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德思礼夫人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她唯一的女儿有关。
“格洛丽亚。”德思礼夫人轻轻念着,语调缓且慢,“伊万斯。”
事实上,从格洛丽亚记事起,她几乎就没听过母亲唤自己“伊万斯”,即便这曾经是她娘家的姓氏,也是她坚持将格洛丽亚·德思礼改为格洛丽亚·伊万斯的。
“我在,妈妈。”女孩不知所措地应着。
此刻,就在她的面前,两份厚重的羊皮纸信封安静地躺在那里,格洛丽亚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哈利“求而不得”的那封信。
信封正面朝上,上面没有贴邮票。地址和收件人部分用翡翠绿墨水书写而成: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二楼最东边卧室,格洛丽亚·伊万斯小姐收。
“这是给我的信。”将视线收回,格洛丽亚抬头看向她的母亲,却发现对方目光死死盯在那封写有她名字的信上。
长久的凝视,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就在她以为这种静谧还要持续下去的时候,佩妮·德思礼夫人开口了,“是你的信。格洛丽亚,你不想打开看看吗?”
“想。”女孩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但是爸爸和你不是——”
“格洛丽亚,你有权利打开它。”对比与不久前对儿子的呵责,德思礼夫人此刻很平静,“这是属于你的信。”
“但在打开它之前,你需要先听一个故事。”对上女孩翠绿色的眼眸,那熟悉的眸色似乎让佩妮·德思礼夫人陷入了某种回忆。她微微移开视线,才再次开口道,“这个故事和你的姨母,我唯一的妹妹,莉莉·波特有关。”
这是一个略显冗长的故事。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同格洛丽亚上辈子从书里了解的并没更多不同,只不过这一次故事的叙述者变成了她这一世的妈妈。
“20年前,差不多在和你一般大的年纪,那年夏天,莉莉收到了同样一封信。”
“然后,她进了那所学校。我的父母高兴坏了。”
“每逢假期回家,她的口袋里总是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有蟾蜍的蛋,会跳的巧克力蛙,老鼠变成的茶杯……”
“我的妹妹莉莉·伊万斯,漂亮又聪明,所有人都爱她。”
“她唯一的错误不是进了那所学校,她唯一的错误是在那里认识了那个波特!”
“他们在毕业后结了婚,有了个儿子。”
说到这儿,佩妮·德思礼夫人忽然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明明笑着,但格洛丽亚却分明从母亲身上感受到了悲伤,“然后,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而她却把她的唯一的儿子留给了我。”
格洛丽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默默上前,伸手抱住了对方,“妈妈。”
女孩身量不足,个头堪堪到母亲的胸口。佩妮·德思礼夫人微微低头,看到女儿淡金色的发顶,神色慢慢缓和了下来,这是她唯一的女儿。
“‘格洛丽亚’,这个名字是莉莉取的。”她摸了摸女孩的发,喃喃道,“你的眼睛很像她。这两封信来自来自同一个地方,我知道它们注定会来。”
格洛丽亚知道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具有魔法天赋。
可实际上,她除了因为重生的关系有那么点学习上的小聪明外,几乎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比如:她就没有能力把动物园的玻璃变消失。
当然,如果非得要找什么特别,大概她运气比较好吧,猝死还能重活一回。
就在格洛丽亚胡思乱想之际,她的母亲终于再次开口了。
“你五岁那年做了一件事。”佩妮·德思礼夫人想起当时的震惊,“你让那朵含苞待放的花,在你的手心瞬间盛开了。”
她定定地看着格洛丽亚:同样的事情,多年前莉莉也在她面前做过。
「抱歉,佩妮·伊万斯小姐。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霍格沃茨魔法只接收那些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这是这所学校创办以来的传统……」
那封打碎她年少希冀的回信,曾经让她觉得她究其一生都比不上莉莉。
但没关系,她的格洛丽亚很优秀。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收到这封信。”佩妮·德思礼夫人回抱住女孩,双臂微微收紧,轻轻问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你想起去那里上学吗?”
◇◆◇◆
1991年的暑假才刚刚开始,达利已经摔坏了他的游戏机,扔掉了去年的旧款赛车,往常小事丝毫不会让他觉得可惜。但现在,待在这个弥漫着海藻腥味,还四处漏风的岛上破屋里,面对着一小袋薯片和四根香蕉的晚餐,他难过的近乎悲伤。
“都是你的错。”他瞪了一眼哈利,抢过男孩手里的薯片袋。
“嗨,那是我的晚餐。”
“现在是我的了,你需要补偿我。”
“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格洛丽亚看着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拌嘴,不得不出面分开他们。
她把自己那份薯片递给了哈利,然后对弟弟正色道,“好了,达利。如果你不想看到爸爸再发脾气,最好表现的乖一点。”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看着一眼将哈利护在身后的女孩,达利有点吃味,“就是因为你的缘故,爸爸和妈妈才会吵架。”
明明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却总是站在惹人厌的哈利那边。
“不明白谁会那么疯狂地给你们寄信?”达利指了指格洛丽亚手上的香蕉,“要不是因为那些可怕的信件,我们需要到这里来吗!”
听着达利的抱怨,女孩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从周一开始,那些羊皮纸信就源源不断,近乎无孔不入的出现,等到邮箱被德思礼先生封死后,更多的信从门缝下、洗水间的小窗里被塞了进来……到后来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家里。
如此,过去了三四天。周六那晚,当三、四十封信从厨房的烟囱里掉落,随后向子弹一样从壁炉射出时,她父亲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被压垮了。
想起当时混乱的场景,格洛丽亚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不起,达利。我也不想这样。”
说着,她将手里的香蕉递了出去。大约是没料到会听见“对不起”几个字,胖乎乎的男孩愣了愣,随即哼哼道:“我又不想要了,薯片你分给波特了,香蕉就留着自己吧。”
说完达利扭过头,不再说话。
格洛丽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她的弟弟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么。
屋外,夜幕已经降临。
屋子的壁炉前,德思礼先生正试图用薯片包装袋点火,但结果却是徒劳的,火苗很快就熄灭了。见状,他不由咂咂嘴,心情却似乎一点没受到影响,“没关系,没有了那些讨厌的信,现在的一切都很完美。”
“哦,佩妮,得了,你还在生什么气?”随手扔掉手里的包装袋,弗农·德思礼放弃了再次点火的打算,“要知道,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格洛丽亚必须按计划去女校上学。”
“我没有生气。但格洛丽亚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德思礼先生忍不住提高音量:“自己选择的权利?她是我的女儿,而我是不可能付钱让她去那种地方上学的,想都别想!”
“格洛丽亚,她姓伊万斯。”
“你想告诉我什么?就因为她姓伊万斯,所以就有权利违抗她的父——”
呼呼的风从墙壁上的缝隙处钻入,瞬间盖住了德思礼先生拔高的嗓门。
今晚的天气尤为糟糕,在这个孤冷的海岛上,暴风雨卷着海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本就破败的小屋被吹得风中摇曳,污秽不堪的窗户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让人有种房子下一秒就要塌了的感觉。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大人们早已入睡,达利甚至打起了呼噜。见状,格洛丽亚裹着毯子,轻手轻脚来到哈利身边,不出她所料,对方也没有睡着。
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在男孩身边坐了下来,“哈利,生日快乐。”
“谢谢你,格洛丽亚。”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一边说着,格洛丽亚一边从毯子里伸出手臂。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土,她发挥了有史以来最高超的技巧,认真地画着一个生日蛋糕,“许愿的蛋糕,哈利。”
哈利努力辨认着蜡烛的位置,忍不住抿嘴笑了。
生日愿望?他似乎有很多生日愿望,比如:一块能看时间的手表,一件全新的校服,一款最新的游戏机……当然,他最希望的是父母能回到自己身边,可他连他们的样子都不知道。
良久过后,男孩终于打破了沉默,“格洛丽亚,我想见一见我的父母。”
大人常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如果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格洛丽亚忽然有点难受,过去六年的时间,无论是哈利,还是德思礼一家,对于她来说都不再是单薄的小说人物,他们有血有肉,是她这一世的亲人。
“会实现的,哈利。”格洛丽亚语气坚定,“所以你一定要去霍格沃茨。”
“那你呢?”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
“可是弗农姨夫他——”
“嘘。”女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要说话。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许愿了。”小
小的灰色表盘,指针在一分一秒地转动,还差三十秒就要过午夜十二点了。
三十秒。
二十九秒。
……
五秒。
三秒。
终于,短的时针和长的分针,重叠在了一块。
然后,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整个小屋被震的摇摇晃晃,大力地锤门声传来,门外有人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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