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从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第二次刺杀, 而且还是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
她有一搭没一搭跟白松说着话，突然听到阵阵尖叫, 之后白刃就插进了马车之中。
幸好她此行带了茯苓, 茯苓反应及时拉着布帘一扭，生把刀刃转动到了布里。
“云夫人，云夫人你们是什么人”
几把刀刃迎面而来，白松唬了一跳，只是这些人并不杀他, 刀在他面门前一转, 把人拧着放到了旁边, 隐隐还有保护他不要受伤的意思。
相比白松, 芙蓉那边就没那么轻松了，十几人一齐围攻马车，除却茯苓，她只带了两个护卫。
甘棠整个人护在芙蓉身上, 若是人真攻进来还能拖个片刻。
外面喊打喊杀响成一片, 芙蓉紧握这甘棠的手“他们是要杀我, 你跟茯苓表明身份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夫人不能这样, 说不定救兵马上就来了”甘棠慌乱摇头, “就算没有救兵我也跟夫人你死在一块。”
“不必的。”
芙蓉咬着唇, 派刺客来的人可能是白家也可能是马家，但这阵仗不可能是吓她, 而是要她的命。
“你们要逃出去, 提醒云栖欠我的, 让他好好保护芙家。”
“郡守”
云栖扯着帘子一扔，见到车内芙蓉平安无恙的同时，扯了扯嘴角“怕是欠不了。”
云栖与程羽尚加入战局，他们虽只有两个人，但局面迅速逆转，云栖带着气，下手招招狠厉。一时间半件衣裳都沾了血。
本都交代好后事了，早知云栖会听见，她应该再加两句好话，比如云栖是个大好人之类的。
云栖来了芙蓉就安了心，脱离了必死的局面，芙蓉发现自己背上一背的汗。
黑衣刺客伤了几人，其他人知胜算不高迅速撤离，云栖虽抓住了一个，但那人咬破嘴里的毒囊，片刻没了气息。
刺客逃的逃死的死，等到巡接的官兵赶到的时候，一切都能以结束了。
“白公子，你无事吧”
芙蓉马车有人维护一圈，倒是白松坐在地上，身上一个人都无，看着吓得不轻。
云栖扫了白松一眼，不管已经损毁的马车，带着芙蓉上马，往住处赶回。
芙蓉整个人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我没受什么伤，你呢”
一入云栖怀里就是铺天盖地地血腥味，芙蓉虽然觉得难闻，但因为他怀里还有他自己的味道，一切才没显得那么呛鼻。
“无事，都不是我的血。”
说着云栖也注意到自己沾了一身的血，有意把芙蓉推开一些，直接脱了外裳再让芙蓉抱过来。
才经历过生死，芙蓉这会儿就有了想笑的冲动了。
“你跟程校尉来的正好，若是晚一步，你可真欠我了。”
就是这样，云栖也觉得欠了芙蓉，若不是因为他，她完全不必搅合到这混局里来。
“我会查出是怎么一回事。”
“白家还是马家，特意让白松毫发无伤，看着像是马家。”
白松被吓得坐在地上，但头发都没断一根，这些刺客刻意保护他，就像是要把一切往后白家牵扯。
“都不一定。”
“不过却能有道理让莲夫人放人了。”她都受了刺杀，九死一生，莲夫人要是还不放了她哥哥也太嚣张了一点。
下了马云栖本想扶着芙蓉，见她恢复精神“你不怕了”
“见着你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闻言，云栖那颗暂时恢复正常的心，又跳的飞速。
“你就不怕我晚去一步”她应该是怕的，要不然怎么会跟奴婢交代遗言。
“你没到我怕，你到了我不怕。”芙蓉瞅着云栖，“你是不是本打算接我。”
如果不是早就在她后面，哪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云栖点头，对于他去接人，见着白松就不上前的心理不想告诉芙蓉。
他看芙蓉跟白松说笑，心理气愤，看到遇到刺客白松只知道坐在地上发傻，他更是恶心，后悔起自己心虚复杂，竟然让白松跟芙蓉单独待了一阵。
“白松不如我。”
芙蓉本想让云栖洗漱换一身衣裳，突然听到他说这句，怔了怔“自然。”
芙蓉回答的毫不犹豫，在云栖心口上驻足的蝶翩翩起舞，更证明一切是他想太多。
见着云栖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起来，芙蓉不由觉得他的高兴太容易了一些“白松不过是靠祖辈荫佑才是白公子，而你是靠自己是云郡守。”
两人天差地别，有什么可比的。
云栖倒是想问问芙蓉是喜欢白松那样的，还是他这样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就憋回去了。
“我去趟刺史府，舅兄今日会回来。”
芙蓉点头，云栖说芙钊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
“你小心白家，我见了莲夫人她跟我说了一堆的废话，什么口风都没漏。”
“好。”云栖伸手拍了拍芙蓉的头，当做安抚。
等到云栖走了，芙蓉自己摸了摸脑袋，想到莲夫人的话，云栖不会真把她当做孩子了吧，用这种方式哄她。
芙蓉等到了夜里，她五哥终于被送到了门口。
他虽坐在担架上，但精神看着挺好，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芙蓉迎上去，芙钊拿着封信件在她眼前晃了晃，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就那么看你哥哥的”
芙蓉定睛一看，是她在莲夫人私宅时写的那封信。
信里面没几个字，就是让芙钊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千万要撑住不被美色所惑。
“我这不是怕五哥你受不住美色，特意警醒你。”
芙钊哼了声，有种被妹妹小瞧了的感觉“荆州美人数不胜数，你见我动心了”
“那又不一样。”
莲夫人就是放在荆州也极有风情的，而且又那么热情。
芙钊啧了声，把信函扔给了芙蓉，不想与她说话。
他不说芙蓉却是要是说的，让大夫重新检查了他的伤口，得知问题不大，芙蓉才安下心“五哥要不然你还是回荆州吧。”
芙钊在益州陪她是很让她高兴，但益州眼见越来越乱，马家忍不了云栖日益壮大，而云栖也不可能龟缩一地，这里还有大大小小的其他势力虎视眈眈，他们寻不到云栖下手，说不定从云栖旁侧。
她跟五哥谁出事，芙家都会跟云栖交恶。
“刚刚觉得你五哥是色中饿鬼，现在又觉得是缩头乌龟了”
知道芙蓉担忧什么，芙钊更不可能走。这段时日他在军营知道了不少事情，之前是芙蓉知道的多，现在反而是他知道的更多。
芙家跟魏王虽没揭牌，但钟家的事便把魏王暗地里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来。
芙家看似已经没了危机实则危机四伏，魏王不会放弃吞并芙家，魏王不想让云栖在益州立足的想法，不比马家少。
云栖越来越强，芙家的底气也越来越足，魏王既要阻云栖立足，又要在云栖壮大过程中，让芙家毁了最好。
“我不能走，我如今回家能做什么，脑子我在几个兄弟中最莽撞不好，才学更是拿不出手，在这里反而能学些东西。”
“可是我怕莲夫人”
芙蓉提起白玉莲，芙钊想起他走时，白玉莲说的那些话。
这会儿她倒是没不正经，只是道了益州局势，白家也盼着云栖能好。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被她生吃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强逼不了我，倒是你今日遇刺客有没有受伤”
一进门芙蓉就活蹦乱跳的，他都差点忘了她受了伤。
“我没事，只是茯苓受了些轻伤。”
“幸好有她，这些日子你莫乱跑，等到一切平定下来再说。”
说到这个芙钊只厌白玉莲以他为引子，把芙蓉引到了蜀郡，现在要走也没那么安全。
“我会护好我，五哥你之后要是在外面行走也千万小心。”
从芙钊的卧室出来，芙蓉朝甘棠道“郡守还没回”
甘棠点头“大人还在刺史府呢，可能今夜不回来了。”
芙蓉想了想，派了个人去刺史府给云栖送信。
也未说什么大事，就是让他注意身体，若是正事说的太晚，可以在刺史府借间屋子休歇。
刺史府内本气氛紧张，但传话的人一来，等到云栖再见白志坤，白志坤觉得他整个人都没了戾气。
新婚夫妇总是要比旁的要甜蜜几分。
“夫人是催着你早些休歇吧”白志坤打趣道。
“她怕我太累。”云栖面色淡然，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嘴角的弧度。
“你与夫人的关系那么好，也怪不得魏王胆寒芙家得到你的助力。”
他们谁也没想到芙家会把千金嫁给云栖，世家名流最重视传承，而云栖可真是一点传承都没有。
两家联姻什么猜测都有，但也都觉得两家结合对他们这些势力没什么好处。
白志坤不是没想过跟别人联合先灭了云栖，只是他再三衡量，他还真没那个本事，而且他儿子白松平日里只爱些风花雪月，若是白松有云栖一半，他就是拼死也会为白松拼一拼。
而现在的状况是他就是拼了，拼赢了白松也守不住。
“你之前是与平安王有宿怨，现在又扯上了魏王，说实话你真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白志坤直接道。
“刺史的意思是想任马家做大”
有些话云栖觉得不用说，不是他请白刺史入局，而是他早在局中。马柏岩对付了云军，下一个就是白志坤。
“若是你娶了阿莲”白志坤到现在还是可惜云栖没跟他妹妹凑成一对。
云栖轻笑“刺史大人，你的女儿还在马家。”
白志坤一噎，知道云栖是说联姻无用，马家可没因为娶了白家千金，就唯刺史府是从。
“马家人在益州盘踞太久野心养的太大。”
白志坤选择云栖没选择马家有两个原因，一是马家是大家族，而云栖是一个人，要是马家掌权白家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而云栖毕竟有蛮族这个身份所困，白家还有一线生机。
二就是益州内斗，马家千不该万不该接受魏王的帮助。
他们益州的事跟魏王有什么干系。
“已经无时间给刺史多想了，坐山观虎斗你做不得，帮马家你帮不得，拖延时间无用，此事过后你依然是益州刺史，而我只要马柏岩与马柏毕的人头。”
“但总要有个由头。”
无缘无故总不能让他下令革马柏岩他们在军中的职务。
由头云栖早就备好，装着各种信件证据的匣子放在白刺史面前“这里面既又马家借势鱼肉乡里赚不义之财，也有马柏岩结党营私，在益州军中不断安插自己的人，纵容士兵喝酒作乐，大事小事都有，刺史大人你可一天一条的挑毛病。”
白刺史看着这匣子，知道云栖是有备而来，铁定他会答应。
“我若是不应”
“我夫人从莲夫人私邸出来便遇到行刺，白公子有意把我夫人带到偏处，那些刺客又似乎认识白公子，处处护着他免他受伤，”云栖顿了顿，脸上带了抹厉色，“刺史大人该珍惜我对你的信任。”
芙蓉九死一生，就是现在他心里也存着气。
白刺史本还想提一提莲夫人跟芙钊的事，但见云栖这样，他收下了匣子。
这益州他是话语权最低的那一个，存在也只有作用了，想到这个白刺史不由更坚定了要与云栖合作。
如今天子沉迷享乐，时局不稳，若是真乱起来，那他连的作用也无了。
从刺史府出来，云栖并没回住处，而是跟程羽尚一起上了马。
程羽尚笑的张狂肆意，当了校尉，平日里最出挑的也就骂几句脏话，哪有当夜贼舒坦。
这一夜云栖带人把马家男人在外养的外宅全搜刮了一边，其中一家恰好遇到马家少爷正歇在外宅，程羽尚瞧了半天那马公子与外室玩乐，觉得那么精彩的事情不让旁人看太过可惜，便把两人弄到了院子里，而他大摇大摆进屋拿了金银。
当天城里头的尖叫哭声就没断过。
云栖数着已经够还给芙蓉的银子，赚钱他不会，但是抢钱谁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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