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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有人把守着。
季文萧跟陆飞鸿交换了一下眼色, 就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楼上有人撒传单搞破坏，老子是来抓人的！”
“抓人？撒传单的早走了, 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有用没有你管不着！”特务头子叉着腰，一脸凶悍。
季文萧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哼，我当然管得着了, 你们把路堵着了, 顾客怎么下来啊？”
“怎么下来？关我屁事！”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陆飞鸿上场了。
“欧呦, 刘组长啊, 都是自己人, 莫要伤了和气嘛！”
陆飞鸿直接点明了特务头子的身份。刘组长被人叫破名号，先是一惊, 随后就软了下来。
“唔，这位是？”
“呃, 鄙人是华林广告的陆飞鸿，本次活动就是鄙人策划的！”
“唔, 陆先生啊，幸会幸会！”
陆飞鸿做起了和事老，冲着刘组长说：“刘组长辛苦了，会客室里备了一些茶点，请兄弟们过去歇歇脚！”
“欧呦，陆先生客气了，兄弟也是公事公办, 不要见外啊！”
陆飞鸿打着哈哈，刘组长也不再坚持。
他的身份是保密的，能点破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要说，华林百货是挂上号的，轻易不能招惹。听说，徐局长的太太也入了股，哪能在自家头上动土啊？可地下组织活动频繁，为了抓几个，他们这些便衣是绞尽脑汁，不敢明着来只能暗着来。今天有人撒传单，这才大着胆子行动。可没想到出师不利，人跑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扛上了。
季文萧是心知肚明。
他听到报告没有立刻行动，是想卖对方一个面子，谁让大堂里有人撒传单啊？这是要担连带责任的。如果对方走走过场也就算了，真要胡乱抓人就是另一回事了。试想，逮着顾客就抓，谁还敢来买东西啊？
陆飞鸿和季文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特务们都糊弄走了。
二楼安静下来，顾客们恢复如常。
叶小乔注意到了那一幕。心说，搞商业不容易的，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了。像华林百货做到这个规模，没有靠山恐怕不行。
徐清雅也是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她掩着嘴跟小乔说：“哎，华林有二十多个股东，个个都有来头……”叶小乔心说，清雅姐姐看着万事不操心，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特务们都走了，叶茂松想回铺子，就客气地说：“徐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徐清雅咯咯笑道：“叶先生，你赶紧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去你们铺子瞧瞧！”
“好啊，欢迎徐小姐光临！”
叶茂松的口齿伶俐起来，那点紧张也抛在了脑后。徐清雅很开心，拿着扇子掩着嘴咯咯笑着。
正在这时，季文萧大步走了过来。
他客气地说：“叶先生，让你受惊了！”
“唔，没关系，不小心让狗咬了一口。”
“叶先生，我派个车子送你回去？”
“唔，我坐黄包车吧！”
“叶先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坐小汽车回去吧？”
“唔，这个……”
叶茂松看看小荞，叶小乔怕路上再出岔子就点了点头。
“小荞，大哥下午过来接你！”
“唔，叶先生，你就不用来回跑了，叶小姐这边我会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叶先生，您太客气了！”
叶茂松道了声谢，就随着季文萧下楼了。
徐清雅发现了什么，好奇地瞅瞅小乔。
“哎，季先生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清雅姐姐，这怎么可能？”
“怎能不可能？季三少可是有名的冷面王子哦，对太太小姐们虽然客客气气的，却从不上心，也未见他主动做过什么，你可是头一份哦！”
“清雅姐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嘛！”
“开玩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开过玩笑啊？”
徐清雅瞅着叶小乔，想发现点什么？
可叶小乔一本正经的，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眨。
其实，她也有些困惑，季文萧的体贴周到令人动容，这跟书中是同一个人吗？为何给人的感觉差别那么大？她不敢深究，怕自己不小心陷了进去。
“小乔，季先生还是远离为好！”
徐清雅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季家太过复杂，人口又多，没有家世背景恐怕寸步难行。况且，季文萧心思缜密，不是小乔这种单纯女孩能拿捏住的。
“嗯，我晓得。”叶小乔感激地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看错，清雅姐姐做事有点出格，可心底还是善良的。她有一种直觉，清雅姐姐是一个帮手，关键时刻能帮她一把。
当然，她也不敢报太大希望。毕竟社会阶层在那里摆着，那是她无法逾越的，也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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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华林公司办了一个午餐会。
跟传统的吃酒不同，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新派文明。只见长条桌子上铺着洁白的台布，摆着鲜花、水果、糕点和红酒，宾客如云。
股东们都出席了，还有不少买办参加，一个二个西装革履，挽着太太小姐，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佳丽们也出场了，都是新鲜面孔，就像午餐会上的点缀很吸引人。
徐清雅拉着叶小乔吃了几块糕点，就咬着耳朵说：“小乔，这种场合可不能喝酒，里面的道道深着呢！”
“嗯。”叶小乔点了点头。
徐清雅年龄不大，经验却很老道。这是家里教导的，即便她听不进去也要一遍一遍地在耳边磨，哪怕磨出茧子来也要让小姐们上心。
据说，每年的酒会上都有出事的，多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或者是想攀高枝的野丫头，被人家哄骗得手了只能乖乖就范，好一点的金屋藏娇，差一点的一笔钱就打发了，反正没什么好结果。
叶小乔自然明白，那些交际花就是这么来的吧？她隐隐猜测书中的小荞成名后，是不是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继而迷失了自己？那她呢，定力应该足够吧？
午餐会上，季文萧端着酒杯忙着应酬。
对他来说，私事归私事，不能跟公事纠缠在一起。即便他想跟叶小姐说话，也要克制一下。
一直到活动结束，季文萧也没过来。
叶小乔暗暗松了口气。公开场合还真不好应对，她不想失礼，也不想让徐清雅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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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宣传活动照常进行，叶小乔还在香水展台。
她到了那里，就用脚碰了碰，那个皮包还藏在台布下面无人察觉。等到展会结束了，台子是要收起来的，到时候可咋办啊？
想着那一包东西，叶小乔又紧张起来。
那里面装着违禁品，被人发现了可了不得。
叶小乔开动了脑子，她看到香水盒子来了主意。不如包扎起来当作礼物好了，再悄没声息地带回家处理掉，保准谁也发现不了。
叶小乔正想着，就看到一位年轻小姐朝展台这边走来。
她穿着湖蓝色旗袍，搭着月白色披肩，烫着卷发，很是时髦。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佣，提着大包小包的，有衣服有鞋子。
到了展台跟前，叶小乔热情地迎上去。
“小姐，您喜欢哪款香水啊？”
年轻小姐指了指花露水说：“就这个吧……”
“小姐，您要不要试一下？”女店员赶紧递过去一瓶。
“唔，不用试了，包起来吧！”
女店员带着女佣去收银台付款，叶小乔热情地推荐道：“小姐，这个法国香水是最新款的，要不要试一试啊？”
“唔，这款香水有人送我了。”
年轻小姐说着，就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礼盒，上面扎着红色缎带，打着一个蝴蝶结，正是上午卖出去的那一份。
叶小乔一阵紧张，心说，这是来做什么？接头的？
年轻小姐笑着说：“小姐，上午有一位穿西装的先生来买香水，不小心把提包拉在这里了……”
“唔......”
叶小乔立马明白了，这跟上午那位是一伙的。
她趁人不注意，弯下腰蒙了一块包装纸，把皮包递过去，跟没事人似的。年轻小姐用披肩一搭，不动声色地遮住了。
这时，女店员回来了，三下两下包好了花露水，绑了一条粉色缎带。
“小姐，请拿好！”
年轻小姐裹着披肩走了，女佣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叶小乔松了口气，心说，一个二个穿得光鲜靓丽的，原来都是做地下工作的？
这就是沪上的一大特色吧，以貌取人，穿着打扮都变成了掩护。当然，也不乏家境好的进步人士做着地下工作，为沪上解放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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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活动终于结束了。
叶小乔站得两腿发麻，却很开心。这一关过去了，下个星期再参加一次活动，合同就圆满地完成了。
想着那一笔酬劳，叶小乔心里美滋滋的。
她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台缝纫机。大哥说，他在商场里看好了，只要付了款包送货的，立马就能用。
叶小乔正开心着呢，就看到季文萧朝这边走来。
“叶小姐，一会儿让阿贵开车送你回去！”
“唔，谢谢叶先生！”
叶小乔不想再推脱，一个是她的确有这方面的需要，另一个是她发现季文萧的特点，控制欲很强，越是拗着起到的是反效果。如果顺着他的意思来，跟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不就寡淡无味了？
果然，季文萧深深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叶小姐，今天我有点事儿，就不送你了！”
“嗯……”
叶小乔如释重负，却不好表现出来。
她想，今天过得真不错啊，精彩而又刺激，运气也很好。
季文萧转身走了。
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呢，叶小姐这是在演戏，故意吊着他？他嘴角一勾，玩味地笑了笑，这是遇到对手了？
季文萧兴趣越浓，这是叶小乔始料未及的。
或许，一开始把季文萧当作普通人，而不是书中的那个特殊存在会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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