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钰自来了丰安县后便住在县衙, 此时因有些不胜酒力, 被万知县吩咐衙役送回县衙休息。
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时, 不期撞见一抹眼熟的身影进了成衣铺子, 他身形忽的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抓着其中一位衙役问,“你们可有看见那进了成衣铺的姑娘?”
两名衙役顺势看去, 只见成衣铺子门前空荡荡, 那有什么女子,便嘿嘿暧昧笑道:“赵公子看错了,哪来的什么姑娘。”
他们丰安县街头早就难得见到女子出门, 即便真能见着那么一两个, 多数也是无颜女亦或是年过半百的婆子。年轻的小姐、小妇人这年岁谁不是紧紧藏在家里?哪有敢随意出门的。
两名衙役互相对视一眼, 心想这赵公子莫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赵京钰自然不知两名衙役心中所想, 他觉着自个儿那眼应当没看错,便真是假的,他也要证实了才能安心。
当下挥开衙役朝成衣铺子走过去,进了铺子后, 只见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手中正拿着量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伙计, 其余再无旁人。
赵京钰问道:“方才可有女子进来?”
掌柜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现如今城内人人自危,掌柜和其他城内百姓一样, 见到谁都率先往坏人头上想,生怕这人心怀不轨,便道:“哪有什么姑娘?公子喝醉了。”
“没有么……”赵京钰视线在铺子里扫视一圈,心头隐隐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公子若要找女子当去那东街的花街柳巷,咱们这是成衣店,哪来的什么女子?公子可要做衣服,成衣我们店里也有的卖。”掌柜迎着笑脸道。
赵京钰摆摆手,转身出了成衣铺子。
他觉着自个儿今日大抵是真喝醉了,这些日子他也不是没见过许清如,但都是在梦里遇见,但那些不过是梦而已,像这种大白天的见到还是头一次。
难道当真那么思念她不成?他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其实仔细想想,许清如怎么可能来这儿?若是自己没给她留那封辞别之信,或许还能有一二期盼,但现下信上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两人就此再无瓜葛,她又有什么理由大老远的跑到这地方来?
难不成还是来这地方做生意不成,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逻辑,是以只能归咎于自己想多了。
赵京钰却不知,他离开成衣铺子后没多久,许清如却是当真在一个无人小巷与人做起生意来了。
……
许清如与翠儿、张海生三人刚出了客店没多久,便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
最先发现他们被人跟踪的,却是看上去不大灵敏张铁匠张海生。
经过张海生的提醒,许清如也发现这事儿,她小声道:“先别声张,咱们找个无人之地将人制住,以免打草惊蛇招来贼人的同伙。”
他们几个人单力薄,若是跟着他们那人没有同伙还好,若有同伙,恐怕会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任由其宰割了。
而依照情况判断,恐怕那人身后必有同伙。
一来若只有一个人,见着张海生恐怕躲都来不及,怎么敢生出贼心?
二来丰安县地界儿这么乱,多得是拉帮结派的,若不拉帮结派,定然只有被同行欺负吞并的份儿。
三来便是客店小二的提醒,这县城内有贼人专派人蹲点。
恐怕他们三人便是漏了财,被贼人盯上了。
翠儿一向不爱多问,小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而张海生经过许清如一说,便知道她的意图,也认同她的想法。
于是三人假装没发现被那贼人跟踪,假意继续闲逛。
这时恰巧许清如瞧见一家成衣铺子,便带着两人进去,打算买两套男装还上,在这地界儿女子装扮实在扎眼危险,还是扮成男人来的实在。
买了衣服后,许清如忽然灵光一闪,便对掌柜诉苦称自个儿被匪徒盯上了,问他店里可有后门可走,掌柜倒是心善,一听这三人竟被匪徒盯上,便让手下伙计带人走后门逃遁。
原本行事顺利,却不曾想那贼人倒是精得很,刚甩开他没一会儿又跟上来。
实在无法,三人按照原计划把那贼人引到无人的小巷子,假装与形象蛮横的张海生分别,果然只剩许清如与翠儿两个女子后,那贼人便现形了,将她们两个女子堵在了死胡同里。
只见这匪贼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露着邪光,直勾勾落在许清如身上。
“小美人,陪爷玩玩儿爷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他也是好久没碰过女人了,何况还是这般艳丽勾人的小娘子,连花街的头牌花魁与之亦是比不过。
匪贼嘿嘿笑着朝两个小美人走去,打算先享用完没人再通知寨子里的兄弟收网。
许清如展颜一笑,“行,那你便过来教教我怎么玩儿。”
匪贼眼睛一亮,再也估计不了其他,几步朝那识趣儿的小美人扑过去。
正在这时张海生出现在匪贼身后,几步靠近这匪贼,匪贼察觉到危险一转身,便被那铁一般僵硬的拳头直袭面门,匪贼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昏倒在地。
许清如走过去,朝那匪贼名恩子处狠踢两脚,冷声道:“好玩儿么?等会儿定教你下辈子再玩儿不了女人。”
说着吩咐翠儿把人捆上,又拿出一把刀对张海生道:“劳烦帮忙把这伤天害理的杂碎阉了。”
张海生面色抽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妹子哪来的刀?”
许清如道:“刚才在街上买的。”
原本是打算预防坏人用的,却没想到竟真的遇到坏人,现下招呼在他身上也不算浪费了她两个铜板了。
其实她本并非心狠手辣之人,若她当真心狠手辣便直接要了这匪贼的性命了,如今只将人变成太监,也是怕这畜生往后出去祸害别的女子,阉了他不是纯粹为了报复。
但张海生却是被她这狠辣模样给吓到了,他虽长得人高马大外形彪悍,但说到底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真到这关头却是不敢真动手,“妹子,不若还是算了吧?或者移交衙门?”
许清如解释道:“你没听那小二说么?连县衙也奈何不了土匪,你仔细想想,若是县衙敢管,何至于让这等匪贼进了城?”
张海生却仍旧迟迟没有动作,这等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
若说揍人他倒是不会含糊,但这等阉人的事情,同为男人他却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许清如是没想过,张海生这样的彪悍的汉子,竟然也有怂的时候,但他不愿干她也不能勉强不是,只好狠狠心道:“那就我来,不过这事儿你俩绝不能往外透露半个字。”
她到底是女子,生活在这个年代不好不顾及名声,况且因为这种事毁了名声怎么想怎么恶心好么。
许清如正握着刀准备朝匪贼走去,翠儿将她拦住,道:“小姐,我来!”
许清如愣了愣,“你?”
翠儿全然没有羞耻感,大大咧咧拍着胸脯道:“小姐放心,翠儿经常见街口儿的屠夫杀猪,知道如何又狠又准的杀猪割肉,不就是从这贼人身上切下来二两肉么,翠儿定能做的干脆利索。”
许清如:“……”
张海生:“……”
两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翠儿。
许清如忧愁的想:这丫头十七岁了吧,怎的还这般木楞楞啥都不懂?
张海生心中纳罕,心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先人之言诚不欺我!
已昏迷的匪贼静静躺在地上,此时被张海生直袭面门的匪贼两个鼻孔已是血流不止,他全然不知道一旁的几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
最后还是张海生无奈接下刀子,做了这等污秽的差事,虽然两个女子叫他实在刮目相看,刷新三观,但他作为男子汉总不能真让两个女子动手。
这个事儿说来也简单,嘱咐两个妹子背过身去,他一手手起刀落直接朝那匪贼□□捅了几刀,另一手同时捂住匪贼的口鼻,叫他呼救不得。
处理完贼人后,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许清如与翠儿住同一间房,张海生则住在隔壁。
当下,进了房间后,许清如便于翠儿换上了方才买的男装,又摸索着梳了男子的发髻。
这两套男装虽然是随意买的,却没想到意外的合身,穿上男装后,许清如便成了那未成年的小公子哥儿,有些雌雄莫辩,而翠儿本身皮肤黑,人也长得粗壮,穿上男装当真是看不出这原来竟是个姑娘。
与此同时,正待在县衙客房的赵京钰却是越想越不对。
这会儿酒意清醒了许多,便越发让他觉得自个儿先前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那身影都不像假的,虽然逻辑对不上,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莫非她真的来了此地?
可她有什么理由来?
赵京钰嚯的从床上起身。
……算了,先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左右今晚若是不出去找找看,自己是睡不着觉的。
今晚其他人都被万知县带去消遣了,整个院子十分寂静,黑灯瞎火。
赵京钰起身出了门,走到县衙门前时,门房打着哈欠问,“赵公子这么晚了要出门么?”
赵京钰点头,“出去散散心。”
门房道:“那您可小心些,夜里头城里最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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