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
“你说啥?!珍珍跟那臭小子私奔了?!”
许有德昨晚夜里归来, 带着失散多年的兄长和嫂嫂以及十九岁的亲侄子。既然寻回了亲人,自然要一家人完完整整吃顿团圆饭, 怎么着也得把闺女叫回来认认人,所以一大早他就让钱管家去把人叫回来。
哪知,却得知自个儿亲闺女, 跟自个儿女婿私奔的消息!
他能不生气?他快气死了!
“老爷, 您息怒啊,生气伤身!”钱管家连忙安慰。
许有德顺了好一会儿气才颤抖着手指着外面,“去,把那个铺子里的伙计叫来, 我有话要问。”
钱管家连忙指着个下人去将那伙计带回来,又赶紧给自家明显已经气惨了的老爷顺气儿。
等伙计剩儿来了,许有德一通拷问之后,才知道事情究竟是个什么始末。
知道那不知死活的傻闺女竟然去了风安县土匪窝那地界儿, 他顿时觉得更加不好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掏出手绢儿擦擦眼角的老泪, 戚戚哀哀的跟钱管家诉苦。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女?她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又傻又倔!”
钱管家心道:小姐的倔性子显然是随了您。
但说出口的自然是各种好听话安抚。
许有德抱怨许久,又悔恨道:“早知道这样我何必跟个小丫头置气, 犯不着。”
钱管家:您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后悔也晚了。
“父女哪有隔夜仇,老爷等小姐回来,低个头给小姐递个台阶儿下, 小姐定然能理解老爷一片苦心。”
许有德一想到闺女去了那土匪窝,就担忧不已,抓着钱管家的手问:“你说珍珍不能出事吧?她去了半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钱管家安慰道:“不能出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爷别担心,没准儿小姐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对了老爷,大老爷和堂少爷该如何安置?”
许有德道:“安排在前院儿客间住,我兄长一家要是早些出现,我又何须非要逼迫珍珍招赘?现下她抛下我走了,也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景。”
钱管家道:“老爷别多想,小姐没准儿明日就回来了。”
许有德问:“真的?”
“真的!”钱管家肯定的说道,随后想了想又道,“如今有了堂少爷,没准儿小姐能有些危机感,到时搬回来。”
许有德哼了哼,“老钱,按耐不住探我口儿了不是,你且记住,虽说我现在寻到了大哥一家,但往后这家业还是要自个儿亲闺女继承。至于大老爷一家,多照顾些便是,现下咱许家有茂儿,注定不会绝了户儿,以后倒也不用逼着珍珍了。”
钱管家掀了掀满是褶皱的眼皮,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将话咽下,心道老爷您这算盘打的针叫人不得不叹服,但大老爷能携家带口跟您举家搬来汤水县,心里相比也是打着主意的。
这到底是老爷家事,他虽是管家,却也不好提醒这等隐秘事儿,不讨好不说若是被老爷认为挑拨离间就不好了。
便是这样唉声叹气的过了几日,这几日许大老爷许有义几次想向弟弟开口,让他带着儿子做生意,却愣生生没寻着合适的时候。
因为许有德一见着侄子许茂便开始念叨自个儿闺女许清如。
这日临近晌午时分,门房冲进前院儿寻到老爷,激动道:“小姐回来了!老爷,小姐回来了!”
什么?!
许有德嚯的起身,再也顾不了其他,快步出了门,就见自个儿那不孝女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东西搬进前厅。
许清如见到许有德,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请罪道:“这么长时间过去爹可消气了?若消了气便给女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赏眼看一看女儿特意给您带回来的礼品特产?”
许有德余光偷偷打量闺女,见她没伤着只是瞧着消瘦了些,便松了口气。
随后故作不屑的哼了声,挥开闺女冷脸道:“既然走都走了你还回来作甚?你不是早就忘了自个儿还有个爹了么?”
谱是摆足了谱,却又担心自个儿这脾气不咋地的亲闺女当真甩手走了,便忍不住朝她扫了眼,被抓个正着便咳嗽一声:“算了,我也懒得跟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现下既然回来了,便老老实实回家住着,别再乱跑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整天乱跑个什么劲儿?还有言竹,他也跟你回来了吧?怎的?直到外面苦了?”
“此番言竹并未与我一同回来,另则有件事我需与父亲说一说……我与言竹的婚事就此作废了,劳烦您将我与他和离的消息传出去,好歹不能让人继续误以为言竹是咱家赘婿才是。”
“你!”许有德又是一阵气血上涌,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闺女,抖着手许久才说出话来,“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子将话撂这儿,我闺女哪能容得别人这般轻贱?那姓赵的臭小子最好一辈子别回汤水县,否则定叫他尝尝老子的手段,有他好受的!”
许清如:“……”
合着您老到现在还没想通?当真是犯蠢而不知自!
许清如坐了三天的马车赶回来,不顾自个儿先休息一阵缓缓,第一时间便回家来给老头子报平安,此时当真是想甩袖走人!
许有德见闺女一脸不认同自个儿的神色,心里那叫一个酸,眼珠儿一转便威胁道:“你可知爹近日寻回了你大伯父,你大伯父膝下有一子,你若是再这般你听话任意妄为,休怪我将家中产业尽数给了你堂兄,你这般忤逆,一个子儿也别想得着!”
许清如嗤笑一声,对家产不家产这事儿完全不在意,口中道:“怪不得爹这般态度,女儿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半句关心不说,却是全然不将情面的威胁上了,原来是有了侄子便有了底气。”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对身后的老头子摆摆手,“家产是您的随您如何,您若容不下我我便乖乖滚出去就是。”
许清如说着毫不留情的走了。
许有德自是指着她的背影口不择言的骂了一通,大抵就是‘上辈子作孽生了不孝女’之类。
这些话许清如早听得耳朵长茧,只当耳旁一阵风刮过。
钱管家连忙上前扶着自家老爷,生怕他太激动摔着!
与此同时,听闻未曾谋面的堂妹回家的消息,许茂紧赶慢赶赶回来,走到大门前正好听到许父喊出那句‘将家中产业尽数给了你堂兄’,许茂心中自然欢喜,但也知道这时候出面定然尴尬,便想着要不要躲一躲。
随后却与踏出家门的堂妹许清如撞了个正面!
许茂回房时,许杨氏见儿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道儿子定然是也知道了堂妹回来的事。
她拉着儿子走到隐蔽的位置,对他道:“便是你堂妹回来你也无需担忧,左右这偌大的家产也不可能由个小丫头片子继承,再说……”
许杨氏谨慎的瞧了瞧四周无人,附到许茂耳边放低了声音道:“那丫头又不是许家血脉,你现在才是许家唯一的根儿,想来你伯伯只要不糊涂,也知道这家产该给谁,且安心等着就是。”
许茂承袭了许家人的相貌,一家人包括许有德在内,各个儿的小眼睛葱头鼻,一家人没一个算得上好看的。
许茂因身材纤瘦,瞧着倒是不丑,却也勉强算是容貌平平,加上家里穷困潦倒,他今年已经二十虚岁,却仍旧没能娶上媳妇。
那仙女般姿容的女子似还在许茂眼前,方才那惊鸿一瞥,让他到现在还未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见过那般好看的女子。
听到母亲这样说,他目光一闪,问道:“母亲这话何意?”
提起陈年往事,许杨氏不由叹息,“当年家里揭不开锅,你祖父先是将你几个姑姑买了,最后逼不得已将你三伯送进宫里做了……哎,当时你三伯才不过才七八岁,至此便绝了后,哪能有闺女呦!”
许茂咋舌,“还有这等事儿?那、那堂妹是?”
许杨氏道:“谁知道?这等事儿不提也罢,咱们如今寄人篱下,便当做不晓得这回事,这事丑事不宜招摇,咱们得顾忌着你三伯脸面,不能往外说,好歹你三伯也是一方首富呐,脸面还是要的!”
许杨氏一家来到汤水县,见到弟弟如今竟是发达了,住着高门大户的院子,家里还养着好些奴仆,便知道他们投奔对了人,往后这日子是有指望了。
许茂讷讷应下,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向何方。
*
许清如前脚刚回妆意阁,许有德遣的人后脚就跟了进来。
“小姐,老爷说晚上府里设家宴,叫您回去认一认人。”
许清如道:“你回去跟老爷说我晚饭前回去就是。”
父女俩闹别扭归闹别扭,她也不是真不懂事儿的,既然父亲寻回来大伯一家,论礼数她还是该回去见见人的。
只是她刚回来,行李不曾收拾也罢,总该先看看妆意阁现下生意如何。
让剩儿将自个儿带回来的货摆上货架,又将库存清点一番,当初她进的货很多,却没想到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许多品种竟已经买断了货。
再轻点一番账本,进账亦是不少,核算下来纯利润挣了近二百两,这利润可以说相当可观了,便是将账本拿到许有德面前,恐怕他也要惊掉下巴了!
当初临走前才想起铺子里没有账房先生支撑,便让剩儿把珍宝坊的账房请来帮忙,这位账房先生记账还是按照老方法记的,许清如头疼的看着凌乱的账目,心想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
剩儿在禀报铺子各项杂事时,特意提到赵家老夫人来过不止一次,都是打听许清如回来否。
许清如便写了封报平安的信,让剩儿找人送去汤梅村。
到了晚上,她便带着翠儿又回了许府中。
回到府中才知道,原来爱折腾的许老爷竟是请了不少客人来,其中少不得郝知县和一些汤水县有名的富户,其中便包括宋家。
宴席上自然着重向众人介绍许大老爷一家,自是一番宾主尽欢。
许清如独自坐在安静坐着,专心填肚子,她这趟出行算是尽了兴,唯一不尽兴的便是没机会品尝美食,一路风餐露宿,算是许久没吃到好东西了。
如今见满桌珍馐,自然便敞开了肚子吃个尽兴。
然而她却不知自个儿这模样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却是另一番情形。
宋家二少爷宋常德看着那抹落寞的身影,心里觉得解气极了,想到自个儿之前被许清如坑了一把,叫那姓张的铁匠抓去当街羞辱一通,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丢脸的不只是他,他们整个宋家都因为这件事,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料谈资,父亲及两位兄弟这段时间亦是对他没半点儿好脸色,日子可谓是难过至极。
现下见许家有了男丁,许有德还特意为亲侄子大肆操办接风宴,如今私下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猜测,许有德怕是要放弃不成器的亲闺女,将家业交给侄子了。
另则亦有传言私下传,说许清如此番抛下一切追随赵举人,奈何人家赵举人早已受不了她,坚持将她抛下。
她如今家产无望,又是个招人诟病的弃妇,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大快人心!
许清如感觉眼前多了片阴影,抬头便看见宋家二少那张笑的很是猥琐欠揍的脸,觉得扫兴便起身打算回自个儿的二院吃去。
结果就被宋二少拦住了去路。
许清如抬了抬眼,“好狗不当道儿。”
宋常德笑容扭曲,眼中带着几分恶毒,“许小姐现下混到这种地步,却是连狗都不如,我看你不如学人家那贞洁烈妇,自行浸了猪笼,方不丢你们许家脸面。”
许清如皱眉,心情很是不佳,冷笑道:“那宋二少是不是也该下油锅了?我好歹是成了亲的,便是如今和离也是名正言顺,不像你这等偷鸡摸狗之人,惯爱勾搭人家已经成了亲的妇人,过后还不敢认账做缩头乌龟躲起来,你这等人不像是男人,丑陋的嘴脸与污水里的癞□□颇为相似。”
一通不带脏字儿的辱骂,引来了其他客人围观。
宋二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倒是第一次亲自见识到许清如这般牙尖嘴利,以往听妹妹说起他还不屑,心想许清如这等蠢货能有多厉害?
现如今却是亲自领教了。
先前宋二少在汤水县的名声还算不错,至少瞧着人模狗样大家提到他时都称其性子不错,虽然相貌一般,但也有不少人家中意他,想将自家女儿嫁去宋家,只宋夫人眼界高,一直寻不到满意的。
自从勾搭已婚妇人的事儿暴露后,宋二少算是名声扫地,但也并不是再无人说媒,世人对男子的荒唐风流事大多宽容,且宋家又没让那张李氏进门,况且宋二少至今还有着脾性好,为人宽和的好名声。
此番大家见许小姐与宋二少争吵起来,便都围过来看起热闹来。
听到许清如那一通骂,自然便觉得许大小姐又在欺负人,今日不知宋二少要如何倒霉,恐怕注定要吃亏。
宋二少性子好,那就定然不擅长与人争吵不是?
哪知接下来的事情却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宋二少气急败坏的指着许清如,脱口而出骂道:“你这个臭□□!今日爷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爷没脾气不成?”
宋常德是真气糊涂了,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过压抑,最恨的便是别人跟他提那件让他名声扫地的事儿,此时不管不顾也要发泄一通。
当下抬手便朝许清如打去!
事情瞬间便发生,许清如全然没想到宋常德竟真敢当场动手打人,关键还敢在许府对主人家动手!
反应慢了一瞬眼见着便躲不开这一巴掌,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众客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眼见着这场变故就此发生,各个都没回过神来,更别提及时阻止宋二少打人了!
痛感迟迟没有传来。
许清如睁开眼便看见一男子挡在自己身前,伸手挡住了宋常德挥下来的巴掌。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许清如胸膛起伏,一双眼睛宛若附上了冰碴般凶神恶煞的盯着宋常德。
她长这么大,活了两世,还没人动手打过她!
今日她若是就这么放过宋常德,她恐怕接下来几天吃饭都得哽得慌。
宋常德动手被拦住,现下也是冷静了几分,想起方才的事儿只觉得自己跟魔怔了似的,已然后悔不跌。
注意到许清如那盯着他的目光,也不知这小小妇人气势怎么就能这么强,看得他打了个寒战,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正欲道歉挽回几分,便听许清如道:“翠儿,把他给我捆起来!”
宋常德一惊,直呼:“你敢!”
翠儿只听自家小姐命令,朝宋常德走过去。
宋常德慌了,口不择言的威胁道:“死丫鬟,你敢动本少爷!”
翠儿当然敢动,丝毫不惧威胁。
她一向就是一根筋,此时听到宋常德的威胁,全然不放在心上,心里想的是自个儿又不是宋家的丫鬟,她是许家的人,是小姐的人,便只需要听小姐的吩咐。
翠儿的力气比一般男子都要大些,直接抓着宋常德的两只胳膊,随后却是懵了,抬头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我没麻绳。”
许清如指了指宋二少身上道:“我看他衣服料子挺结实,你把他衣服脱了当麻绳用。”
“你敢!你敢!”宋常德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若真叫个小丫头当众脱了衣服,那他往后便是真的不用出门见人了,恐怕父亲兄弟更是会嫌他丢脸了。
然而翠儿将他控制的死死的,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不脱。
大抵是这段时间外出又历练了一番,翠儿感觉自个儿力气比先前更大了几分。
人群中有人见事情闹大,便赶紧去找了许老爷来。
许有德赶来时,刚好见到女儿已经将宋二少捆了,宋二少倒在地上跟个频死的虾米似的。
围观全程的客人见许有德来,便很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道,并纷纷出言劝告:“许老爷快叫许小姐松开宋二少吧。”
“这般羞辱人怎的是好?”
也有人不管许小姐到底会不会放开宋二少,只与身旁相熟的人八卦。
“没想到宋二少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我家亲戚正与宋二少相亲,回去定要将这事儿好好与我那亲戚说一说,可别将闺女往火坑里推。”
有人可以压低了声音,生怕主人家听见,“这许小姐果然一如既往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捆人,将来谁家敢娶这样彪悍的女子?怕是要家宅不宁喽~”
有人附和:“可不就是!”
许有德走到自家闺女面前,将闺女打量一遍问:“这个杂碎可是跟你动手了?伤着没有?”
许清如见父亲神色间全然没有责怪之意,心里暖烘烘的,她从未给体会过这样的感情。
“我无事,”说着指着身旁的男子道,“多亏堂哥帮忙解围。”
这么漂亮的女子与自己说话,许茂的脸蹭的就红透了。
许有德乐呵起来,“看见你们兄妹感情好我便开心。”
许清如走到宋常德跟前,对翠儿道,“将他打一顿,丢出去!”
众人:“……”果然这就是个彪悍的女子。
同时所有人都觉得许老爷应当是个明事理的,不会任由自家闺女胡来吧?
虽说宋二少有错在先,但他那巴掌不是没打下来么?这要是真把宋二少打出毛病了,许家能得着好?
果然,只见许老爷脸色一沉,对自家闺女道:“珍珍,莫要胡闹!”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许老爷说道:“敢到我许府来欺负我闺女,今日便让他掉层皮,好知道我许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许老爷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伸手一指,指向郝知县:“看,咱们县的父母官都看着呢!想来也都看在眼里,是咱们许家吃了亏受了委屈。”
郝知县懵了,心道这咋还有我事儿呢?
随后便是许有德指挥着家丁将绝望无助的宋常德架到后门,一阵拳脚相向后,将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儿的宋二少,扔到宋府大门前。
所有客人皆是心有戚戚,这许家当真是没一个讲理的!
许家这么一番作为,的确是让人轻易不敢再招惹许家人,自然,此后更加没人敢上门给许家小姐说媒了。
而许茂得知许清如竟然已经嫁过人,心里很是惆怅,整个晚上再无半点精神,最后更是扬言身子不适躲回屋里去了。
又过了一日,许清如正焦头烂额的整理账本,店里进了一位客人,可不就是赵京钰的娘赵周氏么!
“许小姐,我想来问问你言竹的情况,你在信里说见到了他可是真的?”赵老夫人见到许清如,便走上前问道。
许清如点头,便做了个手势请她入座,边说,“见到了,言竹一切安好,您可安心。”
赵周氏心里压着的石头便轻了几分。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极为煎熬,那日得知儿子不告而别去闯土匪窝,她自是伤心不已,回去路上便是一路抹泪,只觉得原来先人们说的有道理,果然儿大不由娘啊!
然而虽然伤心生气,心里万分惦念着儿子,倒是有心想厚着脸皮留下来等儿子的消息,却又考虑着女儿独自一人在家中,终还是放不下当日便回去了。
回去路上收到儿子的辞别信后,心中也是放心不少不提。
却不曾想,她回去后却是有五雷轰顶的事正等着她。
她回到家后,里里里外外却寻不到女儿的身影,又把村子找了个遍,也没寻着人,到了深夜女儿仍旧未归,便意识到不好,这些日子她日日以泪洗面。
先前还当臭丫头故意收拾了包裹离家,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她又如何想到臭丫头真敢离家出走。
闺女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没了人影,村里私下都在传说那丫头自在外头了,或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传言愈演愈烈,便是赵丝玉真安然回来了,恐怕那流言蜚语也是挡不住,好名声没了,往后要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赵周氏自是心痛不已,慢慢的也开始后悔。
这些年家里穷,又每个男人撑着,再加上她又一心想着儿子考取功名,便难免苛待了丝玉些。
她若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女儿逼得离家出走,定然对她好些。
现下一切都迟了,唯一能期盼的便是那丫头赶紧回家来……
赵周氏与许清如细细打听儿子情况后,便告辞离去了,对于自个儿闺女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事,她却是没说。
在赵周氏看来,许小姐是个外人,何须说这么多,给人家徒增烦恼?自家儿子的事儿已经麻烦她颇多了。
对于许清如千里追随赵京钰的事儿,赵周氏虽将她对自个儿儿子的情深意切看在眼里,却也仅仅是愧疚和感激,不可能仅仅因此便同意赵京钰入赘许家。
*
转眼见又是几日光阴,宋二少爷终于在大夫的日夜看护下醒来了。
宋常德被奄奄一息扔在自家门口后,第二天才被下人发现。
随后宋家随便调查一番便知道自个儿儿子是被许家人差点打死了!
说起来原本宋家那日是没收到许家请柬的,也是宋常德非要去凑一凑热闹,有客人上门许家下人自然不好拦着,即使这客人没有请柬,但谁叫当日迎门的许家下人恰巧知道宋常德便是宋家二少爷呢。
且还是只知道宋常德身份,不知道宋家与自家小姐不对付。
宋常德奄奄一息时,宋家自然只想着怎么治好他,如今人醒了,宋家人便想起将宋常德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这日宋夫人与宋玉莲便带着家里所有的家丁,各个儿拿着刀带着棍子来许清如的妆意阁找茬儿来了。
说起来自打妆意阁生意兴隆起来,便衬的宋家的闭月阁生意萧条,宋家女眷每每去闭月阁选妆品,眼见着妆意阁生意越来越好,那是嫉妒的快要将银牙咬碎!
这么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进了妆意阁,引来不少群众站在门口围观看热闹。
宋夫人倒是干脆利落,带人进了铺子便毫不拖泥带水的吩咐:“给我砸!”
宋家家丁便动起手来。
宋夫人又对铺子外的人道:“今日妆意阁被我宋家包场了,往后若有人上妆意阁买东西,便做好被我宋家上下视作眼中钉的准备!”
许清如气得发抖。
宋夫人明说砸坏的东西宋家赔,显然宋家砸店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彻底砸了她妆意阁的招牌!
宋家显然是要让她吃闷亏,有冤都没处伸去!
若是闹到县衙,人家大可说赔银子就是!
这招可当真是阴损的很!
但她人单力薄,宋家人多势大,眼看着铺子被砸的稀里哗啦,她想遣人去报官都被宋家的人堵住门,谁都出不去。
宋家这时打定主意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门口的群众亦是无人敢帮忙去县衙报案,有宋家人守在一旁,谁愿意惹事儿?
这时,一众家丁中竟还有那起了色心的,意欲对许大小姐轻薄揩油。
宋家两位主子却只当看不见,颇有默许家丁作恶的意思。
许清如被控制住,翠儿拼命护也没护住她,眼见着自家小姐被人控制住手脚。
家丁伸手朝许清如那光滑的脸蛋上摸去,手眼看就要摸到,电光火石之际,那意欲轻薄的家丁,却忽然被一脚踹开!
家丁脑袋装在柱子上,瞪大眼睛朝踹自己的人看去,临昏迷过去都还未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妆意阁内填满了衙役,将宋家的家丁一个不漏的控制起来。
许清如这时才觉得委屈,眼圈儿红了。
美人悄悄背过身去,想想也知道定是偷偷抹泪。
“我来了,别哭。”他轻声道。
眼底却是一片阴鸷,阴沉沉的盯着地上昏过去的宋府家丁。
许清如努力控制不让自个儿声音哽咽,“言竹,谢谢你……”
谢谢他救了她,谢谢他在她这么无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我好努力,有被自己感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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