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在欢迎我们吧?需要我大喊一声吗?”
兰伯特不久前去了一趟下层甲板,他刚换完衣服,狩魔猎人凝视着海港沿岸如礁石般矗立的狂战士,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到不远处的老友叶奈法和克拉奇并肩站在一起,神情肃穆。这和他想象中的见面可不一样。
“狩魔猎人,这些史凯利杰人可不友善,或许有场硬仗在等待我们。”
伊欧菲斯刚降下帆,他抓起身旁的反曲弓,右手搭上了舷,他的目光在海港沿岸的礁石缝隙上快速掠动,敌人数量很多,礁石缝隙、草垛、房屋拐角,这些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之中都隐藏着不止一位弓箭手。
“伊欧菲斯,你疯了吗?你想以一敌百?不是我小瞧你,你最多就打五个!”
兰伯特嘲弄地、难以置信地嗤笑着。“啊哈,我明白了,你想借机鼓动艾德里安帮你的松鼠党手下复仇?”
“你至少说对了一点,他们和我手下打起来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精灵不置可否,他回头用目光征询艾德里安的意见。
“不,没事的。”
艾德里安正坐在简易工作桌前,低头端详着面前羊皮卷上的精灵形象,他皱起眉,有些地方不太对。“我忘记解除魔法了,岸上那些人现在看不到我们。”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那么多!”
一边收起羊皮卷,艾德里安数落着多嘴的狩魔猎人。他拿起橡木杖,在甲板上轻轻一碰,一股劲风以他为中心朝四周吹了出去,甲板中藏匿的尘土夹杂着垫子下的棉絮在船身外荡漾着,隐匿法咒被解除了。
*** ***
“该死的,是松鼠党,是伊欧菲——阿秋!”
“兰伯特?!不,不要放箭——”
一大片白色棉絮迎面飘来,女术士靓丽的黑发在风中舞动,它沾上了点点白星。她和伯爵在迷雾散去后几乎在同时喊出声,船上都是老熟人。
女术士的制止注定是徒劳的,他们身后隐藏的弓箭手中已经有人松开了弓弦,数十根箭簇呼啸而过,划过长空,箭头闪着银光,它们穿过漫天棉絮,瞄准站在船头的精灵,朝他射去,下一秒就要把这位松鼠党首领扎成刺猬。
没人说话,也没有时间说话,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有那些白色飞絮还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动着,它们有些在不经意间恰好黏在路过的箭簇上,然后箭簇就失去了动力,两者一同往下直直坠入海水中,一个浪花打过后,失去了踪迹。
“干得好!”
女术士下意识地为这个漂亮的魔咒喝彩,她松了口气。“克拉奇,让你的战士们住手!是兰伯特,凯尔莫罕的兰伯特,他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我认识兰伯特,我只是没看见……”
史凯利杰伯爵已经注意到了狩魔猎人的身影,他勉强将目光从松鼠党首领身上移开,心中还在思量这位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的来由,他小声嘟囔着。“见到我怎么就没那么激动……”
女术士假装没有听到,她捋了捋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提起裙角从台阶上奔跑下去,快速走向渡口。
“好久不见,叶奈法!”
刚刚下船的狩魔猎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他看着小跑过来的女术士,有些惊讶,他犹豫着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但女术士立刻就躲了过去,于是狩魔猎人慢慢沉下了脸,他扬起了头。
“船上的来客啊,你可曾看到一位女士?
她穿着漆黑华贵的衣裳。
不,那不是衣裳,
那是怪物的翅膀,
看啊,是海妖,是女海妖!
海妖在咆哮,她——”
“够了,兰伯特,停止你愚蠢的表演。我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和你拥抱的想法,我只是有些惊讶,现在,从我的面前闪开!”
女术士狐疑地打量起面前唱诗的狩魔猎人,一瞬间她以为他被丹德里恩附身了。她别过头,视线越过还在作怪的男人肩膀,一位白袍年轻人刚刚从船舷跃下。
狩魔猎人,精灵,疑似术士的年轻男子,非常奇怪的组合,女术士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兰伯特,告诉我,他们是谁?你们来史凯利杰做什么?你有见过希里吗?”
“咿,兰伯特,谁在和你说话?
啊,海妖弄聋了你的耳。
善良的男人啊,
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
刚才喊你名字喊得那么大声?
是谁?到底是谁?
哦,是她,是范格堡的叶奈法。”
面前的女术士被视作空气,狩魔猎人捏着嗓子,古怪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涌出来,他表演上了瘾,自顾自的切换着角色。
“兰伯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别人身体里都是水,你的身体全是戏……给我闪开!”
艾德里安走向前来,木杖一挥将挡路的狩魔猎人打了个趔趄,他审视着面前的女术士,她有一头乌黑的大波浪,漆黑的长袍包裹着她柔美的曲线,显得端庄而性感,他还闻到了些淡淡的丁香味,漂亮的女人,只是她脖子上用藤蔓编制而成的项链显得不搭调。
“你好,范格堡的叶奈法,我是霍洛珀尔的艾德里安,你看上去并不认识我。让我想想,席儿*坦莎维耶没有告诉你我的事?”
“嗯~来自霍洛珀尔的艾德里安,请立刻收回你的目光。像你这样看着一位有身份的女士太过无礼……还有,我和席儿并不熟。”
叶奈法眯眼打量起面前的年轻男子,甚至没有自我介绍。他穿着一件纯白法袍,除了袍子上缀着的宝石,再没有其他装饰品。
“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艾德里安早就从兰伯特那里听说了这位女术士的高冷,他无意对此辩解,回头催促起还停留在甲板上如同雕像一样的精灵。“伊欧菲斯,别磨蹭了!快下来,这里全都是男人,没人欣赏你的俊脸。”
叶奈法嘴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下。
“好久不见,兰伯特。”
追在女术士后面赶来的史凯利杰伯爵仓促的向还在兀自按摩腰部的狩魔猎人点了点头,他抽出跨在腰间的长剑,指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精灵,大声喊道。
“伊欧菲斯,松鼠党的先锋官,你为何会大驾光临史凯利杰?这里不是你的森林,没有你躲藏的地方,史凯利杰拒绝松鼠党踏上它的任何一份土壤。准备受死吧,嗯,我可以给你一分钟时间留下遗言!”
“幸会,克拉奇*奎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精灵无视群岛领主的威胁,他干巴巴的就说了一句话,然后他站到他的主人旁边,一言不发。
“请放下你的剑,伊欧菲斯现在和松鼠党没有关系,他是我仆人。克拉奇伯爵,初次见面,我是来自霍洛珀尔的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向克拉奇微微点头,魁梧的男人披了件暗红色的虎皮斗篷,身上还散发着海水和海盐的味道,魁梧的男人望向这位白袍年轻人,目光中含着疑惑,
“抱歉,陌生人,我未曾听说过你的名号,无论你是谁,你都不能包庇松鼠党,他受联军通缉——”
艾德里安轻笑一声。“你应该听过的,我记得伯爵有位叫斯戈拉夫的手下,他应该在兰*艾斯特见过我。”
“……斯戈拉夫?是戈斯拉夫吧,他在兰*艾斯特——”
戈斯拉夫是他自己的管家,群岛伯爵克拉奇皱眉思考着面前这位胆大的年轻人是谁,他忽然原地跳了起来,剑举得更高了。“是你!是你!你就是妄图摧毁兰*艾斯特的德鲁伊,你来史凯利杰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老家伙,你反应过激了。”
“兰伯特,你是怎么和这种危险疯子勾结在一起的,收起你那张玩世不恭的蠢脸!史凯利杰最不缺的就是暴风雨,你知道他会给群岛带来什么吗?是灾难,是毁灭!”
“嗯……伯爵,你有些让我难堪,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欢迎仪式。”
艾德里安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注视着克拉奇手中的钢剑,锋利的剑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银光,几乎都快要贴到他的鼻子上。
德鲁伊眼皮微动,在他目光注视下,光华闪烁的剑刃瞬间化成数十只扑闪着翅膀的蓝色蝴蝶,它们绕着群岛之主翩翩起舞,随后飞向四周,而伯爵手上只剩下一把光秃秃的剑柄,看到这一幕,附近的狂战士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作势欲扑。
“克拉奇,我建议你最好谨慎行事,他现在是柯维尔与波维斯的皇家特别顾问,你这是在挑起战争!”
兰伯特跨出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隔断了艾德里安的视线,他压着嗓子低声提醒他的老友。狩魔猎人一点都不想让朋友之间的矛盾激化,比起在兰*艾斯特闹出的动静,艾德里安已经收敛了很多。
“魔法,该死的魔法……”
克拉奇捏着一个剑柄,脸色涨得通红。叶奈法看着停留在她指尖消失不见的蝴蝶,忽然插话,语气不容置疑。
“是的,克拉奇,我想你是有些鲁莽了,这不是招待客人的礼仪。别瞪着我,让我们回城堡说吧。”
*** ***
高大坚实的凯尔卓堡依靠在山峰上,或者说它和山峰本就是一体,是群岛的山民开凿出的作品。三面环山,一侧临海,看上去牢不可摧。
一行人沿着荒凉的石坡缓缓往上城堡走着,耳畔回荡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能看到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古老山峦,沿途的岛民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陌生来客,群岛伯爵神情恍惚,他走在最前面,漫不经心的朝行礼的岛民点着头。
“克拉奇,我可以来一点吗?”
众人刚刚走进依山而建的堡垒之中,狩魔猎人就盯上了桌子上的银盘,那里面盛着一只硕大的龙虾。
“你随意吧。”
壁炉里燃起了火焰,城堡一下子暖和了不少,伯爵喝退大厅中的侍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精灵身上。
奇怪的客人,有一位是臭名昭著的松鼠党首领,另一位更是兰*艾斯特的送葬者,不过诸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似乎也没有恶意,况且接下来的谈话并不适合有外人听到。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伊欧菲斯,你不用一直站着的。”
艾德里安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他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茶壶,惬意的享用起来。
“这样很好。”
精灵摇了摇头,默默站到德鲁伊背后,艾德里安见状也不再勉强,他并不担心伊欧菲斯给他一记背刺。
“……”
叶奈法看了眼精灵,她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她坐到克拉奇旁边的座位上,又盯了会艾德里安,随后目光扫过正在大块朵硕的兰伯特,女术士嫌弃的抿着嘴唇,兰伯特毫无顾忌的吃相让她想起了杰洛特,不愧都是从凯尔莫罕出来的狩魔猎人。
“伯爵大人,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位险些摧毁兰*艾斯特的德鲁伊?伊斯特拉德不是遇刺了吗?”
“啊,叶奈法,你不知这件事吗?那是半个月前的事——”
史凯利杰伯爵感到惊讶,女术士们一向耳目灵通,她这次竟然不知晓此等大事,真是奇怪了。
“是的,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处于某种你无法理解的状态之中。”
叶奈法哼了一声。她半月前才刚刚被精灵女王法兰茜斯卡解除化器封形术的封印,软禁在百花谷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
“好吧,我长话短说。”
伯爵看了眼恼火的女术士,又转向桌子对面的客人。他揪着自己的大胡子,小心斟酌用词。“半个月前,这位先生拜访兰*艾斯特,在那里他召唤了场让人印象深刻的暴风雨,还有,就是他的魔法从刺客手中救了伊斯特拉德一命。”
“很好的总结,很灵通的消息,我还以为不会有太多人能把我和那场刺杀联系在一起,毕竟我不在现场。”
艾德里安放下了他的茶杯,咂着嘴。“事情如同伯爵所说的那样,叶奈法,你不用对我抱有敌意,我是杰洛特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相信我,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我和杰洛特?”
女术士挺直了背,她看上去很生气。
“是的,叶奈法,放下你的肩膀,那一点儿都不优雅。”
兰伯特吸吮着龙虾的头,他舔了下嘴角流出的柠檬汁。“我和艾德里安,或许还要加上这个精灵——“
他指着伊欧菲斯。“威戈弗特兹伤害了杰洛特,放心吧,我们会替他报仇的!”
“噗——”
叶奈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掩住嘴。“兰伯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或许你的朋友有能力召唤出一场袭击兰*艾斯特的暴风雨——如果克拉奇说的不是假话,我得承认,它是很厉害的法术,但说实话,还算不了什么。只要给我时间,我同样可以召唤出梅尔迦之火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当然,我可能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叶奈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兰伯特,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有关威戈弗特兹的消息,但你只是个狩魔猎人,你无法理解他的强大……我很高兴你能带着朋友来帮助我,但这不管你的事,这是送死!回凯尔莫罕去吧,如果蒂莎娅老师还在的话……”
“哦,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叶奈法。”
兰伯特解决了盘中的龙虾,他粗鲁地舔着手指。“我已经从布洛克莱昂的树精女王那里听说了他的厉害,不过你也要对我们的艾德里安有信心。忘记告诉你,兰*艾斯特的卡杜因和席儿*坦莎维耶加起来都不够他一根指头戳。”
“兰伯特,你确定刚刚咽下去的是龙虾肉而不是只蝠翼脑魔?我怀疑它腐坏了你的大脑。”
女术士嘴下毫不留情,但她好歹打起了精神。兰伯特是个混球,但同时也是个靠谱的狩魔猎人,叶奈法抚着胸前的茑萝藤,满是狐疑地看向桌前的艾德里安。虽然她和席儿*坦莎维耶交情不深,但必须承认这位柯维尔的隐士在魔法上的造诣非同小可,可能还要略微高出自己一筹,而卡杜因和自己同为术士最高评议会的议员,实力也在伯仲之间。
“请相信他所说的,叶奈法女士。在布洛克莱昂,我的二十六位手下,全副武装,他们在大师面前没有丝毫抵抗能力。恐怕法兰茜斯卡陛下也……”
充当背景的精灵忽然张口维护他的主人,不过话只说到一半就没了声。王座上的伯爵禁不住张大了嘴。松鼠党成员在森林里几乎是不可战胜的,要杀死二十六位松鼠党,克拉奇估摸自己得出七八十个好小伙才行,生擒纯粹就是妄想。最让他迷惑的是,这位传奇人物,松鼠党的头领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与厌弃人类,能让他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
“行行好吧!兰伯特,伊欧菲斯,我一根指头戳不死他们两个。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私下说好一起揶揄我?我记得在船上你们可没说过一句话。”
“大师,我只是实话实说。”
“附议。”
艾德里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被人吹捧的感觉很受用,但他还是感到头皮发麻。捧得越高,死的越惨,他可是深知这个道理。“叶奈法,我原以为席儿会在你们的妇女大会上告诉你有关我的事。”
“妇女大会?”
正在思索精灵女王法兰茜斯卡与威戈佛特兹实力对比的叶奈法一愣神,下一秒她就喷了出来,女术士从桌上拿起一张手帕擦拭着衣裙上的口水,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失态。
“我有些相信你了,你竟然还知道这件事。啊,妇女大会,多么美妙的比喻。菲利芭要是知道她的女术士集会所被称为妇女大会……啊哈,我有些后悔今天早上联系她们了。”
“不过,即使他们一起说,我还是无法相信你。”
笑过之后,女术士沉默许久,面色又严肃起来,她沉着目光,手帕擦拭着一个错误的部位,她无比坚定地说道。“听着,霍洛珀尔的艾德里安,我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有什么企图,还是把我的事当成某种游戏。我,范格堡的叶奈法,无所畏惧!我已经身败名裂,还得罪了威戈弗特兹和菲利芭,我不怕再招惹另一位大人物,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你需要拿出些让人信服的实力。”
“实力么?嗯,你很谨慎。”
艾德里安饶有兴致的看着整理衣衫的女术士。
“不要暴风雨。”
兰伯特立刻说道。伊欧菲斯没有说话,他调整了下姿势。而主座上插不上话的克拉奇在拼命点头,今年的雨水原本就要比以往多不少,他可不想让群岛再被水给淹了。
“知道了,不要暴风雨。”
艾德里安瞅了眼多嘴的兰伯特,送给他一个眼刀。环视着大厅,他恰好瞅见墙壁旁站立的花岗岩石像,不错的施法对象。
“石像复苏。”
他用手指着大厅入口处的石像卫士,手臂划过一圈,所指之物全部动了起来,它们抖擞着身上的石屑,持着刀剑,迈着大步,动作敏捷的集中到一起,向着王座上的克拉奇行了个躬身礼,然后两两捉对厮杀起来。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诸人耳边,叶奈法唇边呢喃着咒语,黯淡的黄色光线从她指尖闪烁而出,照射在下方的拼斗中的石像上,但它们毫无变化,这不是幻象。
持着圆盾的石像战士抵住对方四人刺过来的长矛,他双膝跪地,向上猛地一个盾击,震开长矛阵,右手斜劈向下,在另外一位战士脖子上砍出一堆火星。
“赞美芙蕾雅女神,他的武技竟然比我还好!天杀的,他挡住了这一刀……”
克拉奇从王座上站起了身,又是激动又是不甘的吼叫着。刀剑碰撞声不停,复苏的石像依然在打斗,有一个瘦弱点的石像不小心被对面的巨斧砍下头颅,它的头正好朝这边飞了过来,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砸了个坑。
“叶奈法,我并不想这样,这是在刻意显摆。”
活化术是变形术中非常高深的一种,他现在最多能控制二十个大型活化对象,这九个石战士还算不了什么。
碰撞声不绝于耳,石像搏杀片刻,艾德里安觉得这已经足够了,他对着最高大的那个石像点了点头,石像战士们立刻停下攻击,它们再次行礼,然后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原位,包括那个被砍头的石像,它蹒跚过来捡起自己的脑袋,安放上去,同样回了去。
“啪啪啪啪……”
狩魔猎人情不自禁地为好友的精彩魔法表演鼓起掌,也只有他一个鼓掌。伯爵面色通红,沉浸在石像的战斗技巧中难以自拔,精灵仍然静静站着,眼眸中闪着微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女术士的目光更为复杂,惊讶、喜悦、恐惧交织在一起,她沉默着。
“大师——”
“别这样说,叶奈法,叫我艾德里安就行。我告诉过你,我是杰洛特的好朋友。”
“嗯~艾德里安,我就这样叫你吧,这可是你说的。”
女术士抚摸着胸口的护符,她把座位调整的靠近了点壁炉,好从中汲取些热量。
“你刚才施展的是变形术吗?是五级变形术还是六级?原谅我,我对变形系的咒法几乎一窍不通,菲利芭倒是能施展四级变形术,不过她最多也只能把她自己变成只猫头鹰。”
“菲利芭还有这种能力?这可是种窃听的好办法……我现在开始怀疑起窗户上的那只海鸥是不是某位法师变出来的。”克拉奇插话道。
“是的,她是经常变形去窃听消息。”
叶奈法本不应该说出这些消息,术士的变形姿态受到术士公约严格保护,但现在术士兄弟会已经分崩离析,她和菲利芭又不对付,透露出死敌的弱点让她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我不了解你所受到的教学中有关变形术的分级,但它确实是变形术的高级阶段。”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艾德里安右手敲打着桌面,他注视着叶奈法胸口的茑萝。“这些可以稍后再说,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叶奈法,为什么你看上去对杰洛特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没有记错的话,从我下船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提起过他,他可是受了重伤。”
女术士沉默了。
石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城堡的保温效果不怎么好,叶奈法眼神闪烁,她再次靠近了点火炉。
“……是的,他受了重伤,我知道的,但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是的,他还活着。”
兰伯特拉紧身上的皮衣,声音干巴巴的,他在压抑内心的不满。“叶奈法,杰洛特可是你的狩魔猎人,艾斯凯尔一直说他是凯尔莫罕单身汉的偶像,但在我看来,这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我的狩魔猎人……谢谢你,兰伯特,我是想和他成为你们的偶像,但是,但是——”
女术士出奇的没有反驳,她的嗓音在颤抖,夹杂着不安与挣扎。“但是命运,命运将我们分离,命运将我、杰洛特、希里分离,在仙尼德岛,一切都变了,本不应这样的……我不想抱头哭泣,我在行动,就像他一样。”
“听着,叶奈法,我同样关心希里这个小家伙,我在凯尔莫罕教过她剑术,你知道的。她是个好孩子,自从特莉丝将她带走后,我一直想着她。”
兰伯特不安的搓动着双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在这里,我以为她至少会和你,杰洛特,特莉丝或者某位术士待在一起,而不是流落在尼弗迦德,告诉我,她是怎么从仙尼德岛跑到尼弗迦德去的?”
“不,她不在尼弗迦德,她在哪都不能在尼弗迦德!”
女术士是吼出来的。
“杰洛特认为她在尼弗迦德,他从布莱克洛昂离开后,去了南边。”
艾德里安的声音充满平静,他看着叶奈法,而女术士目光注视着墙壁上的一把宝剑,她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他错了,杰洛特是个死脑筋,他纠结于他自己那一套哲学思考……最终会无意义地死去,愚蠢的,无人知晓的死去,而希里……”
“她为什么不能在尼弗迦德,那里对她很安全。”
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蠢话,叶奈法对着艾德里安怒目而视,也许是因为恐惧他的力量才没有骂出声。
“大师,我不知道你是否在装傻,但尼弗迦德对她一、点、儿、都不安全。”
“是的。”
克拉奇总算插上话,他同样不满的说道。“你是从柯维尔和波维斯来的,伊斯特拉德是个大情种,他不会在你面前说这种事。但你要知道,北方的其他国王可都等着找到希里,然后娶她为妻或者把她嫁给自己的继承人,然后尽快搞大她的肚子。这样辛特拉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那个好运男人的领土。”
“呃~我没记错吧?”
艾德里安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个高度。“我听兰伯特说,希里她不是才14岁,还是16岁来着。”
“15岁满3个月。”
叶奈法报出一个数字。
“那就按15岁计算,距离你们这的结婚年龄不是还差两年吗?”
“哦算了吧,法律只是糊弄平民的,15岁已经能生……”
克拉奇的话语在叶奈法吃人的目光下消失了,而伊欧菲斯发出一声鄙夷的轻笑。
“好吧,十五岁是能生孩子了。”
艾德里安看着自己比划出的15岁女孩高度,决定不对这个中世纪世界抱有希望。“我听说泰莫利亚有个叫弗尔泰斯特的国王和自己的亲妹妹生了孩子,但尼弗迦德的皇帝总不至于比他还要丧心病狂,希里在那里应该很安全。那个皇帝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太长了我记不住。”
“恩希尔·瓦·恩瑞斯,戴斯文·阿登·因·卡恩·艾普·莫伍德。你只需要记住前半段就行。”
叶奈法冷冰冰的报出尼弗迦德皇帝的名号,她看向桌子对面的新朋友,双眸中闪动着蓝焰。“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弗尔泰斯特来举例子?”
“……你们不知道吗?”
艾德里安隐约察觉到自己知道了件了不得的事情。“那个恩希尔是希里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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