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芙蓉担忧的芙钊此时还真受着考验。
莲夫人芙钊第一日到军营便见着了, 她带着点心探望说是云栖, 却独独给他送的点心模样不同。
说是知晓他是荆州到益州，怕他想念家中风味, 特意找的荆州厨子为他做了荆州风味的小食。
从小到大芙钊收到的讨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莲夫人那么莽撞的撞上来，不会让他觉得高兴只觉她不上台面, 顺便没了找她麻烦的心。
他听说云栖是莲夫人的入幕之宾, 本打算为妹妹斩断这条孽缘，云栖说什么都没有他本不怎么信，但看莲夫人手段粗劣，他还有什么不信的。
只是他不找麻烦谁想到麻烦竟然找上了他。
他到了军营后太急切进步, 每日不是练武就是看书, 一时不查伤了风, 又因为头晕没主意路摔了一跤伤了腿。
军医治外伤还行, 芙钊不是普通士兵, 怕把他腿治出隐患, 就让人把他往医馆送。
这一送就送出了问题。
芙钊看着这屋里的云缎帐幔, 还有桌上摆青松盆景, 这哪里像是医馆。
他被抬来的时候晕晕乎乎, 只知道被放在了床上, 之后有人给他换衣擦汗，等到一碗药汤下肚, 一觉醒来他才发现一切不对。
“把我困在这里有何用芙家家规森严, 我纳不了你做妾。”
见仆人又送了份汤药入门, 芙钊皱着眉头朝外道。
芙钊这话算是伤人了，莲夫人好歹是益州刺史的妹妹，在他嘴里就是考虑也只能当做妾侍考虑。
莲夫人在屋外打着秋千玩，笑声银铃“我本就不打算做妾，这不是正好了”
芙钊听到她声音便想把手中药碗砸在了她头上。
人长得也不丑，这脑子里头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莲夫人之所以被称作夫人，自然是因为她的嫁过人。莲夫人之前嫁的人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只是莲夫人成亲没多久便觉的交州不好，返回了益州白家。
这一回婆家就回了几年，直到夫家觉得丢不起这个脸送上了和离书。
一个嫁过人岁数还比他大三四岁的女人，要做他的正妻。
想的倒是挺美。
汤药芙钊一饮而尽，苦的脸都有些扭曲“少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快把我放回去，我就不计较你带我到你私宅。”
“本以为你又要发脾气把药碗砸了，没想到竟然那么乖巧，这让我看着又更喜欢了几分。”
莲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边，轻轻捂着嘴，笑盈盈地道。
莲夫人无疑是漂亮的，桃花眼，琼鼻樱唇，头戴莲花金冠发丝如瀑，身上的衣裳是淡金纹的轻容纱，芙钊来益州那么久，也就看她像个样。
但这也不代表他要对她产生好感。
特别是如今她像是说小狗般说他乖巧。
“你到底想做什么”芙钊皱着眉，“你就不怕得罪芙家。”
听到芙钊提起芙家压她，莲夫人更觉得他可爱“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们芙家远算不上强龙，这又是在益州的地盘，我为何要怕得罪芙家。”
“你问我为什么不放你走，还能因为什么，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看过了，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怎么让你走。”
莲夫人也不怕芙钊伤害她，直接坐在他的身边，一双妙目像钩子般瞧着他。
芙钊想起他半晕时有人给他换上衣裳，没想到莲夫人竟然那么不要脸皮，在那个时候看他身体。
“你看了我的身体，我不与你计较即可，你让我因此娶你不就是赖我。”
“小女子比不上郎君想的那么开，既见到了郎君赤身裸体，自然要让郎君负责。”
有些话说起来伤人，芙钊不愿开口，但要是程羽尚恐怕就会直接问莲夫人有那么多入幕之宾，她那么懂得自尊自爱，现在该是有多少个郎君。
不过要真是换做程羽尚，恐怕也不会问这些，有个大美人送上门，他该是搂了先销魂再说。
“我对你不感兴趣，你做这些都是白费力气。”
“哪怕春风一度你也不愿”
莲夫人懒洋洋地依在檀木床架边上，一双眼半睁半眯瞧着芙钊。
“不愿。”
芙钊现在只想早回军营，若不是他刚刚醒来时候硬闯一次闯不出去，他现在不可能好言好语地与莲夫人说话。
“瞧着像是风流人物，说起话来却没意思，若不是没了云栖，我也不会挑你。”莲夫人手放在唇上打了个哈欠，说完便出了屋。
芙钊一怔，之后便追了上去。
这门让仆人上了锁。
莲夫人在外头道“这锁倒是好开，只是大门都有侍卫巡逻，你若想折腾成瘸子，今晚就只管折腾。”
芙钊咬牙，只恨芙家家教太好，所以无法像是程羽尚那般张嘴就问候别人的爹娘。
车行了一路，芙蓉几次想跟云栖说话都没音之后，她终于察觉自己又得罪他了。
她就是太心急她哥哥，再说她那话其实没什么深层含义，云栖和莲夫人的关系好是整个益州都知晓的事情。
她还没到益州的时候，就听说了益州刺史有意把妹妹嫁给云栖。
虽然莲夫人是白刺史的妹妹，但年岁就比白刺史的儿女大一些，而且听说生的极为貌美。
市面上也有几段莲夫人跟云栖的风流韵事，若是两个人没说过几句话，总不可能都是凭空编了一段段的故事。
芙蓉犹豫着要不要去道歉，今日云栖给她示弱，加上现在大晚上他为了她哥哥奔波，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让云栖生气。
芙蓉正想着道歉，没想到云栖主动来找她。
“你不必担心你五哥，白刺史虽防着我，但也需要我，故意挑起风波，该是因为马家。”
连夜赶路，云栖怕芙蓉彻夜睡不着，特意过来与她交代一声。
因为心中存着莫名的气，他本来不怎么看她，但迟迟没听到她声音，侧眸看了她一眼，就见她那双眼睛像是刚下过雨森林，湿漉漉的弥漫着薄雾。
“你不信我”
“云郎你真好，”芙蓉眼泪汪汪，“我本以为你不愿跟我说话了。”
她正犹豫着去道歉，云栖就主动来了，而且他说这些话明显就是为了安抚她。
他明明生气却不与她计较，算得上真好了。
云栖本以为芙蓉这神情是为了芙钊担惊受怕，没想到却是为了他。
“我怎么会不与你说话。”
“因为我不对。”芙蓉有个讨喜的地方，就是她犯错容易，认错也很爽快。
要是觉得是自己的错，旁人不跟她计较包容她，她就会觉得愧疚，想要加倍回报这一份好。
两人静了下，云栖随时看向芙蓉，芙蓉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她这神态，云栖那种背脊发热的感觉又来了。
除此之外，心蹦跶的比平日好像也要快。
云栖都有些怀疑芙蓉是不是太过聪明，听了他说的话，察觉了他那一丝动心，故意摆出这个样子诱他深陷。
如今那么草草走了倒像是落荒而逃，云栖在芙蓉面前坐下“白志坤把女儿嫁给了马家的少爷，马家在益州军中有两位将军，而之前几个郡守联合叛白志坤，出手帮他的只有我。”
白志坤是益州刺史的名讳。
芙蓉知道云栖是在跟她说益州情势，神态也认真了起来“马家就直白的不帮白刺史”
“寻了不少借口，说是被绊住了手脚，等到我出手，他们见事情已定，绊着他们的事才没了。”
云栖顿了顿，“其他几个郡守会反白志坤，也有马家推波助澜，蜀郡太肥。”
在巴郡这些穷郡住久了，看到蜀郡没有不眼红的。
同在益州，蜀郡的土地就像是不一样，能种出那么多米粮，蜀郡的乞丐都比其他地方要肥硕不少。
“所以说白家扣着我哥哥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想我五哥跟莲夫人成亲，你能帮着他们吧”
要是这样真是做美梦了。
“马柏岩心仪白玉莲已久。”
“莲夫人的侄女不是嫁给了马柏岩的侄子”芙蓉觉得这可真是乱的很，亲上加亲可不是那么弄的，而且白志坤要是把妹妹跟女儿都嫁到马家，旁人也不会觉得两家亲如一家，恐怕只会觉得马家在益州呼风唤雨了。
“白玉莲大约想借这个法子躲一躲，也想挑起我跟马家的争斗。”
这段日子云栖在军营里每日都在“磨刀”，他从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马家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他自然要一一报复。
还有芙蓉给他的钱，他从未打算不还，他带着云军假扮山匪扫了马家几个势力，攒着钱打算连本带利还给芙蓉。
而他做的这些事，虽不留痕迹，但马家不可能不往他身上想。
莲夫人这是想添一把火，把刺史府跟云军连在一块。
“那你要和刺史府合作吗”
“条件优厚不是不可。”他可不做益州刺史，但益州刺史必须听他的话。
有了云栖的安抚，芙蓉一夜好眠，到了白日，莲夫人的帖子送到了她跟前，邀请她过府一叙。
收着帖子，芙蓉特意看向云栖“我不会也被扣下吧”
“若是你被扣下，我会带人破门而入把带回来。”
有了云栖的承诺芙蓉顿时安心，他说他会这样就一定会这样。
“你若是不想应约，不去也可。”见芙蓉紧张，云栖开口道，芙蓉见不见莲夫人都不是大事。
“我担心我五哥，不是说是大美人吗”
云栖“唔”了声，见芙蓉笃定要去，便派人送她。
把人送上了马车，云栖触到芙蓉若有所思的眼神，总觉着她是暗示什么。
有了认定云栖不禁回想了起来，便想到了芙蓉之前那个“大美人”的问题。那话前半句是回他，后半句是问他，而他恰好没注意到她语气停顿。
想到这个云栖觉着好笑，浅色眼眸瞧着芙蓉有些敷衍，恍若打发难缠的孩子“你比较貌美。”
芙蓉想要的就是这句话，此时听到了也不管云栖敷衍的态度，放了帘子高高兴兴的去应莲夫人的约。
“赵老在这笑什么”
送走了芙蓉，云栖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赵识，见他眉眼含笑像是看到了什么乐事，不由问了一句。
“老朽本以为主公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现在看来只是以前他没有遇到，让他想解风情的女人。
“我看赵老是太闲。”云栖眯了眯眼，他没迟钝到不知道赵识是拿他打趣。
赵识连连摆手“不闲不闲，这就去忙。”
见赵识走了，云栖突然想到芙蓉放下帘子时的神情，身边虽无人，他却不自觉地扬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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