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穿:长公主

    自己两年多前死在和亲路上的长女又回来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竟然走在了诸位兄弟前面,率先封王。即便只是一个郡王,在皇帝眼中也是大逆不道,挑战他尊严的事。

    尤其是他最担心的是对方竟然有私兵——被圣王逼迫着同意这个要求,简直是他终生的耻辱,现在虽然那位南疆圣王回去了,他的儿子小圣王却留了下来,让人非常忌惮。

    但皇帝的不喜,群臣的忌惮并不妨碍她成为天丰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皇帝的几个儿子都有些蠢蠢欲动,纷纷派人前去郡王府试探性接触,没想到阿乔油盐不进,一点面子都不给,通通打了出来。

    “安喜,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是申时了,诸位皇子大臣已经就位,想来镇南王殿下也已经到了。”安喜道,镇南王便是徒乔的封号。

    皇帝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悦,这场宴席虽说是想要给阿乔赐婚,以此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他也清楚,这就是在向徒乔、以及她背后的南疆低头。

    安喜惯会察言观色,说道:“想必镇南王感受到陛下的慈父心肠,就会幡然醒悟,明白咱天丰朝才是她真正的根的。”

    皇帝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毫不怀疑,在他心里,阿乔到底是个女人,天生就该相夫教子、管理后宅,就算是皇家女儿,也没有这样抛头露面的,以她现在的名声,能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赐婚对象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他略微自得地坐着帝王轿撵过去,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宴会地点,徒乔竟然还没来!

    因为廉亲王斩贪官献人头事件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九皇子,最近又渐渐地复宠了,此时忍不住开口:“皇姐可真够狂的,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

    说起来,他自认为自己的优势无人能比,因此也没有像其他几个兄弟一样试图讨好这位皇姐,虽然她手上握着让他都动心的力量,但那又怎样呢,只会让他更加嫉妒和厌恶,厌恶一个女人竟然爬到了自己头上。

    尤其是父皇前两天同他说的,要给他的至交好友张天明与徒乔下旨赐婚。这是为了将徒乔绑到他的船上,九皇子也心知这是为自己好,却还是十分为好友打抱不平。

    要知道徒乔那个女人,整天抛头露面不说,身边还天天跟着一个戴面具的小白脸,真是委屈了张天明这样的人才。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没人冒头去附和奉承,现在可不比之前,盘瓠族的背景慢慢地被阿乔有意透露出一些,蛊丸、毒虫,一听便让人遍体生寒,心中有鬼的大臣人人自危,天天疑神疑鬼,在外面喝杯水都要再三犹豫。

    “镇南王到!”

    “父皇,我不是来了吗?”她一脸懒散不在意,与那个众人查不出来历的白发少年牵手走进来。

    张天明脸上的招牌文雅笑容差点没挂住,总感觉周围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让他羞愤难当。

    阿乔极度敷衍地朝皇帝行了个礼,带着许夙毫不客气地坐在靠前的位置,扯了扯嘴角,“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说举行宫宴吗?”说着她没骨头似的躺在许夙的怀里,等着他给自己投喂,一只手在案几的遮掩下摸了一把许夙的腰。

    敏感地带被心上人这样摸了一下,正在倒酒的许夙手抖了一下,耳朵慢慢地红了。

    阿乔看着有趣,凑过去小声调戏:“真想将你的面具扯下来,摸摸你就脸红,那要是以后我想亲你怎么办,你岂不是要闭上眼睛?恩?洞房呢,是不是要吓得不敢说话了?”

    许夙面红耳赤,低声说:“不会的。”只要是你,我如何都欢喜。

    看着这两人光明正大地不要脸面来调情,张天明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忍不住开口道:“镇南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止,怕是不妥吧。”

    阿乔就着许夙的手喝完一杯酒,转过头去的一瞬间收起了笑容,生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凌厉气势让他差点打翻手边的果盘,那一霎那就好像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要向他索命。

    阿乔轻蔑地哼笑一声,“你姓管?”

    张天明一愣,“臣名张天明。”

    “那你管这么多?”

    张天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好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只好求助自己的好友,九皇子。

    九皇子一看,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姐竟然比传闻中还要嚣张跋扈,暗自思索,心想要收服这头母老虎,须得帮助好友彻底压服她,因此便出来打圆场,“皇姐,你才来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父皇要给你赐婚呢,这位张公子,就是你的未来夫婿。”

    皇帝眼看着事情越弄越糟,也只能直接开口:“没错,这是张尚书的幼子,也是朕为你挑选的夫婿,你……”

    话未说完,便被阿乔打断了,“就你?也配娶我?你是家里囤了几千上万的私兵了,还是坐拥万里封地了?”她将酒杯扔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转头似笑非笑地对皇帝说:“我的好父皇,您这是在开玩笑吧?用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敷衍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我体内的另一半盘瓠血脉恨之入骨呢。”

    皇帝脸色一黑,恨之入骨是没错的,但在这个两国刚刚休战的时刻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这么一比较,张天明确实也配不上徒乔,他一时有些左右为难,真正的年轻才俊不是没有,他却不舍得配给这么半个外人。

    九皇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大皇姐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吧?女子择婿多是看男方人品才华,哪有对对方家世这样评头论足的?”

    谁知阿乔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纤纤细指把玩着两个橘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在他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将橘子一把扔了过去,隔着舞台准确地扔到了他的桌子上,将他吓了一跳,“端妃的教养便是如此?一个还未建府的皇子,敢反驳我一个有品级的王爷,目无尊长,不懂规矩。”

    九皇子被呵斥得僵在原地,刚想说话,抬起头却看见那位从未开口的白发怪物,突然看了他一眼,浅灰色的眼瞳之中尽是淡漠,仿若他在他眼中不是个大活人,而是具尸体一般。他一时被吓得开不了口。

    这番呵斥可谓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众人面面相觑,偷偷去看面无表情的九皇子外公。

    阿乔可没什么顾忌,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将张天明从上看到下,那眼神像是将他的不堪通通看了个通透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避其锋芒,移开了眼神。

    “先不说家世配不配的上我,就说才能我也没听过什么名声,无非是写些春花秋月的无病呻吟。我是个爱美之人,他这样的,嗤。”她勾了勾唇,突然话锋一转,对着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徒钰说:“我要嫁也嫁大皇兄这样的绝世美人。”

    大家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去看刚刚被治好顽疾默默无闻的大皇子,这一看,果真是个雌雄莫辩的倾世美人,只是在天丰朝来说,这样过分漂亮的长相难免会惹人诟病。

    阿乔这样的话可不是什么恭维,反而轻佻得很,至少很多人自问被人这样称呼,能忍住不气得跳脚都算是修养到家了。

    谁知徒钰听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妹说笑了。”

    皇帝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儿子,他在自己的记忆中出现的次数少得可怜,若不是前阵子他母亲曾救下的神医依约前来报恩,治好了他的眼疾和腿疾,他或许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是不喜欢徒钰和徒乔这样过分好看的相貌的,不像徒家人,但如徒钰这般,治好了之后都不能长时间行走的废子,用神医剩下的一个承诺换出宫建府,他倒是也无不可,平淡地封了个平郡王,转眼就抛到脑后了。

    神医一诺难求,他对着徒钰的印象也跟着稍微好了一些,但到底不如九皇子这样放在心上,也就看着徒乔“羞辱”他没有开口阻止。

    徒乔眼波一转,笑盈盈道:“大皇兄可真是阿乔平生所见最好看的人了,眉目如画大概就是说的这样的人了,坐在那儿都令人心醉,像个谪仙人。您若不是我皇兄,我真恨不得抢回家去日日观赏。”

    这话……就是□□裸地羞辱了,将堂堂大皇子比喻成下流的男宠,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调戏?众人一看,却发现徒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不由地心中为大皇子的好修养感到赞叹。

    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尔乔,他是你兄长。”

    阿乔笑了,看着徒钰一字一顿地道:“啊,我的好、哥、哥。”说完,又若无其事地转头同她那白发男宠调起情来。

    谁也没看见,修养极好的谪仙人大皇子,此时低头喝了一口酒,却凉不下发烫的胸口,垂眸半晌,忍不住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眼神里哪有什么淡然克制,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宠溺,“小坏蛋。”

    “急报!”

    一个侍卫忽然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奉上快马加鞭送上来的密折。

    一个眼神,安喜快步上去接过来,皇帝大致看了一眼,顿时不悦:“怎么又有洪灾?”地方三不五时就发生个天灾人祸,怎么京城倒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当真扫兴。

    侍卫面带急色:“回陛下,此次淮南所遇洪灾不容小视,淮河已经决堤三处,其……”

    话没说完,皇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下去,找廉亲王和户部尚书汇报,该拨款拨款,该赈灾赈灾!”

    侍卫脸色一苦,急得不行,不知道该如何说廉亲王去了调查贪污案还未归来,户部尚书更是出了名只进不出,哪里会听他这么个小卒子的汇报,他求救的眼神在场中环视一圈,竟没人愿意同他对视,他心生绝望。

    就在这时,阿乔站了起来,“由我的私兵去吧,我天丰朝好歹还是得有一两个爱民如子的王爷出来撑撑排面,我虽为女子,却也心系我天丰百姓,出兵出力,义不容辞。”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九皇子,“怎么,我的九皇帝怎么这时候不说话了?不考虑一下捐点赈灾款,与我争一争民心吗?”

    这话说得诛心了,且把自己的野心赤/裸/裸地摆到了台面上,直言不讳自己对皇位的觊觎。

    皇帝第一次动了杀心,刚眯起眼睛,就感受到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一股杀意,将他吓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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