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因为这位语出惊人一枝独秀的“摇光义弟”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这也导致后半段的拍卖全部被这个插曲衬得平平无奇,场内气氛十分低迷。
直到扶安花的出现。
认真来算,今儿的一半人都是冲着这朵花来的。原因无他,扶安花是有名的疗伤圣物,且离土依旧可存活,只要根不死便不会凋零。若是外出受了什么无法医治的重伤,只要有了这朵花,一切就不是问题。
这可不是什么高人传承惊天珍宝,而是第二条命啊。
生死关头,命比什么都贵重。
今日有资格来参加拍卖会的,要么是颇有名望的武林大家,要么是非富即贵的名门望族,皆深谙这第二条生命的重要性。
因此,扶安花才刚刚摆上展台,众人火热的目光就聚集了过去。
二楼房间内,柳惊月因初九的事兴致大减,正捏着块玫瑰糕用牙慢慢啃打发时间,啃得嘴角下巴上都是细碎的糕点屑。
她冷眼看着下方众人为了一朵花争得头破血流,没有说话。
第二条命听起来的确诱人,可若是为了这第二条命,把第一条命也抢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凌初也没有掺和的打算,刚刚拍下的曲谱已经被侍女放在托盘中呈了上来。她掀开红绸拿起曲谱,翻看着熟悉的字迹神色复杂。
“五万两!”
“五万五千两!”
“六万两!”
……
喊价还在继续,真金白银像是不要钱一般地被喊出,成为这第二条命的价码。
“八万两。”
柳惊月突然开口,一加就是两万两。
她其实并不想要这东西,纯粹就是心情不好,喊着玩玩而已。
毕竟,让她想要倾尽所有去救的那个人早就死在了四年前的冬夜里,而让自己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的那个人…
恐怕还没出生呢。
场内凝滞了一瞬,几家大门派咬咬牙,继续加价。
这扶安花实在太过难得,哪怕是得罪了柳惊月,他们也一定要拍下来。
柳惊月也就是随口一喊,其实也没想真拍,纯粹是通过恶意抬价来使自己的心情得到好转,可谓恶毒至极。
现在,她看着那帮人明明一脸肉痛却还要继续加价的样子,就觉得身心愉悦一身轻松。
为了让自己更加开心,她又恶意满满抬了一次价。
有钱任性的大魔头这下子更舒服了。
大魔头舒服了,下面那帮要死要活的小可怜自然不舒服了。
加价的频率一减再减,到最后,只有那么三家仍然在对峙不肯放弃。
此时,这朵扶安花已经喊出了四十万的天价。
这三家中,有两家都是柳惊月的老熟人。一个是胡州首富皇商连家,一个是同样被称为“魔教”的逐荒。
然而这第三家,柳惊月看了又看左思右想,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照理说,有底气跟皇商还有魔教竞价的,定然来头不小。可柳惊月执掌凤凰楼、纵横祸害武林这么多年,却完全没见过此人。
她稍稍上了份心,拿手指戳戳旁边的凌初,让她也帮着认人。
蹊跷的是,凌初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竟也没有认出来。
这事可就稀奇了,柳惊月与凌初二人加起来,闯荡江湖的时日说不定比柳惊月的年岁都大。她们二人却没有一个认识这个有能力和皇商以及魔教竞价的人,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拥有多少底牌、多大的底气?
柳惊月脸上罕见地显露出一丝凝重。
扶安花太过宝贵,没有哪家门户有这种气派,随便差一个小喽啰来拍卖、携带扶安花。因此,今日来的人一定都是在各自门派家族占了重要地位的人。
可是这个占据高位的人,她们却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门派,究竟藏得有多深?
柳惊月与凌初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再次开口,将价格提升到了四十五万。
显而易见地,逐荒已经踌躇。
连家看样子却并不准备收手。他们身为皇商,自然家大业大不缺银两,只一心想得到这保命圣物。
连家出手加价后,柳惊月便不再出声。
她的本意并非争抢扶安花,只是想借连家的手探一探那神秘人的底而已。
反正连家人傻钱多,这个冤大头不当白不当嘛。
柳惊月又磕起了瓜子,理不直气也壮。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个神秘人会放弃的时候,对方咬咬牙,竟再度跟了价码。
连家底蕴深厚,紧跟着加价。
二人一来一回,价格缓缓攀升。一朵扶安花,竟已叫到近二百万白银的天价。
柳惊月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双眸幽深看着下方,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椅背。
这个价钱,怕是那连家都要犹豫踌躇几分了。
二百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说着玩玩的数字。
柳惊月自诩经过几代变迁,凤凰楼积攒下的家底已然不薄,可是再面对这二百万两白银时也还是要周转些许的。
此人能够眼睛都不眨地叫出这等价格,底蕴怕是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世家。
“二百万两。”连家家主声音沉沉,这大概就是他能够接受的最后价位。
“二百五十万两。”
神秘人再次开口,直接将价格再度抬了五十万两上去。
“嘶——”
不断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柳惊月敲着雕花椅扶手,扬声唤来了婢女。待婢女走近,直接掏出一沓银票塞进了对方手中。
“和你家主子说,让他今儿发个财,这笔钱,查清楚下面叫价拍下扶安花的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侍女一愣,行了礼匆匆退下。
柳惊月随手一掏,数目却着实不小。这些钱想要买一份神秘人的情报,想必那远川商会的幕后主子也会很愿意的。
况且,她可不相信今日出手买这人情报的只自己一家。
用一份情报换了不知几份巨款回来,这笔交易,可谓太值不过。
没过一会儿,小婢女再度回来复命,只不过这次是跟在一名男子身后回来的。
那男子相貌凡凡,衣着谈吐却并不像是普通仆役,想来应该是这远川商会的管事了。
管事走到柳惊月身边,躬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柳惊月闻言挑眉,待管事与侍女都退了下去后,她思索着管事刚刚报给她的那个名字,喃喃自语。
“明光门…”
“明光门?”凌初听清了这句话,转头看向她。
“怎么,听说过?”柳惊月在脑中搜刮了一圈,愣是没想起来有关这个门派的任何事情,索性不再继续想,安安静静瘫在椅子里,十分坐没坐相。
“没。只是听起来像是个挺正派的名字。”保不齐和正道那帮伪君子有什么关系。
“的确…”柳惊月眯眼作深思状,“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凌初:……
虽然脑回路清奇了点,但是柳惊月的想法竟奇异地与她不谋而合。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与她如此默契了,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赖。
不再去思考这劳什子明光门的事情,反正他已经蛰伏籍籍无名了这么多年,约莫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如果对方真的不长眼,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
那就别怪她柳惊月心狠手辣,不给人留活路了。
柳·并不是很开心·脾气很大心情很躁·家大业大为所欲为·惊月十分霸道地如此想着。
拍卖会已然散场,柳惊月所要的消息还未得到结果,这远川商会也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柳惊月曾问凌初可曾找到她要的那件东西,而凌初只是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要问问对方在找什么东西,让凤凰楼也帮忙留意。可转念一想,她们的关系毕竟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如此贸然去问未免有窥人隐秘之嫌。
柳惊月恣意妄为活了二十年,这会儿却头回畏手畏脚起来。
二人离开远川商会,商议着明日清晨便动身,前往路途中的下一座城池——密城。
谁料,她们刚刚出了远川商会的大门,便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柳惊月打量着自动贴上来的那位自称是摇光义弟的男子,似笑非笑。
凌初面色淡淡,令旁人无法从她的神色中窥见什么。
她缓缓开口:“公子…是来要那曲谱的?”
“是…是。”那人最开始还有些畏惧瑟缩,见柳惊月二人没有要难为他的意思,胆子渐渐大了点,态度也就强硬了起来,“姑娘既然已经承允,应该不会食言吧?”
凌初终于抬眼,轻描淡写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本来就是色厉内荏,强撑着胆子过来索要曲谱的,腿肚子本来就打着哆嗦。如今被凌初冷冰冰这么一瞥,腿这么一转筋…
当场就没站住,跪下了。
柳惊月:……
凌初:……
围观众人:……
凌初一动不动,就站在男子对面,实实在在地受了个跪拜大礼,面色古井无波。
“这跪拜大礼通常都是跪天跪地跪长辈的。”
“公子真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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