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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萧挽着叶小乔进了大厦。
就像一对璧人, 惹来了一片关注。
叶小乔想松开胳膊，季文萧悄悄地说：“叶小姐, 给点面子，不要破坏公司形象。”
叶小乔知道没有季文萧的搀扶，她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很不雅观，可这跟公司形象有什么关系？
季文萧却是不由分说, 挎着胳膊保持着绅士派头。叶小乔只好由着他, 对方很注重分寸，即便挽着也保持着距离, 毫无轻佻之意。
电梯门开了, 季文萧挽着叶小乔进了电梯间。
叶小乔一抬眼, 就看到铁壁上挂着一幅招贴画。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是徐清雅小姐, 虽然跟本人有些差别，可那身旗袍却是她熟悉的, 白底红花，很是耀眼。
“叶小姐, 看这边！”季文萧提醒着，面带笑意。
叶小乔转过脸来就看到了自己。
跟徐小姐不同，她的彩画淡雅素净，下面镶了边画着香皂、花露水、雪花膏等洗化用品。她这才明白季文萧话里的含义，广告上线了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有公司形象。
季文萧看了看彩画，温声问道：“叶小姐, 还满意嘛？”
“嗯，挺不错的。”叶小乔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效率非同一般，不到一个月广告招贴画就出炉了。季文萧也很得意，这是他接手华林百货后的第一个营销项目，一定会成功的。
到了五楼，季文萧挎着叶小乔出了电梯。
叶小乔要去公司报到就松开胳膊，客气地说：“季先生，谢谢您！”
“叶小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季文萧看看叶小乔的脚，想再做一把好人。叶小乔摆了摆手，道了声：“再会！”就踮着脚尖朝会客室走去。她知道不能再挎着了，会产生误会的。
季文萧想了想，就去了隔壁办公室。
一会儿功夫，几位佳丽也到了。
会客厅里花团锦簇，香气扑鼻。两位女职员拿着宣传册子，讲起了活动流程，还给每位佳丽发了一条红色绶带，斜挎在胸前。
“大家注意哦，今天要登台展示商品，我们来练习一下！”
一听说练习，韩小姐很兴奋。她拿着一条丝袜，摆了一个性感的造型。其他几位也纷纷登场，纱巾、披肩、手套、香扇，不一而足。
“叶小姐，这把花伞给你！”
女职员递过来一把蓝色花伞，叶小乔打开来转了一下。这是江南特有的油纸花伞，小巧玲珑，既可爱又清雅，跟她那身打扮相一致。
叶小乔举着花伞走了两步，脚脖子一阵酸疼。她咬着牙，尽可能地保持着平衡，省得被人发现了。
正热闹着，陆飞鸿和季文萧进来了。
见人都到齐了，陆飞鸿拍着巴掌大声说道：“小姐们，今天的活动有记者过来，都打起精神啊！”
“陆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陆飞鸿很满意，跟佳丽们嘻嘻笑着。
有佳丽挥舞着纱巾，跟陆飞鸿开玩笑说：“陆先生，你给我们示范一下嘛！”
陆飞鸿哈哈笑着，接着纱巾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妩媚之极。佳丽们笑成了一团，眼睛却瞄着季文萧。
季文萧不动如山，就像一个局外人。
“好了，都不要笑了，加紧练习啊！”
佳丽们早就听说过季三少，见他亲自督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陆飞鸿毫无架子，见谁跨谁，看到叶小乔就打了一个响指。
“欧呦，叶小姐好漂亮啊！跟仙女下凡似的……”
“陆先生，看您说的……”
叶小乔撑着花伞，娇俏迷人。
陆飞鸿挑了挑眉毛，很是得意。这是他特意安排的，说叶小姐是一股清雅的风，不要太过华丽，按照本色就好。
季文萧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样的叶小姐真是赏心悦目令人神迷啊。
在佳丽们中间，叶小乔走得慢还不明显，可步子一大就看出问题来了。陆飞鸿皱了皱眉头，这样哪行啊？礼仪小姐怎么是个瘸腿少女啊？
他脸一沉，就说：“叶小姐，你过来一下！”
叶小乔刚想解释，可未等她开口季文萧就帮着解了围。
“飞鸿兄，叶小姐的脚崴了，就去香水柜台那边吧？”
“好吧，看在季先生的面子上，就这么办吧！”
陆飞鸿发现了端倪，冲着季文萧挤了挤眼。季文萧不动声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叶小乔感激地笑了笑，说：“季先生，陆先生，多谢了！”
“叶小姐不要客气，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季文萧觉得努力没有白费，看看叶小姐从冷冰冰到笑意盈盈的，不过半天的功夫。他心里很舒服，觉得自己又办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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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点半，华林百货的宣传活动开始了。
大厅里顾客盈门，人头攒动。
正中央的小舞台上，鼓乐齐鸣，彩旗招展。
一阵音乐响起，主持人闪亮登场了。他对着麦克风大声宣告：“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华林百货！”
一通介绍之后，几位佳丽披着红色仪带，走着台步，展示着商品。台下围得水泄不通，欢呼雀跃，还有记者端着照相机、打着闪光灯“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叶小乔在二楼香水展台后面站着。
有顾客来了，就介绍一下国产花露水和法国香水。对香水感兴趣的人很多，有太太小姐，也有先生，都是名门商贾之流。
徐清雅也来了，自然不会做营销上的事情。她画像是为了出风头，那些推销员干的活儿自然不肯。她找到叶小乔，说着悄悄话儿。见叶小乔扭了脚，就笑着说：“哎呦，你这个面子可真大啊，换做别人早就被解雇了！”
“是嘛？”
“那当然了，广告公司花那么多钱，哪有请来吃闲饭的？”
叶小乔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如果不是季文萧罩着，恐怕早就滚蛋了。这样的男人无法抵挡，也难怪书中的小荞会迷失吧？
徐清雅说了几句，就跑去买东西去了。
叶小乔忙里偷闲，观察着太太小姐们的穿着打扮。那些款式和搭配都是顶顶时髦的，在设计上可以借鉴一二。
就在这时，一摞传单从天而降，五颜六色，像雪花般飘落下来。
叶小乔很兴奋，抓起一张瞅了瞅。
原来是反饥饿反内战宣传，是正义的，就赶紧把传单藏到口袋里。
这时候，她注意到三楼围栏处有一位穿西装的年轻先生正从皮包里掏出一摞传单，朝楼下撒着，一把又一把，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大厅。
“快跑啊，一会儿特务就来了！” 叶小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过片刻，撒传单的年轻人消失了。几个穿着灰布褂子、戴着礼帽的男子跑了上来，东张西望，一看就是便衣特务。
“小姐，有没有看到撒传单的？”
“没有。”叶小乔摇了摇头。
特务们守住了楼梯口，开始盘问顾客。只要是带提包的年轻先生，都要打开来看看，还要搜身检查一下。
叶小乔为那人捏着一把汗，这个年代做这种事是要担很大风险的。
正担心着呢，那位穿西装的年轻先生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走到柜台跟前，温声问道：“小姐，这款香水怎么卖啊？”
“唔，这是一款法国香水，最新上市的，您要不要试一下？”
叶小乔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年轻先生提着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心说，刚才不都撒完了嘛，怎么还有啊？
年轻先生很镇定，一听要试香水，就走到展台后面。
“先生，您自己用吗？”
“唔，是给我家小姐用的……”
年轻先生挑了一款女士香水，女店员忙着收款包扎。
叶小乔指了指展台，示意对方把提包藏起来。年轻先生心领神会，就把提包藏在灯芯绒台布下面。
香水包扎好了，扎着缎带蝴蝶结。年轻先生拿在手里，很时髦的样子。
“先生，您快走吧，楼梯口都封起来了！” 叶小乔压低了嗓门提醒道。
“小姐，谢谢您！”年轻先生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唔，不用客气，欢迎您下次光临！”
叶小乔看着年轻先生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她不晓得胆子咋那么大，站个柜台都能遇到进步人士，还帮人家打掩护？她是既兴奋又紧张，小脸涨得红扑扑的。
女店员掩着嘴，笑着说：“哎，刚才那位先生老好看了，两只眼睛黑亮亮的，看得骨头都麻酥酥的，声音也很好听，像过了电一样……”
叶小乔心说，那位青年的确很帅，眼睛又黑又亮，直达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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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林百货的宣传活动继续进行，并未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停止。
不过，顾客们捡到传单要么藏起来，要么赶紧丢了。徐清雅也乐颠颠地回来了，从包包里掏出了两张传单，一脸兴奋。
“哎，小乔，你看看这个！”
“小姐，使不得，快扔了！”
跟在后面的女佣吓了一跳，徐清雅嘻嘻一笑，举起来扬了扬说：“谁敢抓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清雅姐姐，快收起来，这太危险了！”
徐清雅当扇子摇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叶小乔心说，徐清雅真是闲得无聊想找刺激啊？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争执声。
“站住，例行检查！”
“说，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在楼下捡的。”
“捡的？”
“我看你就是撒传单的！带走！”
“老总，我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回局里说话！”
楼梯口一阵扭打，还有人喊冤。
叶小乔听到争执声，吃了一惊。她顾不上脚疼就奔了过去，大声喊着：“先生，他是我大哥，来楼上看我的！”
“看你的？”
便衣打量着叶小乔，见她挎着红色绶带，神色稍缓。
“小荞！”
被扭住的正是叶茂松，一脸愤怒。
本来，他在商场里转了一圈，等着活动开始。可等来等去，没看到小荞。他找到季先生一打听，说小荞在二楼香水展台，就上来看看。可没想到因为搜出了一张传单，被当作了替罪羊？
说来也是，商场里的顾客大多西装革履，穿长衫的寥寥无几，不抓他抓谁？
徐清雅也跟了过来，看到小乔喊那位俊气的先生“大哥”，就想帮忙。她冲着领头的特务说：“哎，快把人放了！”
“放了？凭什么啊？”
“凭什么？”
徐清雅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位叶先生是我朋友，跟我一道来的。”
“一道来的？”
特务头子狐疑得打量着，看到徐清雅拿着传单，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哎，这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
“呵呵，果然是一伙的，都给我带走！”
“老总，使不得，她是警察局徐局长的亲侄女，你们的顶头上司！”
女佣赶紧拦着，还把电话号码报出来，说：“老总，不信您给稽查处的徐科长打个电话，这位是徐科长的亲妹妹……”
特务头子唬了一跳，随即变了脸色。
“哎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快松开，把人放了……”
特务们打着哈哈，一脸谄媚。
本来是想随便抓几个回去交差，没想到冲撞了贵人？
叶小乔长吁了口气，心说，真是危险，亏得碰到了徐清雅，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徐清雅昂着头，说：“叶先生，我们走！”
一行人到了香水展台那边，叶茂松冲着徐清雅微微颔首，道了谢。徐清雅笑着打趣道：“叶先生，以后可不能随便捡东西哦？”
叶茂松脸一红，不晓得该说什么？
徐清雅倒是来了兴趣，一连声地追问着：“叶先生，听小乔说你会做晚装？”
“嗯，有做过……”叶茂松硬着头皮说道。
小荞跟他讲过，那些纯手工制作的晚装价码可高了，一件能顶好几件呢。
二楼的动静，惊动了陆飞鸿和季文萧。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就直奔楼上。
商场里搞活动给警察局提前打过招呼，那巡警在外面巡逻，不会进商场抓人的。可没想到还是有便衣混了进来，鬼鬼祟祟的，影响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PS：
猜猜那个撒传单的青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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