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 太子宫中陡然忙了起来。
时月一问,原是朝中接到了宋国的消息,已经定下了各国前往泗水的日子。
因为这个, 慕容野最近都很忙。
朝臣分为两派, 一派支持太子去, 悼公留下镇国,另一派支持悼公和太子一起去, 三公九卿各留一半监国。
总之, 太子就是得去。
轩辕王后来了一趟,在太子宫里转悠,说∶“苦了野儿了, 谁叫他君父不争气。”
自上次雪夫人的事以后, 时月有日子没见过轩辕王后了,她摸摸索索,说∶“君上啊,耳根子软, 性子软, 唯一个好处是别人说话他听得进去。”
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悼公对所有朝臣都很好, 内阁也知道吉祥物没什么用, 遇到国家大事, 三公九卿会自己先掰一顿头,然后让公子宁等人过目,他们再掰一顿。
最后递到悼公案头的, 只需要他点头同意就可以了。
时月跟在王后身后,终于忍不住问∶“您在找什么呀?”
“厕所呀。”
轩辕王后眼睛亮亮地问∶“本宫听说,最近城里兴一个好玩意儿,叫「厕所」,是你折腾的,快拿来给本宫瞧瞧?”
“这个呀,您随我来。”时月将轩辕王后引到后院。
之前造纸、熬盐的东西都清走了,后院里空荡荡一片,西南角站着一座小木屋,就是她的厕所啦。
“这……”轩辕王后被宫女扶着,上下打量∶“这有什么有趣的,为何那些世家夫人都想要?”
是这样的,之前修厕所的时候,考虑到这东西比较新奇,贸然去人家家里挖土估计会引起很多人不满。
所以景庄按照濮阳城的格局,一条巷子装了一到三个公共厕所。
像惊家附近,八十户人家为一里,则造了近二十个厕所。
“赵家夫人跟本宫说,想在家里装一个,她现在让人守着家后巷那个,不叫隔壁人家去用哩。”
王后轻轻推开厕所的门∶“咦?”
里面没有很大,中间摆着一把……椅子?
“那是马桶。”时月介绍道,掀开了马桶上的盖子。
里面当然是空的,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底下是通往化粪池的管子。
没有自来水,就没办法做冲水装置,不过厕所外就是一条沟渠,里面流着清水,可以用它冲。
这渠也是顺手修的,渠里的水来自护城河,它穿城而过,几乎每一个有厕所的地方都有这条沟渠。
主要功能就是提供冲厕所的水。
“这个怎么玩?”轩辕王后问。
时月给轩辕王后介绍∶“这不是玩的,这是……”
时月原本想说‘这是上厕所用的’,但是‘上厕所’又为何物呢?
“拉屎用的。”
“咦——”
她这话一出,轩辕王后身边的宫人纷纷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姑娘怎么能将污秽字眼挂在口中呢,不雅,实在不雅。”
“咳。”时月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大小解,大小解好了吧。”
“怎么用?”轩辕王后问。
她很好奇这个让濮阳城的夫人们都想要的厕所,到底怎么个好用法?
“青奴,来。”时月招来青奴∶“给娘娘演示一下。”
“啊,奴婢来啊?”青奴十分不好意思,顶着一群嬷嬷的眼光,走了进去。
“就是这样……”说着,她作势要脱裙下的裤子。
“好好,别别别!”时月拦住了她,意思到了就行了,不用这么认真。
青奴脸红红的,继续演示∶“好了以后,这里有厕纸……”
每个厕所里都放了一叠厕纸,这是用造纸坊的边角料、或者失败品裁的。
“厕纸?”轩辕王后问∶“为何不用厕筹?”
厕筹,就是古时候的拭秽之物,一般是木条或者竹条。
听说贵族们会用打磨圆润的玉条,条件普通的百姓用竹条,而条件更差的,树叶和土坷垃也偶见史料记载。
时月还记得来这里后,第一次想解决人生大事,那时银杏递给她一把竹片。
当时她那三观都震碎了的心情。
“纸?这不是你造出来的书写之物吗?”轩辕王后摸了摸,这些纸张发软,和造纸坊送进宫的有点不一样。
“对啊,用它擦干净,然后旁边有一处篓子。”
直接投进去也可以,但总有堵塞化粪池的可能,后来时月干脆就在每个厕所外立了使用须知,把「厕纸使用完不许投入」写在了上面。
“然后呢?”轩辕王后追问。
“然后用水冲干净。”时月挽起袖子,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进厕所里。
水将秽物冲下去,地面又恢复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样啦,您试试?”时月问。
轩辕王后老脸一红,身旁的嬷嬷轻轻摇头∶“娘娘……”
年纪大的人看这种新兴玩意儿,总带着挑刺的目光。
轩辕王后跃跃欲试,她挣脱开老嬷嬷的手∶“本宫试试。”
以前宫妇如厕,是在偏殿里摆一只恭桶,上面放一块或两块板子,可以坐。
然后用完,使厕筹拭秽。
恭桶并不是用完一次就换,久而久之,用来如厕的偏殿都带着一股味道。
所以宫妇们每次用完都得换身衣裳,否则上面的味道叫人闻见了,着实失礼。
时月猜,这也是古代十分流行佩戴香囊的原因吧……
轩辕王后步入厕所,然后将门合上。
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每次都有别人伺候,自己动手还是头一次。
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久到几个嬷嬷都想去敲门了,她红光满面地出来了。
青奴机灵地去冲水了,嬷嬷们急忙扶住她∶“娘娘好久不出来,奴婢们都要担心了。”
“担心什么,还怕本宫被它吃掉不成?”
轩辕王后怪道,转向时月,表情十分惊喜∶“月儿,你……你是如何想到做这个的?”
厕所给她带来的震撼一般,她主要太满意那些厕纸了,与硬硬的厕筹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受啊!
时月让银杏伺候王后洗手∶“您喜欢就好。”
“难怪城中几家夫人都想要,现在本宫也十分想要呢!”
轩辕王后兴致勃勃问∶“能不能在宫里也给母后弄一个?”
时月笑∶“当然可以,之前建造的时候就想在宫里给您和君上建几个,但是宫里哪能随随便便动土,就搁置了。”
“你又没有跟母后说。”
轩辕王后嗔怪道∶“这种干净方便的好东西,就该多多益善才是!”
修一个厕所可造价不菲,之前是从国库中拨钱,旨在改善濮阳城的环境卫生。
现在贵族们想在家里建,这就得收费了。
轩辕王后说∶“这算得什么,本宫看她们都很愿意的样子,收个千八百钱不在话下!”
千八百钱!
“真的?”时月眼前一亮。
除了慕容野给的零花钱,她可有日子没见到进账了。
而他给的那些,又被时月投进了学堂的建设,那些孩子读书、吃住全是她自掏腰包!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轩辕王后道。
“到时候啊,本宫让她们来找你亲自谈!”
时月笑眯眯扶着她∶“那敢情好,月儿先谢过王后娘娘了。”
二人说着,回到了主殿里。
轩辕王后看她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问∶“你没给野儿准备东西吗?”
她今日来,目的有二,一是看看厕所,二是担心时月一个小姑娘,不懂给夫君准备远行的东西。
“准备什么?”
时月不解,想起赤金最近都很忙,她说:“啊,您说那些啊,有赤金在准备呢。”
“母后不是说太子起居的东西。”往后朝身边的人伸手,嬷嬷递来一个笸箩。
“是五色绳。”
“什么是五色绳?”时月问。
五色绳,顾名思义是五种颜色拧成的绳,有祈福平安的意思。
泗水大祭刚好在七月,按照卫国的习俗,妻子应该给丈夫准备这么一根绳子,以求他们远行顺利。
时月看向轩辕王后手里∶“您给君上准备了吗?”
轩辕王后轻咳一声,说∶“本宫手艺不精嘛。”
时月看着这一筐五颜六色的绳子∶“月儿手艺也不精呀。”
婆媳两个对视了一眼,时月看向轩辕王后的嬷嬷∶“嬷嬷顺手给太子也扎一个吧!”
“这……”嬷嬷看向轩辕王后。
“这是女儿家的一片心意,哪能由别人假手嘛。”王后意有所指。
“再说了,每一个结都是求来的福气,关键时刻能护佑野儿的。”
时月很想说,那您咋不给悼公扎一根?
轩辕王后抚抚鬓边∶“宫里多的是给君上扎的,本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嬷嬷向时月展示了几个姬妾扎的,个个手艺都挺好,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很漂亮。
“野儿宫里只有你一个嘛。”
于是,在轩辕王后半劝半求下,时月跟着中宫的嬷嬷学了一下午。
等到她们回去,她刚扎出了个开头。
不得不说,她在做手工上,真的完全没有天赋!
“这里怎么扎来着?”时月嘀咕道,仔细回忆刚才嬷嬷教的,发现她已经快忘光了。
“……”很好,慕容野说的没错,她好像真的很擅长忘记些什么。
银杏看她憋了半天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忍不住指导说∶“这里呀,绿线穿过红线的耳朵……”
时月仿佛找到了救星∶“银杏啊,还是你来吧!”
“不不,奴婢怎么能逾矩呢,您还是自己扎吧,这是你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啊。”
银杏笑得甜甜的,很盼望两人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样子。
“见死不救的丫头……”时月嘀咕道,继续跟手里的绳子奋斗。
这一努力,努力到了深夜,慕容野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歪在榻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根五色绳。
“怎么让她在这里睡着了?”慕容野皱眉道。
银杏心虚∶“姑娘想早些扎好五色绳,奴婢们劝不动。”
时月确实想早点弄好它,但却是因为被这根破绳子弄得很生气,边生气边觉得没道理啊,她别的东西都学挺好,没道理这个学不会啊。
这股犟劲上来,奋斗到了现在。
五色绳意味着什么,慕容野心里很清楚,他眉目柔和了一些∶“下午谁来过?”
“王后娘娘来过。”宫人答道。
“五色绳也是娘娘带来给姑娘的。”
慕容野点头,挥退了其余人,上前将时月摇醒∶“去床上睡。”
时月迷迷糊糊醒来,先是看到他,接着看到手里的半成品,抱怨道∶“这个东西太难了……”
慕容野失笑∶“民间传说耳,哪有一根绳子就能护人平安的,傻。”
时月撒了手,嘀咕说∶“是王后娘娘非说别人都有,你也要有的。”
“我说让嬷嬷扎一个吧,她说别人家都是妻子扎的,哪有下人代替的。”
慕容野明白了,她这是叫轩辕王后坑了。
五色绳很常见,是一种祈福的东西,每到七月,濮阳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得卖,压根不是什么只有妻子能给丈夫扎的东西。
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慕容野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她。
将手摆在那一小截前面,慕容野垂眸∶“不丈量一下尺寸?”
暖光融融,殿里殿外十分安静,就适合谈情说爱。
时月不一样,她刚被破绳子弄得一肚子火,压根想不到风花雪月上去。
比了比,忍不住抱怨∶“你手长这么大干什么啊啊!”
“我还得编……这么长!”时月瞪眼,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长段距离。
慕容野低笑,拍拍她的手∶“算了,编不了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夜深了,你该睡了。”
说罢,将她手中的五色绳拿下来——歪歪扭扭的绳子,一头坠着一颗珍珠。
“那个是我不会锁边,就拿了颗珠子。”时月嘀咕道。
“太难了,做手工太难了!”她抱怨着,因为每编一个结都得拽紧,十根手指拽得通红。
慕容野心一软,揉揉她的手∶“编不了别弄了,一根绳子而已。”
“这你说的呀。”时月眼前一亮。
慕容野轻声哼了一声∶“你倒很高兴?”
绳不绳子的他不在意,主要是看她大半夜还杵着不睡,为他编祈福绳的心意,有点心软。
“嗯,孤说的。”
.
虽然慕容野说他不要,但是时月觉得做人要有始有终,第二天依然和它奋斗。
正在努力着,银杏说姜心和十六来了。
“嗯?”时月抬头,有些意外∶“不是悄悄来的吧?”
银杏不解∶“当然不是呀,走大门进来的呢。”
姜心脖子上依然绑着药布,十六跟在她身后。
“哇,小月见,你住的地方不错呀。”
姜心进来就被殿中装饰吸引了注意力,摆弄了下那面珠帘,她说∶“比齐王宫也不差呢。”
银杏端来了茶水,十六坐在桌边∶“你在弄什么?”
时月把绳子给他看∶“五色绳啊。”
“五色绳?”
十六恍然大悟∶“前几天英子进城来玩,给我们带的就是这东西吧!”
说罢,十六将手腕摆给时月看∶“据说是你们卫国的习俗,消灾除厄的呢。”
英子……给他们带的?
时月当时就明白,她上王后的当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只有妻子能给夫君扎的东西!
一口气生生堵在胸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虚弱道∶“那你俩来干什么呀?”
十六说∶“我们是来告诉你,那对母子醒了。”
姜心参观完,也坐了下来∶“而且,师兄决定相卫,我们会跟着他留在卫国一段时间,帮他站稳脚跟。”
十六点头,将姜片投入茶水∶“小月见,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怎么,不欢迎我们啊?”
时月回过神∶“没有,哪里会不欢迎呢。”
“可是墨先生……为何突然决定相卫呢?”
不是她脸皮厚,时月很怕墨子期是在那晚以后,决定为她留在卫国的。
十六说∶“前些日子,卫太子同师兄谈了一次,二人从白天一直谈到黄昏,很是投机的样子。”
姜心也说∶“连郑公都没有让师兄说过那么多话,估计师兄是真心觉得卫国适合吧。”
他们在卫国住的这段时间,见到了这个国家欣欣向荣的地方,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恶劣。
连姜心误会的人口失踪,也只是因为这些孩子进城学手艺了而已。
时月摆弄着手里的五色绳∶“是这样啊……那以后墨先生留下来,你们也会跟着他留下来吗?”
十六和姜心对视了一眼,后者拨弄了一下头发∶“当然不是,我们还有旁的事情,只是这几个月会住在卫国而已。”
“师姐还要回齐国呢。”十六补充道。
“而我们要回楚国的。”
“嗯?”时月不解∶“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当然不是呀,师姐平时一直待在齐国,这次也是听说师兄到卫国来,特意跟来的。”
“十六,你不说话能死啊。”姜心瞪了他一眼,举杯掩饰。
时月左右看看两人,缓慢地点了点头∶“啊……我懂了。”
姜心耳根有些烧,急道∶“月见,你别听十六胡说八道!”
时月低头∶“这有什么呀,姜师叔喜欢墨先生,关我什么事啊。”
姜心一愣,看着她∶“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时月继续编五色绳∶“嗯。”
“月见,当年是你一口一个心里只有师傅,想做师傅新娘的……师兄是为了你才……”姜心急道。
“这么多年,他没有收过别的徒弟,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呀!”
“姜师叔。”时月打断她。
“你也说了是过去的事了。”
时月觉得他们回去可能会向墨子期复述这些话,干脆多说了几句∶“从五年前我回家开始,就不一样了。”
五年这么长,墨子期如果真的有想法,怎么会不来找她呢?
就连这次来卫国,一开始,不还是装作不认识吗?
“可那是因为……”
“师姐,师兄不让我们说。”十六阻拦道。
姜心推开他的手,看着时月的眼睛:“可那是因为他救你,被射成了重伤!整整一年没能下床呀!”
“晋军中多有百步穿杨的好手,最近的一箭是贴着他的心口扎进去的!”
“月见,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了他?”
时月抬眼,姜心激动地牵扯到了脖子的伤,捂着脖子退到一边去了。
十六叹了口气,说∶“当年,师兄将你逐出师门,你伤心坏了,骑了一匹马就要回家。”
“当时卫国仍然在晋国的包围里,你误闯了晋军的军营。”
“师兄为了救你,被晋军一箭射穿了这里。”十六点了点胸口。
“伤好以后又马不停蹄赶往楚国,说服楚王出面,晋国这才退兵。”
楚王提出让墨子期相楚三年为条件,等三年后他离开楚国,却不想小徒弟已经定亲,欢欢喜喜准备出嫁了。
“师兄黯然神伤地回到了郑国。”
“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几夜。”
十六口气中颇有责怪∶“小师叔不是想怪你,而是你确实将师兄伤够呛的。”
姜心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胆小啊!若我是他,早将你绑回去了!”
十六幽幽道∶“师姐,你也比师兄强不到哪去……”
他意有所指,姜心伸开五爪,阴森森道∶“你再说一遍?”
时月还没回过神,还在消化十六说的话。
难怪他当时会那么难过,说如果让他再选一次,这次想跟她一起离开师门。
明明这份深情不是对着她的,但时月突然就变得好难过。
夏日天气多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又布满了乌云。
十六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低头问∶“你怎么了?”
时月突然感觉到满脸湿润,不知不觉居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
她迷茫道,眼泪落个不停,心忽然揪成了一团∶“我心里好难受……”
姜心吓坏了,连忙搂住她∶“哎呀,都怪十六,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啊。”
十六挠挠头∶“不是你先开的头吗?”
姜心安抚地拍拍时月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小月见,师叔不说了。”
时月擦干净眼泪,那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才好了一点。
“师兄会跟卫太子去泗水,这几个月就由我们照顾你啦。”姜心拍拍胸口。
十六点头∶“卫太子说最近不太平,让我们进宫住一段日子。”
“让你们进宫住?”时月抽噎了一下,不解∶“他说的吗?”
慕容野居然会让他们住进来!
“是啊,所以我们今天进宫,不止为了看你,也是为了看看住的地方。”姜心道。
这好像是墨子期和他商议的结果,但是三人都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约定。
时月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难过还是没有消退,无法陪两人去逛了,他们也表示理解,跟着宫人走了。
“你好好歇息,等我们搬过来,再跟你说话呀。”
时月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脑海里又想起十六说的话,和墨子期那晚的表情,时月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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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鲁王宫。
宫人送来了一些药材,李燕玉翻看着,吩咐下人烧水沐浴。
鲁公很疼爱她,为她辟了一个大大的池子。
池水氤氲,药粉投入以后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李燕玉褪去衣衫,缓缓沉入水里。
这是她用了一辈子的养颜方子,熟悉的味道令能她心平气和。
“砰!”一声,季卓闯了进来。
他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个场景,合上门以后,奔到池子边∶“我听说你的人失败了,班春母子落入了卫太子手里?”
李燕玉睁眼,声音沙哑∶“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怎么办?班春母子必须死!”季卓全然没了主意。
季氏这么大,他还没有全部掌握,如果让班春说出季肥和季康之死的真相,那他就完了!
李燕玉不喜欢他急起来就方寸大乱的样子,狠狠给了季卓一巴掌∶“闭嘴!”
“我已派人潜入濮阳城,只要班春母子还在濮阳,迟早会有机会。”
“你急什么?”
季卓捂着脸,却没有生气∶“是我太急了,可我也是为了你,如果季氏不在我们手里……很多事都做不到。”
李燕玉挥开他的手,从水里站起来∶“你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用管那么多!”
季卓眼前一亮,刚想贴上去。
被李燕玉喝止∶“这里是王宫!”
“王宫又怎么样?鲁公老眼昏花,哪怕你我在他眼前,他也全然看不见……”
季卓胆子更大,李燕玉穿上衣服,冷笑∶“滚出去。”
季卓不中用,她已经不用像季肥在时那般讨好他们了。
说罢,她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宫女贴上来,低声说∶“竹姑姑又递消息来了。”
李燕玉接过来,匆匆看了几眼。
里面是一些关于卫国的动向,包括太子宫,她那个嫡姐的。
李燕玉看着上面的字,眉头皱得死紧。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李时月……为什么会怀上慕容野的孩子?
还有她这脸上的伤,居然是慕容野亲手烫的!
慕容野……是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卫国太子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燕玉是重生的,前世那个满级玩家,重生在野哥烫她脸的那天。
我记得之前有小可爱猜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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