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天府尹而言, 今年绝对是他最难过的一年, 大案一个接着一个爆, 爆到京城里的瓜都快脱销了。
好不容易这该审的审,该关的关, 该死的死, 该等死的继续等死, 那知道该死的虽然死了, 但这关的出了事, 而且等死的也莫名其妙换了个人了。
看着那假王子腾, 应天府尹也都傻了眼了, 他和王子腾同朝为官, 自然也认得出王子腾, 他看看左, 看看右, 这左边看起来的确是王子腾没错, 不过这右边……
那怕应天府尹再怎么不想自找麻烦,再怎么想做一只装死的咸鱼,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当真不是王子腾!
应天府尹跟陆昭一拱手,谢道:“多谢陆大人,要不是陆大人,只怕当真让这白鸭替死成功了。”
他不是不知道白鸭一事,但他想着他治下的应天府政清人和,行刑之前都会对犯人验明正身, 这白鸭断是不会到他的应天府中,万没想到原来白鸭早就入侵他的应天府中,但他竟然全然不知道!
应天府尹恨的牙痒痒的,要是能顺利的过这一关,他一定要办一个全鸭宴!从头到脚每一块鸭肉都不放过。
“白鸭!?”陆昭一楞,顿时想起了清未的一件事,“莫非是宰白鸭!”
应天府尹愕然,“没想到陆大人也听过这事。”
他有些尴尬道:“其实咱们应天府里已经极少了,大部份的犯人都验明正身,再行行刑,只不过……”
他看着王白鸭和王子腾相似度几乎达到百分百的左脸,沉吟道:“这一次,咱们怕是遇上了鸭王了!”
他虽听过鸭王之能,不过想说这世上那有如此厉害之人,想来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万没想到,当真有人能够把另外一个人易容到一模一样的地步。
像到这般地步,除非是与王子腾相熟之人来瞧,才有可能发现一二,要是一般的衙役,那有可能会查觉这王子腾已经被调了包了,说不得当真让王白鸭替死成功。
应天府尹好奇的摸了摸王白鸭的脸,要是不用力按,乍摸之下和一般人的脸没什么差别,仔细搓揉也不见面糊之类的东西掉下来,如此易容术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也不知道那鸭王是如何做到的?
一听到鸭王这个名词,想歪的陆昭一瞬间脸都扭曲了,原来……古人这么开放!?他还是太单纯了。
应天府尹瞧着陆昭的脸色,还道陆昭也知道鸭王,忍不住赞道:“也不知道鸭王是如何做到,这一手易容术着实绝了,怪不得被称之为鸭王!”
终于发现自己想歪的陆昭尴尬的轻咳一声,他仔仔细细研究着王白鸭的模样,甚至不惜上手在王白鸭的脸上又压又按的,甚至就着阳光细细看着王白鸭的左右脸,试图找出破绽。
王白鸭虽是尽力挣扎,但那是陆昭的对手,一张脸被陆昭又揉又按的的搓来玩,气的他的脸忽青忽白,着实难看。
陆昭指着王白鸭的脸上的几个针孔,轻声道:“大人请看。这人本就与王子腾有几分相似,我怀疑那鸭王便是在白鸭脸上注进了什么东西,方可以让其脸颊丰满起来,让其越发像王子腾了。”
陆昭的脸色凝重,先前他就有一些疑心了,如今仔细看了之后,他越发确定鸭王用的手法倒是和现代的整容方法极为类似,只不过现代人注射的是矽胶,而鸭王则是不知道注射些啥了,不过瞧他一按便是一个了凹洞,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细想一下,这些白鸭的目的不过就是替死,横竖都是要砍头的,只要够维持一阵即可,也无需管什么售后服务的,自然也不用像现代人一样管什么材质了,只要有效即可。
他微微沉吟,莫非这位面破成筛子了?除了他和安宁之外,还来了其他的老乡?不过想想鸭王的称呼,他莫名的觉得这鸭王应该不是什么老乡,要是老乡应该不会接受鸭王这种外号吧。
应天府尹也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也看到了那些针孔,连连点头,“极有可能,还是陆大人眼尖。”
其实这白鸭落到他们手上,他们自然有办法从他嘴里挖出鸭王易容的手法来,毕竟他们应天府也不是白混的,不过他有意跟陆昭交好,便特意谢了谢陆昭。
别看陆昭年轻,但人家已经是五品的官员,张阁老案一了结,圣上立马就把陆昭一口气从从五品提到五品,这晋升的速度也可以说是本朝的第一人了。
按说像陆昭这样破格晋升的,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不过陆昭绝对是例外,且不说他姑父不但是巡盐御史,又兼御史台副御史,整个御史台除非吃饱了撑着才会参他。
另外一方面,张阁老的面子可比旁人想像中的要大的多,既使张阁老过世多年,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曾经受过其恩惠。
张阁老虽然过世了,但余荫犹存,尽数都余荫在陆昭身上,有着这一份余荫,别说平康帝只是略略提升一级,既使再升个二级,想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应天府尹哀声叹气了好一阵子,虽是找到了白鸭为何能够长的这么像王子腾的缘由,也不能否认他的牢里混进了白鸭一事,要是一般的白鸭也就罢了,偏偏是王子腾!
应天府尹恨的暗暗叫牙,好个王子腾,那怕被关了也给他惹了个□□烦。
他冷冷的望着王白鸭,沉声道:“陆大人这人就交给我,在下一定会挖出这鸭王的秘密。”
他顿了顿道:“陆大人还是先回去处理荣国府上的丧事吧,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
应天府尹忍不住微露同情之色,虽说这荣国府是最近的风暴中心,不过着实也太倒楣了。
陆昭瞧着应天府尹似乎是话中有话,疑惑道:“除了贾政之外,还出了什么事?”
应天府尹叹了口气,“我刚收到消息,说是贵府的贾老太太死在狱神庙中。”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听说死状凄惨,还请陆大人节哀顺变。”
都被人砍了头了,而且头还不见了,能不凄惨吗?
XXX
当陆昭带着贾珠匆匆赶回荣国府时,狱神庙已经把贾母的尸首给送了回来了,一看到贾母的尸首,贾赦整个人吓的当场晕了过去,一醒来就直拉着陆昭的手说贾史氏死的好惨。
那怕对贾母不满,不过怎么说都是亲母子,见母亲被人砍了头而死,而且头还失了踪,贾赦怎么能接受,哭的老泪纵横,一个劲的说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没了头,怎么让你祖母下葬?”
时人坚信入土时应该全须全尾的,那怕是太监也得带着自己的宝贝儿下葬,如今贾母没了头,要他怎么安葬贾母?
一听到此处,陆昭和贾珠都不由得讶然了,再听闻贾母的头切口平整,可见得砍贾母头的人是专业的,陆昭也不由得疑惑道:“谁和贾母这么大的仇?”
不但要了贾母的命,还砍了她的头,这才不是普通的仇怨了。
而贾珠则是低垂着头,一瞬间倒是想起了周瑞家的说的话。
为了自己的一双子女,周瑞家的倒真是把王子腾给卖了个撤底,不只是王夫人原本是死在王子腾手上之事说了,就连当初王夫人是怎么命令她给王何氏下毒之也说了。
当然,除此之外,周瑞家的也重重描述了王子腾的变态劲,要不是王子腾是这种性子,她也不会明知道王家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还乖乖的顶了罪。
是以一听到贾史氏没了头,贾珠顿时想起了王子腾。
贾珠犹豫着是否要跟陆先生和大伯父说一说,不过想着周瑞家的苦求着他不要将这事说出去,否则她的一双子女怕是会有危险一事,便又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宝玉也就罢了,不过那个周巧巧……
贾珠让下人帮着打听了一下,自王家被抄家之后,王家的主子们虽然没事,不过王家的下人尽数收归官奴,重新发卖,他让人仔细问过,在那些重新发卖的王家下人中并没有一个叫做周巧巧而且又断了一指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周巧巧被王子腾安置到了何处,贾珠一时间挣扎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疑心说出之时……
陆昭想起鸭王之事,他连忙问道:“死的真的是贾史氏吗?”
该不会和王子腾的事一样,死的其实是个假贾史氏?
毕竟这个世界前有一僧一道加警幻,后又有疑似老乡的鸭王,让陆昭也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贾赦一楞,“昭哥儿的意思是……?”
陆昭略略把王子腾之事说了,他低声道:“牢里的王子腾都能有假,说不定这没了头的老太太也是假的。”
毕竟没了头吗,贾赦既使是亲儿子也不可能知道贾史氏脖子以下的特征,那好说那贾史氏是不是真的,况且人都死了,也没了脉息,那怕太医再能也不可能给贾史氏验明正身了。
在这没有DNA的年代,那怕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确定眼前这个没头的贾母是真贾母,更尴尬的先前他想着贾母都进狱神庙了,便没有安排小胭脂或着是小蔓蔓盯着贾母了,一时间那怕是他都还真不知道这贾母的真假。
至于什么滴血认亲或着是滴骨认亲云云……做为现代人的陆昭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别说是人了,那怕是随便滴点鸡血、猪血,最后的结果也是溶合在一起的,是以在贾母没了头之后,要确定这是否当真是真贾母还当真不容易。
贾赦神色一正,贾母死了固然伤心,但要是死的是个假贾母,只怕荣国府都会被牵连进去,此事非同小可,贾赦连忙拉了赖嬷嬷给贾史氏验验。
赖嬷嬷虽然曾是贾老太太的贴身侍婢,但那也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事隔几十年,她又好久没近身侍候贾母,那能百分之百的确定眼前这个没头的贾史氏是真的贾史氏呢?
贾赦把所有老太太院里的人都捉来认尸了,且不说荣庆堂里此起彼落的呕吐声,无论是谁,都不敢说此贾母是否是真贾母?
自贾母中风好了之后,她自个自己仔细着,向来都不让下人近身伺候,大伙那知道她脖子以下有些什么?
虽说贾母当年中风之后,因为卧床多年,难免生了点褥疮,不过自从贾母突然病愈之后,那些褥疮也神情的消失了,是以如此一来,大伙也不好说此贾母是否为真贾母了。
贾赦哀声叹气了许久,先是写了信给贾敏,让她一方面回家奔丧,一方面也帮着认一认贾母的真假,另外也将此事上报朝庭,看看朝堂有没有什么办法给贾母验明正身一下了。
平康帝大为震怒,这砍了头的真假贾母也就罢了,那王子腾之事着实让他难以置信,不但亲自去见了见王白鸭,还让全大晋上下细查牢中囚犯,细查之下,光是应天府一处,便有三个被替换了的死囚。
再仔细一询问,竟然全都出自于鸭王之手,而且竟无人知道鸭王来历,至于帮着鸭王传递消息的衙役也自尽,整件事好像到此就断了消息,平康帝自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事,当下便让人细查此事,并追捕王子腾与极有可能假的贾史氏。
然后……看着追捕文书上关于自己还有贾史氏的追捕,王子腾一脸黑人问号脸,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他砍了一个假头?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