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盛贵妃的怡和宫中伺候的人战战兢兢的伏跪在地。
屋内满是狼藉, 盛贵妃这次将屋子里能砸的全砸了。
但盛贵妃仍旧不觉得解气, 盛怒之下胸膛起伏,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大太监。
“那姓赵的背景查的如何了?”
“查清了!查清了!”大太监连忙说道。
随后向盛贵妃详细的说了说。
盛贵妃听完陷入沉默。
两年前的秋闱, 有个叫赵京钰的男子考中了状元,原本这人没什么背景,盛贵妃根本也没在意。
结果这两年期间, 赵京钰像是得到什么助力,以极快的速度晋升, 最后竟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偏偏前段时间大理寺卿感染恶疾在家休养, 这位少卿便接管了大理寺, 之后却是接二连三的大动作。
而这些大动作针对的,便是五皇子与盛贵妃一党,赵京钰像是早有准备,将他们母子查了个底儿掉。
五皇子今早刚因攀交权臣被陛下当朝训斥, 还在这节骨眼儿上被调去江南住持赈灾。
盛贵妃沉吟许久,才让人把那几封信取来。
宫女将写着遗书的信封交到盛贵妃手上。
这几封信便是当初许清如写的,盛贵妃原本让人送去, 但后来又觉得不妥,就此作罢了。
盛贵妃道:“来福,想个法子给赵少卿递个信儿,好好安排, 本宫要与他见一面。”
来福便是盛贵妃身旁伺候的大太监,此时连忙领命下去。
这日和往日一样,赵京钰直至深夜才回到府中。
入了夜赵府冷冷清清。
门房打着哈欠远远看见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行驶到门前,一男子下了车脚步不停的进了门。
这人便是他家的主子——赵京钰赵少卿。
赵少卿忙碌的很,便是府中下人也不能时常见到他,便是见到了也只敢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门房硬着头皮将几封信递给主子。
今日一个不认识的人将这封信递给他,让他交给主子,他本是不当回事,却被那人威胁了一番。
为了不出差错,到底还是收下了信。
赵京钰随手结果信封,随后脚步不停的径直朝书房走去,进了书房随手将那几封信丢到一旁,之后便埋头案几。
直到夜半更深,他方才起身,余光瞥见那几封信,却看到信封上的字体颇为熟悉。
随后被‘遗书’二字刺的胸口一疼。
*
许清如到羊城已有两年,这两年她幸得一位老游医收留。
游医浪迹天涯,但这几年渐渐走不动了,便在羊城定了下来。
羊城乃边关乱地,此处最缺医者,百姓们见老游医愿意留下来自然百般欢迎,有好心之人赠与他一处院落,供他居住。
两年前,被送离京城接近羊城的路上,她与那几个护送之人在沿途的村落歇脚,却凑巧遇到山匪屠村。
许清如侥幸逃脱,却又失足跌下山崖,被正巧在山上采草药的老游医所救。
她醒来后老游医告诉她,她已有两个月身孕。
许清如对外称是老游医之女,家里被屠了村侥幸逃脱,周围邻里们倒也没有怀疑过,对她也是热情恭敬。
甚至生孩子时,也是附近的接生婆免费帮的忙。
她生下一个男孩儿,取名为盼归——赵盼归。
因对村民和老游医心怀感恩,她便也跟老游医学了看诊配药,为村民们免费看诊。
五月的天气才刚刚热起来。
许清如陪着游医在院子里给病人们看诊。
最近这段时间来找他们治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特别是今日,竟然还有几个当兵的浑身血淋淋的伤,被同伴搀扶着来就诊。
老游医开的医馆对掏不起钱的穷人或乞丐是不收费的,原先还会上山采写药草,免费给穷人开药,但最近人越来越多,就诊仍旧免费,药草就没法给开了。
许清如跟老游医学了点儿浅薄的医术,见几个官兵浑身是伤,虽然不满对方一进门就大声叫嚣,却也不敢耽搁伤情。
更何况当兵的受伤,还不是为了保家卫国?
她手脚利索的把伤兵们上了草药包扎好,然后拿着算盘算了算账。
“诊费加药费一共二两零三钱银子,你们谁结下账?”
边关战乱,物价飞涨,尤其是药价,况且他们好几个人,二两银子不算多。
闻言,其中一个官兵嗤笑一声,“小娘们,敢跟老子要钱。”
官兵见这个小医女长得还挺好看,眼神染上几抹淫邪,“要不然老子今晚过来,跟小娘子结算药钱?”
满院子的病患一阵骚动,纷纷指责官兵不要脸。
其中一个男子站出来,挡在许清如面前,“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狗玩意儿,呸!”
士兵脸色一变,抬脚就要朝男子踹过去。
许清如把男子推开,不愿让人因为她受伤。
她冷脸打量着士兵,“你们要是不想结药钱就算了,我不收你们的钱了就是,只不过往后你们有人受伤也别来我这儿,来了我也不会收不会治。”
“另外这几位兄弟你们也抬走吧,别留在我这儿占地方,自个儿另找大夫去。”
士兵握了握拳,面露凶相:“嘿,你这臭娘们!”
他们这些人早就仗着身份在这一片横行霸道惯了。在参军前就是这一片儿有名的恶霸。
当了兵后更是肆无忌惮,很少遇到敢这么跟他们对着干的硬茬,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下就打算把这破医馆砸个稀烂,让着小娘子给他磕头求饶!
但他刚准备动作,他的同伴听到周围有人讨论。
“周遭就剩这一家医馆了,要是这些兵痞子吓跑了许大夫父女,往后咱们找谁瞧病去?”
“就是,许家父女也是个热心肠的,经常诊病不收钱,咱们也不能眼睁睁让人被欺负不是?”
“可是谁敢惹当兵的?这些当兵的跟土匪似的,指不准儿会时候报复。”
“不然咱们去报官?”
“行,走!”
同伴听到此处,连忙拉住要砸医馆的士兵,“算了算了,别惹事儿,要是被那个新来的监军知道,咱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监军?什么监军?不过就是个文官,脑子有病非要跑来边关凑热闹,王副将都跟我说了,迟早把那姓赵的赶回京城去!”
“可姓赵的这不是还在么?咱这几个兄弟咋受伤的你忘了!难不成想跟他们一样受军鞭?”
许清如睫毛微颤。
两个士兵交谈的声音不算小,那个‘赵’字不其然落入耳中。
明知道这两人说的跟她脑海中日思夜想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对‘赵’这个字格外敏感。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她眼底闪过一丝轻嘲,心中苦笑。
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相见呢……
那士兵想了想,最终咬咬牙妥协,给许清如付了银子。
临走前,恶狠狠的警告道:“小娘们儿小心点,等过阵子老子再来找你算总账!”
恨只恨那赵建军手伸的太长,一上任就开始修整军纪,他们这几个同伴说来也是提王副将受过。
当然他们是心甘情愿就是了。
前段时间有几家人上告衙门,说军中有几个军官□□良妇,联合衙门一起告到刚到此地的赵监军面前。
其实在边关,军官烧杀抢掠的事情不算少,他们几个也不是没干过坏事。
但是这次却并非是他们所为,而是王副将和其他几个副将做的。
几个当兵的走后,院里的人连忙围上来安慰许清如。
许清如只摇头表示无事,继续给其他人看诊。
顺便听了一耳朵排队等候的病患们,谈起最近的八卦来。
“我儿子昨日放假回来探亲,说朝廷上头往军队派了位监军来,这位监军新官上任雷厉风行,一来就罚了不少做过恶的士兵,什么军棍军鞭都上了,有的当场就砍了脑袋!”
“刚才那几个难不成就是受了罚的?”
“应当是的!”
“那可真是解恨,不过那监军是个什么来头?听说上次来的监军没多久就灰溜溜回去了,都说兵痞子难管!”
“我儿子说他见过监军一面,瞧着像个读书人,长得也是贼俊,只不过手段不像读书人,忒狠辣敢做!”
“呦!那监军能压住那些欺压百姓的兵不?”
“那谁知道?”
“但愿别又待不了多久就灰溜溜回去了。”
许清如听了一耳朵八卦,心中纷乱,难免在诊脉时走了神。
“许医女?许医女?可是我这病有些严重。”
许清如连忙回神,摇摇头,“刚才走神没看好,我再给婶子仔细看看。”
“没事没事!婶子知道你肯定是太累了!”
许清如笑了笑。
累的确是累的,但方才走神却不是太累的缘故。
只是听八卦中所描述的赵监军,与她心中所想之人有诸多相似之处,难免有些怀念罢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觉得没准儿赵监军就是他呢?
但很快她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却。
因为言竹就算当真考了科举,按照官制,也应当是从小做起,往好了说顶多是得个七品官位熬资历。
可一般朝廷派往边关的监军,最低也得是四品以上官职。
又诊了一位病人,许清如起身道:“大家且先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排在队伍里的一个中年妇人笑道:“无事,您且放心去看小郎午睡醒了没,咱们等一等无妨。”
许清如笑着称谢,转身进了后院。
等她进了卧房的门,盼归正坐在床上,清秀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应当是刚睡醒的样子。
正不哭不闹的等着娘亲来给他穿鞋,抱他下床。
盼归离两岁生辰还差两个月,已经会走路了,走起路来还算稳当,现在正开始学着跑。
跑快了会摔跤,但是他很乖,从来不哭,摔疼了就自己爬起来找娘亲,告诉娘亲自己哪儿摔疼了,让娘亲给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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