帝不尊不敬那便都不能留。

    这名教习一带头,又有几个齐刷刷跪地,“臣等失职,请陛下免去宫学教习之职!”

    王文启回头,就只剩下个乐师和蹴鞠高手没请辞了,拉过小皇帝,小声说:“他们若走了,谁教宫学?难得不用给钱就能请到的教习……”

    “他们也不享宫学月奉的么?”

    王文启好想翻白眼,“哪里有钱?”

    一座宫学光是给这些孩子买笔墨纸砚买书就多少钱去了?何况,骑马要马服马靴,习音律还得各种笙箫琴铮,不算不知道,一算,宫学简直就是个天坑!

    元霄大致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了。

    一则,他们瞧不上她这个随时会被篡位的小皇帝,不想站她这一派;

    二则,他们在各自专业领域有颇高的成就,向来都是顶着翰林院的头衔陪王伴驾,根本不屑来教这些据传是小皇帝玩物的孩子;

    三则,连银子都没有,图什么?图小皇帝死得快么?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去意已决,那朕就不强留你们了。”

    跪着的那几位懵了,你挽留都不挽留一下?好歹我们也是顶尖的,我们走了,你哪儿去找这样的人才?

    身为宫学院监,连谢瑜都忍不住出来说一句,“他们虽然德操有亏,但在各方面的确很难找到出其右者!”

    元霄却摆摆手,“为师者,以德为先!何况,朕有钱,不怕请不到高手!贴出告示去,从今天起,凡在宫学任教的,月奉十两!”

    “十、十两?”

    所有教习听着这个数目都惊呆了,尤其是跪着那几位。

    我、我刚才这膝盖滑,能先起来个吗?我能不走吗?

    十两月奉,哪儿去找这种差事?

    王文启摸摸下巴:“老臣为国为民四十余载,如今俸银也才八两……”

    “老丞相,你还有一千两百亩职田,每月七百石的禄米,还要不要朕给你算算其他?”

    王文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老臣就是开个玩笑,陛下不必认真。”

    从古到今,公务员的收入都不能单看工资!

    “不过,前朝命官想来宫学教学也不是不可以,一节课的报酬按官阶算,五品一百个铜板,四品两百,三品三百,二品四百,一品及王侯五百。王丞相有兴趣么?”

    你一天一节课教上一个月就有十五两,一天多教几节课,上都首富指日可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按小皇帝这样算,她压根就没想让五品以下的官吏上宫学教课,这宫学的定位未免也太高了点。

    就在此时,一个人黑胖黑胖的老人跪过来:“臣不要月奉,只求陛下能教臣方才的计算方法!”

    刚刚王三省一直在教室里研究元霄留在纸上的那些东西,那些数字他认不得,但可以看得出小皇帝列出的算式非常简单,如此简单竟然能运算如此大的数目,一时惊为天人。

    越是有高深学问的人对在其领域的技艺越是渴求,王三省搞不懂小皇帝这些东西,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耍魔术的关键就在,我把你耍得团团转,你却看不出机巧在哪里,但这个机巧一旦揭开魔术就会变得索然无味,面对王三省的求知欲,元霄当然不能答应。

    “这个方法朕会教给宫学学子,老先生若有兴趣,等他们学会,你再向他们求教,若届时老先生学不会,那就别怪他们也将戒尺抽在你脸上!”

    王三省老脸抖了抖,知道小皇帝这是故意拿捏他,根本不愿意教,但这事是自己错在先,就只能认了!

    六十三名学子,看着小皇帝将一群凶神恶煞的教习训得服服帖帖的,有一种自己有了依靠后盾的错觉,尤其是头顶的银簪,让他们头一回感觉到做人好像有底气了。

    元霄转向他们,郑重说道:“至于你们,朕不养废人,你们若要钱,朕给你们两条路。一,在每次考核时获得前十,可获得丰厚的奖学金;二,去宫厂做零工,满足你们自己开销总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不许耽误学业。”

    “另外,朕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学成,可考科举走仕途,也可以留任宫厂替朕管理宫厂事务。当然,如果你们想离开,去闯荡天下,朕也不会阻拦。如果实在不成器的,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能做点零工,赚点养家糊口饿不死的钱。”

    “路就在你们脚下,要怎么选,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字字铿锵,如珠似玉,在每个人心里都打下了深深烙印,不止是这六十三名学子,还有师荼等人。

    他们在这一刻,终于确定,这,的的确确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皇帝。

    连元霄都觉得自己今天干得挺漂亮的,转回头,隔了数个人头看向师荼,信步走过来, “摄政王今日可要赏赐朕?”

    脑袋扬起,笑眼微弯,阳光盛满眼眸,如浩瀚星空的一个黑洞,吸了人的魂魄。

    谢瑜转头看来,冯彧转头看来,俱是无言。

    元霄的视线再次落在那片落红上,落红滑进了飞肩褶皱里,难怪到现在都没掉下去。

    抬起手,这次顺利地捡到那片花瓣,扬了扬,笑容明艳不可方物,“朕不是要碰你,朕是捡这个。”

    她说的是早上的事,他知道。

    那个昏君,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

    师荼心血在涌动,脸上却冷清非常,“你、到底是谁……”

    很轻的问,但冯彧和谢瑜听见了,那一刹那,他们的心跳失了衡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哈?”元霄有点懵,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

    “陛下!”谢瑜突然过来,与师荼四目相撞,空气中似有火星子在炸裂。

    “陛下觉得招几个教习比较合适?”

    元霄抬了抬下巴,“就朕这穷酸样,若是一个教习能将所有课业全部包揽下来自然是最好的。”

    谢瑜:……

    师荼:……

    冯彧:……

    王文启:……

    以及留下的两个教习:……

    他们的月奉真的发得下来?

    谢瑜这个院监趁此机会全部接揽下宫学所有事务,他终于明白什么阿姐每天那么喜欢往宫厂跑了。

    他们坚守的不是一个宫厂宫学,而是在改造着别人的命运,让他们从封建王朝的陈弊中,跳脱出来,迸发新的生机。

    谢瑜直到师荼和冯彧离开才放过元霄,师荼和冯彧一路回到昭阳殿,直到昭阳殿分道扬镳,都没说一个字。

    解决了宫学的大问题,元霄直接去了宫厂,找到谢瑶。虽然现在她挺穷,但今天坑到王三省的算筹,怎么也能拍个几千银子下来,足够她好好给谢瑶过个寿辰了。

    “阿姐寿辰想怎么过?要去南山么?”

    谢瑶笑脸都摆出来了,听见“南山”二字瞬间变脸。

    在旁的玉蔻赶紧提醒,“长公主最讨厌南山,陛下忘记了么?”

    元霄心里咯噔一声响。

    “陛下一定是最近忙昏头了。”谢瑶给了元霄一个台阶下,但看得出来,她还是受伤了,找了个由头忙其他的去了。

    玉蔻看得心疼,“陛下切莫再提去南山过寿的事了,长公主的母亲就是为长公主庆生时在南山出的意外,自那后,别说南山了,长公主连生辰都不曾再过过。”

    俗语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所以上都的达官显贵都喜欢去南山过寿,谢瑶母亲死于南山这件事元霄是知道的,那时谢瑶还小,看着母亲跌落山崖,自此那便成了她心头的痛。

    难怪书中没有提过提谢瑶祝寿的情节,一定是哪里写过,她又忘记了或者漏看了。

    可是,谢瑶如此讨厌南山,那为何小皇帝大婚会带她去南山的汤泉行宫?

    听玉蔻的意思,谢瑶根本不会去南山,那谢瑜跟她这样说……

    轰隆——

    元霄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今天早上,谢瑜那些话是在试探她!

    问谢瑶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喜欢的食物,最后故意说到南山……

    这个臭小子心机这么重的么?

    元霄的冷汗落了下来,自己的身份还是引起人怀疑了吗?

    回想种种,不怀疑才有鬼呢,她演技再好也不可能重现一代亡国昏君的真实“风采”,就算有国破家亡的威胁,也不该彻头彻尾的改变,尤其是……

    她想到了她那的那些香皂牙刷,又想到了今天的阿拉伯数字和别人都没听过的运算方法,以及待人接物的不同……

    “你,到底是谁……”

    师荼的声音忽然回响在耳边,元霄一个激灵。

    刚刚在宫学,师荼的的确确是这样问的。想到今天的表现,自己竟然还得意地跑去向师荼讨奖赏……

    元霄扶额,完犊子了!

    连今天从王三省手里坑到的宝贝都觉得不香了。

    傍晚时分,谢瑶下工,想起今日小皇帝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他们关系最差的时候,小皇帝都不敢拿她生辰来说事儿,每年她生辰时,他都不会来打扰她,今年为何……

    “阿姐,看着门槛,想什么呢?”

    谢瑜也从宫学回来,刚好看到谢瑶的脚往千秋殿大门的门槛上踢去,赶紧扶了一把。

    “阿瑜,皇上说要给我过寿辰?”

    谢瑜心头一震,“他……真的这样说?”

    谢瑶点点头:“还问我要不要去南山……”

    “……”谢瑜脸色灰败,若早上的试探只是试探,小皇帝可能忘记了,但小皇帝竟然照着他设计的圈套要用这样的方法给阿姐祝寿,那就太可疑了。

    可疑得他甚至没办法为她找借口。

    “阿瑜,皇上他……”

    谢瑜握住谢瑶的手,“阿姐别胡思乱想,这件事交给我去证实。”

    吃过晚饭,谢瑜抱着枕头进了立政殿。

    元霄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就见翩翩少年郎走进她的寝殿,将枕头往她龙榻上一放。

    几个意思?

    元霄凝眉。

    谢瑜兀自脱靴上榻,“陛下,臣是来给你暖床的……”

    卧槽!

    元霄吓得腿都软了,鬼的暖床啊,你个小心机狗,肯定又是来给朕下套的!

    原著中变态皇帝的那些细节她没看过,若谢小心机狗用细节试探,还不得完蛋?

    “那个阿瑜啊……”

    “陛下还不睡么?”美少年闪动着美好的眸子,无辜又纯良。

    你个心机狗还跟劳资装!

    “现在不一样了,朕不能让你暖床。”

    谢瑜故作惊讶状,“现在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朕喜欢阿姐,因为你长得像她,才留在身边聊以慰藉。”

    龙榻上的暖床少年刷地黑了脸,虽然他知道是这样,但小皇帝从来没说过,只是看着他的脸会露出面对阿姐的情绪,你特么的确是变了,变得太坦荡了,这种话都敢直说。

    谢瑜心里梗得慌,“那现在呢?”

    “现在,朕忽然顿悟,喜欢男人,男男授受不亲,所以,你不能再给朕暖床!”

    元霄正气凛然,月色在她脸上度了一层圣光,仿佛她多么高尚似得。

    谢瑜心头微动,“陛下真决定好男色?”

    好男色还需要决定么?

    “陛下好女色的时候喜欢阿姐那样的容貌,那好男色时呢?”

    少年的耳朵红了,元霄的毛炸了。

    虽然吧,她是好男色,也觉得谢瑜长得好看,但是……

    “阿瑜,你才十六,未成年人不许谈情说爱!”

    谢瑜猛地抬头,小皇帝几个意思?

    十六岁明明都可以结婚生子了,什么叫做不许谈情说爱?

    元霄觉得,自己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四有青年,必须严厉抵制早恋。

    “陛下嫌我年纪小?”

    元霄点点头,“朕喜欢年纪大的。”

    没想到谢瑜炸毛了,“臣只是比陛下小四岁,自古帝王,娶个小上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比比皆是……”

    元霄有点懵,小心问道:“阿瑜想当朕的妃子?”

    咔嚓!

    谢瑜的脑神经被卡住了,细白的脸皮瞬间充血,抱起枕头从龙榻上跳了下来,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跑出了立政殿……

    元霄负手长叹,果然是年轻啊……好忽悠……

    呃,不对,谢瑜也喜欢小皇帝?怎么回事?

    现在南风都这么流行的么?自己是不是穿错文了?

    谢瑜都跑出立政门了才醒起,我到底干嘛来的?

    但现在要再回去试探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想起小皇帝那模样,他觉得自己大概真没信心能把持得住。

    昭阳殿.

    一刻钟前,桓煊来报:“谢状元进了立政殿!”

    本来在批阅奏折的师荼起身,拿出龙吟宝剑来擦拭。

    一刻钟后,桓煊又来报:“谢状元出了立政殿。”

    师荼将擦拭好的龙吟宝剑收起来。

    桓煊看了看自家王爷,忽然问:“小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为何还未到冬天,谢状元要去暖床?”

    卧槽!

    “唰!”

    龙吟宝剑再度出鞘,寒气袭人。师荼换了一块布继续擦拭,只是这次,一不小心失了力道,不仅擦拭的布被割破,连手指也破了一道口子,猩红血色沿着剑刃滑落,凭空多了一缕煞气。

    “王爷,你的手……”桓煊惊道。

    师荼丢下剑,站到窗前,负手而立,脑中思绪乱了。

    今天,谢瑜分明也是有了怀疑,白天阻止他询问,晚上却自己去试探,这到底是什么心思?

    当天晚上,师荼做了个梦,梦的前半部分,是小皇帝柔滑的肌肤,粉嫩的嘴,迷离眼神欲勾魂,漫卷春色挡不住,就在他情难自持时,小皇帝忽然恢复原来的丑恶嘴脸,狠毒犹如毒舌一般从眼中爬出……

    卧槽!

    师荼猛地一个激灵被吓醒,再无法入眠,是夜,昭阳殿再次响起了磨剑声……

    是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师荼在昭阳殿磨剑,冯彧在永昌坊看他的小人书,回想近来种种,谢瑜在千秋殿练字,不管如何平息心气,都压不住耳根子的红……

    只有秦放,站在立政殿的房顶,依稀从四面八方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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