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柱合会议(上)

    这是我和富冈义勇分手的第七天。

    事实上我和他的生活都没什么太大变化。每日吃饭,训练,杀鬼,再也没有打招呼这个环节,哪怕打了照面也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一言不发。

    况且他这阵子杀鬼杀的格外勤奋,每次见到他时都能看到他身上遮掩不去的风霜血迹,因此碰面机会就更少了。

    我连“水柱大人”这种恭敬的问好都不必说,毕竟他不在意。

    是了,他不在意。

    没有质问,没有纠缠,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宛如掉在地上摔成两半的碎玉,断茬整齐,再也拼不回去。

    我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富冈义勇大概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不但没有爱过,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是哪怕立刻从他的生活中消失、都不会引起注意的存在。

    而在第八天的早上,我睁眼,看到面前几寸处男人安然素净的脸,垂下来的如羽鸦青长睫,筛出一圈小扇子似的阴影,遮不住眼底下的青黑,感受到他均匀轻缓又绵长安稳的呼吸。

    是富冈义勇。

    哦。

    看来我还没睡醒。

    我又安心的闭上了眼。

    再睁眼,对上一双深蓝近墨色的眼睛。

    雾蒙蒙的眸子,尚且沉浸在朦胧睡意中似的,仿佛浸满雨水的潮气。义勇缓缓眨了下眼睛,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尹。”

    这一声实在太过温柔,又或许不能称之为温柔,被这一声拉回到那些日日相处的时光里,似乎唤起了尘封的记忆,无比熟悉、亲切又默契,珍爱地宛如在唤陪伴多年的发妻。

    那一刻我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好似前些时日中的分开不过是我的一场噩梦,醒来时他依旧在我身边,垂了眼睫,温柔又坚定地说着我爱你。

    下一秒他眼底清明起来,柔情退却,唇角又恢复了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平稳弧度,直直的抿成一条线。

    他坐起身来,身上还披着羽织外套,看来昨天就这样和衣而卧地睡了一整晚。

    他稍微整理了睡乱的褶皱折痕,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毫不留恋地从我身上迈过去,径直出去。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跨过一只路边睡觉的狗。

    开门的那一瞬间,穿堂风扬起他的羽织,露出线条利落凝练的腰身,霞光披泻,落在他周身,照亮他颊侧翘起的黑色碎发。

    一片澄明里,我从回忆中猛地惊醒。

    往日这般种种,何其深深切切,可是已然逝去,再也无法挽回。

    兰因絮果,不过如露如电,一片虚幻。

    那么就停在这里就好,好的坏的一并埋葬,再没接触,也就再也不生怨怼。

    他在我心里,便永远可以停留在月光似的少年模样。

    于是我叫住他:“义……富冈先生。”

    他身形一滞,旋即转过头来。眸光深深,面容宁静,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感情。

    可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那一瞬仿佛看到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黑猫,爪子受了伤,缩在墙角,却又不肯表现出来,眸子看似幽静,然而尽是百般隐忍克制的悲伤和委屈。

    起初坚毅的决绝,转瞬之间就沉溺到昏愚柔弱的感情之中了。

    我那句“请您以后请不要靠近我”,就这样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但我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富冈义勇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让人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除了冰冷之外的任何表情。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安安静静点了点头。

    他说,好。

    这是我们分手以来第一次对话。

    而这次对话的开启,是为了以后再也不复相见。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我手脚一阵冰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似的,待在原地好久才找回一些温度和力气,走过去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缓缓顺着门板滑坐下来,望着窗外聚拢起来凝结如炼乳似的厚重云层,看着薄日在其中艰难地渗出幽微的霞光。

    汉之广矣。

    不可泳思啊……

    惆怅的心情在下午训练时减缓了许多,脑子里只是不断思忖如何加快挥刀的速度,无暇顾及别的。

    正忙于练习时,一个蒙着面的队员跑到我前面来:“您是秋山尹小姐吗?”

    我点点头。他恭敬道:“现在正在召开柱合会议,主公大人请您过去。”

    柱合会议?主公大人?要我过去?

    我心头霎时笼罩一阵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义勇看我不耐烦,觉得我实力垃圾拖后腿,又听我说不想见到他这种话,索性和其他柱商量,要将我踢出鬼杀队不成?

    我这才反应过来义勇说的那句“好”的潜台词——好,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送你出鬼杀队,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如你所愿,开不开心?

    我错了,我真情实感地落泪了。

    虽然分了手,但那可是水柱啊,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得罪他,为什么。

    我忐忑不安地和那个队员上了路。

    人不能自己吓唬自己,不要总是往坏处想,兴许是主公大人看我表现良好,要让我升级、给我表扬呢?

    于是我小声问那个队员:“请问一下,叫我过去要做什么呀?”

    他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和水柱有关。”

    “……”

    我怀揣着壮士赴死一般的悲壮心情同他走完了剩下的路。

    我多希望这样煎熬的路途可以短一些再短一些,然而事与愿违,不一会儿就到了。

    队员拍了拍肩膀示意我进去,随即退下了。

    我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见过的柱只有义勇和炼狱先生,本来就紧张的不行,又害怕义勇要将我赶出去,更害怕了。

    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面对,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刚要敲门,面前的木门却被骤然拉开。

    “我和你们不一样。”富冈义勇甩下这句话走了出来,与我面面相觑。

    他正欲迈出门槛的腿在空中凝固一秒,缓缓收了回去,默默转身,一言不发地坐回木桌旁。

    我身子僵硬,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简约,长木桌旁坐着柱们,此刻都好奇看我——除了富冈义勇,他在安静地看着桌面。

    坐在长桌尽头的男人一头中分齐肩墨发,上半张脸布满疤痕,乳白色的眸子闪动着淡紫色的光辉,眸光温润,轻柔开口:“你就是秋山尹吧。”

    想必他便是主公大人了。

    我单膝下跪向他行礼,恭恭敬敬道:“是的,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说完后抬了眼,正好撞上一个小姑娘的目光,她正好奇地盯着我看,面颊娇若春花,樱粉色的头发,发梢尾端晕染开嫩绿,颊侧泛起微红,有些羞赧的样子。眸子亮晶晶的,在察觉到我的目光时对我展露出微笑来。

    好可爱的女孩子!她也是柱吗?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可爱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柱,还生的这么漂亮,反观我,到现在都只是一个乙级队员……

    主公笑得温温柔柔,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必这么拘谨。这次叫你前来,是因为水柱刚刚说,想要收你做继子。”

    水柱?

    继子?

    啊?

    富冈义勇这是眼见着做不成恋人,要做我爸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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