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漫开,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我惊魂甫定,后知后觉怔怔摸上自己心口,一手炽热鲜血,衣物却平平整整,却没有任何损伤。
嗯嗯嗯?我没死吗?怎么没有伤口?
我诧异抬眼,看着面前的猗窝座,发现他手臂竟然断了。
他后退数步,拉开距离。
原来刚刚的血不是我自己而是猗窝座的吗?我感觉自己没有攻击啊,而且也没有看到炼狱先生攻击。难道是念力吗?是念力吗!在生死一瞬爆发出潜能、觉醒了新的技能吗?!
猗窝座的手臂迅速再生出来,他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似是看穿我在想什么,一脸嫌恶:“胳膊是我自己断的,我不想杀你,快点滚开,不要挡路。”
嗯嗯?他说什么?不想杀我吗?
虽然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念力十分沮丧,但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又欢欣起来,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开始欢快地在他移动轨迹中充当路障。
猗窝座向左移动,我也向左移动。
猗窝座向右移动,我也向右移动。
看着宛若牛皮糖的我,猗窝座终于出离愤怒了:“不要挡路啊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很弱啊?!会死的,你会死的知道吗?!不想死就赶快让开!我的对手不是你。”
炼狱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神情肃穆,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小尹,不要勉强自己,你不是他的对手,在后方等我就好。不要受伤。”
我慌忙拉住他手腕,又跑到他和猗窝座中间,遮住猗窝座的视线:“不不不炼狱先生,我来就好。”
毕竟我们鬼杀队,最是以理服人。
看来上次在蜘蛛山没能成功进行的嘴遁战术,在这里兴许能够成功也说不定。
我到如今都不喜欢正面战斗,能靠嘴炮输出拖延时间的话,又为什么非要上去送人头。炼狱先生现在伤势也很重,要继续攻击也应当是身体无恙的我和炭治郎一起才对。
况且,最重要的是,天快要亮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想攻击又投鼠忌器、怕伤到我的猗窝座,开启嘴遁模式。
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嘴瓢:“那什么,打扰一下,这位先生,请您停住脚步,我想向您宣传一下我们的摸头神教,身后是我们的天主炼狱杏寿郎。”
猗窝座:“……?”
我在虚空中比比划划:“你是否感到鬼生毫无意义?你是否反感上司的无理要求?你是否对弱智同事不堪其扰?你是否苦于找不到女友?请加入我们的摸头神教吧,昼短苦夜长,何不摸摸头!专治一切郁卒烦恼,从此洗心革面,心动不如行动,名额有限,快点加入吧!”
猗窝座:“……”
炭治郎:“……”
炼狱杏寿郎:“……”
我暗喜。
很好,猗窝座没有攻过来,他只是一脸很想杀人的表情,看来这招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瞥了一眼天边现出的一线白光,直视猗窝座布满血丝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要继续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但一定要有气势,声音愈渐慷慨激昂:
“加入我们鬼杀队吧猗窝座!我们已经有成为鬼的祢豆子做为先例了!你来这里也毫无违和感!你不是想要锻炼身体吗!”
“……是锤炼武技。”
“哦哦哦哦!都差不多啦!加入鬼杀队,月入百万,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实现你的梦想!只有菜狗才当十二鬼月,你是菜狗吗!”
话音刚落我便斜斜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烟雾缭绕,猗窝座额角跳了又跳,已然到了炼狱杏寿郎面前,乜斜看我,一脸忍无可忍:“虽然我不想杀女人,但你实在是太吵了……”
下一秒他抬手,对着身前炼狱杏寿郎一掌劈下。
虽然他刚刚将我踢了出去,但力度还不如我平日杀的普通鬼怪,我连痛意都没怎么感受到,摔爬滚打之间,借力抽刀站起。便见炼狱杏寿郎的刀劈向猗窝座脖颈,猗窝座的手劈往炼狱先生的心口。
炼狱先生这是想用身体做诱饵来杀了他吗?!我深吸一口气,身侧云雾缭绕,全集中呼吸,思维一片澄明,感受到周遭时间凝滞般放缓速度,将眼前二人缠斗的攻势轨迹烙印在眼底心里,寻了空隙跃起,一刀劈向猗窝座的手臂。
炎火碰撞术式,如爆炸轰鸣,无形气浪在他们周遭翻滚。纵然我寻着气息交杂的空隙而入,依旧被凛冽杀意撞得胸腔一阵轰鸣,脸上被飞叶割出数道细小伤口,痛楚沙沙,如同冰面裂纹。
刀刃如同砍上顽石,火星迸射,却仅仅砍了浅浅的口子,下一秒飞速痊愈。
电光石火,我见再拦不住那攻势,索性故技重施,肩头狠狠将炼狱杏寿郎撞得向后踉跄两步,挡在他面前。
——猗窝座不是说不想杀我吗?不是会自断手臂阻挡攻击吗?兴许这次我也不会受伤也说不定?
猗窝座一脸惊诧,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来这样一出,手臂抖了一抖,没来得及收回,只能生生改变方向,从心口划下,径直没入我的腹部:“你、你……”
他猛地一扬手,停止攻击,这一举动却令我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冷意四浸,鲜血喷涌。
他似乎想后退,却不知为何愣在原地,手僵在空中,弧度好似死蛇。他面色发青,嘴唇发颤:“你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他连说了好多个不知好歹,模样活像个被扔到冷水里毛发尽湿的猫,好像此刻受伤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僵直颤抖,有些不知所措:“你疯了吧?!为什么又突然冲上来?你会死的知道吗?”
我气得吐了口血。
不是,你也知道我会死啊?!要杀我的人本来就是你吧!明明是反派,不要表现得像个呵斥朋友不爱惜自己的主角啊喂!
天终于亮了。
远方一线白光将云层逐渐染亮,光辉洒下,在地面一寸寸延展开来。
猗窝座缓缓后退几步,眼睛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道:“你可千万不要死。”
他抛下这一句,旋即转身迅速向墨林跑去。
我用刀支撑着自己身体,鲜血上涌,业火烧彻骨髓,从头燃到尾。疼得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掉,到底支撑不住,吐了满地的血。
我头晕得很,看着地上的血,有些吃惊,迷迷糊糊地想,人身体里有这么多血吗?
炭治郎本欲追着猗窝座过去,却放心不下我,向我这里跑来,身影摇晃,像风中败絮。他扑到我身旁,眼泪涌现,着急地喊着我的名字:“尹小姐……”
我没力气说话,善逸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哭得哀哀切切,声音遮掩不住恐惧,仿若疾风骤雨中摇摆的枯树:“姐姐,尹姐姐!姐姐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眼前一点点黑下去,呼吸也愈渐困难。我听着善逸絮絮叨叨,颇有些无奈,有气无力道:“我还没死呢……”
但我觉得,我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眼前浮现幻景,是富冈义勇的身影,被血光浸润的愈益明丽,宛若山巅清雪。我这才惊觉在记忆中看到他背影的情况颇多,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这些年我受了他多少照拂,以至于在他缺席的场合一次次重伤。
原来,我的那些运气好,都是他承受了那些重负。
已然忘却的记忆如电影般一帧帧清晰浮现在眼前,看他抽刀奔赴我身前,挡住恶鬼的攻击。
尖爪破开血肉,毒血浸染全身。
他该有多疼,他当时该有多疼?
我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富冈义勇,我可能在刚见到他的那次任务中就被鬼杀了,哪里留得到今日。
从初见到蜘蛛山,都是富冈义勇在护着我。
是我对不起他。
人不能靠运气过活,气数将尽,迟来的因果终要回馈在我身上。
假使百千劫,所作孽不亡,因缘汇聚时,果报还自受。
约莫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眼前一片昏黑,身体温度也如破了口的米袋一般飞速流失,耳畔传来一阵阵轰鸣。
我在虚空中捞了捞,不知捞到了谁的手,温温热热,像冬日里的小太阳。
我握住太阳,用最后一丝力气道:
“……告诉富冈义勇我爱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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